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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藍晶 -【暗行者.二】《全文完》 [打印本頁]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24 06:52 PM     標題: 藍晶 -【暗行者.二】《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蝶柔 於 2015-5-4 10:36 PM 編輯

【小說書名】:暗行者.第二部

【小說作者】:藍晶

【作者簡介】:  
  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看奇幻文學的,印象中最早接觸這類作品,幾乎同認識電腦一個時期,當初,對於奇幻作品的認識也和對電腦的認識一樣,左右來回就會那麼幾個命令——dir,cd,rd,format.....那時奇幻作品也相當少,幾乎全是國外的作品。

  曾幾何時,黃易的奇幻之風,如同當年金庸先生的武俠風一般,在認識漢字的人群間流行開來,對於這種風格特異的文學作品,當時的我可是喜愛萬分。

  那個時候,我還沒有本事寫作,但總要對那些作品指手劃腳評論一番,那時,正好是我開始學習編程的時期,抄抄現成的函數,改改現有的軟體,毫無章法,水平極差。

  隨著看的作品越來越多了,見識和膽量也漸漸增加,耐不住寂寞的我也開始動筆寫東西,不過那時寫的作品正如當時我編的程式一般,看起來相當漂亮,技巧相當成熟,但是整體結構一塌糊塗。

  也許是因為年齡又長了幾歲,也許是因為經歷了更多東西,現在的我已經知道,整體的價值要遠遠高過任何一部分的精彩片斷,動手的時間越來越少了,相反的,坐下來深思熟慮的時間越來越多了。

【其他作品】:魔法學徒、魔武士、魔眼、小人物

【內容簡介】:
  一名帝國中尉,24歲,接到一紙到敵國潛伏的派令,輕易地改變了他的生涯規劃--分分不平的雷克。赫爾既無法拒絕,又不想在間諜出生入死的冒險中枉送了寶貴小命!

  不如這樣吧--白天,他是個浪蕩無用的花花貴公子,暗中,他是個黑夜中的傳說,只要能夠交差了事就好。

  於是,在這魔導機械的國度中,雷克。赫爾就以雙重面貌面對世人,展開一場表裡不一的禁忌遊戲……


【小說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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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24 06:55 PM

第二部

第一集 馬拉吉吉的黑手 第一章 新的目標

  梅侖的天空永遠是灰色的,因為這裡是貝魯帝國最著名的重工業區之一。

  和三大行省的密斯康差不多,梅侖的地下同樣埋藏著眾多礦藏,它的北面是貝魯最大的煤礦,所以在六個世紀之前,這裡的煉炭作坊就已經相當有名。

  貝魯帝國缺少鐵礦,不過在它的西北面那片冰寒的土地上就有豐富的鐵礦資源,運輸鐵礦石最好的辦法自然是用船,而梅侖旁邊恰恰有一條河,一條橫貫貝魯帝國北部的大河─馬林河。

  當鋼鐵成為國家的基礎,當重工業成為國家支柱的時候,原本只是馬林河邊上小鎮的梅侖,在短短二十年內變成了一座工業化城市。

  馬林河絕不是密斯康旁邊的那條小河可比,它的最寬處有五百米左右,向下航行三百二十公里就是北海。這裡的水位還很深,足以讓幾千噸級的運礦船隻靠岸,很快貝魯人發現,把這裡當作是造船廠也相當不錯。

  特別是當德佈雷頓人系斯瓦勒發明了鋼肋骨架之後,建造船隻越發依賴鋼鐵而非原先的木板,梅侖作為造船中心的意義就顯得更加突出。

  憑借得天獨厚的地理條件,憑借煉鋼、機械製造和造船,梅侖無可爭議地成為了貝魯帝國的四大工業中心之一。

  就在這條咆哮奔騰的大河邊上,煉鋼廠、煉鐵廠、軋鋼廠、鍛造廠、機械廠各種各樣的鋼鐵企業一字排開,滿眼望去到處都是高聳的煙囪,朝著天空噴吐著黑色或者黃色的濃煙,時而還有亮紅色的火星噴發出來。

  更遠的地方是碼頭區,那裡又分成港口和船塢兩部分,前者萬帆雲集,十幾根棧橋遠遠的延伸出去,棧橋旁邊停著剛剛進入或者正在啟航的船隻,而棧橋上則是人來人往,擠滿了乘客、水手、送行的人和碼頭上裝載貨物的工人,船塢區則顯得有些凌亂,到處都能看到建造到一半的船隻,有些只是鋼質骨架,有些已經貼上了船板。

  不過所有這一切都有一個共同的特徵,那便是它們全都是黑的,甚至就連人們穿的衣服也是以黑色和灰色為主。之所以這樣是因為梅侖的煙塵實在太大了。

  在這裡就算是新的廠房,用不了三天也會變得如同建造了半個世紀一般骯髒陳舊,顏色鮮艷的衣服只要穿上之後在大街上

  轉一圈,回來後就可以直接扔掉了。

  從這一點來說,這裡比密斯康要嚴重得多,密斯康至少還有很多商業街,市中心的地方還不至於煙霧繚繞。

  當然和密斯康比起來,這裡也更加繁忙和喧鬧。

  橫穿那些鋼鐵企業的主幹道上,各種經過改裝的運貨車忙碌地在各廠區之間駛進駛出,運煤和鐵礦石的大車進去,又滿載著煉鋼殘渣出來,有的平板大車上裝滿了剛剛出車間或還泛紅的鋼坯,隔著六七米遠就能感到灼熱的烘烤。

  這些大車全都是用堅固的鋼鐵鉚接而成,行駛在用鐵軌鋪就的道路之上,這裡的路全都鋪著鐵軌。

  沒有人會喜歡這種地方。

  菲利普同樣如此。

  不過他不得不來,因為每星期一都是他必須到工廠處理事物的日子。

  菲利普的全名叫布倫斯.馮.菲利普,今年二十七歲,因為家族血統優良的緣故,他外形相當不錯,有一頭淡金色的頭髮,眼睛是淡藍色的,像一塊冰晶,這種冷漠的俊美,絕非符合貝魯人的審美觀念。

  他的家族曾經是貝魯北方的諸侯,控制著整整一個郡,雖然現在已經沒有了當年的權勢,但是因為他的家族很早就把目光投向了工業,所以在當今的貝魯,菲利普家族的地位反倒提升了不少。

  菲利普的曾祖父在年輕的時候,將財產全都投入到了一家鋼鐵公司,四十年後,菲利普的祖父將鋼鐵公司賣給了當時剛剛開始進入上升時期的聯合鋼鐵公司。

  菲利普的祖父得到了聯合鋼鐵公司百分之十二的股分,不過老頭絕對沒有想到,十年之後,聯合鋼鐵公司就成為了貝魯數一數二的托拉斯,他的財富也因此而翻了十幾倍。

  許多年過去了,儘管他們家持有的股票已下降到占聯合鋼鐵公司總股分的百分之七,但他們仍是聯合鋼鐵的大股東。

  菲利普每個星期一的例行公事,就是作為聯合鋼鐵公司的大股東不得不履行的職務。除了例會,有的時候他還需要到下面的廠裡巡視一番。

  對於其它人來說,這或許是夢寐以求的事情,許多人巴不得擔負起這些義務。可惜菲利普並不喜歡這一切。暗行者

  菲利普並不喜歡這項工作,他對經營管理並沒有多少興趣,他雖然畢業於泊利商學院,但那其實是家族的安排,以他的本性,如果能夠給予他自由的話,他肯定會去讀哲學。

  他對於哲學和藝術更感興趣,這讓他感到有種生不逢時的感覺,在貝魯,特別是在現在的貝魯,哲學家和藝術家全都被徹底忽視。

  貝魯帝國迫切需要的是鋼鐵和火炮,各個大學現在都在拚命地培養工程師,到處都在喊著工程師和技師緊缺。

  大學變成了生產工程師的機器,這令他感到悲哀。

  透過馬車那朦朧的玻璃窗看著窗外,四周那漆黑簡陋又佈滿灰塵的工廠,那些噴著濃煙和火星的煙囪,這些醜陋的東西,是這個時代的寵兒。

  非常憂鬱,但是無可奈何,菲利普知道自己沒有勇氣去追求自由和解脫。那是浪漫的亞法人的專利,而他則是一個標準的貝魯人。

  不知不覺中馬車已經到了目的地,那是一幢樓房,和四周的其它地方一樣漆黑而又骯髒。

  推開車門,菲利普就聽到機器隆隆的轟響聲,飛揚的塵土更是直衝他而來,他戴著一副眼鏡,眨眼間鏡片就蒙上了厚厚一層黑灰,不過這至少比被灰吹到眼睛裡好得多。

  用一條手帕輕輕摀住鼻子和嘴巴,菲利普拎著公文包從馬車上下來。

  突然間他聽到一陣令人煩躁的叮叮噹噹的聲音,那是鐵水車快要到了的警告聲,他連忙加快腳步,在這種地方,他總是感到不安全。

  進了那幢樓,隨手把門關上,裡面雖然有些悶,卻比外面好了許多,至少沒有那麼多灰塵。

  這是一幢五層的大樓,裡面的人很多,每一個看到他的人都對他恭恭敬敬地打著招呼。

  不過他對於這裡的人卻絲毫沒有印象,雖然每個星期都必須來一次,但是他從來都沒有刻意去結識哪個人。

  「您總算來了,各位廠長和經理都在等待著您的到達。」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走了過來說道,他叫萊理.薩爾瓦多,是這裡的總經理,不過菲利普很不喜歡這個人,因為這個人非常喜歡倚老賣老。

  「不好意思,路上有些堵。」菲利普隨便找了一個理由,眼前這個人雖然是他的下屬,卻仍舊必須對他表現出尊重的樣子,這是菲利普討厭這個人的另外一個理由。暗行者

  「今天有什麼特別的安排嗎?」菲利普問道,他但願萊理說今天沒有什麼事情,不過他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您的秘書沒有告訴您今天的日程安排?」那個中年人微微有些不滿地說道:「今天的會議非常重要,是關於在南部開設

  分廠,除此之外,第一季度的報告也需要在會議上通過,會議結束之後,有幾位客人需要您親自接待一下,他們都是公司的重要客戶,這是上午的安排。

  「至於下午,北區的一家新鑄造廠剛剛建造完成,您正好可以同底下的廠長和經理們熟悉一下。」中年人說出了自己的安排。

  對於這種安排得滿滿的計劃,菲利普沒有任何話好說,他知道自己就算反對也沒有任何效果。

  或許是因為心情不好,所以在菲利普感覺中,今天的會議也變得特別無聊,在他看來,整個會議就是在為了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情而爭論不休,諸如需要在密斯康一次建立整條產業鏈,還是只是建造煉鐵廠,把當地的鐵礦石變成一塊塊鐵錠,或是爭論用當地工人還是從這裡遷一批工人過去。在菲利普看來,這些完全可以通過一次投票決定。

  可惜他沒有權力提出投票解決的動議,雖然他在公司的職位很高,不過那只是一個虛銜,只有監察的職責,沒有決定任何事物的權力。

  好不容易等到會議結束,菲利普發現時間已經快到中午,他看了一眼那個中年人。

  「其它的客戶可以不見,但是有兩位是費本化工企業的客人,您必須和他們見一見。」中年人說道。

  「那麼我就邀請他們共進午餐吧。」菲利普無可奈何地說。對於這種交際來往,他說不出的討厭,因為那只是浪費時間,來的人和他肯定不會談什麼生意,因為那並不歸他管,所謂的見面完全是毫無意義的閒聊,目的只是增進彼此的感情。

  梅侖當然有餐廳,而且是最高檔的那種,因為這裡的廠長和經理全都是有錢人。

  梅侖的餐廳裝潢全都非常有特色,因為不管外表裝飾得多麼奢華,都會被煤灰弄得漆黑,所以沒有人在餐廳的外表下功夫,所有的錢都用在了內部裝潢上面,所以高級餐廳裡的金碧輝煌是沒來過的人所不能想像的。

  菲利普經常去一家叫做六月天的餐廳用餐,這是一家離廠區頗遠的餐廳。

  和其它地方一樣,這裡的外表看上去普普通通,只有窗戶玻璃擦得挺亮,不過走進裡面就完全不同,大廳充滿了亞法督政府時代的風格,到處都點綴著華麗的紋飾,這些紋飾精緻而又不失大方。暗行者

  菲利普本人非常欣賞這種風格,這也是他經常來這裡的原因。

  剛剛進門,餐廳的經理就迎了上來,恭恭敬敬地把他領到預訂的座位前面。

  這是一個靠近酒吧的餐桌,在梅侖,因為窗外的景色絕對沒有任何欣賞的意義,所以酒吧旁邊的座位是最好的。

  他剛剛坐下沒有多久,那個中年人就領著兩個三十來歲,帶著南部特徵的人走了過來。

  兩個人的個頭都並不高,身材都很瘦削,其中一個人戴著眼鏡,充滿了一股學者的氣質,菲利普頓時對這個人有了一絲好感,這些年來在貝魯,工程師越來越多,能夠稱得上學者的人越來越少。

  另外一個人看上去像是干預算師或者策劃師之類工作的職員。

  初次見面,大家互相握了握手,菲利普立刻感覺到,那個讓他並不在意的人的手腕力量很強。

  互相介紹之後,四個人坐了下來。

  「您在軍隊裡服過役?」菲利普看了一眼對方的手掌問道,他看到這位客戶右手的虎口位置有一塊老繭,那十有八九是常年握槍留下的。

  「是的,我曾經是第七十一騎兵聯隊的一名軍曹。」對面那個人笑了笑說道。

  這確實值得炫耀一番,雖然這個時代,戰場上已經沒有騎兵的位置,但是傳統上,在軍隊裡,騎兵仍舊高人一等。

  只有精銳才能夠成為騎兵,只有真正的勇士才能夠進入騎兵聯隊,這幾乎已經成為了慣例。

  「那麼閣下肯定參加了這次對亞法的戰爭。」菲利普說道,這樣的談話總是會取悅那些曾經當過兵的客戶。

  正如他預料的那樣,那個人立刻有些興奮地回答道:「是的,我還是第一批進入梵塞的士兵之一。」

  菲利普當然沒有興趣聽對方講在戰爭中的豐功偉績,所以隨口問道:「那麼您為什麼沒有繼續在軍隊待下去?」

  「戰爭結束之後,因為我在戰爭之中的功勳,軍隊給我兩個選擇,一個就是讓我進入軍事學院,等到畢業之後,以軍官的身份重新回到軍隊裡,另外一個選擇就是成為費本化工底下的瓦朗彈藥廠的軍方代表,我選擇了後者。」那個人說道。

  「非常明智的選擇。」菲利普笑著說道。

  「為什麼這樣說?」對面那個人立刻反問道。

  這下子菲利普被卡住了,他不可能說,在他看來待在工廠,比待在軍隊裡好得多,他更不可能說,製造殺人的武器比拿這些武器殺人更加高尚,所以他不得不乾笑了一下,然後說道:「現代戰爭打的就是人員和物資,能夠製造出高質量的武器,對戰爭的影響,遠比作為一個下級軍官指揮好一支小隊要重要得多,您現在幹的是一份非常有前途的工作。」

  菲利普自己也知道,這番話顯得有些空虛缺乏內容,不過這也沒有辦法,他不可能告訴對方,他是一個和平主義者。

  為了掩飾自己的不安,他連忙將話題轉移開去,反正這種客戶不會和他談正事,重要的是取得信任和聯絡。

  「費本化工企業打算把瓦朗彈藥廠遷到南方。」原本在一旁什麼話都沒有說的那個中年人插嘴道。

  菲利普知道現在說到正題上了。他已經看過相關報告,所以對這件事情多多少少有些瞭解。

  雖然是「閒聊」,但是話題仍舊離不開生意,這是菲利普討厭這類事情的原因之一,不過多年以來,他也已經學會了如何在這種場合「閒聊」。

  「把彈藥廠遷往南方是為了能夠就近供應軍方彈藥,再說密斯康原本就有兩座兵工廠,落到我們手裡的時候,兵工廠幾乎完好無損,浪費的話實在可惜。」

  「貝魯和亞法的度量標準不同,那兩座兵工廠的機械設備,應該也沒有多少利用價值吧。」

  「加工機械有一部分需要換掉,不過大多數都可以留下,我們希望聯合鋼鐵公司的鐵工廠,能夠幫我們加工那些留用機械的備件。」

  「這當然沒有問題。」

  「我們也需要貴公司的幫助,聯合鋼鐵公司剛剛進一步在製造方面的投入。」

  「已經聽說了,據我所知,貴公司正在和可魯布槍炮公司競爭速射炮的製造。」

  「這個項目並非由我們負責,所以我對此一無所知……」

  「我們這裡有一個小項目,不知道你們是否感興趣,我指的是你們,而不是聯合鋼鐵公司。」

  「說來聽聽。」

  「我們手裡有一個項目,陸軍部撥款兩百萬馬克,需要一種輕型火炮,射程只有四公里,但是要能夠直射命中目標,火炮要盡可能輕,口徑要盡可能大,至少不少於六十毫米口徑。」

  「輕突擊炮不就符合上述需要?」

  「輕突擊炮還是太重,陸軍部希望新式火炮能夠背負前進,而不需要用馬車拖拽。」

  「這不可能,想要背負前進的話,火炮的重量不能夠超過四十公斤,那樣的話炮管壁只能夠做得很薄。」

  「有可能做到,我們已經發明了一種新的彈藥,發射藥的裝藥很少,膛壓很低,只需要你們能夠設計出相應的炮管就可以了。」

  「你能夠肯定,陸軍部對這個項目感興趣?陸軍部拿出來的很多項目都只是試驗性質的項目,最多造一兩個樣品就停止了。」

  「這件事情,你們絕對可以放心,就算陸軍部對此不感興趣,我們也能夠找到其它買家。別忘了我們的南方那片山脈正在紛亂之中,那些地方武裝極度缺乏重火力,他們肯定會對這種輕盈而又廉價的火炮青睞有加。」

  「你指的是斯拉夫半島?」菲利普突然插嘴問道。

  「當然,除了那裡,還有另一個紛亂的山脈國家嗎?」對面那個人驚訝地反問道。

  「各國不是禁止向那個戰亂之地販賣武器嗎?」菲利普再一次問道。

  這一次沒有人回答,有的只是一片哄笑聲。

  「讓我們換一個話題吧,聽說菲利普先生馬上就要被任命為南方分公司的負責人,以後我們的合作機會恐怕會很多。」對面那個人笑著說道。

  菲利普也只能微笑著點點頭作為回答,這項任命同樣也是家族的安排。

  「聽說密斯康和這裡差不了多少。」

  「不,我並不打算住在密斯康。」菲利普立刻搖頭說道:「先期前往那裡進行探勘的工程師的報告,證明密斯康是一個非常不安全的地方,那裡的頭面人物現在都遷往兩百公里外的一個小鎮,如果總公司給予我足夠的決定權的話,我打算把分部辦公室設在那裡,而密斯康將只有工廠和倉庫。」

  「那個小鎮叫雪露特,確實是個風景優美的地方,在那裡還可以打獵。」對面那個人立刻說道。

  「您到過那裡?」菲利普並沒有對此感到奇怪,既然費本化工打算向南方發展,肯定會派人前往密斯康,當然也肯定會得到和他一樣的結論。

  「有那麼一兩次,布朗頓的總督府邸就設在那裡,而且那裡還駐紮著一個大隊的空騎兵團,他們的彈藥就是布朗彈藥廠提供的。」

  「負責提供彈藥的不是陸軍後勤部嗎?」那個中年人問道,他對於這件事情非常感興趣,這顯然是一個機密。

  對面那個人好像毫無所覺,想都沒想就回答道:「布朗頓總督府有些與眾不同,有部分彈藥他們自己採購,而且他們還經常對我們提出一些特殊的需要。」

  對面那個人壓低了聲音說道:「這是作為未來的合作者,我才透露給你們的秘密,說不定以後我們和總督府都會有更多的合作。」

  中年人心照不宣地點了點頭。

  「閒聊」進行得相當順利,這種閒聊說穿了就是交換合作意向和一部分情報。

  菲利普越來越感到無聊,他發現自己好像變成了一個局外人,但是他偏偏又沒有興趣重新參與進去。

  「非常抱歉,我想去一趟洗手間。」菲利普站起來說道。

  洗手間就在餐廳的一個角落,菲利普之所以到這裡來,只是不想和那兩位客戶待得太長,他情願一個人清靜地待著。

  他打算在洗手間裡待一刻鐘。

  隨手抽出一根雪茄,菲利普抽了起來。

  還沒有抽兩口,剛才那位客戶也跟著進了洗手間,這讓菲利普非常尷尬,他正打算找一個理由進行解釋,沒有想到對面那個人迅速朝四周張望了一番,然後伸出右手食指朝著他的額頭輕輕一點。

  一陣暈眩,菲利普的眼神變得茫然起來。

  對面那個人微微笑了笑,像是對於眼前這一切非常滿意,現在計劃已經成功了一半。

  「我們兩個人一見如故。」那個人輕輕拍了拍菲利普的肩膀說道。任何一個看到這一幕的人,對此都不會感到奇怪。沒有人能夠看得出,其中有任何蹊蹺的地方,更沒有人看得出菲利普已經受到了魔法的控制。

  「最近幾天,我打算在這裡度過,我對閣下以往的經歷非常感興趣,您肯定能夠滿足我的好奇。」那個人輕聲說道。

  「好的。」菲利普木訥地點了點頭,過了好一會兒之後,他的神情才漸漸顯得靈動了一些,不過這並不意味著魔法已經失效,正好相反,這是魔法漸漸發揮作用的證明。

  在魔法的作用之下,菲利普一改剛才冷漠淡然的神情,突然間顯得親切起來。

  「您在梅侖大概沒有住所吧,與其住在旅館,還不如搬到我那裡,我在郊外有一幢別墅。」菲利普邀請道。

  「那再好不過。」對面那個人立刻答應了下來。

  「在這裡說話不方便,我們還是回到餐桌上去吧。」那個人說道,他擔心兩個人離開太久會引起別人的懷疑,反正菲利普已經被他控制住了,接下來需要做的事情,完全可以在別人面前光明正大地進行。

  「好吧。」菲利普答應道。

  兩人回到了餐桌上,而這個時候,那個中年人已經和另外一個人熱情地交談起來,他們倆談論的當然是生意上的事情。

  「菲利普先生剛才告訴我,他擁有一個私人的劇團。」對面那個人笑著說道。

  那個中年人的嘴角抽動了一下,對此他頗不以為然,他一直認為這是不務正業,不過既然是將來可能的重要合作者提到的話題,他不得不敷衍兩句:「閣下對戲劇也感興趣嗎?」

  「有些愛好,不過我對芭蕾和歌劇更感興趣。」對面那個人說道。

  「當然,那是真正高雅的藝術。」中年人說道,他已經將眼前這個人,看作是那些剛剛發跡,想要進入上流階層的人,因為一個軍曹怎麼也不可能會懂得欣賞芭蕾和歌劇這樣的高尚藝術。

  看了一眼顯得興奮起來的菲利普,中年人更是確信,眼前這個人想要以興趣愛好作為突破口,建立起和菲利普先生的親密關係,並且進而獲取菲利普家族的支持,看來這個傢伙頗有野心。

  只是不知道這個人的野心到底針對什麼方面,是想要藉助菲利普家族的財力經商,還是打算利用菲利普家族的影響力從政。

  不過這些都不是他需要管的,中年人選擇冷眼旁觀。

  而對面那個人和菲利普本人顯得越來越親密起來。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24 06:56 PM

第一集 馬拉吉吉的黑手 第二章 獲取記憶

  「我的家族是馬科尼文郡數一數二的顯赫世家,我的家族歷史可以追溯到巴洛恩時代,我的祖上被巴洛恩王封為馬科尼文郡的行政長官,當時的軍事長官就是道克曼家族的先祖,沒有人會想到,這種分工會持續六個世紀之久。

  「直到今天,菲利普家族和道克曼家族仍舊是馬科尼文最大的兩個世家,不過現在,我們兩個家族的影響力全都超出了馬科尼文的範圍。

  「之所以能夠這樣,不得不說,我們兩家的先祖確實眼光高遠,在六個世紀之前就建立了緊密的聯盟,並且決定了兩個家族的發展方向和利益分配的原則,正是這讓我們兩個家族在六個多世紀裡未曾發生過利益爭奪。

  「作為盟友,道克曼家族全力向軍界和政界發展,而菲利普家族則發展實業。我的家族一直在為道克曼家族暗中提供資金援助,當然作為回報,道克曼家族給予我的家族政治方面的保障。

  「兩個家族的直系子孫在十七歲之前,都在馬科尼文度過,那裡有道克曼家族和菲利普家族共同修建的學校,這所家族學校和其它學校不同,並不鼓勵競爭,而是注重培養合作精神。

  「兩個家族還有很多非常奇特的傳統,比如整個暑假都在道克曼家族的莊園度過,順便接受一些軍事訓練,而冬季則是在我的家族莊園裡過新年。

  「除了這些之外,兩個家族的聯盟,還通過聯姻的方式來維繫,可以說,當我們還是嬰兒的時候,婚姻關係已經確定下來,我的未婚妻是安祺.馮.道克曼小姐,珂蘭得.馮.道克曼侯爵的千金,不過當初確定聯姻的時候,侯爵還只是一個中校。

  「這門婚姻是我的祖父確定下來的,珂蘭得.馮.道克曼侯爵是道克曼家族的旁系,但是在我祖父看來,侯爵是同輩之中潛力最大的一個,事實證明,祖父的眼光非常高明。

  「侯爵能夠有今天的成就,和我們家的支持同樣有關,當初侯爵希望研究新戰術的時候,是我的父親通過聯合鋼鐵公司,向他提供了用於試驗的武器,要不然以陸軍部劃撥的十萬馬克經費,根本就不足以建立一支試驗性質的戰隊。

  「同樣在進攻亞法的戰爭之中,我的家族給予侯爵的幫助也非常大,我的家族控制下的兵工廠,總是比後勤部更關注侯爵所率領的兵團,他的兵團供給總是特別充足,他的火炮兵團永遠不必擔心彈藥的消耗,他的士兵用不著遵守節省子彈的命令,他的火炮被亞法人摧毀,只需要一天就能夠得到足額補充,聯合鋼鐵公司的維修工廠永遠停留在離他的兵團五公里之外的地方。

  「作為回報,侯爵將支持聯合鋼鐵公司在南方的一切事務,並且給聯合鋼鐵公司的擴展提供最大的便利,而聯合鋼鐵公司

  則將負責這次擴展的業務交給菲利普家族完成,正因為如此,我被提名為負責人,不過我只是名義上的負責人,家族另外有人做這件事情,我需要做的,只是經營好與侯爵的關係。

  「前往雪露特之後,另一件重要事情就是和安祺正式訂婚,侯爵只有一個女兒,將來一切都將由安祺繼承,而侯爵本人又是道克曼家族的旁支,按照慣例,侯爵的財產將來會由安祺繼承,這對於我的家庭非常重要。

  「我家雖然是家族的直系後代,卻只是直系的分支,菲利普家族由一個類似議會的組織決定未來的走向,這個小型的議會有十個席位,直系後代佔據其中的六個席位,旁系之中挑選出四個代表,佔據四個席位。而直系的六個席位之中,我家佔據三分之一,也就是需要和兩個堂親支脈爭奪一個席位,和侯爵的聯姻,可以使得我家永遠地佔據這個席位。」

  菲利普毫不掩飾地將一切都說了出來。

  這幾天,他一直在訴說他的過去,從他的出生到他在泊利讀大學的經歷,每一個他曾經認識,曾經打過交道的人,都非常詳細地描述一番。而且他還會將一塊水芯片貼在額頭上面,然後努力回憶他所說的那個人的樣子。

  他的記憶力不錯,大多數時候,他都能夠回憶起來。

  「再給我說說菲利普家族另外幾支的情況,特別是和你關係最近,並且和你爭奪那個表決席位的堂親家族的情況。」對面那個人說道。

  菲利普感到相當為難,因為他一直都對這種勾心鬥角的事情不感興趣,所以對於那幾位叔叔和堂兄弟,連一點印象都沒有。

  「努力回憶一下,他們對你是否友好?」對面那個人問道。

  「不,只要有利益衝突就不可能友好,特別是當侯爵嶄露頭角之後,我們的關係變得越來越惡劣,那個時候,我的家庭已經暫時得到了表決席位,不過據我所知,我的堂兄薩格和駱芒曾經遊說其它擁有表決權的家族反對支持道克曼侯爵的決議。」菲利普說道。

  「有人那麼干了嗎?」對面那個人問道。

  「是的,前前後後有三個人跳出來加以反對。」菲利普說道。

  「他們全都是你家族的敵人?」對面那個人直言不諱地說道。

  「有一個是,那是直系的另外一個分支,另外兩個反對者應該是被收買的。」菲利普說道。

  「你們的仇恨是因為什麼而產生的?」對面那個人問道。

  「我不知道,時間已經太過久遠了,在我的記憶之中,我們兩個家族就一直互相反對。」菲利普無可奈何地說道。

  或許是因為剛才那個問題太傷腦筋,菲利普感到有些頭暈目眩。

  對面那個人立刻停止了詢問:「好吧,休息一下吧,我親愛的朋友,明天,我還需要你幫我介紹你的那些朋友們呢,你真的肯定你只有這些朋友?」

  「是的。」菲利普尷尬地笑了笑:「我並不是一個擅長交際的人,你應該看得出,我和身邊的一切都有些格格不入,事實上,有的時候,我甚至懷疑,我是否應該主動放棄家族的席位,或許那樣做,對家族更加有利也說不定。」

  「你在開玩笑吧。」對面那個人說道:「你對其他人說過這個想法嗎?」

  「當然沒有。」菲利普搖頭歎道。

  對面那個人當然知道菲利普為什麼不敢對其他人提起這種想法,和亞法人的浪漫開放正好相反,貝魯人的性格之中天生就有一種自我拘束的特徵,或許也正是因為這種天性,使得貝魯人成為整個大陸最好的士兵來源,一千多年來貝魯一直被看作是一個巨大的兵營。

  對於一個國家一種民族來說,自我約束、和強烈的使命感確實是好事,但是對一個人來說,這很容易讓他們陷入抑鬱和神經崩潰的邊緣。

  眼前這位菲利普先生恐怕就有些這樣的傾向。

  或許自己現在正在幹的事情,是在拯救這個可憐的人,這樣一想他的心情就好了許多。

  讓菲利普先生回臥室去休息,對面那個人將水芯片輕輕貼在自己的額頭上,他在讀取菲利普的回憶。

  這片小小的水芯片裡有很多東西,顯然兒時回憶對於菲利普先生來說,有許多珍貴的記憶,他有一個溫馨的家庭,一家之主是年邁的祖父,那是一個嚴厲而又睿智的老頭,但是對他卻非常和善,不過這位老人在十年前就去世了。

  這讓菲利普感到哀傷的同時,也讓此刻正在讀取記憶的那個人慶幸不已,要知道他最擔心的就是這位老人。

  那個人就是赫爾,所有這一切,都是一個龐大的計劃的一部分。

  從教廷國回來之後,赫爾就發現布朗頓已經回不去了,無論是密斯康還是雪露特,都佈滿了暗探,不過那還不是最討厭的。

  比這些暗探更麻煩的是,那些被當局徹底收買的當地人。

  並不是每一個亞法人都仇恨入侵者,那些軟弱的惟利是圖的孬種至少佔據十分之一,而對於這些人來說,監視身邊的十個

  人簡直輕而易舉。

  那十分之九的對貝魯當局沒有好感的亞法人裡面,又有百分之七十決心不管外面的事情,當初抵抗組織成員到處都能夠得到幫助的情況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之所以這樣,不得不承認貝魯當局採取的一系列手段確實起到了作用。

  他們故意讓三大行省變得非常混亂,讓劫匪的強盜四處橫行,甚至暗中慫恿暴徒進行搶劫,等局勢混亂到讓普通平民百姓感到恐慌的時候,他們才施展霹靂手段,將真正的暴徒連同抵抗組織全都一網打盡。

  緊接著就是一連串表演一般的審判,當局極盡栽贓誣陷之能事,把所有的抵抗組織成員都誣陷為匪徒和盜賊,又找來一群亞法奸細作為陪審和旁聽,現場的氣氛簡直熱鬧極了。

  這一連串的打擊,使得三大行省徹底平靜下來,與此同時被平息的還有亞法人的抵抗精神。

  不過真正的打擊還是梵塞正在發生的事情。亞法政局的混亂,臨時政府為了鎮壓平民,向仇敵貝魯帝國請求援助,貝魯的兵團再一次進入梵塞,所有這一切都無比打擊三大行省的亞法人的情緒。

  如果說剛剛過去的那場戰爭,標誌著亞法這個曾經的霸主的沒落的話,那麼此刻梵塞那變換不定的局勢,則讓每一個亞法人喪失了希望。

  對未來喪失了希望的三大行省,徹底陷入了沉寂之中,面對貝魯當局制訂的一系列嚴苛的法令,居然再也沒有一個人站出來反對。

  所有這一切,讓原本打算返回雪露特的赫爾發現,不管他掩飾得多麼完美,都沒有辦法躲避開當局那密佈的眼線。他曾經的鄰居隨時有可能出賣他,以便換取當局的獎勵,馬路上那些竄來竄去依靠傳遞消息賺錢的小孩們,現在也多了一條生財的路子,那就是監視每一個沒有見過的可疑人物。

  在此刻的布朗頓,唯一不會受到監視的,就只有那些越來越驕橫起來的貝魯人。

  隨著北方的移民越來越多,布朗頓已經徹底為貝魯帝國所控制,作為戰勝者,貝魯人在這片土地上顯得高人一等。在工廠裡面,一個貝魯工人完全可以越幾級質疑工程師或者技師的決定,大街上經常看到,普通的貝魯平民抓住亞法人警察狠狠搧耳光的情景。

  甚至連赫爾本人都碰到幾個對他蠻橫無禮的貝魯人,不過他可不像其它人那樣軟弱,他隨手就將那幾個貝魯人化為一堆飛

  灰,然後用一連串的爆焰將匆匆趕來的貝魯騎兵烤成焦炭,然後光明正大地飛到空中,逕直往魔鬼山脈而去。

  雖然威風了一把,但是赫爾沒有一絲興奮,他還有許多事情要做,所以必須擁有一個不為人知的身份。

  唯一的辦法就是成為一個貝魯人。不過赫爾並不打算裝成一個普通的貝魯人。

  裝扮一個普通的貝魯人並不容易,貝魯人的預備役制度非常嚴格,每一個成年男子都是預備役成員,每個星期六都要接受軍事訓練。

  貝魯人不管遷徙到哪裡,只要在貝魯帝國的統治之下,就必須進行預備役訓練,這裡面涉及到身份的核實,預備役軍階的管理,以及以往的訓練成績。

  可以說一個成年的貝魯男子,他的所有身份資料,都掌握在貝魯帝國大大小小的幾十個部門手裡,想要冒充一個貝魯人,除非把這些全都搞定。

  想要冒充貝魯人不容易,所以找一個普通人冒充非常不劃算,在貝魯這個等級森嚴的地方,很多底層的人一輩子都別想接觸到上層的秘密。

  花費了一番心思之後,克力特曼終於替赫爾找到了合適的目標,這個人就是布倫斯.馮.菲利普,道克曼侯爵的女兒安祺.馮.道克曼的未婚夫。

  不過克力特曼真正看中的並不是這位菲利普先生和侯爵的關係,而是這位菲利普先生將是聯合鋼鐵公司在密斯康分公司的負責人。

  聯合鋼鐵公司早已被貝魯帝國上層,內定為全面接收戈勒爾的鋼鐵集團。

  在貝魯帝國除了聯合鋼鐵公司之外,就只有尼赫鋼鐵集團和可魯布工業集團,有能力接收戈勒爾的產業。

  這三家公司的實力差不了多少,一旦擁有了密斯康的鐵礦和那些工廠之後,聯合鋼鐵公司就會一下子超越另外兩家公司,成為貝魯帝國的第一鋼鐵巨頭。

  而作為這樣的重工業巨頭的掌握者和控制者,這些企業的上層雖然未必有貴族的頭銜和顯赫的職位,但是影響力卻遠比道克曼侯爵這樣的總督要大得多。

  這些大型企業的上層人物,早已形成了一個全新的貴族階層,一個以財富的多少來劃分的貴族體系。

  挑中這位菲利普先生還有另外一個原因,那就是這個人和周圍的一切格格不入,他喜歡歷史和文學,醉心於戲劇,時刻夢

  想著能夠成為一個著名的劇作家,他對於哲學也很感興趣,雖然沒有奢望成為哲學家,但是卻染上了哲學家通常都有的憂鬱症。

  在他的那個圈子裡,這位菲利普先生沒有一個朋友,甚至沒有一個他熟悉的人,當然相對而言,也就沒有人熟悉他。這個人有一幫朋友,不過這些朋友不是演員就是編劇,而不同的階層,導致這些人裡也沒有人能夠真正瞭解他。

  所有這一切加起來,足以確定一件事情,那就是用其它人冒名頂替這位菲利普先生,完全有可能做到。

  不過這一次畢竟要深入貝魯帝國的核心階層,完全不像當初只是冒名頂替一個令人討厭的銀行家,難度上要高得多,所以赫爾一行事先做了很多準備。

  因為考慮到冒充另外一個人最容易敗露的就是細節,所以他在動手之前,大費周章進行這些事情。

  一個人的頭腦之中海量的記憶,絕對不是簡單的記憶抽取就能夠獲得,記憶抽取只能夠得到那些印象最深刻的東西。

  每一個人還有很多淡淡的、模糊不清的回憶,特別是許多年前的記憶,這些都不能夠用記憶抽取得到,但是這些有的時候卻非常重要。

  按照原來的計劃,還要兩個星期才能夠把所有的事情全部完成,在這兩個星期當中,不但要和這位菲利普先生的那些密友見見面,還得去一次他的老家。

  貝魯人有養狗的習慣,這位菲利普先生的家就養著許多狗,這對父子都擁有屬於自己的愛犬,這些狗對於布倫斯.馮.菲利普的氣味非常熟悉,任何想要冒充他的人,很可能在這些畜生的鼻子底下現出原形,所以在施行計劃之前,得把這些動物搞定。

  赫爾在菲利普的別墅隨意轉悠著,這個別墅很大,裝飾得非常簡潔,更沒有什麼擺設,有的只是一些出自菲利普之手的繪畫而已。

  這些繪畫是一個麻煩,赫爾同樣擅長繪畫,一個服裝設計師不懂得繪畫,是絕對不可能的,但是他的繪畫風格和菲利普的風格大相逕庭。

  幸好要模仿別人的繪畫並不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特別是當他還有一個這方面的好老師的時候,更是如此。

  那個老師是克力特曼幫著物色而來,那個人原本是亞法最好的名畫偽造者,不過現在已經洗手不幹了。

  按照那個老師的指點,赫爾一直在模仿菲利普的繪畫,不過他並不是完全的模仿,而是在原來的風格上有所改變,因為百分之百的模仿是絕對不可能的,就算模仿得再純熟精湛,在內行的眼睛裡仍舊會找出破綻。

  但是有所變化就難說了,因為任何一個人的繪畫風格都會有所改變,就算是權威鑒定家也未必敢肯定一幅風格有所變化的繪畫,就不是畫家試圖進行一些改變的結果。

  再加上赫爾試圖讓菲利普的繪畫風格,向最近剛剛開始在亞法流行的印象派畫風靠攏,這絕對是一個非常合適的借口,就算改變稍微大一點也說得過去,因為印象派繪畫原本就和傳統繪畫大相逕庭。

  每當菲利普不在的時候,他經常坐在書房裡看菲利普的那些畫,但是這一次他的眼光停在了一樣東西上面,那是他以往並不注意的細節。

  那是一張田園風景畫,畫的是菲利普老家的莊園,畫上的人物就是他的家人。

  引起赫爾注意的是,畫上菲利普的母親手臂上吊掛著一串項鏈。

  如果是以前的他,肯定對此一無所知,但是教廷之行,讓他增長了許多宗教方面的知識。

  把項鏈這樣吊掛在手臂上,除了對神沒有任何信仰的人之外,就只有「沉默祈禱者」會這樣做。

  只有貝魯才有「沉默祈禱者」,因為貝魯是新教的發源地,也是新教的大本營,這裡曾經發生過新教徒和原教徒之間的流血仇殺,後來新教徒獲勝之後,對原教徒施行了嚴苛的報復,以至於很多虔誠的原教徒不得不隱瞞自己的信仰,就這樣出現了「沉默祈禱者」。

  「沉默祈禱者」從來不到新教的教堂去作禮拜,他們有自己的儀式,他們把神像纏在手臂上,而不是戴在脖頸上。

  不過最重要的是,「沉默祈禱者」在一生當中會多次前往教廷朝聖,而教廷對於這些被新教徒所包圍的「虔誠信仰者」也特別照顧,往往會賜予他們一些恩惠。

  從教廷回來之後,赫爾對於神術的力量不敢有絲毫的輕視,神術甚至能夠讓他的不滅王座失去作用,其厲害可想而知。而且神術在看透幻象,尋求真相這類事情上極為擅長,所以很難保證,菲利普的那位身為「沉默祈禱者」的母親不會看破些什麼。

  想要和那位老夫人永遠不見面是絕對不可能的,貝魯帝國的貴族家族在新年的時候,都有全族聚在一起過年的傳統。

  只要一想到這些,赫爾頓時感到頭痛起來。

  難道他還得找一個人,將那位老夫人也一起換掉,但是這樣一來,那位老菲利普先生怎麼辦,再換掉老菲利普?或者乾脆製造一起事故,讓老頭從這個世界消失?

  首先不說換掉老菲利普是否可行,老頭不像他的兒子沒沒無聞,他年輕的時候曾經是一個冒險家,走南闖北結識了不少朋

  友,和他相熟的人又有不少。

  製造一起事故殺掉老菲利普,倒是一了百了,但是這樣一來,菲利普將無法前往南方,整個行動也會因此而失去意義。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24 06:59 PM

第一集 馬拉吉吉的黑手 第三章 回憶之旅

  「貝魯帝國的各個世家的女兒大多都是『沉默祈禱者』,這根本就不是什麼秘密。」齒輪不以為然地說道:「貝魯是一個新教國家,但是新教在神術方面卻沒有一點優勢,新教的祭司還不如原教的神甫實力高超。當然對於貝魯的平民來說,親切的新教遠比千方百計撈錢的原教要受歡迎得多,但是對於那些貴族世家來說,這點錢他們根本不放在眼裡,反倒是原教的神術力量讓他們非常感興趣。」

  「想必在梵塞也是如此。」赫爾一邊點著頭一邊說道。

  「在梵塞才不會那樣麻煩呢,亞法是原教國家。」齒輪說道。

  「既然你已經知道,貝魯世家的女人很多都是『沉默祈禱者』,想必已經有所準備。」赫爾歎道:「你打算怎麼辦?製造一場意外?」

  「不,根本沒有這個必要,甚至用不著去管她。」齒輪毫不在意地說道。

  「這怎麼可能?『沉默祈禱者』的直覺非常厲害,她們還有『導夢』的能力,如果她的親人死了,肯定會有所察覺,更別說辨認一個人是不是自己的兒子了,我就算可以瞞過其它任何人,也瞞不過這位母親大人啊。如果這對母子的關係很糟糕,或許還有機會,但是他們倆的關係非常好。」赫爾疑惑不解地說道。

  「並不是每一個『沉默祈禱者』都那麼敏感,只有真正虔誠的信徒,才能夠得到神的恩賜,那個女人是否虔誠,得親眼看過才能夠知道,就算她是個虔誠的信徒,我們也可以利用她虔誠信仰的神,讓她不至於壞事。」齒輪笑了笑說道。

  赫爾看著自己的智囊,不過他轉瞬間就明白了齒輪的意思,沉默祈禱者的能力神的恩賜,而這個世界上對神最熟悉,對神力最瞭解的莫過於教廷的神職人員,而那些人有很多都是能夠收買和利用的。

  「我真正擔心的只有一件事情。」齒輪歎息道:「那位菲利普先生既然有一個『沉默祈禱者』母親,他本人可能接受過祈福洗禮,如果是那樣的話,他一旦死了,很多人都會察覺到,這是再高明的祭司也沒有辦法掩飾的事情。」

  「也就是說,不能夠在事後殺人滅口,得找一個地方把他養起來。」赫爾說道:「製造一個意外,然後幫他清洗記憶,讓他以另外一個人的身份活在這個世界上好了。」

  聽到赫爾這樣一說,齒輪也無法反駁,他擔心的是,這位菲利普先生突然間找回原來的記憶,然後做出什麼事情來,破壞他們的計劃。所以在他原本的計劃之中,他打算讓這位菲利普先生和麗達小姐一樣,陷入長久的沉睡之中。

  兩個人正說著話的時候,有人敲起門來。

  「兩位先生,馬車已經準備好了,主人讓我問你們兩位,是否立刻上路。」

  赫爾聳了聳肩膀站了起來,他早就等不及想要出發了。

  兩輛馬車停在別墅門口,是那種非常普通的馬車。菲利普在這裡並沒有專用的馬車,梅侖實在是一個糟糕的地方,滿地的礦渣,天空中的煙霧,時而還來一場酸雨,再好的馬車到了這裡頂多半年就會變得破舊不堪,所以這裡大多數人都向專門的馬車行租用馬車。

  赫爾和齒輪共乘一輛馬車,雖然菲利普的那輛馬車完全可以容納得下他們三個人,但是因為菲利普是貴族,所以不可能和他們坐同一輛馬車。

  平民和貴族不能夠乘坐一輛馬車,這種事情只有在貝魯還保留著,其它國家早把這類規矩扔到垃圾堆裡去了。

  說實話,這是讓赫爾最感到奇怪的地方。

  在他眼裡貝魯就像是一個怪胎,這裡有最先進的技術,最發達的工業,最優秀的工人和最傑出的工程師,所有這一切都足以證明貝魯帝國走在世界的最前列,但是偏偏就是這樣一個國家,還停留在古老的貴族時代。

  更矛盾的是,在私底下菲利普可以對他推崇備至,但是公開的場合,他們仍舊需要保持距離。

  帶著滿肚子腹誹,赫爾上了馬車。

  他們先要去泊利,然後再從泊利前往菲利普的故鄉馬科尼文,這一次其實是回憶之旅,為了保證萬無一失,赫爾除了仔細閱讀了菲利普的記憶之外,還打算到他生活過的地方親眼看一下,除了熟悉環境之外,也是為了讓菲利普能夠觸景生情,更多地回憶起一些過去的往事。

  不過在名義上,這一次的旅行是為了公務,到泊利是為了向聯合鋼鐵公司的總公司匯報一些事情,而前往馬科尼文,對於菲利普來說,是為了在前往南方之前接受家族對他的指示。與此同時也是為了和家人告別。

  畢竟密斯康和梅侖不同,一個離馬科尼文只有不到四百公里,一天就可以打個來回,想要和家人見面隨時都可以做到,另一個卻要遠得多了,從密斯康到馬科尼文幾千公里的路程,單程就需要花費一個星期,來回至少要半個月,如果再有一些事情耽擱,一來一去就得花一個月的時間,所以除了過年根本沒有可能回來。

  從梅侖到泊利比到馬科尼文還要遠一些,差不多有六百公里,當中還要跨越一個州,他們並不打算坐這輛馬車前往那裡,馬車只是載著他們去車站。

  貝魯帝國和亞法一個很大的不同之處就在於,貝魯人旅行乘坐的是鐵軌列車,而不是駕著自家的馬車來去。

  之所以這樣是因為,在幾年前,也就是戰爭發生之前,還沒有現在的貝魯帝國,那個時候只有一個鬆散的聯邦,由幾十個大大小小的獨立王國組成,每一個獨立王國都設置關卡,想要通過這些獨立王國就需要繳稅。

  唯一的例外就是鐵軌道路,因為當時所有的鐵軌道路,都控制在一個由聯邦所有成員派出的代表組成的機構手裡,在這個機構成立之初,就通過了談判決定了利潤分配,而且特別規定,不允許對鐵軌道路設置關卡。

  所以乘坐鐵軌列車旅行,就變成了一種最為方便的旅行方式,用鐵軌列車運貨花費也最少,就這樣鐵軌列車只花了幾年時間就被貝魯人所認可,並且迅速遍佈於聯邦的每一個角落。

  這種影響就算到了現在,貝魯帝國徹底統一,所有的關卡都已經被撤銷之後,也沒有絲毫改變。

  從梅侖前往泊利的列車一天總共有兩班,上午十點一班,下午五點還有一班。赫爾坐的是上午的那趟。

  車站就在梅侖市中心的北側,這裡的面積很大,站台有四百多米長,在亞法只有首都梵塞的車站有這樣的規模,但是在貝魯,這卻只是一個小站。

  貝魯的鐵軌道路就連所用的鐵軌也比亞法的寬,而且非常厚實,全都是一寸厚兩寸寬的鐵條,底下墊著枕木,最下面鋪著厚厚的煤渣。

  因為來得早了一些,幾個人只能夠在那裡等候。

  空等是很無趣的事情,所以三個人一邊等候一邊閒聊起來,這一次的話題是開拓時代的文學和繪畫,三個人討論得非常起勁,菲利普和齒輪兩個人原本就知識淵博,而赫爾最近這段時間也看了不少書籍,所以有的時候也會插上兩句說說自己的觀點。

  半個小時不知不覺過去了,正當他們談論得最起勁的時候,列車來了,鐵軌列車是用十六匹馬拖拽,後面掛著長長的八節車廂。

  和這些鐵軌列車比起來,亞法的列車簡直就像是玩具。這裡的每一節車廂長至少有七米,面對面的兩排座位,座位上面還有放行李的架子。

  菲利普和他們倆並不在一個車廂,菲利普的車廂在列車的尾部,那裡明顯就是為貴族準備的,窗戶上掛著紫色的天鵝絨窗簾,硬木板的座位也換成了沙發,甚至還有可以折迭的餐檯。那裡有專門的侍者為他們服務,車廂的一頭還有一個小型的酒吧。

  這節貴族車廂人很少,除了菲利普之外就只有三個人,而赫爾和齒輪這邊幾乎已經坐滿了人。

  赫爾的車廂裡什麼樣的人都有,他和齒輪看上去算是身份最高的,最破落的是幾個看上去像是流浪漢的人。

  梅侖並不是一個大站,所以列車只停了五分鐘,然後就在一陣刺耳的鋼軌碾壓聲之中動了起來。

  一開始車走得很慢,一直等到快要出城的時候,速度才漸漸變得快了起來,一刻鐘之後,列車達到了最高的時速。

  看著那些靠近鐵軌的樹木迅速地從眼前劃過,赫爾暗自估算了一下,雖然同樣是用馬拖拽,鐵軌列車確實比普通的四輪馬車要快不少,只比他原來的那輛雙輪輕便馬車稍微慢一點點。

  看著窗外,已經不再是梅侖那陰沉昏蒙的景象,而是一片綠油油的農田。

  貝魯是個工業和農業全都非常發達的國家,對此赫爾以往只是有點概念,看到眼前這番景象,他真正有了一些體會。

  梅侖旁邊並不是平原,這種地方並不適合種植,事實上這裡的地理環境和布朗頓非常類似,他在布朗頓絕對沒有看到過多少農田,因為在到處都是山脈和丘陵的地方,開闢農田的代價實在太大了。

  但是這裡,田野一望無際,每隔幾百米就建造著一座蓄水池,這些蓄水池之間有深深的水溝連通。

  這一切都需要花錢。這樣一大筆錢花下來,就算開墾出這些土地,從經濟的角度來看,也絕對是不劃算的,曾幾何時,貝魯人的這種作法,被世界各國看作是白癡之舉。

  但就是這一次戰爭,卻使得世人看到,貝魯人是多麼高明。

  在戰爭中因為軍方大宗的採購,小麥、大麥和棉花的價格飛速上漲,在亞法這些東西的價格增長了三倍,因為亞法的農業以往只能夠做到供給平衡,國家儲備非常有限,除此之外另一個原因是,亞法最好的土地都用來種植葡萄和香料,以便獲取更多的利潤,糧食以往甚至依靠進口解決,而平時糧食的價格又便宜得很,進口糧食遠比自己種植劃算得多。

  但是戰爭一開始,以往那些向亞法出口糧食的國家,幾乎一致將糧食的價格抬高了一倍,軍隊的採購加上日常的需要,使得亞法國內糧食價格上漲了三倍。

  雖然這些東西的價格在貝魯同樣有所上漲,但上漲的額度遠遠沒有如此巨大,加上貝魯帝國採取戰時國家強制採購的辦法,使得軍隊所需的物資,比平時還便宜很多。

  單單這一點,就足以讓貝魯帝國在戰爭之中獲勝。

  赫爾原本並不知道這些,甚至連齒輪這個精通情報收集的人也對此一無所知,還是在閒聊之中,從菲利普的口中得知這一切。

  菲利普這個人對軍事一無所知,可以確信他也絕對沒有興趣去瞭解這些事情,他會懂得這些,無疑是貝魯帝國宣傳的結果,這種宣傳絕對不可能是一兩年間的事情。

  可想而知,貝魯帝國早就為了這場戰爭在進行準備。赫爾無奈地發現,亞法不可能不敗。

  懷著一股鬱悶之氣,赫爾一路上什麼話也沒有說。他也沒有什麼話好說,四周全都是閒人,想要和齒輪商量事情還得斟酌字句,唯恐洩漏了秘密。

  至於和齒輪閒談,赫爾還沒有那樣的心情,他們倆雖然合作愉快,但是性格、愛好全都不同,他比較時尚,對新的東西全都很感興趣,同時他的根基很淺沒有念過什麼書,知識範圍有限,齒輪正好和他相反,齒輪的審美偏向傳統,對於歷史和文學感興趣,博覽群書的他和菲利普倒是很談得來。

  赫爾又不可能和旁邊的人閒談,作為一個間諜,得到的第一個警告就是不能夠多嘴,說得越多越容易出錯,除非到了非常高超的境界,能夠像騙子哈倫那樣,將真相隱藏在滔滔不絕的謊言之中,才可以無視這個警告。

  赫爾倒並不擔心自己的口音之中露出破綻,他原本就會說貝魯話,不過真正的保障還是他煉製的那張面具「哈倫的欺詐」,這張面具可以讓他流利地說七國語言,而且每一國語言還可以分成幾種口音。現在他模仿的就是貝魯南方人說話的味道。

  閒的沒事他偷偷地觀察著四周,他觀察得非常小心,更不敢動用盲感,那東西雖然好用,卻也很容易暴露。

  朝著四周掃了一眼,赫爾就發現角落裡坐著的一個人有點問題,這個人孤身旅行,打扮得像是一個商人,但是這身衣服穿在他的身上就是有那麼一股不搭配的感覺。

  這是赫爾十幾年作裁縫練就的直覺,絕對比盲感還靈。

  另一個可疑的地方就是,這個傢伙眼神閃爍,時不時地朝周圍的人張望兩眼。

  赫爾很快就注意到,這個人每一次看別人,總是在有人說敏感話題的時候,這個人觀察的時候非常仔細,而且很有章法,都是先看說話人,然後看旁聽者,最後再掃一眼四周聽到的人的反應。

  秘密警察,赫爾的腦子裡面閃過了這個念頭,這個人十有八九是秘密警察。

  貝魯帝國秘密警察的數量之多是相當有名的,不過多到連每一節車廂裡都會安插一個,那實在太令人難以想像。

  赫爾不由得看了看前後左右,他看不出這節車廂除了他和齒輪,還有什麼值得監視的目標。

  這個秘密警察監視的絕對不可能是他們倆,赫爾對此很有把握,如果有人監視他,他絕對會感覺出來。

  當一個人的感知靈敏到一定程度,就會產生一種類似直覺的東西,他的直覺並不能夠讓他預知危險,但是卻可以告訴他監視者的存在。

  這樣一節普通的車廂怎麼會安排一個秘密警察?赫爾看著窗外腦中飛快地思索著。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人說話的聲音,無意間飛入了他的耳朵:「現在已經幾點了,我們離開梅侖多久了?還需要多少時間才能夠到達泊利?」

  赫爾完全下意識地用手掏了掏放在胸口插兜裡的懷表,突然間他的眼前一亮。

  對啊,這輛列車是從梅侖出發前往泊利,而梅侖又是以重型工業而聞名,那裡除了煉鋼廠、機械廠、造船廠之外,貝魯帝國為數眾多的各類兵工廠也有不少。

  如果是在以前,他肯定對這種事情非常感興趣,可惜現在的他已經不再是亞法軍事情報處的間諜,貝魯帝國的軍事情報對他來說,根本就不感興趣,知道這些不但不是好事,甚至可能會是禍害。

  為了躲避那個秘密警察的監視,赫爾乾脆閉上了眼睛。

  六百多公里的旅程算是相當漫長的了,就算在這種平整得沒有一點斜度,更是很少急轉彎的鐵軌上奔跑,也需要十幾個小時。如果是坐馬車的話,半路上還得找地方過一個晚上,坐馬車走夜路是相當危險的一件事。

  普通的馬車絕對不可能始終保持很高的速度,就算拉車的馬受得了,馬車也會被顛得散架,而這些鐵軌列車就沒有那麼多麻煩,而且每隔幾十公里就會有一個車站,讓乘客上車的同時,拉車的馬都會被調換一批,原來的馬將被帶下去休息,等到下一班列車來了的時候,牠們肯定已經休息夠,也完全恢復了體力。

  停車的時候,同樣也是乘客下車休息的時間,赫爾和齒輪有的時候也會下來走走,他們的車廂可不像菲利普的那樣寬敞,列車行駛的時候只能夠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動不動,這非常容易疲勞。

  不過他們兩個人也不是每站都下,那些小站停車的時間只有幾分鐘,連在站台上走一圈的時間都不夠,只有那些大站停靠的時間稍微長一些。

  梅侖和泊利之間只有兩個大站,其中的一個叫格雷斯克,列車到達這裡的時候已經五點鐘左右,在這裡他們將會停留四十五分鐘,為的是讓乘客有時間吃一頓晚餐。

  站台裡是沒有餐廳的,幸好車站同樣位於格雷斯克的市中心,出了車站大門,兩旁都是餐廳,當然在這種地方,想要找到一家豪華的貴族餐廳是不可能的,會在這裡用餐的,全都是那些必須在四十五分鐘之內匆匆填飽肚子的旅行者。

  像菲利普那樣的貴族是不會到這裡來的,事實上列車停靠在站台上的時候,菲利普一次都沒下來過。

  赫爾和齒輪下了列車,走出車站,在車站旁邊的一家小店找了個座位,他們之所以挑選這裡,是因為小店後面有一扇窗戶,從這扇窗戶正好能夠看到那條長長的鐵軌。

  坐下之後,赫爾點了牛排和烤玉米,齒輪要了一份酸奶酪羊排。

  小店上菜的速度很快,只等了幾分鐘,侍者就托著盤子從廚房走了出來。

  貝魯的餐廳烹調出來的食物味道,對於兩個生長在梵塞的亞法人來說,絕對不會有任何好印象,不過食物的份量倒是很足,赫爾點的牛排有一寸厚,兩個手掌寬,上面澆著濃稠的肉汁。

  看著這頓晚餐,赫爾彷彿感覺到自己的肚子比以往大了一些,他甚至懷疑在貝魯的這段時間,他已經比以往胖了很多。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腳步聲響起,緊接著就看到幾個士兵鑽進店舖。

  「來兩份燉牛肉,兩份雜燴,一份羊肉碎,給我們每人一條麵包,要硬質的嚼起來嘎吱嘎吱響的那種。」一個士兵叫嚷著。

  其它的士兵緊挨著赫爾坐了下來,他們朝著赫爾和齒輪看了兩眼,眼神之中帶著一絲不屑和厭惡。

  赫爾當然知道這是為什麼。

  從他和齒輪的打扮上就可以知道,他們是有錢人。

  在貝魯,貧富差距比大陸西部的任何一個國家都要大得多。

  這是一個還有十分之一的人屬於完全赤貧的國家,打敗亞法成為大陸的霸主,讓所有的貝魯人感到無比驕傲,但是成為大陸霸主的好處,對於這些底層平民來說,卻沒有分享到絲毫。

  所有人都預見貝魯將會發生一場革命,就像亞法兩個世紀之前那樣。

  「現在是什麼時間?」一個士兵問道,他問的顯然是餐廳老闆。

  「五點十七分。」赫爾掏出懷表看了一眼說道:「你們趕時間嗎?」

  「我們的事情輪不到你來管!」另外一個士兵絲毫沒有感謝的意思,反倒惡狠狠地說道。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哨聲從遠處傳來,聽到哨聲,那幾個士兵顯得頗為無奈,幸好這個時候,招待已拿著他們的食物走了出來。

  根本來不及坐下來享用,那幾個士兵打開掛在腰際的飯盒,把餐盤的燉牛肉,雜燴之類的稀里嘩啦往裡面倒,然後接過招待遞過來的麵包往胳肢窩一夾,隨手扔下幾張淡藍色的紙片就竄出門去。

  赫爾輕輕拿起一張紙片,以前在軍隊的時候,他同樣用過這種東西,軍隊的餐券有的時候等同於鈔票,只不過對於拿到餐券的店舖來說,這東西絕對不受歡迎。因為餐券有很多是假的,這些小紙片無論如何不可能印製得如同鈔票那樣完美。

  果然旁邊的招待嘟囔著,心不甘情不願地將那幾張紙片收了進去。

  而此刻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從四面八方響起,那是釘著硬皮的靴子底踩在煤渣地上發出的聲音,肯定有哪支兵團正站立在鐵軌兩旁等待某輛列車的到來。列車上裝的十有八九是。

  赫爾對於這一切瞭如指掌,因為當初他在軍隊裡的時候就是幹這個的。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24 07:00 PM

第一集 馬拉吉吉的黑手 第四章 車站

  一輛黑漆漆的列車,在十幾匹馬的拖拽之下進了車站。

  赫爾根本用不著看,就已經知道,那就是他們的車廂裡會坐著一個秘密警察監視每一個乘客的原因。

  「砰」的一聲,正對著列車的小窗被重重地關上了,小窗的外面居然還有兩扇用木板做成的窗戶板。

  赫爾沒有絲毫窺探的意思,他對這些根本不感興趣,所以乾脆低著腦袋,專注於眼前的那盤牛排。

  雖然眼睛不看,也不用盲感搜索四周,不過並不妨礙他用耳朵聽外面的動靜。赫爾的耳朵非常靈敏,他那超常的感知能力之中最強的就是聽力。

  之所以這樣是因為,聽力是唯一有辦法加以訓練的感知方式,在斥候訓練之中就有一種稱作為「靜聽術」的本領,傳說中東方的蠻族騎兵還精通伏地聽音術,能夠聽到幾公里之外的馬隊聲音。

  在軍事情報處受訓的時候,赫爾就受過專門的訓練以提高聽力,他一直持續這種訓練方法,直到找到那些秘籍。那三本秘籍裡對於聽力的修煉,更是記載得周密而又詳細。

  豎起雙耳,遠處的聲音清清楚楚地傳到他的耳朵裡,列車上裝載的肯定不會是人,貝魯人再守紀律也不可能連一句話都不說,同樣那裡面也不可能是火炮或者彈藥之類的東西,雖然只有五節車廂,但是裝載的如果都是火炮的話,絕對不是十幾匹馬可以拉動。

  從剛才車輪碾壓軌道的聲音可以聽得出來,車上的東西並不是非常沉重。

  赫爾首先想到的是槍。一把槍大部分是木質,只有槍管和發火裝置是金屬製品,只有幾公斤重。但是如果是槍的話,根本用不著這樣嚴格,不但出動了秘密警察監視沿途的車輛,還用軍隊押送,靠站的時候,居然還有當地的軍隊負責保護。

  在亞法,槍枝的運送並不是什麼重要的任務,甚至經常發生槍枝在運輸途中遭竊的事情,貝魯就算在這方面比亞法嚴格,也不可能如此戒備森嚴。

  正當赫爾胡思亂想的時候,突然間轟的一聲,爆炸聲使得全神貫注於耳朵的他,一下子眼前一黑,等他好不容易恢復過來的時候,外面已變得混亂不堪。

  首先是槍聲,「砰砰」的槍聲此起彼伏,不過聽上去不像是兩撥人馬在交火,反倒更像是貝魯人在胡亂放槍。

  很快赫爾就確認了這件事情,因為剛才原本打算在這裡用餐的那群士兵之中的一個又闖了進來,他朝天花板開了一槍之後,

  對著眾人說道:「全都不許胡亂走動說話,現在臨時軍事管制!」

  餐廳裡除了赫爾和齒輪,還有另外兩個人,或許是因為性格彪悍,或許是因為全都接受過軍事訓練,所以對於這一切,沒有人顯得驚惶失措或者大驚小怪。

  那個士兵顯然只是來維持秩序,也沒有看他做其它事情,迅速地將一發子彈上膛,然後槍口朝上地握在手裡,他就這樣站在了門口邊上。

  好像見慣了這種事情,餐廳的老闆和廚子以及剛才那個招待,全都從廚房或者其它地方走了出來。

  「給這位士兵一杯咖啡。」老闆對身邊的招待說道。

  那個士兵也不推辭,只是接過咖啡之後,不再像剛才那樣氣勢洶洶罷了。

  外面仍舊不時響起凌亂的槍聲,但是突然間槍聲變得密集起來。

  聽到那密集的槍響,原本站在門口的士兵,一下子竄到窗前,他推開窗往外張望。

  這毫無疑問是最好的機會,赫爾朝著窗外瞥了一眼。

  那輛漆黑的列車冒著煙,顯然剛才那聲爆炸就是從那裡傳出來的,從炸開的破口可以看到裡面的景象。

  那節車廂裝的是很多機械零件之類的東西。

  魔機?赫爾的腦子裡面立刻跳出這兩個字。

  既然技師會想到未來的戰場將屬於威力強勁的魔機,貝魯帝國不可能沒有人同樣想到這一點。

  如果是在以前,他對於魔機最多只是感興趣而已,但是自從進攻裁判所的那場戰役結束之後,他已經對魔機徹底認可。

  在那場戰役之中,擊斃敵人數量最多的無疑是岩漿彈,這東西可以看作是超大型的魔法陷阱。僅次於岩漿彈排在第二位的殺人武器,是暗鱗蛇龍,魔獸用於戰爭的效果已經體現,魔鬼山脈一千多年的準備絲毫沒有白費,排在暗鱗蛇龍之後的,就是蜘蛛魔機和熾熱灼炎蛇。

  岩漿彈完全是湊巧產生的念頭,可以算是意外的收穫,赫爾並不指望下一次還能夠找到一座火山,更何況他已經保證過,再也不讓野人嶺的魔法師遭受如此巨大的損失,沒有那些魔法師,根本不可能制取如此眾多的岩漿彈。

  但是當赫爾聽說技師製造出了一種新型的魔機核心部件的時候,一個全新的念頭出現在他的腦中。

  用這種核心部件製造飛行魔機,攜帶上大量的炸雷,同樣也能夠起到和岩漿彈相同的作用。

  技師製造的這種核心部件,所需要的魔力非常少,不過最重要的一點就是,那東西只要一次儲存足夠的魔力,可以連續不斷運行幾天幾夜,這是其它任何一種魔機所做不到的。

  或許貝魯帝國的某個人,也有著和技師同樣的想法,或許貝魯人用其它辦法解決了魔機工作時間太短的難題。

  赫爾對於列車上的那個東西充滿了好奇。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急促的槍聲響起,槍聲顯得那樣突然,這種異常快疾並且有著特殊節奏的聲音,絕對不是普通步槍或者手槍所發出的。

  他一開始以為是排槍,亞法軍隊就裝備有不少排槍,在剛剛過去的戰爭中,排槍作為秘密武器送上了戰場,不過這東西的效果一點都不好,在戰鬥中的作用還不如小口徑的突擊霰彈炮有用,而且維護起來還相當困難。

  所以戰爭結束之後,亞法軍隊將排槍劃為失敗的武器之類。

  至少有一萬架排槍被廉價賣了出去,赫爾就經手過這種武器,他本人就曾經用排槍和紅公爵的手下交火過,效果並不怎麼樣。

  連亞法人都看不上的武器,貝魯軍隊怎麼會採用?更何況那聲音聽起來也不像是托蒙內爾四十九管排槍,排槍射擊的時候節奏遠比這要快得多,不過每射完一盤子彈,就會停頓幾秒鐘,以便更換子彈盤,但是現在聽到的聲音卻是連續不斷,沒有絲毫的停頓。

  趁著那個士兵不注意,赫爾釋放出了鬼眼魔瞳。

  鬼眼魔瞳屬於亡靈魔僕,本體只有普通眼珠大小,並不容易被發現,再加上這東西能夠隱形,就算有魔法師在場,也用不著擔心。

  只不過這東西的監視距離近了一些,所以在教廷的時候,沒有派上用場。

  將鬼眼魔瞳一放出去,很快真相就顯露眼前。

  在列車的另一邊,兩個貝魯士兵正操縱著一台樣子奇特的槍不停地射擊,他們攻擊的同樣也是貝魯人。

  很顯然他們之中肯定有一方是冒充的,不過赫爾對此並不感興趣,他在意的是那台連射槍。

  這東西和托蒙內爾排槍一樣有許多槍管,不過它的槍管排列成一個圓環,正在快速地旋轉著,每一根槍管旋轉到頂部的時候才會被擊發。子彈是通過一根帶子一樣的東西被源源不斷傳遞進去。

  操縱槍的那兩個人,一個負責瞄準並且輸送子彈,另外一個不停地搖動著旁邊的一個搖柄,好像就是這個搖柄帶動槍管的轉動。

  這絕對是一種新式的連射武器,比托蒙內爾排槍好用許多。

  突然間幾聲沉悶的發射聲音響起,赫爾對於這種聲音非常熟悉,那是掌上型短炮。轉瞬間,一連串的爆炸將那兩個士兵連同他們操縱的連射武器,一起炸飛上了天。

  解決掉這個火力點,原本被這種連射武器壓得頭也抬不起來的貝魯士兵們,漸漸從四周圍攏過來,他們仍舊不敢太過靠近,只是不停地朝著這邊射擊。

  一通亂槍之後,槍聲變得稀疏起來,終於有一個士兵匍匐著小心翼翼地摸了過去。

  原本湊到窗口的那個士兵,轉過頭來,他重新將窗戶關上。

  「看來一切都解決了。」餐廳老闆問道。

  「或許吧,誰知道呢?不過肯定還有一大堆例行公事要辦理呢,誰敢肯定除了那些人之外,就沒有其它同黨。」士兵隨口說道:「對了,你們最好把身份證明準備好,等一會兒,警察和憲兵肯定會挨家挨戶地進行盤問。」

  聽到這樣一說,赫爾和齒輪對望了一眼,他們倒並不在乎盤問,他們的身份絕對不會露出任何破綻。

  身份證肯定隨身攜帶著,不過更強有力的證明是兩張C級特別通行證,這兩張通行證是貝魯帝國專門開給那些和軍事有關的企業的,只有廠長、經理、軍方代表和主要設計人員才有資格擁有。

  雖然只是C級的通行證,不過無論是軍隊還是警察對於持有這種證明的人,總是會給予最大的方便,之所以這樣,是和貝魯帝國上上下下對於軍事技術的重視密不可分。

  要知道,貝魯帝國的最高榮譽鐵十字勳章的被授予者,總共不到十個人,裡面就有兩個和軍工技術有關,第一個就是貝魯帝國的制式步槍發明者約翰.馬希,第二個是可魯布集團的創始人,著名的火炮設計師老可魯布。

  這兩個人幾乎已經成為了傳奇,不但一步登天而且名利雙收,在貝魯,不知道有多少人打算向他們學習,也因此,貝魯帝國的軍事工業遠遠走在各國的前面。

  果然就像那個士兵所說的,半個小時之後,一隊軍事警察走了進來,為首的居然是一個少校,看到少校軍銜的人進來,那個一直坐著的士兵,連忙立正敬禮。

  報了自己的番號,直屬上司的姓名之後,那個士兵將自己從聽到槍聲開始,直到少校進入以前的情況大致報告了一番。

  少校身後的一個尉官不停地記錄著。

  時不時地,那個少校還會打斷士兵的報告詢問一兩句。

  大概過去了五六分鐘,那個士兵的報告終於結束了。

  「請各位配合一下,把你們的身份證明拿出來,現在是例行檢查。」那個少校說道,他的聲音帶著貝魯人獨有的冷漠的感覺。

  餐廳裡面除了那個士兵,總共有七個人,那位少校先從餐廳老闆和他的僱員開始檢查。不知道什麼原因,他對廚師好像有些懷疑,所以多詢問了兩句。

  過了好一會兒之後,那個少校轉到了赫爾的桌前。

  赫爾和齒輪的身份證明和通行證,以及其它可以當作證明的東西,早已經攤開在桌子上面。

  那個少校先拿起赫爾的證明,他看得非常仔細。赫爾知道,這個人正在鑒別證明的真偽,他對此非常放心,因為這些東西全都是真貨。

  「你曾經是一個軍人?」少校問道。

  「是的,隸屬於第七十一騎兵聯隊。」赫爾像一個士兵那樣報告道,對於這一切他並不陌生,畢竟他在軍隊裡待了那麼多年。

  「你操刀的是哪一隻手?」少校問道。

  赫爾立刻將右手伸了出來,右手的虎口上長著厚厚的老繭。

  「你是因為什麼原因前往泊利?」少校繼續盤問道。

  「我們是陪同聯合鋼鐵公司的菲利普先生前往泊利處理一些公務,主要是一些有關公司聯合的事情。」赫爾說道,反正這些並不是秘密。

  看了一眼赫爾,那個少校突然間喊起了口令來,那是貝魯騎兵團特有的持刀令。

  幸好赫爾反應迅速,他幾乎連想都沒有想,隨手抓起餐刀,一揮一劃然後豎立於胸前,他的動作極其標準。

  為了練習這一手,他花了不少時間,事實上早在前來貝魯之前,他們就已經把可能受到的詢問,都預想了一遍,對於貝魯

  人可能用到的伎倆,全都有所準備。

  「非常不錯,士兵,不要忘記你在軍隊裡學到的技能,帝國隨時有可能重新徵召你為國效勞。」那個少校點了點頭說道。

  讓赫爾把證明全都收起來,少校朝齒輪只是掃了一眼,或許是因為齒輪的學者氣質實在非常符合工程師的身份,所以對於齒輪,少校根本就沒有多說一句話,只是非常仔細地檢查了一下所有的檔,就轉身朝著其它人走去。

  對所有人的詢問很快就結束了,那個少校帶著手下走出了餐廳,不過他留下了一個軍事警察站在門口。

  「這樣的戒嚴要多少時間才會結束?」齒輪裝作驚慌地問道。

  「至少幾個小時,甚至弄得不好要到半夜。」窗口旁邊的那個士兵說道:「首先得等到軍事警察把所有的人全都詢問一遍,然後就是情報部門探勘過一遍之後,對可疑人員進行第二次詢問。」

  「那麼也就是說,我們還得經過一次調查。」齒輪問道。

  「你們得感謝我,有我在這裡,或許沒有那麼麻煩。」那個士兵得意地說道。

  「真可惜,我們在泊利已經訂好了旅館。」齒輪歎道。

  「在列車上過夜也一樣,沒有辦法,現在是非常時期。」士兵說道。

  齒輪和那個士兵的一問一答,讓原本緊張的氣氛鬆動了一些,反正還有很多時間,餐廳裡的人紛紛找了個座位坐了下來。

  餐廳的廚子、招待和老闆也不再做生意了,反正今天肯定沒有辦法繼續營業,所以乾脆閒聊了起來。那個老闆倒是慷慨,從廚房取來了一些堅果,讓大家邊吃邊聊。

  「不知道明天早上的報紙上會怎麼說?你們猜猜,這次事件是誰幹的?」

  「十有八九是亞法人。」

  「不,亞法人的可能性很小,現在的亞法局勢比這裡還要混亂。」

  「那麼就是德佈雷頓人,他們對我們一直不懷好意。」

  「這個可能性要高得多。」

  「也有可能是北面的那個國家,最近一個世紀,他們一直在擴張。」

  「這不太可能,他們現在的那個君主,對於我們貝魯帝國推崇極了,他對我們表示友善還來不及呢,怎麼可能製造破壞? 再說,他們的人長得和我們很不像,想要找出一個適合當間諜的人都相當困難。」

  「剛才的槍聲是什麼東西發出的?聽起來很怪,好像是一種連射武器。」一個人問道。

  「那東西叫機槍,是戰爭前剛剛發明的武器,可惜那個時候沒有配備,戰爭結束之後才製造出來一批。」士兵隨口說道。

  「這不是軍事機密吧?」餐廳的老闆問道。

  「不是,上面的人對這種武器並不怎麼看好,亞法軍隊就裝備了類似的武器,不過在戰爭中看不出它們有什麼用處。戰後亞法人乾脆把他們的連射武器賣給了黑幫,黑幫對於它們倒是很感興趣。」士兵狂笑起來,很顯然他把這看作是非常有趣的笑話。

  「既然沒有用,陸軍部怎麼會下令配備軍隊?那些將軍們可不是白癡。」另外一個人忍不住說道。

  「或許亞法人沒有正確運用他們的武器也說不定。」有人猜測道。

  「這得問專家。」那個士兵轉過頭來朝著齒輪說道:「我看到了你的證件,你是為瓦朗兵工廠工作的,你的看法如何?」

  齒輪朝著赫爾看了一眼,後者想了想之後點了點頭,貝魯人在閒聊的時候沒有什麼保留,除了必須保密的東西,總是會暢所欲言,如果閃爍其辭的話反倒容易受到懷疑。

  「我想陸軍部的想法應該是正確的,連射武器確實會很有用,這一次的戰爭,至少證明了一件事情,誰能夠在最短的時間裡,將更多的彈藥發射出去,誰就可能是勝利的一方。勝利是用大量鋼鐵和火藥堆出來的。」

  「撥內巴創造出了將火炮集中使用的戰術,戰役開始之前,用密集的炮火將敵人的陣形打散,這是多麼聰明的策略啊,自從那之後,排著隊形踩著鼓點往前衝的戰爭方式徹底消失了,士兵進攻的時候分散前進,使得炮火的作用減少了很多。

  「非常幸運,我們的馬希先生發明了馬希式步槍,一個熟練的士兵每分鐘能夠發射十發子彈,馬希式步槍使得我們獲得了這次的勝利,不過大陸各國現在也已經開始改換裝備,所有的新式步槍都是仿造馬希式步槍的設計,我們已經失去了優勢,所以需要射擊速度更快的武器。」齒輪說道。

  「剛才那玩意兒是被掌上型短炮擊毀的,如果讓我挑選的話,我情願使用短炮。」那個士兵不以為然地說道。

  「掌上型短炮的命中率實在是……它們原本是為空騎士設計的,給單兵使用,效果並不理想。」齒輪像是一個真正的專家一般說道,不過他也並非無的放矢,剛才這些全都是他、技師、克力特曼閒聊的時候得出的結論,事實上這還不是全部,按照他和克力特曼的推演,連射武器因為移動不便,所以射程必須遠超出步槍和掌上型短炮才行。

  在他們的想像中,能夠派上用場的連射武器,射程至少要達到一兩公里,而重量不能夠超過四十公斤,要一個人能夠抬得

  動才行,這樣的目標是小口徑霰彈炮或者掌上型短炮無論如何做不到的,只有這樣,連射武器才有軍事上運用的價值。

  餐廳裡面人們正聊得起勁,門外傳來一陣喧鬧聲。

  聽到聲音,每一個人都站了起來湊到門口。

  只見遠處一隊士兵正夾著兩個雙手反銬的年輕男子,穿過車站前的廣場,在廣場的一側,兩輛黑色的警用馬車停在那裡,不過此刻馬車上站立的全都是荷槍實彈的軍事警察。

  等到把那兩個人塞進警車之後,另外一輛白色的漆著紅色十字標誌的馬車匆匆而來,從上面跳下幾個套著白大褂的軍醫。很快幾架擔架被抬了過來。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警察晃晃悠悠走了過來。

  站在門口的那個軍事警察舉手打了個招呼問道:「事情解決了嗎?既然抓到活的,想必已經知道誰是幕後主使者了吧。」

  「好像是德佈雷頓的間諜。」對面那個人隨口回答道。

  「德佈雷頓?」門口的軍事警察皺著眉頭喃喃自語道:「沒有想到,他們這麼快就對我們下手了。」

  齒輪不以為然地說道:「那是自然的了,七個世紀以來,德佈雷頓就一直在玩勢力平衡的遊戲,太陽王統治時期,他們聯合大陸其它國家孤立亞法,後來菲利二世上台,他們又轉而聯合亞法,壓制菲利二世,撥內巴時代,他們再一次轉向,聯合了大陸上所有的國家,擊敗了那位常勝的君王,現在他們又打算對付我們了。」

  「貝魯和德佈雷頓之間,總會有一場戰爭。」旁邊的一個人忿忿地說道。

  「可惜貝魯幾乎沒有像樣的海軍。」另外一個人歎道。

  「我們很快就會有一支強大的海軍,聽說陛下已經和亞法達成協議,租借亞法的兩個港口,並且將亞術尼造船廠整個買了下來。」

  「有必要購買亞術尼嗎?我們有泊利和佛爾欽這兩大造船廠,難道這還不夠?尼海爾、傑拉坦的橡樹林也已經鬱鬱蔥蔥,詹姆斯五世陛下在兩個世紀之前,開闢出這片林場,就是為了今天,現在終於可以派上用場了。」

  「看吧,明天的報紙上肯定會有驚人消息,標題或許是『德佈雷頓悍然挑釁帝國的威嚴』或者『大陸的霸主何時驅逐孤島上的小丑』。」

  「打德佈雷頓?我沒有意見,我們的表親早就該接受一下教訓了。」

  「表親?那已經是利馬時代的事情了。」

  餐廳裡面的人立刻發現了新的話題,一時之間變得熱鬧起來。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24 07:01 PM

第一集 馬拉吉吉的黑手 第五章 泊利初印象

  格雷斯克的意外使得行程耽擱了半天,赫爾和齒輪在列車上過了一個晚上,等到他們在泊利下車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凌晨三點。

  坐在貴族車廂的菲利普自然沒有受到絲毫的騷擾,甚至還有一隊士兵專門保護他們的安全,等到車站上交火之後,這些大人物們更是在嚴密的保護之下,被送到了離車站不遠處的一家旅館裡。

  菲利普和另外幾個貴族,乾脆在旅館裡開了一個房間,躺在床上悶頭睡覺,對於他們來說,這遠比沒事閒聊或者看熱鬧強得多。反正列車重新上路之前,肯定會有人來通知他。

  他睡了四個小時,不過當旅館的侍者叫醒他的時候,並不是列車要出發了,而是軍事警察要對他進行例行詢問。

  同樣是盤問,這些軍事警察對他和對赫爾這些人完全兩樣,來的是兩個人,級別是中校,雖然詢問得也非常仔細,但是言語間卻相當客氣。

  菲利普當然不會有任何問題,他既不是間諜,又是貨真價實的世家子弟,菲利普家族在貝魯還頗有地位,所以不到一刻鐘,兩個軍事警察就客客氣氣地離開了。

  在床上有躺了半個小時,戒嚴令總算是取消了,隨著車站上的鍾不停敲響,被迫中斷的旅程終於得以繼續,不過這個時候,那裡已經不只是赫爾他們乘坐的一架列車,整條線路所有的列車都被迫停在了這裡,所以上車的時候,顯得頗為混亂。

  雖然耽擱了半天,但因為是在晚上的緣故,對於整個行程並沒有什麼延誤。

  到了泊利,三個人直接去旅館,原本他們應該在昨天晚上入住旅館,現在延誤了,按照規矩如果第二天早上九點之前不登記的話,房間就沒有了,在這個季節,泊利的旅館並不容易預訂。

  這對於赫爾和齒輪來說,或許算不了什麼,就算住低一檔次的旅館,對他們來說也已經相當不錯,但是菲利普卻不行。

  他倒也不在乎住什麼樣的旅館,以前念大學的時候,暑假出去旅行,他也並非沒有住過廉價的路邊旅店,只是現在他身為聯合鋼鐵公司的上層,多多少少需要注意自己的形象。再加上,他在泊利期間,還需要和幾個人談一些生意,所以住的地方絕對不能太過寒酸。

  到旅館的時候,時間是六點左右,菲利普和齒輪兩個人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就悶頭睡覺,對於齒輪來說,他根本沒有任何事情,想什麼時候起來就什麼時候起來,至於菲利普,他和別人約定了上午十點會面,至少還可以睡三個小時。

  至於赫爾,他把行李往房間一扔,轉身就走出了旅館。

  每到一個地方,觀察周圍的環境,是他一向以來的習慣。

  赫爾本人沒有到過泊利,不過他對於這裡一點都不陌生。甚至可以說,他比很多當地人對這裡更加熟悉,之所以這樣是因為,他有一張活地圖。

  「哈倫的欺詐」絕對是一張非常好用的面具,戴上它,除了可以熟練地運用好幾國語言之外,只要是哈倫到過的地方,都能夠清清楚楚地知道。

  六點鐘的時候,泊利的大道上根本就沒有行人。泊利人的工作時間非常固定,上日班的人從早晨九點開始一直工作到晚上六點,很少有加班這類的事情存在,因為泊利的工廠全都是三班制,除了日班,還有晚班和夜班。晚班是從傍晚六點到凌晨兩點,然後是夜班從兩點一直工作到第二天早晨九點。

  日班工作九個小時,晚班工作八個小時,夜班工作七個小時,但是工資卻正好相反,夜班拿的錢最多,這就是貝魯人的工作時間表。

  現在是六點多,泊利人要麼還在上班,要麼就是在睡覺。

  這個時候,馬路上甚至找不到一輛馬車,在密斯康有二十四小時都在營運的公共馬車,但是這裡卻沒有,當然也不會有警察在這個時候巡邏或者指揮交通。

  和密斯康一樣,清晨的泊利籠罩在一片迷霧之中。

  泊利的空氣並不好,而且旁邊就是一條河,泊利是真正臨河的城市,泊利河從它的北側橫穿而過。

  充沛的水氣和空氣中的灰塵,使得這座城市變成了聞名遐邇的幾座霧都之一。

  不過赫爾很喜歡霧氣,在迷霧之中步行,無疑是最方便的掩蓋蹤跡的辦法。

  泊利不像雷蒙,需要時刻警惕無形的窺探,整個大陸上除了教廷,絕對沒有哪個國家能夠擁有如此數量的魔法師。

  離開旅館,轉過兩個街區,赫爾運用起寸步挪移,現在的寸步挪移又增加了一些新的東西,他把無意間發明的那種飛行方式也加了進去,只不過這一次再也不是在靴子上作文章。

  從教廷回來之後,他做了不少試驗,最終證明了一件事情,鳥類的選擇是正確的,牠們將前肢進化成翅膀,而不是用後腿,因為那裡更加靠近身體的重心。

  新的飛行魔導器是整整一套裝備,包括一件背心、一條腰帶,兩個護肘和一雙靴子,靴子更多是用來控制方向,而不是提供推力。

  此刻赫爾並沒有將飛行套裝全部打開,他可不想飛向空中,所以只用到了腰帶和靴子上的噴射口。

  他這樣做有點冒險,雖然沒有用出全力,飛行套裝散發出來的魔力波動非常小,但是高明的魔法師還是能夠感知到魔力波動。

  但是這又是必須的,他得熟悉地形。

  所謂的地形並不是指泊利的各條馬路,有「哈倫的欺詐」根本用不著知道這些,赫爾真正感興趣的是,使用飛行套裝,在這座城市裡能達到多快的速度,這或許在將來的某個時刻,能夠救他的性命。

  他需要知道,泊利的道路情況,需要知道那些較小的街道是否能夠讓他疾速奔行,需要知道建築物的外牆是否牢固,踩下去是否結實,需要知道馬路兩邊會不會有大量延伸出來的異物,會妨礙他飛簷走壁。

  從慢到快,赫爾試著用各種速度在迷霧籠罩下的大街小巷四處遊蕩。

  泊利的街道非常狹窄,馬路也不是很寬,他兩次差一點撞上牆壁,一直到把噴射的氣流減弱到很小的程度,才稍微容易控制一些。

  很快他又有了新的收穫,泊利的街道是用青條石鋪就,很多建築物也是石塊堆砌而成,不像梵塞和密斯康,全都是用磚塊建造的建築物。再加上泊利的建築物的牆壁比亞法要厚一些,所以他完全可以在牆壁上蹬踩跳躍。

  他甚至掠上房頂,泊利的房頂所用的瓦片,比梵塞的要厚實許多,不過這裡的房頂大多喜歡用異常尖銳的大尖頂,這或許和泊利地處北方,冬天常常會下很大的雪有關,尖銳的房頂不太會積雪,所以比平頂要安全許多,不過這顯然不利於在房頂上疾行。

  赫爾把這一切都牢牢記在腦子裡面,泊利將會像以前的密斯康,成為他將來經常停留的地方。

  把泊利的市中心「逛」了一圈,直到霧氣漸漸散去,赫爾這才停止他那瘋狂的行動,現在他已經對泊利有了一個大概的印象。

  泊利絕對是一個適合「捉迷藏」的好地方,這裡的道路非常複雜,街區很小,狹小的馬路加上街道和小巷,構成了一個四通八達如同迷宮一般的大網。

  這是所有發展迅速的城市都會具有的特點,發展太過迅速,有的地方就來不及仔細規劃。據他所知,泊利在三個世紀以前,還只是一個人口僅僅二十萬的小城市,它的正式發展是在撥內巴時代之後,在短短半個世紀,就成為貝魯帝國的經濟中心,十二年前那位雄心勃勃的貝魯皇帝陛下,將首都遷到這裡,泊利又成為了政治中心。

  同樣也因為發展得非常迅速,泊利的建築顯得有些凌亂,這裡充滿了各種風格的建築物,大多數是仿造亞法督政府或者撥內巴時代的建築風格,不過也有不少是巴洛克和洛剋剋甚至是古典主義風格的建築物錯落其間。

  當霧氣漸漸散去,這種錯雜的感覺就顯得更加清晰。

  走到路燈下,掏出懷表看了一下時間,已經是早晨七點半,這個時候泊利已經甦醒,街角可以看到掃馬路的人推著小車走來,那些上早班的人匆匆忙忙地埋頭趕路。

  還有半個小時,泊利圖書館要開門了。

  那是赫爾到泊利來的第二個原因,他要翻找一些有關水文和地理的資料。

  和當初在教廷國的時候完全不同,在貝魯,可以公開的數據在泊利中央圖書館全都能夠找到,至於這裡沒有的,那就肯定是機密,很難弄到。

  泊利中央圖書館位於市中心聖馬克廣場,這座建築物早已成為了貝魯人的驕傲。

  這倒並不是因為中央圖書館有多麼恢宏,也不是因為裡面的藏書數量驚人,而是因為,這是整個大陸唯一一個對公眾開放的圖書館。

  只要是成年人,拿著自己的身份證明就可以在這裡辦理一張借閱卡,拿著這張卡就可以借書閱讀,只不過不能夠將書拿出去,想要外借需要另外辦理外借卡,那是要錢的。

  赫爾並不需要辦理借閱卡,他已經有卡,這是貝魯帝國另外一個令人讚歎的地方,只要是工程師以上的人,就會有一張借書卡送到手裡,憑著這張卡,就算想要把書借出去都可以。當初赫爾聽到這件事情的時候,好久說不出話來。

  像是散步一般走到聖馬克廣場,廣場上已經等候了不少人。

  門還沒有開就在外面等候的,大多是泊利各個大學的學生。

  這些學生常常會在圖書館泡上一天,而且他們之中的大部分還帶著一天的食物,也就是用大紙袋裝著的乾麵包。

  此刻圖書館的門還沒有開,但是一個警衛已經站在門口,在警衛的前面已經排起了長長的隊伍。

  赫爾並沒有加入進去湊熱鬧,他打算花錢請一個導讀,在教廷的那段日子裡面,那個老頭在他翻閱數據時候給予他的幫助,讓他記憶猶新。

  這讓他知道,有個專家在一旁指引,能夠節省多少時間和精力。所以他絕對不會吝嗇這一點錢。

  隨著一陣鈴聲響起,圖書館的大門緩緩打開了,那長長的隊伍向前挪動起來,警衛一個一個的將人放進去,赫爾注意到那個警衛甚至會檢查一下大紙袋裡面的食物。

  十分鐘之後,人放完了,警衛撤去了圖書館門前的護欄,所有的大門一下子敞開了。

  赫爾信步走了進去,中央圖書館的大廳相對整個建築物來說,算得上很小,正中央豎立著一塊銅牌,那上面密密麻麻地寫著圖書館的各種條列,總共有三百多條。

  把銅牌看了一遍,他這才知道,原來這裡的規矩還不少,就拿那些人攜帶的食物來說,銅牌上就清楚地列出哪些食物是允許攜帶的,幾乎全都是沒有一點油脂,絕對不會污染到書籍的類型,而且銅牌上還提到,想要喝水必須到外面的飲水區去喝。

  這麼多的條列和限制,如果是在亞法,恐怕沒有幾個人會去遵守,但是這裡每一個人都在遵守,赫爾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然後再一次發出了重重的歎息。

  走到旁邊的服務台前,赫爾將自己的卡扔在桌子上,然後說道:「我需要一個導讀,經驗最豐富的那種。」

  「您對於哪一類的專題感興趣?」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問道。

  「水文數據,歷史上的水文記錄。」赫爾隨口說道。

  那個人想了想,轉身走進旁邊的一個房間,等到出來的時候,他的身後跟著一個女孩。

  「您好,我叫莉薩,是泊利大學地理系的學生,我研究的課題就是水力,讓我為您導讀可以嗎?」那個女孩問道。

  「工讀生?」赫爾問道。

  「是的,這裡的導讀全都是工讀生。」那個男的連忙解釋道。

  「好吧,就是妳了,多少錢?」赫爾問道。

  「每個小時四十芬尼。」那個男的說道。

  赫爾隨手扔了一張十馬克的鈔票在桌子上面。

  花了錢,得到的服務果然完全不同,居然還給他準備了一間專門的房間,裡面有一張沙發和一個高低可以升降的閱讀架。

  旁邊是一排櫃子,幾百個抽屜,每一個抽屜都只有巴掌大小,正面貼著卡片,卡片上書寫著不同字母或者專題。

  「我需要西利馬後期到查理帝國分裂之前的水文資料,特別是與河流和出海口有關的情況。」赫爾坐在沙發上對那個導讀說道。

  那個導讀立刻利落地在旁邊的櫃子裡翻找起來,那些抽屜之中放著的是一張張卡片,每一張卡片都記錄著一本書的名字、編號和主要內容。

  在這裡查起來確實比當初在教廷方便許多。

  當然卡片不代表書,不過把內容適合的卡片挑出來之後,負責導讀的女孩就跑了出去,一刻鐘後她回來的時候,推著一輛小車,小車只有膝蓋高,底下是四個小輪子,分成上下兩格,上面放著剛剛挑選出來的書,底下是一個水瓶,和兩個玻璃杯。

  赫爾微微一愣,那個銅牌上不是寫著,喝水只能夠在指定的區域嗎?看來在這裡,交了錢之後,也會有點特權。

  朝著那些書掃了一眼,赫爾感到有些意外,因為他看到幾本並不屬於他的書,不過他馬上就看到給他當導讀的女孩,朝他笑了笑,就把那幾本書拿了過去,放在一邊。

  「那是妳的?妳不是學習水力的嗎?這本《船舶製造工藝》對妳的學業有什麼幫助嗎?」赫爾疑惑不解地問道。

  「下半年我打算兼修船舶製造。」那個女孩說道。

  「為什麼?水力工程是一個不錯的行當,畢業之後,很多工廠都會爭相聘請水力工程師,沒有水力工程師的話,水輪機開動不起來,更別說由水輪機帶動的其它設備了。」赫爾問道。

  「是啊,現在水力工程確實非常熱門,但是將來呢?」女孩並不在意地說道:「有了水輪機的發明,才有了高效率的工廠的出現,但是也因為這,使得工廠只能夠建造在有河流的地方,沒有河的地方怎麼辦?

  「我相信,很快就會有人發明出一種機器,能夠取代水輪機,到了那時,水力工程就不會再像現在這樣熱門,與其那個時候失業,還不如現在就做好準備,我們已經是大陸的霸主,接下來要做的肯定是征服海洋,所以造船絕對是今後最熱門的產業。」

  「這是妳自己看出來的?」赫爾問道。

  「不,教授是這樣對我們說的。」女孩隨口說道:「我的同學都在為兼修做準備。」

  「難道你們不怕被他誤導?」赫爾有些不以為然。

  「西皮諾教授可不會誤導我們,這個觀點最初就是他提出的,他是社會學方面的權威,聽說皇帝陛下也經常請他對一些事

  情提出建議。」女孩鄭重其事地說道。

  突然間,她把自己的筆記本攤開,指著上面畫的一條船問道:「你看,我設計的快船怎麼樣?」

  赫爾敷衍著點了點頭:「這是什麼?妳的課外作業?」

  「您猜錯了,這是我的競賽作品。」女孩笑著說道。

  「競賽?」赫爾感到有些意外。

  「是海事局舉行的競賽,聽說幕後是兩大造船廠在暗中操作,不過這種事情,像我這樣的小市民,沒有必要去管。我只在意競賽的獎勵,這筆錢足夠讓我完成學業,而用不著像現在這樣勤工儉學了。」

  那個女孩滿懷憧憬地說道,但是轉眼間她的神情又變得沮喪起來:「但是想要勝出也太難了,這次的競賽是對公眾開放的,就算是一個外行也可以參加,更別說那些原本作船舶設計的工程師了。」

  聽到這樣一說,赫爾已經明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看來這次的競賽絕對不是無緣無故進行,貝魯帝國肯定是希望藉這一次競賽得到些什麼,或許是想要得到船舶設計的人才,或許僅僅只是希望得到一些優秀的設計方案。

  「可以讓我看看競賽的內容嗎?」他問道。

  「您不會想要成為我的競賽對手吧。」

  那個女孩驚叫著說道,不過她顯然只是開開玩笑,女孩沒有絲毫猶豫地就將筆記本裡夾著的一張紙片遞了過來。

  那是一張競賽公告,上面寫著舉辦者、時間,不過最重要的就是競賽的內容。

  海事局要的是一種快船,噸位很小,排水量最多只能一千噸,而且那上面還清清楚楚地寫明,最好能夠將排水量限制在五百噸以內。

  除了排水量,指標之中唯一顯得苛刻的就是航速,那上面要求平均航速在十五節以上。

  此外就是一些諸如航程、火炮數量之類的指標。航程雖然只要保證四千海里,不過後面還加了一句「航程越遠越好」,火炮的數量很少,只要能夠裝得下十五門以上十八磅的火炮。

  這應該是一種輕型驅逐艦,當年大航海時期,大量的私掠船就是這一類快船。

  赫爾已經不再是當年的他,經過齒輪的熏陶,雖然還不能夠稱得上是戰略分析方面的專家,不過簡單的分析還做得到。

  貝魯帝國如果真的設計出這種性能絕佳的輕型驅逐艦,那麼對於德佈雷頓這個海島國家絕對不是好事。

  大航海時代的德佈雷頓依靠眾多的私掠船,成為了最大的贏家,不過那個時代,德佈雷頓是以航運和輸出為主,他們將全世界的商品運到各個地方,運回本國的除了黃金白銀之外,只有很少的一些奢侈品。

  大航海時代的德佈雷頓幾乎能夠完全自給自足,他們的紡織業所需要的羊毛全都由本土供給,而棉花則是從殖民地獲得。

  但是那個時代已經一去不復返,現代的工業需要的是鋼鐵和煤炭,德佈雷頓卻偏偏缺少前者。他們需要從世界各地運來鐵礦石。

  而且他們造了幾個世紀的船,本土的森林已經消耗光了,只能夠從北方的拿威王國進口木材。

  所有這一切,都使得德佈雷頓存在著一個致命的弱點─害怕封鎖。

  只要海面上再一次出現大規模的私掠船隊,受到打擊最重的就將是德佈雷頓。

  看來貝魯帝國真的打算和德佈雷頓爭奪海上的霸權。

  赫爾並沒有感到喜悅或者驚詫,他早就知道,德佈雷頓和貝魯肯定會成為仇人,只是沒有想到,這種對抗會來得這樣早。

  在他看來,貝魯帝國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安排妥當,首先就是三大行省剛剛安定下來,現在還只能夠算是拖累,而不是一種資源。

  其次就是周圍各國對於這個新興的霸主全都感到恐懼,可以說,此刻的貝魯,四周全都是仇家。

  萬一這些仇家聯合起來,就像當初對付撥內巴大帝那樣,對貝魯進行圍攻,這個新興的大陸霸主恐怕就未必頂得住。

  當初就是為了不讓周邊各國感到恐懼,貝魯才沒有繼續進攻,放過了已經徹底暴露在槍口底下的梵塞,只是吞併了三大行省。

  現在貝魯人怎麼變得如此急迫起來?

  赫爾搖了搖頭,努力將這些事情全都拋到腦後,反正這些事情已經和他無關,現在的他根本就不屬於任何一個國家。

  他從小車上拿起一本書放在閱讀板上,這才是他必須完成的工作。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24 07:03 PM

第一集 馬拉吉吉的黑手 第六章 故鄉行

  菲利普只用了兩天就把自己的事情了結乾淨,剩下的時間對他來說,正好實現自己的承諾,帶他的兩位新結識的朋友參觀他當初學習過的學校。

  在泊利逛了三天,赫爾和齒輪把菲利普在大學時代經常出入的地方都逛了一遍。

  說實話,赫爾頗有些看不起這位大爺。

  這傢伙在泊利大學整整待了五年,到過的地方卻非常有限,除了泊利大學和他借住的公寓之外,他經常去的地方,就只有圖書館和泊利的那幾座博物館,偶爾這個傢伙也會去泊利附近的一些古跡憑弔一番。

  按照菲利普的話,他能夠從這些歷史遺跡中感受到歲月的流逝和往日的激情,可惜赫爾儘管感知超人,在這些地方停留許久,卻沒有絲毫同樣的感覺。

  儘管如此,這並不妨礙他冒充菲利普。

  當菲利普滿懷憧憬地面對著一堆殘垣斷壁或者幾個凌亂的土坑的時候,赫爾已經把那副神情全都記在了腦子裡。擁有「哈倫的欺詐」的他,可以模仿任何表情,而且絕對稱得上唯妙唯肖。

  又花了兩天時間,跟著菲利普拜訪了他當年的幾個非常談得來的朋友,當赫爾看到這些人的時候,就立刻知道,他根本就用不著擔心這些人會拆穿他。

  或許在菲利普的眼裡,這些人是他相知的密友,但是赫爾和齒輪只看了一眼就明白了,這些人對菲利普感興趣的,只是他的身份和地位。

  唯一對菲利普真正有些好感的,恐怕就只有一位教授,那個教授和菲利普是同一類人,全都是和當今世界格格不入,不應該屬於這個時代的人。

  拜訪完教授的第二天,三個人就離開了泊利。

  那天菲利普看上去頗有些失落,或許這幾天又令他想起了當年的大學生活,對於他來說,大學時代是他最快樂的日子。

  離開泊利前往馬科尼文仍舊是坐鐵軌列車,不過這一次再也沒有遇到什麼意外。

  馬科尼文位於柏林的西南,這裡是一個如同童話世界的地方,綿延平坦的草地,鬱鬱蔥蔥的森林,巍峨的雪山和山腳下的灌木林,還有那竄來竄去的野兔、麋鹿之類的小動物,住在這裡絕對是一件舒心愜意的事情。

  不過菲利普顯然並不是這樣認為,反正自從他的雙腳踏上這片土地,他的臉就一直陰沉著。

  菲利普並不像其它貝魯世家子弟那樣住在城堡裡,或許是因為他的家族一直是馬科尼文郡的行政長官的原因,為了和那些住在城堡裡的軍事諸侯區別開來,所以他的祖先選擇了一塊寧靜祥和的土地,並且在那裡建造了一座頗有藝術氣息的莊園。

  經過幾個世紀的時間,這座莊園幾乎已經變成了一座小型的城鎮,當初最早建造的那座莊園就是城鎮的中心。

  這座被菲利普稱作為老宅的房子,是一幢仿造西利馬宮殿建造的別墅。

  老宅前面的這條大道,自然而然地就成為了這座城鎮的主幹道,主幹道兩邊全都是別墅,這些別墅就彷彿是一個建築歷史博覽會,從老宅開始,越往外延伸,建造的別墅就越新式。

  從西利馬後期風格到拜占特風格,然後再到歌德式風格,之後是許多教廷風格的別墅,再往兩邊依次是西落風格,拜客尼風格……洛剋剋風格、復古風格、古典簡約風格、督政府風格……

  走在這條大路上,菲利普的神情顯得非常怪異。

  顯然他並不喜歡這個地方,但是一說到那些別墅,以及別墅裡曾經住過的人,他又興致很高,常常滔滔不絕地簡直停不下來。

  赫爾一直非常仔細地觀察著,此刻他終於明白,為什麼齒輪和克力特曼都說,想要冒充一個人,僅僅只有那個人的記憶是不夠的。

  眼前這個人恐怕連自己到底是怎樣一個人都不瞭解,無論是他的記憶之中,還是他偶爾透露出來的口風,都證明他對於自己的一切並不在意,他不但沒有貴族世家子弟的優越感,相反有的時候還為此而感到傷感,因為身為世家子弟能夠擁有很多東西的同時,也失去了很多東西。

  但是在赫爾和齒輪看來,這個傢伙其實對自己的家族仍舊有一種自豪感。

  或許他僅僅只是把自己的祖先看作是故事裡的英雄來崇拜,但是誰又能夠知道真正的原因呢?或許這個傢伙自己都從來沒有考慮過。

  聽著菲利普的介紹,所有這一切都是當初讀取的他的記憶之中所沒有的。因為這些記憶對於菲利普來說根本就是無關緊要的,只有看到這些別墅的時候,才會突然間閃現出來。

  這就是赫爾要進行這次回憶之旅的原因。

  這座小鎮也有學校,這是赫爾早就知道的事情,他還從菲利普的記憶之中看到過這些學校。

  此刻面對實物才發現,記憶和真實多多少少有些不同。

  這裡只有小學,從中學開始,菲利普家族的成員就要離開家,到六十公里以外的內奈,去那裡念一所寄宿制學校。

  那所學校是真正的貴族學校,能夠在那裡唸書的全都是馬科尼文的貴族,特別是菲利普家族和道克曼家族的子弟,事實上,那所學校原本就是這兩個家族為了培養子弟而建造的。

  眼前這所菲利普家族的私家小學,校舍並不大卻建造得相當別緻,以至於看上去更像是一幢大一點的別墅。

  學校的四周是一片平整的草地,顯然被當作是操場派用場,草地上稍微遠一點的地方放著單槓、雙槓、跳箱之類的器具,在更遠一些的地方,還有一片沙地,那是用來跳遠和投擲鉛球的訓練場地。

  他們到的時候,因為沒有體育課所以操場上空無一人。

  看到菲利普的神情變得越來越迷茫,好像在回憶些什麼,赫爾走到他的身邊問道:「再一次回到這裡有什麼感想嗎?」

  菲利普輕輕地歎息了一聲:「不知道為什麼,我發現以前浪費了許多時間。」

  「為什麼這樣說?」赫爾問道。

  「上學的時候,我只懂得埋頭學習,失去了很多東西,現在想來,有很多其它孩童擁有的東西,我在童年時代都沒有得到過,而且成年之後,接管了家族的事業,我才發現,當初花費大量的時間鑽研的東西,根本就沒有用處。

  「菲利普家族的成員,就是一個金字招牌,根本用不著自己去奮鬥,就可以得到很多東西,事實上就算奮鬥也沒有用處,別人不會因為你的成績而給予更高的地位,世家子弟的位置是固定的,這幾乎是一個不成文的規定。」

  「難道你的學生時代就沒有一點值得記憶的地方?」赫爾問道:「大多數人就是在這個時候對身邊的女孩子產生了朦朧的愛情,你難道沒有戀愛過?」

  「這怎麼可能,像我這樣的人,根本就沒有談戀愛的權利,我的婚姻早已被確定下來,對此,你是不可能明白的。」菲利普無可奈何地說道。

  赫爾詢問菲利普的初戀是因為,他一直感到奇怪,菲利普的記憶之中居然根本就沒有戀愛的記憶,這個傢伙的生理上從來都沒有任何問題。

  聽到這樣的解釋,雖然他仍舊有點疑問,卻仍舊笑了笑說道:「這就是所謂貴族階層的無奈?」

  「更確切地說,應該是貴族的責任。」菲利普糾正道。

  「你不會是個徹徹底底的清教徒吧,你從來沒有過女人?」赫爾調侃著問道:「我聽說你曾經和其它世家子弟一樣,也是一個。」

  「那是誣蔑。你居然會相信這種東西。」菲利普突然間板起了面孔。

  「好吧,換一種說法,你敢發誓自己從來沒有接觸過女性?」赫爾仍舊像是開玩笑般地說道。

  菲利普微微一愣,過了一會兒,輕輕歎息了一聲說道:「這個怎麼說呢?人生中這樣的遊戲是必不可少的,不過像我這樣的身份,必須注意自己的名聲,如果名聲狼藉的話,別說我的家族不可能接受,道克曼侯爵那裡也說不過去。」

  「我知道了,你不敢對這裡的女同學,她們全都是你一個家族的成員,或者和你的家族非常接近的人,如果你對她們下手的話,肯定會嚷嚷得到處都是,但是後來在大學裡的時候呢?大學裡有很多女生,她們和你的家族可沒有多少聯繫,你也沒有過戀愛?」赫爾問道。

  「能夠讀大學的女孩,要麼就是家境不錯的千金小姐,要麼就是雄心勃勃,一心想要出人頭地的女孩,我可不想給她們製造機會。」菲利普無可奈何地搖著頭說道。

  「可是這和我聽說過的好像有些不一樣。」赫爾問道。

  聽到這話,菲利普的神情轉瞬間變得黯然,過了好一會兒,他歎道:「我身處於一個龐大的家族,作為世家子弟的我們,不可能離開家族做任何事情,白手起家對於我們來說,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就算有人敢那樣做,他也會四處碰壁,所以對於我們這些世家子弟來說,唯一出人頭地的辦法,就是爭奪那有限的幾個家族職位……」

  菲利普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是赫爾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並不是沒有見到過梵塞的那些政客干的那些骯髒交易,雖然在家族競爭之中,不可能如此肆無忌憚,但是在背後中傷誹謗,到處製造謠言,絕對是最基本的手段。

  至於把菲利普形容成生活糜爛的,另一個用意肯定是為了讓道克曼家族知道這件事情,在兩個家族裡,肯定有很多人非常願意看到菲利普和道克曼侯爵的千金之間的婚姻關係被解除。

  之後的故事,赫爾用不著繼續詢問,因為他早就從菲利普的回憶之中知道了一切。

  菲利普或許沒有過真正的戀愛經歷,不過他畢竟是一個男人,和大多數世家子弟一樣,他的身邊總是圍攏著年輕漂亮的女僕。

  這些女僕全都是十幾歲的農家女孩,出生貧寒,在富人家裡幫傭,不但報酬豐厚,而且還能夠增長世面。

  女僕中那些稍微漂亮一些的,幾乎全都有一個夢想,能夠迷住自己的男主人,雖然不敢奢望就此一步登天,但是獲得一些好處,卻是輕而易舉。

  赫爾知道,貝魯的很多工廠裡的女會計和女出納,或者紡織廠裡的女領班,頗有一部分人就是這樣的身份。

  一個世家子弟就算再沒有地位,想要往家族的產業裡塞一個人,那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菲利普有一段時間精力過甚,他和身邊的女僕全都關係曖昧,而這正好給了他暗中的敵人一個很好的機會,那些和菲利普上床的女僕既然是為了利益而這樣做,那麼自然也可以為了利益出賣男主人。

  知道這是菲利普心裡最大的痛楚,赫爾當然不會去碰觸。

  在菲利普家族的私家學校裡轉了一圈,聽著這個傢伙談論起當年的一些瑣事,很顯然在菲利普的記憶之中,小學和中學遠沒有他在泊利念大學的那幾年精采。

  和在泊利時不同,在這裡,他連一個真正稱得上朋友的人都沒有,他的同學幾乎全都是他的親戚,就算是小孩也已經知道為了將來的位置而勾心鬥角,至於那些老師,大部分同樣也是家族裡的成員,而且是一些不太得志的人。

  在貝魯,老師是值得尊敬的職業,但是菲利普怎麼也沒有辦法尊敬這些人。

  因為這些人全都在暗中依附於家族上層的某些高位者。

  所以他在很小的時候,就已從這些老師的身上見識了什麼是趨炎附勢、什麼是口蜜腹劍,什麼是暗中打壓,什麼是聯合孤立。

  從這座私家學校出來的時候,還只是兩點左右,三個人拎著行李往菲利普的家走去。

  菲利普在家族裡算是高層人物之一,他家的別墅就位於主幹道,那是一幢充滿了德佈雷頓這個島國風格的莊園式別墅。

  沒有圍攏四周的欄桿,沒有鐵質的大門,只有一片膝蓋高的冬青樹叢,樹叢後面就是一片草地,草地修建得非常整齊,看得出這裡的主人沒有少花費心思。

  隨著一陣狗叫聲,一隊狼狗從房子裡竄了出來。

  貝魯人喜歡狗,傳說他們的祖先是第一批將狼馴化成狗的人,養狗的習慣在這裡一直延續了幾萬年,普通的生活稍微寬裕

  的家庭都會養一條狗,更別說像菲利普家族這樣的貴族世家。

  從房子裡跑出來的這些,全都是貝魯狼犬。

  赫爾對狗有點研究,他自己就有很多狗,所以他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這些都是純種狼犬。

  他並不喜歡狼犬,狼犬兇猛而且強悍,不過耐力不夠好,爬山越嶺比不上獵狗,狼狗凶悍卻缺乏技巧,根本不懂得合作的價值,所以作為一個好獵手,他的狗裡沒有一條狼狗。

  「快斧,過來。」菲利普朝著其中的一條狗打了個響指:「幫我把行李拖進去。」

  那條狗果然乖乖地跑了過來,一口咬住行李包,其它的狼犬顯然也認出了來的人是家裡的主人,紛紛搖著尾巴讓到了一旁。

  赫爾微笑著彎下腰,輕輕摸了摸一條狗。

  「當心。」

  菲利普連忙阻止道,令他感到驚詫的是,以往這些狼犬肯定會毫不猶豫地對準伸手過來的陌生人一口咬下去,但是這一次,那條狗居然退了退,充滿了迷惘地朝著自己看了一眼,然後就乖乖地享受撫摸。

   「這實在是太奇怪了,牠們居然沒有咬你,這些傢伙平時很凶的。」

  「或許是因為狗全都認為我非常友善吧,我養著不少狗,要不要我送你一條。」赫爾說道。

  「我已經有這麼多……」菲利普連忙拒絕道。

  「我的狗全都是靈犬,是我在軍隊的時候從巡邏隊的警戒犬裡挑選出來的。」赫爾說道。

  菲利普立刻不再拒絕了,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問道:「是純種犬嗎?」

  「絕對純種。」赫爾笑了笑說道,但是他心底卻在暗笑,他要送的是一條雜得沒有辦法再雜的雜種狗,只不過那條狗經過不死之王的精心改造,恐怕就連對狗最熟悉的專家,也看不出絲毫破綻。

  他打算送的當然是喪鐘,或者連同穆恩老頭的疾風,也送給菲利普。

  就像一群人裡安插一個親信就容易管理一樣,在一群狗裡安插一兩條親信狗,也會起到同樣作用。狗是從狼演變而來,狼是群居動物,喜歡一起行動,這種習慣同樣也遺傳到了狗的身上,一群狗裡面只要有一條狗有所動作,其它狗也會隨之而一起幹。

  更何況,赫爾還有其它目的。

  冒充菲利普之後,他絕對不能當眾運用盲感或者表現出感知易於常人,所以有很多事情,恐怕就要狗來完成。

  剛才的狗叫聲,肯定驚動了房子裡的人。

  只見一扇窗戶一下子打開,從窗戶裡伸出一個腦袋,緊接著就是一聲驚叫:「少爺回來了。」

  隨著這聲驚叫,別墅裡一下子變得熱鬧起來,門一下子打開了,從裡面跑出許多人來,最前面的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婦人。

  菲利普雖然不喜歡家鄉,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同樣也對家不感興趣。

  從他的神情之中看得出來,對於回到這裡,他的內心之中還是頗有些激動。

  和年邁的父母擁抱問候之後,菲利普把赫爾和齒輪介紹給了大家。

  不過很顯然,老菲利普伯爵和伯爵夫人對於兒子的兩個朋友並不是很在意,只是出於禮貌才顯得稍微友好一些。

  「把這裡當作自己家吧。」老伯爵對兩位客人說道,然後拉著兒子走進了別墅。

  別墅並不是很大,但是從裡面的裝飾可以看得出,這家人非常懂得享受。

  從菲利普那裡早已經知道,老伯爵年輕的時候是一個探險家,曾經到過很多地方,所以別墅堆滿了他從世界各地帶回來的紀念品。

  客廳就像是一個博物館,天花板上吊掛著東方的車輪吊燈,窗邊是一排日希尼亞的木質靠背長椅,兩邊是赤道黑人領地的烏木椅子,中間是一張從遠東帶來的竹茶幾。

  這些椅子坐上去肯定不太舒服,所以茶幾底下全都放著坐墊,就連這些坐墊都是五花八門就像是展覽一般,赫爾拿的是一個梭梭草坐墊,齒輪翻出來一個東方錦團。

  「您到過黑色大陸?」赫爾摸著那柔軟的梭梭草問道。

  「我曾經是一個閒人。」老伯爵有些自嘲地說道。

  赫爾當然知道,和兒子不同,伯爵年輕的時候運氣不好,沒有道克曼侯爵這樣的強援,所以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他一直無所事事。

  三十年前的貝魯,正是大開拓時期,伯爵有錢又有閒,對於他來說想要有所成就有兩條路可走,一條就是鑽研學術,成為某個方面的專家,另外一個就是成為冒險家。

  伯爵選擇了後者。

  赫爾把話題引向了伯爵當年的探險經歷,很顯然,這是老伯爵最喜歡的話題,就像他的兒子一樣,一談論到喜歡的話題,他就變得滔滔不絕起來。

  「黑色大陸真是一個神奇的地方,那裡有茂密得不見天日的原始大森林,有一望無際的大草原,當然還有沙漠。我在開羅研究過金字塔,這些東西絕對是建築學的奇跡,最大的一座金字塔有一百五十多米高……

  「那些黑人真是又懶又蠢,不過他們對命令倒是相當服從,就是從來都做不好,他們確實是神的棄民……

  「我不喜歡坐船,真是非常遺憾,很多地理發現,是冒險者在航海的時候意外得到的,我年輕的時候,正好是通往新大陸的第二條航道被發現的時候,所以我勉為其難讓自己進行了有生以來最難忘的一次冒險……

  「想要到達新大陸需要運氣,說實話,我真的很難想像,居然有人在這條航道上來回十幾次,竟然沒有出過事情,我們的船在死亡之海的周邊,就遭遇了那聞名遐邇的毀滅颶風。

  「我實在無法理解,德佈雷頓人為什麼對那片大陸這樣感興趣,難道只是為了多一個用來流放罪犯的地方嗎?

  「我在海上飄流了四十一天,諸神作證,那絕對是我一生中所遭遇到的最為恐怖的日子,每天只有一小杯水可以喝,至於填飽肚子就要看運氣是不是足夠好,能不能釣到魚,不過就算釣到魚,也得首先供給同行的魔法師,因為是否能夠得救,全要看他能不能聯繫上救援的船隻。

  「獲救之後,我整整休息了兩年,當時我甚至以為自己從此就得躺在病床上度過餘生了,讚美神靈,他將艾黎帶給了我,現在想來,生病有的時候還是有點好處的。

  「不過,我也因此失去了自由,結婚之後有七年時間,我哪裡都沒有去,在這七年之中,布倫斯出生了……

  「我奉命前往遠東,當然我不可能告訴你們,我到底奉誰的命,遠東之行是我一生之中時間最長的一次冒險。

  「你們絕對想像不到,遠東的局勢有多麼危險,到處都在打仗,遠東的南部半島地區正好在起義,反抗德佈雷頓人的暴政,東南部的那些島嶼則是海盜橫行,東部的絲綢之國正在內戰……

  「我做過的最輝煌的事情,就是調停東部島嶼國家和哈朗之間的戰爭,最終他們停火了,雖然和平僅僅持續了兩年,那裡就再一次燃起了戰火,不過我仍舊因此得到了一枚傑出服務勳章……」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24 07:04 PM

第一集 馬拉吉吉的黑手 第七章 打獵

  六隻野鴨用一根繩索串著掛在馬鞍後面,這些全都是赫爾打獵的成果,他已經刻意隱藏實力,卻仍舊超過其它人很多。

  幸好他還可以用自己曾經是一個騎兵掩飾過去,貝魯騎兵的強悍是相當有名的,雖然在戰爭之中騎兵已經沒有多少用處,但是貝魯騎兵的挑選和訓練之嚴格,仍舊在各個兵種之上。

  「砰砰砰!」連續三槍,又是一隻野鴨一頭栽倒在水面上。遠處一群狼犬已經朝著野鴨落下的地方奔去,跑在最前面的是兩隻個體最為龐大的狼犬。這兩隻狼犬毛色灰暗並不好看,但是跑動間卻顯得頗為靈動。不一會兒,其中一條體形較為瘦長的狼犬叼著野鴨跑了過來。

  馬鞍後面的繩子串上又多了一隻野鴨。

  赫爾並不是一個人打獵,和他一起打獵的是菲利普父子,齒輪顯然對這種娛樂並不感興趣。

  他能夠得到這種邀請,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他送給了菲利普父子兩條千金難求的靈犬。

  所謂靈犬,就是智力特別高的狗,真正的靈犬異常難得,絕對稱得上萬里挑一,更別說兩條純種血統的靈犬。

  這絕對是一份無法弄清楚價值的禮物,在貝魯一條狗根本就不值錢,但是一條靈犬值多少錢,那就誰都不知道了。

  「休息一下吧。」始終和兒子並肩而行的老伯爵提高了嗓門說道。

  「要休息的話,得找一塊干的地方。」赫爾答應了一聲,他拉轉馬頭離開河灘。

  這片河灘很大,兩邊全都是蘆葦,五六月間的蘆葦青翠碧綠,長得異常茂盛,如果不是騎在馬上的話,肯定會淹沒在這片蘆葦蕩之中。

  想要找一片干的地方,對於赫爾來說,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

  沒有走多遠,一片稍微高出四周的蘆葦被馬踩平了,折斷的蘆葦很快就被那兩條靈犬帶著其它狗,清理得乾乾淨淨。

  河灘旁邊的干地,只是指那些周圍沒有水塘的地方,地上的泥土仍舊是濕的,赫爾從馬上跳了下來,他帶著兩匹馬,另外一匹馬的背上馱著的就是帳篷、氈毯之類的東西。

  把捲著的氈毯取了下來,鋪在地上,露營用的氈毯是特製的,用特殊的藥水浸泡過所以不會燃燒,氈毯的中間開著一個洞,洞口的四周是用石棉編織而成,這個地方更加不怕火。

  把氈毯鋪好之後,赫爾在氈毯的那個洞的底下挖了起來,很快一個半尺深的坑就挖好了,挖出來的土就堆在坑的周圍,一個簡易的灶台搭好了。

  直到做完這些,菲利普父子倆這才剛剛走了過來。

  從馬背上取下一個袋子,裡面放著的全都是木炭,抓了一把木炭扔到坑裡面,赫爾點著了火。

  他所有的本領全都是從穆恩老頭那裡學來的,或許在穆恩老頭這樣堪稱獵人之王的人眼裡,他做得還遠不夠好,但是在菲利普父子眼裡,他絕對是行家高手。

  「這不會是在騎兵隊裡學的吧。」老伯爵微微有些猶豫地問道。他有些鬱悶,什麼時候騎兵團的野外生存訓練變得這樣厲害了,甚至連他這個老資格的冒險家都望塵莫及。

  「這可不是騎兵隊時候的訓練成果,我在參軍之前是個獵人。」赫爾說道。

  「那你的槍法呢?加入軍隊之前也那麼準嗎?」菲利普問道,他沒有父親那樣沮喪,雖然三個人裡只有他一無所獲,不過他以前對打獵就不是很感興趣,所以用不著以此為恥。

  「作為一個獵人,槍法肯定要過得去,但是作為獵手的時候,我可沒有一支像馬希步槍那樣的武器,更沒有那麼多火藥和子彈讓我浪費,在軍隊裡,特別是在騎兵團,想要練槍法的話,子彈隨便打,幾年下來槍法自然不是以前可比。」赫爾說道。

  「你以前是獵人?」老伯爵坐了下來說道:「可惜你已經退役了,要不然你或許會有更大的機會,我聽說,陸軍部剛剛建立了一個特別的軍事院校,想要進入這所院校,首先的條件就是有豐富的狩獵經驗。」

  「那是一所什麼樣的學院?居然會有這樣奇怪的要求。」赫爾完全是習慣性地問道。

  「聽說是訓練神射手的學校。」老伯爵說道:「我也只是聽說而已,不過我確實看到過陸軍部為那些神射手配備的槍枝,那是一種非常特別的槍,口徑比制式步槍要大,槍管也長,不過最重要的還是,為這把槍配備了一種特別的瞄準器,那東西就像是一個單筒望遠鏡。」

  「我倒是想弄一支這樣的步槍。」赫爾說道。

  「這沒有什麼困難。」老伯爵早已經在不知不覺之中受到了魅惑的影響,早已經不是初見面時候那樣的冷漠:「這種步槍現在還僅僅只是試驗階段,並不是什麼秘密武器,我的一個朋友是負責試驗的項目主任,我可以幫你弄一把來玩玩,就作為你送我那兩條靈犬的回報吧。」

  赫爾當然點頭答應,他顯得頗為高興,就連做事都快了許多。

  熟練地把兩頭野鴨清洗乾淨,赫爾隨手將內臟扔到了狗群之中。

  「親愛的朋友,我的孩子們是不吃那些東西的。」老伯爵笑著說道。

  赫爾微微一愣,他立刻意識到這又是貴族和平民的不同,貴族就連一條狗,也要訓練得看上去非常體面,而且貴族家庭有的是吃的東西,這些狗的嘴巴想必比普通的人還要刁一些。

  隨手打了個響指,那兩條狼犬裡的一隻跑了過來,牠叼起內臟跑到遠處,然後刨了個坑將這些東西全都埋掉,看著這一切,老伯爵瞪大了眼睛,他不是沒有看到過靈犬,但是靈性達到這種程度,簡直有些不可思議了。

  在驚奇的同時,他當然感到高興,畢竟現在狗已經是他的了。老頭甚至已經在想著,怎麼找一個機會,在大家的面前炫耀一番,或許十月份的時候,舉辦一個獵熊競賽,是個不錯的主意。

  老伯爵正盤算著的時候,遠處傳來了一陣犬吠之聲,緊接著凌亂的馬蹄聲由遠而近。

  「是大規模的圍獵嗎?」菲利普疑惑不解地問道。

  「不可能,現在是打野鴨的季節,誰聽說過一大群人打野鴨的?又不是開春的大狩獵季節,也不是十月打熊。」老伯爵側耳聽了半天說道:「好像是在追什麼人。」

  赫爾當然也聽出來,那是一隊騎兵正在追捕幾個騎馬的人,他甚至能夠大致估算出逃亡者的人數,應該在五到七個之間。

  「砰砰砰!」槍聲像是爆豆一般接連響起,卻沒有任何其它聲音,這只有兩種可能,要麼就是兩邊全都是廢材,根本打不中,要麼就是另一個極端,追的和逃的全都是高手,槍彈對他們沒有用處。

  赫爾相信後面那個可能性更大一些,他見識過貝魯騎兵的槍法,當初他之所以決定冒充這個曾經做過騎兵軍曹的軍事代表,就是為了掩飾他的身手和槍法,貝魯騎兵的槍法是用成千上萬發子彈練出來的,那槍法絕對精準,從馬蹄的聲音可以聽得出來,逃的人和追的人之間的距離絕對不超過兩百米,在這樣的距離,貝魯騎兵就算是騎馬射擊,十發裡至少能夠中六七發。

  這一追一逃兩批人來得快,去得也快,眨眼間馬蹄聲就已經漸漸遠去,轉眼間便再也聽不到了,只有那槍聲還零零落落地響著。

  「最近總是有這樣的事情嗎?」菲利普問道,他當然是問自己的父親。

  「怎麼可能,這裡除了我們家族之外,根本就沒有什麼其它人家,附近更沒有什麼軍事重地,就算貝魯最近不大太平,也不應該影響到我們這裡啊。」老伯爵說道。

  還沒有等到兩個人研究出一個結果,又是一陣馬蹄聲由遠而近,這一次顯然沒有剛才那樣匆忙。

  突然間一道熟悉的白光,在三個人的身邊閃了一下,那是生命偵測的光芒。

  轉眼間馬蹄聲變得細碎起來,而且一分為二,從左右兩個方向包抄過來。

  「裡面的人不要亂動,我知道你們帶有武器,把武器扔到一邊。」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從遠處傳來:「我數到三,如果你們不照著做的話,我就會下令開槍,一……二……」

  一陣拉槍栓的聲音響起,這無疑比任何威脅更強有力。

  包括赫爾在內,三個人全都將手裡的槍遠遠地扔了出去。

  就聽到「砰」的一聲響,蘆葦叢中立刻竄起了一道火星。

  這簡直就是一個信號,讓那些騎兵開槍的信號。

  四周立刻響起一片槍聲,子彈穿透茂密的蘆葦射了進來,被子彈削斷的蘆葦飛得到處都是。

  「別開槍,別開槍,我是菲利普伯爵,剛才只是有一顆子彈在槍膛裡沒有退出來,所以才走火了。」老伯爵高聲喊道,他趴在地上一動都不敢動。

  同樣趴在地上的還有赫爾和菲利普,那把走火的槍是菲利普的,說實話赫爾實在有些無法想像,自己挑選的冒充對像居然是這樣一個笨拙的傢伙。

  「停止射擊。」剛才發話的長官等到手下將子彈全都射出去之後命令道。

  「希姆、巴尼,你們兩個過去看看。」長官再一次發號施令。

  立刻兩個騎兵駕著馬從隊列裡出來。

  赫爾趴在地上。

  被幾把槍指著,不管是誰都不會感到好受,更別說除了人之外,還有一群狼犬呲牙咧嘴圍攏在四周。

  他的身上早已經被反覆搜了好幾遍,身份證明和通行證此刻早已在那個騎兵上尉的手裡,這位上尉正非常仔細地檢查著這些證件的真偽。

  過了好一會兒,上尉將證件折迭好交給旁邊的一個騎兵:「還給這位先生,請他起來吧。」

  或許是因為赫爾的身份證明讓人看得順眼,畢竟軍人和軍工企業的人雖然不是一家,關係也非常親密,所以上尉的態度也變得和善了許多。

  「非常抱歉,打擾了你們的狩獵,我們奉命抓捕一群亡命之徒,他們是德佈雷頓的間諜。」說著上尉轉過身朝著菲利普伯爵道:「聽說菲利普家族的莊園就在離這裡不遠的地方,那群亡命之徒很可能會逃進你們那裡,所以請您帶路……」

  「好吧,跟我來,不過我倒是很想知道,這些人到底做了些什麼?怎麼會波及平民?」老伯爵說道。

  「德佈雷頓人是從來不講道義的,他們掠奪成性,根本不可能指望他們按照公約去做。」那位上尉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將問題繞了開去。

  甚至連一句「這是軍事機密」都沒有得到,老伯爵多少有些不太自在,幸好他並不是那種固執的人,而且年輕的時候那段並不受到重視的經歷,讓他明白了退讓有的時候是一種美德這個道理。

  將自家的狗全都召集了起來,老伯爵上了馬。

  那隊騎兵不知道是在護送還是監視,離他們三個人十五六米遠,半包圍一般地慢慢往前而行。

  騎兵隊大概有兩百多人,那個中尉是領隊人物,除此之外還有一個身穿著紅袍的三十多歲的魔法師和一個穿著胸鎧的騎士。

  在那面胸鎧的正中焊著一個盾形徽章,它看上去就像是貴族的家徽,只是上面只有一個非常簡單的十字標記。

  這個徽章代表著一個騎士團─條頓騎士團。

  條頓騎士團絕對是最聲名顯赫,也絕對是強悍無敵的騎士團,在它最輝煌的時期,它曾經擁有五萬忠誠而又強悍的騎士,就算是聖殿騎士團也不能夠和它相比。

  不過和神賦戰士一樣,火器的普及也讓條頓騎士從戰場上漸漸消失,現在軍隊裡面仍舊剩下的條頓騎士,全都是一些特殊品種。

  赫爾的眼睛擁有類似多那度晶盤的能力,所以這個條頓騎士的能力,對他來說是一目瞭然。

  這個人是狂狼騎士。

  狂狼是條頓騎士的一種,他們的能力並不稀奇,只是能夠操縱動物,特別是狗,除此之外,既然能夠稱作為狼,他們的戰鬥力當然也不錯,而且是那種各方面能力都相當均衡的類型。

  騎在馬上,他一直在想著,到底是什麼事情,讓貝魯人有這樣大的舉動。

  如果他們追捕的只是間諜的話,根本就不可能這樣做,抓間諜絕對不是這種樣子,對付間諜最有效的是,對所有的城鎮鄉

  村,對所有的陸路和水道加緊盤查。限制間諜的行動,這才是比較有效的間諜戰的作法。

  出動大規模的騎兵隊,更像是在追捕逃犯,而且從眼前的景象看來,貝魯人絕對有必須追上那些逃亡者的理由。

  彷彿為了證實他的猜測一般,剛剛回到菲利普家族的莊園,就看到路口已經站著一隊士兵,這些士兵甚至在路口設置了大片路障,不但把道路全部封鎖,就連路邊的農田都布了一道阻攔網。

  阻擋住去路的那隊士兵看上去和騎兵並不認識,互相之間還盤問了一番,直到兩邊都派各自的魔法師出面,互相辨認對方的身份,再加上各自聯絡總部,很是忙碌了一番之後,才終於證實都是自己人。

  所有這一切全都落在了赫爾眼裡。

  對於貝魯帝國的情況,他瞭如指掌,當然知道只有達到一級警戒,貝魯人才會如此戒備森嚴。

  一級警戒是什麼概念?

  赫爾能夠想到的就只有當初受訓的時候,教官說的那幾個例子─皇帝被刺,陸軍部上層將領叛逃,某個師團兵變。

  只有發生了這樣的大事,貝魯帝國才會動用一級警戒。

  在一級警戒的時候,別說赫爾這樣的小人物,就算是尊貴如菲利普伯爵這樣的世家貴族,都只能夠待在自己的家裡。

  看著窗外走來走去的士兵,赫爾突然間感到非常滑稽,這是半個月裡第二次遇到類似事件了。

  就像當初在格雷斯克的那家餐廳裡的時候一樣,傍晚時分,幾個身穿制服的軍事警察上門拜訪。

  這些軍事警察的態度絕對的客氣,但是他們的來意也是不言而喻的,「盤查」和「詢問」就是他們的工作。

  赫爾又複述了一遍自己的身份,熟能生巧,這一次他甚至用不著對方詢問,一上來就把這些軍事警察可能感興趣的東西都倒了出來。

  當然齒輪也是如此,並沒有因為他未曾前往打獵,軍事警察就放過了他,事實上這個地方的每一個人都沒有逃過盤問,就連管家和僕人都有專門的軍事警察前往詢問,當然對待這些人,軍事警察們就沒有那麼客氣了。

  這一夜注定沒有人能夠睡得著,赫爾的腦子裡一直在琢磨著是什麼事情讓貝魯人大動干戈,而其它人則是因為軍事警察臨走時候的警告而徹夜難眠。

  直到凌晨兩三點鐘的時候,幾聲突如其來的慘叫聲,將每一個輾轉難眠的人都驚得從床上跳了起來。

  緊接著,連續不斷的射擊聲,讓每一個聽到的人都感到心驚肉跳。

  槍聲越來越響,也越來越雜亂,幾分鐘之後,外面傳來了喊叫聲:「所有的軍事警察緊急集合,所有的軍事警察緊急集合。」

  這樣的命令,讓人只感覺到大事不妙,守衛這裡的軍隊居然擋不住進攻,不得不動用軍事警察,這可不是好消息。

  正當眾人惶恐不安的時候,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更是將大家驚得紛紛將頭探出窗口。

  就看到外面全都是匆匆忙忙的士兵,而門口則站立著一個騎著馬的傳令兵,那個傳令兵看到有人打開窗戶,立刻高聲喊道:「你們這裡有地窖嗎?如果有地窖的話,趕快躲進地窖裡面去,沒有地窖的話,就找一個隱蔽的地方躲起來。」

  沒有說任何理由,傳令兵調轉馬頭朝著下一幢別墅奔去。

  「到底怎麼一回事?」

  「發生了什麼?」

  「不要再廢話了。」

  「那拉,去看看地窖是否通風,趕快行動起來,軍隊絕對不會無的放矢。」

  轉瞬間,別墅裡面就變得一片慌亂起來,那些僕人們慌慌張張地跑來跑去不知道要幹些什麼,反倒是菲利普家族的三位成員看上去還好些。

  最不濟的就是菲利普本人,他的臉色有些蒼白,不過神志還相當清晰,就看到他手裡拎著兩把獵槍,腰上還別著一把短槍站在客廳當中。

  老伯爵確實不愧為經歷過大風大浪的冒險家,他看上去就要鎮定許多,他的動作沒有兒子快,只拿到了一把手槍,不過老頭子站在樓梯口指揮若定,有幾分大將之風。

  老頭指揮著那些六神無主的僕人,讓這個人去把狗弄進屋子裡來,真的有危險的話,這些狗比那些僕人,甚至比他們手裡的槍還有用處。並且讓那個人從廚房裡面把食物取來,畢竟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危機才會過去。

  三個人裡最不在意的反倒是伯爵夫人,只見伯爵夫人披著一件黑色的斗篷,手裡握著掛有神像的項鏈,靜靜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她的臉上沒有絲毫的慌亂和憂愁,平靜得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般。

  赫爾愕然地看著這位老夫人,他隱約看到這位老夫人的身上籠罩著一層神聖力量。

  他當然看得出,伯爵夫人並沒有任何異能,也沒有進行過修煉,更沒有接受過調製,這股神聖力量,完全於她的虔誠信仰。

  赫爾一直不太相信宗教和信仰這類東西,但是現在他卻有些動搖了,或許信仰有的時候確實能夠賦予信仰者力量,而且這種力量還有些出乎預料。

  突然間,一陣急促的槍聲響了起來,讓別墅裡的每一個人都為之一驚。

  「六管轉輪機槍。」老伯爵叫了起來:「難道軍隊正在對付的是空騎士?或者超階戰士?」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老伯爵的一句話,讓赫爾豁然開朗,他一直就有些奇怪,貝魯人為什麼要研究連射武器,剛剛經歷的戰爭,已經證明連射武器並沒有什麼用處。

  現在謎底終於知道了。

  原來這種武器,就是為了對付空騎士和超階戰士而準備的。

  聽著外面響成一片的槍聲,那絕對不可能是一架連射武器發出的,至少要五架以上,槍聲才會如此密集。

  想像一下,五架連射武器噴發出來的子彈,那真的可以用彈雨來形容了。

  又是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菲利普家的管家立刻跑到門前,把門拉了開來。

  這一次站在門口的不再是傳令兵,而是一個少尉軍官。

  走進門來,那個軍官行了個軍禮之後,朝著老伯爵說道:「您好,您的男性僕人戰士被徵用了,他們將被編入預備隊,這是第七兵團司令長官康色耐將軍剛剛簽署的命令。」

  話音落下,別墅裡面一片死寂。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24 07:05 PM

第一集 馬拉吉吉的黑手 第八章 混戰

  到處是屍體,所有的屍體全都顯得殘缺不全,那傷口不是刀劍或者槍彈造成的,而是像被強酸腐蝕出來的一般。

  這種血肉模糊的傷口是最令人感到恐怖的,以至於被臨時徵調的預備隊成員看到這番情景,全都雙腳發軟。

  這是一支非常龐大的預備隊,小鎮裡所有姓氏不是菲利普的成年男子,此刻全都站在了這裡,總數加起來差不多有三千人。

  他們大多數是僕人,不過也有一些教師和工匠,赫爾和齒輪可以說是這些人裡面身份最高的兩個,所以他們倆被命令負責操縱一件強有力的武器。

  雖然害怕,不過沒有人敢說這支預備隊沒有戰鬥力,貝魯帝國的每一個男子,從小學開始就要接受軍訓,成年之後全都要服役。

  像菲利普那樣的貴族子弟服役期可能短一些,只有幾個月或者半年,普通人全都要服役五年。

  五年的時間,足夠讓一個人變成戰士,就算他們已經退出軍隊很久,一旦拿起槍,仍舊能夠找回身為士兵的感覺。

  不但男子被徵調,就連狗也被暫時編入了軍隊之中,當然這些狗全都是狼犬或者獵犬,那些夫人小姐們玩耍的小型觀賞犬,並沒有被徵用,因為牠們實在沒有什麼戰鬥力。

  就是這樣一支臨時編成的隊伍,也很快被塞到了各自的陣地之中。

  負責守衛這裡的,只是一個一百五十人的小隊,此刻這支小隊已經只剩下不到三十個人,剛才真正的主力,反倒是被派來進行盤查和詢問的軍事警察。

  損失會如此慘重,是因為攻擊來得太過突然。

  最周邊的守衛幾乎在一瞬間同時倒地,原本那個小隊帶了二十多架機槍,卻在片刻間只剩下五架,不過也多虧了這五架機槍,總算把進攻的勢頭暫時壓了下去。這才有機會讓傳令兵挨家挨戶發出警告。

  看著眼前的景象,恐怕沒有人會相信,發起進攻的會是為數不多的幾個人,現場實在是太凌亂了。

  不過,更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是,倖存下來的士兵和軍事警察竟然在焚燒屍體。

  「快,你們全都把屍體拖過來,別把屍體堆在一起,也別弄亂了,注意他們的身份牌。」

  「你們幾個去把煤油桶抬過來,給每一具屍體上澆上煤油,千萬別把煤油弄得到處都是。」

  「你們負責焚燒屍體,去弄一根長一點的鐵棍來……什麼……不知道哪裡去弄?我才不管這些呢,實在沒有的話,就去拆

  那邊的鐵柵欄。」

  一個軍曹在路口指揮著,此刻他恐怕是倖存者當中軍階最高的一個。

  赫爾和齒輪並沒有加入這些人的行列。

  他們兩個人比其它人更早一步佔據了最外側的一個制高點,這裡是菲利普家族私家學校的鐘樓,上面安著一架機槍。

  這個火力點視野開闊,不過同樣也是極為危險的地方,剛才遭遇進攻的時候,這裡剛剛開火就被清理掉了。

  赫爾之所以選擇這裡,是因為這裡和其它地方相隔較遠,他不想引起別人的注意。

  那個軍曹仰頭朝著他們這邊看了一眼,高聲問道:「上面的彈藥夠嗎?」

  「足夠了,有兩箱子呢。」齒輪連忙回答道。

  「你們倆同時負責警戒,睜大眼睛,別讓我們再一次被那些傢伙偷襲了,那樣的話,你們自己肯定沒命,這裡的人恐怕也沒有幾個能夠活得下來。」軍曹命令道。

  或許是因為死亡的陰影籠罩在每一個人的心頭,沉重的壓力變成了動力,所以大家做事非常迅速。

  很快一堆堆火被點著了,死者的屍體在火光之中漸漸變成灰燼。

  除了那些已經進入陣地的人,其它人站立在一旁默默地為死者禱告,不知道誰輕輕吟唱起安魂曲,在那深沉而又哀惋的歌聲中,有些人慢慢地跪在地上,右手不停地在胸口劃著十字。

  此刻最哀傷的,恐怕就是剛才那場戰鬥的倖存者了。

  過了好一會兒,那個軍曹終於抹了一把臉,擦去臉頰上的眼淚,用有些哽咽又有些沙啞的聲音說道:「讓我們的勇士安息吧,說不定你們之中的一些人,也會加入他們的行列,我不想撒謊,我們要對付的是一群非常恐怖的敵人,我不知道他們是誰,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有多少人,只知道他們不是普通人。

  「我之所以讓你們把屍體全都燒掉,是因為我們的敵人能夠操縱屍體,而且被操縱的屍體會變得非常危險,它們的速度會變得很快,力量也很大,可以一下子跳到房頂上,完全不像傳說之中的殭屍。

  「這些屍體還很難被打倒,這一點倒是和殭屍很像,但是它們比殭屍更加麻煩,因為就算打爆它們的腦袋,它們也仍舊能夠活動,這一點殭屍絕對做不到。

  「我不打算給予你們什麼希望,負責傳訊的魔法師說,援軍已經在路上,不過他們至少要三個小時才能夠趕到我們這裡,

  在這三個小時裡,你們能夠依靠的就只有你們自己和你們手中的武器。

  「最後,我還要說一句話,進入陣地之後,絕對不允許亂跑,因為沒有人知道你是因為害怕而逃跑,還是已經被打死,屍體正被敵人操縱著。

  「凡是跑來跑去的東西,一律當作敵人攻擊,你們每一個人最好能夠記住這句話。」

  這個與眾不同的戰前動員,使得每一個人都說不出話來,人群漸漸散去,大家回到了各自的陣地。

  所謂的陣地,其實就是圍繞著菲利普家族莊園一圈最外側的房屋。不過現在有時間,又有三千免費勞力,自然要將這些房屋改造一下。

  一些房子被炸掉,有的地方圍起了臨時的柵欄,柵欄五花八門,有木頭的,也有從其它地方拆下來的鐵柵欄。

  這裡居然還有幾門火炮,剛才沒有聽到炮聲,顯然是因為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所以根本來不及開炮,炮手就全都被幹掉了。

  吃一塹長一智,在那個軍曹的指揮下,那幾門炮全都被拉進了房子裡,透過窗口,伸出黑洞洞的炮口,這樣一來雖然攻擊範圍受到了限制,卻安全了許多。

  時間半個小時一個小時的過去了,這些受到臨時徵召的士兵,全都躲在自己的陣地之中,心情忐忑地等待著戰鬥的到來。

  所有的人裡面,心情最輕鬆的就是赫爾和齒輪,看過那些屍體之後,赫爾雖然不知道對手到底是什麼人,卻可以肯定實力不會超出他太多。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他還是把魔絲佈置在四周,只要有一點風吹草動,他肯定是第一個做出反應的人。

  做好準備之後,赫爾縮進了鐘樓裡,他和齒輪兩個人面對面坐著。

  「那會是什麼人?死靈魔法師嗎?」齒輪問道,他問的當然是赫爾,赫爾不管怎麼說,也是一個魔法師,而且還是個死靈法師。

  「不像,操縱屍體絕對做不到那個軍曹所說的樣子,不經過煉製,死靈魔法師能夠直接操縱的只有骷髏和殭屍,兩者的行動全都非常緩慢,在冷兵器時代還有點用處,現在只要一門火炮,就可以把它們炸成粉碎。」

  赫爾想了想又說道:「我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麼,或許是某種特殊的魔偶,附在屍體身上只是一種障眼法。」

  「目的呢?」齒輪問道。

  「或許只是為了嚇人吧。」

  赫爾其實也不敢肯定,又說道:「反正敵人應該算不上厲害,剛才的偷襲還不能夠將下面那些人徹底消滅,就可以證明他們實力不強,那支貝魯兵團只有一個負責通訊的低級魔法師,加上軍事警察,守衛者的人數也不到三百人,如果是我的話,他們一個都別想活下來。」

  「這次的事情有點詭異,你難道沒有覺得嗎?」齒輪問道。

  「怎麼詭異?」

  赫爾有些茫然,動腦子他可不行。

  「這裡到底有什麼值得進攻?菲利普家族雖然顯赫,但是還沒有到必不可少的地步,而且那些士兵原本像是為了搜查某樣東西,並不是為了防守這個地方,所以警惕性才會這樣差。

  「但是他們所帶的武器又顯得太過奇怪,才一百五十人的小隊,居然有二十架這種稱作為六管轉輪機槍的連射武器,還有六門小炮,這是一支什麼樣的軍隊?」齒輪問道。

  「尋找東西?難道菲利普家族隱藏什麼秘密不成?」赫爾自言自語道。

  「這種可能性不大,菲利普家族是文官世家,這個家族直到最近一個世紀才有人加入軍隊,這還是兵役普及制的緣故。

  「在貝魯,文官一向都是附庸階層,根本就沒有什麼權力參與核心機密,如果說菲利普家族在暗中進行某項研究,而且已經有所成就的話,除非瘋了,我絕對不會相信這種可能。」齒輪斬釘截鐵地說道。

  「研究?為什麼就一定是研究成果?或許是軍事情報,或者藏寶圖。」赫爾說道。

  「如果是軍事情報的話,不是戰爭時期,不會有任何軍事情報,值得讓貝魯人動用一級警戒,至於說藏寶圖,除非是你一直在尋找的征服者查理的寶藏,但是就算有這樣一張圖,有人會相信嗎?」齒輪說道:「所以八成的可能是某一樣軍事技術。」

  正說話間,一陣馬蹄聲由遠而近,透過清晨的薄霧,隱約可以看到那是一支輕裝騎兵聯隊。

  「援兵到了,一整夜虛驚一場。」齒輪搖著頭說道:「我得睡一個回頭覺。」

  說著齒輪就要站起來,但是就在這個時候,「錚錚」兩聲輕響,彷彿一根金屬絲絃被用力彈撥了一下。

  赫爾猛地跳了起來,那是魔絲發出的警告聲,與此同時,他也已經感知到,那隊騎兵的身上帶著一絲詭異的氣息。

  赫爾迅速操起機槍的握把,手指緊緊扣住扳機。

  緊隨而起的是一陣犬吠之聲,所有的狗好像都在狂吼,這些感知靈敏的畜生顯然也已經發現有些不對頭。

  「怎麼回事?」齒輪完全摸不著頭腦:「敵襲嗎?怎麼會在這個時候發動進攻,難道不擔心遭到夾擊嗎?」

  赫爾默不作聲,他的眼睛一直緊盯著前方,隨著距離越來越近,走在最前面的幾個騎兵的身上顯露出一絲詭異的黑氣。

  「快轉動搖柄,來的不是援兵,而是要命的傢伙。」赫爾大聲嚷嚷著,他扳轉槍口,瞄準最前面的騎兵。

  「突突突!」爆豆一般的槍聲打破了凌晨的寂靜,飛速轉動的槍管噴吐的長長的火舌,那些槍管可不是步槍槍管可比,槍管要粗得多,射出來的子彈當然也更加威力驚人。

  第一次操作這東西畢竟不太順手,一排子彈擊打在地上,離目標至少有五六米遠,不過連射武器的好處就是用不著仔細瞄準,只是轉動了一下手腕,槍口稍稍抬了抬,一排子彈就朝著騎兵隊橫掃了過去。

  雖然仍舊沒有擊中最前面的那兩個騎兵,不過後面的騎兵卻沒有躲開,隨著戰馬一陣淒慘的嘶鳴,七八個騎兵從馬背上飛了出去。

  雨點般的子彈傾瀉在這些「援軍」的身上,越來越多的騎兵落下馬來。

  騎兵在這種連射武器面前,顯得太過脆弱。

  這突然而又迅猛的射擊,使得躲在陣地之中防守的臨時徵召的士兵們,徹底呆住了,但是很快他們就被眼前的景象所震驚。

  只見那些掉落馬下的騎兵,紛紛以詭異又異常靈活的身姿,從地上一躍而起。

  不知道哪個人最先醒悟過來,隨著「砰」的一聲槍響,底下也跟著開火了。

  「轟」一發炮彈掉落在「增援」的騎兵的中間,炸起的煙雲有四五米高,四周的騎兵被炸得橫飛出去。

  火炮的威力確實不是槍彈所能夠比擬,炮火轉瞬間將十幾個騎兵撕成碎片,那些騎兵再也沒有爬起來。

  隨著一陣狂吠,數十條狗閃電般地竄了出去,這些狗裡大多是凶悍的狼犬,牠們一擁而上緊緊纏住跑在最前面的騎兵。

  就在這個時候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就聽到一陣哀嚎,三條狗被戰馬踢得高高飛起,眼看是不可能存活,但是轉眼間,就看到三條狗身形扭轉,在半空中轉了個身落在地上。

  剛剛落地,牠們就朝著旁邊的同類一口咬了下去。

  「不好,狗也可能會被操縱,讓所有的狗全都回來。」

  「不,不能讓狗回來,現在根本分不清哪些狗受到操縱,哪些狗還是好的。」

  「射擊,連同狗一起射殺,現在只有這樣干了。」

  底下一片嘈雜,根本就不知道,按照哪個人的命令去做,不過這些臨時徵召的士兵們,大多傾向於把所有的狗全都殺光。

  這一面總共有八架機槍,八條火舌交織成一片火網,兩門能夠射擊到這個方向的火炮更是不惜火力地拚命發射,另外幾門火炮的炮手,則試圖將火炮轉到朝著這個方向的窗口。

  雖然火力強勁,花費幾個小時修建起來的防禦網也比原來堅固許多,奈何這一次的敵人,也比第一次進攻的時候人數多得多。

  一隊騎兵早已經衝到了「城」邊,不過被柵欄給擋住了,這些詭異而又可怕的怪物從馬背上飛身而起,妄圖在槍林彈雨之中躍過這些簡陋的障礙物。也有的怪物乾脆騎著馬全速撞了上去,想要直接把柵欄撞開。

  不得不承認貝魯人做事絕對認真,雖然是臨時工事,也修建得如同堡壘一般,所有的障礙都是由三道柵欄組成,一道筆直豎立,另外兩道交叉著將銳利的尖頭朝著內外兩側,想要躍過去的怪物,大部分掉落在這些致命的障礙物上面。

  那些尖頭並不能夠殺死它們,但是緊隨其後的密集槍彈,肯定會把它們打得千瘡百孔。

  雖然這些怪物就算身體被穿透都不會死亡,不過子彈在體內翻滾能夠輕易切斷肌肉和筋腱,還會打斷骨頭,特別是被機槍連續掃射之後,雖然外面看上去只有幾個小孔,但是裡面卻已經被打得粉碎,就算強如這些怪物,受到這樣的損傷,一時之間也動彈不得。

  越來越多的屍體掛在了障礙物上,守衛者這邊戰果輝煌,不過很快他們就發現,這些屍體是極大的麻煩,後面的怪物踩著這些屍體一躍而過。

  防禦線被衝破了,怪物們殺了進來。

  混戰,就像上一次遭受攻擊一樣,士兵們再一次陷入了令他們感到恐慌的混戰之中。

  這一次雙方面的兵力全都比之前多了許多倍,臨時徵召的士兵有三千人之多,前來增援的騎兵同樣也有這個數量。

  這邊有武器和防禦工事的便利,那邊則是不懼死亡外加能力遠超人類,所以一時間打得不分勝負。

  不過很顯然,人類這邊的情況越來越不妙,因為他們每倒下去一個,屍體就立刻變成新的怪物。

  雖然那個軍曹早已經料到這種事情的發生,所以除了機槍手和炮手之外,其它人都是一個人守衛一片獨立的陣地。

  這些陣地全都是獨立而且封閉的空間,所以用不著擔心身邊的同伴突然間變成怪物發起攻擊,但是這也只是避免局勢突然

  間惡化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隨著這邊的人越戰越少,而那邊的怪物越打越多,局勢對於守衛者來說,非常不妙。

  甚至連赫爾也感到有些不妙起來,因為他根本就看不出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那絕對不是死靈魔法,他根本就沒有看到絲毫的死靈氣息,那兩道黑煙顯然是暗黑魔法,不過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出,暗黑魔法裡有哪一種能夠像眼前這樣控制住屍體,做出這些「高難度」的動作。

  如果這真的是暗黑魔法的話,暗黑法師簡直可以搶死靈魔法師的飯碗了。

  另一個讓他感到詭異的事情是,他根本看不到到底是誰在施放這種暗黑魔法。

  動物控制,屍體操縱,操作傀儡,這一類的魔法確實可以在視線之外運用,不過把一頭動物、一具屍體,或者一個魔法傀儡喚醒過來,讓它們按照意志做事,這卻必須在非常近的地方進行。

  但是眼前所發生的一切,完全違背了這個規則。

  越打越感到驚心,他感到不能夠再這樣繼續下去了,如果怪物實在太多的話,或許會危及到他的性命。

  一通狂掃,把想要靠近的幾隻怪物打倒在地,赫爾轉身對齒輪施展了一個「死靈變換」,然後開始召喚起不滅王座來。

  非常幸運的是,那些怪物並不像他以往的仇敵那樣盯著他攻擊,所以這相對漫長的幾秒鐘裡,居然沒有一頭怪物來攻擊他。

  等到不滅王座被召喚出來,赫爾的心徹底平靜了下來,這下子他沒事了。

  「抓住椅子背。」赫爾朝著齒輪命令道。

  齒輪已經不只一次見識過這東西,對於老闆的這個最後的王牌,他知道得清清楚楚,所以他二話不說,一把抱住椅背。

  看了一眼那架機槍,赫爾有些猶豫,這東西相當不錯,如果能夠帶回去的話,讓技師分解開來研究一下,他們就又多了一件強有力的武器。

  不過這樣做,或許會暴露他的身份。

  他從陣地上失蹤,可以被認為是死於那些怪物的手中,反正他此刻冒充的這個人,最後也必須消失。

  原本的計劃之中是製造一起意外,或者翻船或者出車禍,總之讓「他」和「齒輪」死於非命,為此他連屍體也準備好了,就放在他的空間戒指裡。

  現在的借口就更好了,還有什麼比讓貝魯軍方來充當證明人,更能夠令人感到信服的呢?

  但是如果一架機槍在戰鬥中消失了的話,就有些說不過去了,很顯然那些怪物對槍械並不感興趣,而且它們也不會腐蝕槍械。

  如果貝魯軍方對這種連射武器又比較重視的話,或許會進行專門的調查,這就有可能,順籐摸瓜找到菲利普的身上。

  這個險不能冒。

  呼的一聲,兩個人消失在空氣之中,幾乎前後腳,五六隻怪物就爬了上來,它們看了看四周,沒有發現任何活人,只得再一次飛身跳下去。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24 07:08 PM

第一集 馬拉吉吉的黑手 第九章 激戰

  一道詭異的裂縫,引起了赫爾的注意,剛才他還沒有看到這道裂縫,坐在不滅王座上滑入半次元空間之後,裂縫才顯露出來。

  裂縫離這裡有四五公里遠,不滅王座一下子還到不了那邊,幸好從這裡到那條裂縫所在的地方並沒有什麼危險存在,那些前來增援的騎兵幾乎全都已經突破了防線,闖入了城裡,激烈的拉鋸戰早已經變成了單方面的殺戮。

  給身後緊緊抱著椅子背的齒輪打了個手勢,讓這個傢伙不要放開椅背,赫爾駕著不滅王座從半次元空間裡滑了出來。

  當然他找的是一個相對安全的落腳之處,這裡是一片丘陵的後面,城裡無論是人還是怪物都肯定看不到他。

  讓不滅王座帶著齒輪迴到半次元空間,赫爾揮了揮右手,多撒侖送給他的那枚無形的戒指立刻就起到了作用。

  轉瞬間他變成了另外一副模樣,黑色的斗篷,黑色的襯衫,黑色的馬甲,黑色的皮褲,再配上黑色的長筒靴子。

  化身為黑色熾天使,赫爾朝著記憶之中那道裂縫的方向潛行過去。

  潛行了不到一公里,身邊的草叢之中突然間竄出兩道黑影,不過赫爾並沒有被驚嚇到,因為他已經知道那兩道黑影是什麼東西。

  那是他的狗喪鐘和疾風,他和他的狗之間有一種特殊的感應,這兩條狗隨時都可以知道他身在何處。

  沒想到喪鐘和疾風居然會跑出來,確實讓他感到有些意外,或許小鎮上太過危險了吧,現在那裡的人恐怕已經被殺得差不多了。牠們能跑出來也算不容易,他原本還以為牠們會被那詭異莫名的魔法控制住。

  讓兩條狗跟著總是有些不方便,不過事到如今,他也不打算讓喪鐘和疾風獨自冒險,或許跟在他身邊還安全一點。

  一人兩犬迅速而又悄無聲息地朝著遠處奔去。

  一道頗為平緩的丘陵之上,半蹲著一頭怪物。

  赫爾離很遠就看到了這個傢伙,這是一頭人形怪物,牠的身體異常修長,上半身猿背蜂腰,看上去就頗為強悍,那怪物的四肢修長而且手臂和雙腿一樣長短,看上去就像是一頭狒狒,牠的頭光著幾乎看不到脖子,背脊微微有些佝僂著,樣子異常醜陋。

  一看到這東西,赫爾就不自覺地停下了腳步,他有一種說不出的預感,這東西不好對付。

  如果一定要說一個理由出來的話,那就是這個怪物讓他不由得想起裁判所暗中研究的那些詭異生命體。

  他絕對不喜歡和非人類的對手打交道,非人類的生物往往擁有著超越人類的感知能力,感知力極高的他,在面對這類對手的時候一點優勢都沒有。

  高感知同樣也意味著想要偷襲幾乎是不可能的。

  不過也不是沒有辦法對付非人類的對手,這類生物一般來說不會比人類更加聰明,所以設個陷阱什麼的對牠們非常合適。

  赫爾連忙退了出去,一直退到七八百米之外。

  打開空間戒指,他的戒指裡放著各種各樣的工具,其中就以陷阱的數量為最多。

  赫爾並沒有動其它陷阱,只是將兩個瓶子取了出來,既然初步猜測,這個怪物不是死靈系就是暗黑系,那麼對它來說,最有效的打擊自然是教廷的力量。

  有點可惜的是,教廷從來不製作陷阱,這好像和他們的教義相牴觸,這些偽君子暗地做了很多見不得人的事情,但是偏偏在許多小地方斤斤計較。

  他手裡的這兩樣東西是聖瓶,裡面裝著的是光明之水和救贖之光,平常是用來進行緊急救治的「傷藥」,不過這東西同樣也可以用來驅散死靈氣息或者中和暗黑能量,所以對付死靈和暗黑生物,同樣非常有效。

  而且這東西還帶有偵測邪惡的功能,只要有所謂的邪惡生物靠近,瓶子就會爆炸,正好可以當作是陷阱派上用場。

  有些遺憾的是,這玩意兒就兩個,聖瓶在大一些的教堂或者修道院都可以買到,公開的價格是一個五千弗裡,不過他的手裡有那位教皇陛下給予他的一枚徽章,拿著這枚徽章,他可以用批發價格買到聖瓶,也就兩三百弗裡之間,對於他來說可以算是相當便宜。

  赫爾有些後悔沒有多買幾個這樣的東西。

  又退開了一百多米,他布設了第二個陷阱陣,這一次布的是骷髏爆,骷髏爆雖然是死靈系魔法,卻屬於能量武器,並沒有特定的屬性,對死靈和暗黑系的生物,沒有增強殺傷效果,不過也不會減弱。

  之所以要退開一百米,是因為骷髏爆屬於邪惡力量,會引起聖瓶的反應。

  而聖瓶炸裂開來之後肯定聖水四處飛濺,偏偏骷髏爆這東西碰到聖水是肯定會爆炸的,所以兩樣東西簡直水火不容。

  把兩個陷阱陣準備好,赫爾立刻藏身暗處,他手一揮招出一具蜘蛛魔機。

  操縱魔機是通過精神控制,所以魔機最多停止運動或者不受控制,絕對不會背叛,反倒是受到控制的動物或者亡靈魔僕之類的東西,是因為操縱它們用到的是魔法力量,萬一對方是這方面的高手,難說這些東西不會反過來被它操縱。

  這也是無可奈何的選擇,要不然,赫爾無論如何不會將這種稍微走動起來就叮噹直響的玩意兒用來干吸引注意力的工作。

  招出一台蜘蛛魔機作為誘餌之後,他緊接著又弄出四台來,不過這一次卻是埋伏左右。

  做完這一切,他仍舊感到不太保險。

  從空間戒指裡取出了一個瓶子,到出了一顆藥丸,那是一顆金色的藥丸,散發著陣陣純正的魔力波動,赫爾一口將藥丸吞了下去。

  轉瞬間他就感到渾身上下充滿了激盪的魔力,這玩意兒果然不錯,只可惜一天最多吃兩粒。而且每一粒只能持續一個小時。

  雖然時間短了一些,但是在這一個小時裡,他的實力差不多和一個高級魔法師相當。

  赫爾用藥物提升魔力,是為了召喚出一頭威力強大的贊巴耳戒靈。他將魔力源源不斷地輸入戒指之中,戒面不停地變幻著顏色,終於戒面上的那塊石頭,變成了墨一般的漆黑。

  隨手將贊巴耳魔戒扔到空中,戒指緩緩伸展開來,落到地上的時候,已經化為一隻磨盤大小的黑色蜘蛛,這是赫爾所看到過的,樣子最為猙獰的怪物。

  這只蜘蛛擁有十二對紅色眼睛,身上更是長滿了極長的絨毛,牠的背脊高聳,四肢粗碩。

  不知道為什麼,赫爾甚至不敢直視這頭蜘蛛,他有一種感覺,好像這頭蜘蛛隨時都會朝著他撲來一般。

  這東西實在太危險了,赫爾連忙遠遠地逃了開去。

  就在他逃出百米之外的那一瞬間,他終於知道了這頭蜘蛛的名字─狩魔蜘蛛。

  赫爾並不知道這種蜘蛛的能力,這東西已經超出了他的控制範圍,所以他根本得不到一點信息。

  不過有一件事情可以肯定,這頭蜘蛛是非常危險的角色。

  既然佈置好了一切,赫爾站得遠遠地控制這蜘蛛魔機往前移動。

  蜘蛛魔機行動起來比人走路還要慢,那個笨拙而又遲鈍的誘餌,花了三分鐘才前進了數百米。它離那頭站在丘陵上發呆的怪物仍舊有一定的距離。

  幸好這已經足夠了,雖然遠處是戰場,槍聲和炮聲能夠傳到這裡來,但是槍炮聲已經變得非常微弱,而在這寂靜的凌晨,

  一個鋼鐵大傢伙叮噹作響地跑到面前,除非是聾子要不然全都會注意到。

  只是有些出乎赫爾預料之外的是,那個怪物並沒有追趕過來,而是緩緩地舉起雙手。

  就在赫爾疑惑不解的時候,突然間半空中冒出一道六芒星陣,緊接著一個像是亮紅色的火雲組成的大塊頭,從六芒星陣之中鑽了出來。

  赫爾的實力馬馬虎虎,但是他見多識廣,那個亮紅色的火雲怪出現的方式,像極了次元蜘蛛進行空間傳送時的景象。

  剛才的六芒星陣肯定是個空間法陣,沒有想到那個看上去彪悍兇猛的怪物,居然是擅長魔法的魔法怪。

  不過想想也是,那個傢伙既然能夠控制住一支數千人的兵團,魔法實力自然不能小瞧。

  赫爾有些後悔自己的失策,用陷阱對付魔法怪簡直就是一個笑話,哪個魔法師會身先士卒。

  既然用陷阱這招無效,乾脆就來硬的,赫爾心念一轉,那台蜘蛛魔機「轟」的一炮就打了過去。

  六公斤重的箭形霰彈,就如同一窩黃蜂一樣,隨著噴吐的火舌蜂擁而出。

  那頭剛才就一直站在丘陵上的怪物,顯然知道厲害,所以身形一閃,朝著旁邊躲了開去。

  「蓬!」旁邊的火雲怪一下子就被霰彈穿透,頓時就像熊熊燃燒的火爐上澆了一勺水似的,火焰猛然間迸發起來。

  雖然看上去威猛了很多,不過火雲怪顯然受傷不輕,就看到牠那原本是亮紅的火炎一下子暗了許多。

  但是轉瞬間那個火雲怪渾身猛地一抖,緊接著牠的身旁也出現了一個六芒星陣。從星陣之中鑽出了另外一個火雲怪。

  看著兩個像雙胞胎一樣的怪物,赫爾心底的震驚難以名狀。

  他已經隱約猜到,這是什麼玩意兒了,在遭遇攻擊的時候,喜歡呼喚幫手,而且幫手還可以呼喚其它幫手,擁有這種無賴作法的生物就是魔族。

  魔族其實並不是一種生物,而是幾個互相連通的奇特空間裡所有生物的總稱。

  事實上,人們更喜歡把魔族分成惡魔、魔鬼和異魔生物三類,其中惡魔和魔鬼還是天生的仇敵,一旦相遇絕對有一方必須倒下。

  赫爾看不出眼前這種到底算是哪一類,他沒有研究過這方面的數據,不過他有些懷疑就算進行過研究,恐怕也無法認得出來,畢竟魔族的種類實在太多了。

  幸好有一件事情可以肯定,眼前這對雙胞胎並不厲害。

  他能夠這樣肯定的原因是,不死之王曾經談起過魔族的實力,不死之王恐怕是這個世界上對魔界空間瞭解最深的人,魔力脛和神經蔓就是他從魔界弄來的生物,按照他的話來說,那兩樣東西在魔界就相當於鼻涕蟲這類的最基礎的生命體。

  至於當初不死之王借給他對付噬魂教派的那頭恐怖的怪物,也只不過相當於螃蟹和螳螂的水平。

  雖然算是惡魔一類,但是不死之王根本就沒有把牠算進惡魔中去,在他的眼裡,真正的惡魔是那些擁有高度智慧的高級生物。

  赫爾簡直無法想像真正惡魔的實力有多麼可怕,但是這並不妨礙他以此標準,給魔族劃分實力等級。

  這種火雲怪連六十毫米口徑的霰彈炮都能夠傷害,比那個只能算是螃蟹螳螂的傢伙差遠了,大概頂多達到水蛭、絛蟲的程度。

  既然是這樣,倒是可以碰一碰。

  赫爾心念一轉,那台蜘蛛魔機立刻又是一炮轟了過去。

  幾乎與此同時,對面的那個火雲怪也雙雙揚起手來,立刻兩顆碩大的火球出現在牠們的手掌心裡面。

  沒有咒語,沒有延遲,火球幾乎轉瞬間成形,然後以遠比連珠火彈和爆焰這類魔法要快得多的速度,朝著蜘蛛魔機射了過去。

  霰彈和火球在半空之中相撞,頓時兩枚火球被擊散開來,成為兩道幾十米長的火焰帶。穿過火球之後霰彈幾乎沒有受到絲毫阻擋,仍舊以原來的速度往前飛去,再一次打在那兩頭火雲怪的身上。

  這一次兩個火雲怪全都挨了揍,兩團亮麗的火光同時炸裂開來。

  憤怒的火雲怪又是一揚手,兩枚火球再一次飛了出來。

  火球在蜘蛛魔機的身上炸裂開來,頓時傳來兩聲輕響,那聲音就彷彿有人用手掌拍擊銅鐘,聲音很悶也很輕。

  火球的威力頗大,炸裂開來之後立刻四處蔓延,轉瞬間畝丈方圓就被熊熊烈火所包圍。

  還沒有等到蜘蛛魔機有所反應,又是接二連三的火球砸在牠的身上。

  這兩頭火雲怪發射火球的速度讓旁觀的赫爾感到驚詫,那速度看上去只比轉輪機槍差一點,蜘蛛魔機幾乎一直在被追著打。

  如此兇猛的攻擊,任何一個魔法師都做不到。

  這就是魔族的特性,即便是低等魔族也擁有著彷彿無窮無盡的魔力,更可怕的是,牠們施展魔法的速度實在太快了,快得

  根本讓人沒有辦法還手。

  轟的一聲,蜘蛛魔機爆炸了,炮彈倉裡的備用炮彈,在火球連續不斷的打擊之下殉爆了。這才是真正致命的一擊,一直在試圖往後退的魔機,頓時停了下來。

  看到這番景象,赫爾沒有任何想法了,這兩個大塊頭實力不強,但是偏偏是他的剋星,因為他不會任何防禦魔法。

  他以往戰無不勝的戰術─召喚不滅王座偷襲,也沒有任何用處,召喚不滅王座的那幾秒鐘,足夠讓那兩頭火雲怪把他烤熟了。

  正當赫爾想著怎麼撤退的時候,那兩團火雲筆直朝著他飄來。

  逃,赫爾的腦子裡面只有這一個字。

  他根本不敢召喚不滅王座,幾秒鐘的站立不動,會讓他喪命。

  彎下腰一手抓住一條狗,赫爾雙腳一碰腳後跟,身體竄空而起,朝著遠方飛去。

  他快,那個站在丘陵上的怪物更快。

  他控制蜘蛛魔機開炮的時候,那個怪物就順著精神控制的方向發現了他,躲開第一發炮擊之後,那個怪物閃到一邊,就在琢磨怎麼收拾赫爾。只是沒有想到,他會一見局勢不妙立刻就跑,而且還跑得那樣快。

  那個怪物知道自己肯定追不上,牠也不想自己追。

  隨著一個新的六芒星陣憑空出現,一個渾身上下劈啪直響不停閃著金色電芒的黑影冒了出來。

  「劈啪!」

  一聲脆響,黑影化作一道金色的閃電朝著赫爾逃竄的方向追了下去。

  赫爾飛得再快,也比不上瞬息即至的閃電,幸好他一直盯著身後,看到電芒閃亮他就已經感到不妙。只是他不知道,那是什麼魔法。

  但是轉瞬間,他就看到了一直渾身冒著電芒,樣子像是脫水曬乾了的長臂猿猴的怪物站立在自己面前。

  不用說,這又是一種魔族,而且是一種能夠化身閃電的魔族,就看牠電光一閃便到了自己眼前,想要在這東西面前逃脫,幾乎是不可能的。

  赫爾原本以為底下那隻怪物只是不知道從哪裡跑出來的小惡魔,剛才召喚出火雲怪,只是魔族的天賦能力,沒有想到居然

  是個類似召喚師的傢伙。

  現在他更加後悔了,不但後悔來湊這個熱鬧,更後悔剛才沒有召喚不滅王座,雖然那樣做非常危險,但是總好過現在這樣走投無路。

  事到如今,他只能夠博一把了。

  魔族生物召喚同類有一個規則,那就是只能夠召喚和自己同等實力或者比自己實力差的類型,也就是說,眼前這東西最多和那兩頭火雲怪一樣實力。

  火雲怪攻擊速度驚人,行動速度卻並不快,所以顯得傻傻的,居然會和蜘蛛魔機你一下我一下如同農夫打架一樣戰鬥,再加上防禦力也不怎麼樣,所以實力並不算強。

  而眼前這東西,行動速度快得驚人,那麼攻擊力就應該不強。

  想到這裡赫爾把手裡拎著的兩條狗往旁邊一扔,自己立刻朝著地面落了下去,和一道閃電比空戰能力,他還沒有那麼傻。

  剛剛落下十幾米,赫爾駭然地看到那個閃電怪物舉起了右手,一根如同標槍一般電芒正在慢慢形成。那速度明顯比火雲怪投擲火球要慢得多。

  「喀」的一聲脆響,一道灼眼的電芒將赫爾一穿而過,這道閃電把他打得渾身冒煙,值得慶幸的是,他身上的這套衣服是用元蛛絲混合鋼絲編織而成,鋼絲能夠導電,大部分電流都順著鋼絲從頭傳到腳底,只有很少一部分沾到他的皮膚。

  就算這樣,赫爾也被電得手腳抽搐,這還是痛覺神經被抽掉的結果。

  被電成這樣,還想控制飛行方向是不可能的,他只能大致確定一個方向,然後朝著底下落下去。

  赫爾挑選的掉落點是一片水塘。

  也幸虧他賭對了,那個閃電怪的攻擊速度確實不快。

  一直到他掉落到水中,也只挨了三下電擊,因為有那層鋼絲的緣故,赫爾雖然受傷不輕,卻還挺得住。

  隨著「撲通」一聲響,他一頭栽進了水塘之中,水塘不是很深,他重重地撞在了塘底。污泥一下子飛騰起來,轉眼間將他整個身體埋沒。

  又是一道閃電劈啪作響射落下來,不過這一次閃電落在水塘裡面,卻連一點聲息都沒有。

  那個閃電怪物顯然不太高興,到手的獵物跑了,牠圍繞著水塘迅速轉了幾圈,試圖找到一個侵入點,但是很可惜,水是不

  可能留有任何一道縫隙的。

  看到沒有可能繼續追殺這個主要獵物,閃電怪物將目光轉向了被赫爾拋飛的那兩條狗,在這些異界生物的眼裡,是沒有人和狗的區別的,赫爾和那兩條狗,在牠們眼裡只有大小之分罷了,牠之所以追著赫爾不放,是因為在牠們的世界裡面,一般來說,個頭越大的生物越厲害,也越有攻擊的價值。

  轉悠了半天之後,那個閃電怪物最後決定轉移目標,不過在牠眼裡,那兩個小型生物已經離死不遠。

  就在牠猶豫著先殺哪一個好的時候,突然間從水塘之中飛出一道細絲,細絲一下子穿透了它的身體,將牠纏繞了兩圈,然後猛地一拽。

  那個閃電怪物發出尖厲的嚎叫,那聲音異常刺耳,牠住在一個沒有水的世界,所以牠根本不知道水是什麼,但是剛才的攻擊至少讓牠意識到一件事情,那就是水對於牠來說是致命的。

  只有「嗤」的一聲輕響,掉落到水塘之中的閃電怪物,連一個水花都沒有濺起,就直接沉沒了下去。

  沒有什麼掙扎,這些異界生物並不存在呼吸,牠們是依靠能量而存活,當閃電怪物接觸到水面的一瞬間,支撐牠存在的閃電能量就被水給抽乾了。

  只是閃了兩閃,這個異界生物就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過了好一會兒,水塘之中蕩起了散亂的波浪,緊接著赫爾沿著水塘邊爬上了岸,他沒有被電死卻差一點被摔死,水塘實在太淺了。

  幸好他的身上寄生著魔力脛,這種異界寄生體給予他力量的同時,也加固了他的身體的強度,所以從那麼高摔下來,只是折斷了左腿的腿骨。

  就在這個時候遠處閃了兩閃,那是兩道金色的亮光,光芒之中帶著一絲神聖的感覺,過了一會兒又傳來一聲劇烈的爆炸聲,這一次肯定是骷髏爆。

  雖然很想知道,到底是誰被炸了,不過赫爾現在已經沒有膽子面對那些強悍的異界生物。

  他一瘸一拐走到喪鐘和疾風的旁邊,兩條狗全都腿骨骨折,樣子看上去比他淒慘多了。

  隨手給兩條狗施展了「死靈變換」,這樣就可以暫時保住牠們的性命。

  做完這些,赫爾朝著兩邊看了看。

  城鎮那邊槍聲和炮聲都已經停息,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那些被臨時徵召的士兵恐怕全都已經死了,只是不知道那些被操縱的屍體,是否能夠找到那些躲藏在地窖裡的倖存者。

  這個答案,事關他精心策劃已久的行動成敗。

  突然間他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那台被擊毀的蜘蛛魔機還得收回來,要不然給貝魯人看到,肯定會引起懷疑。

  想了半天,赫爾感到還是得冒一次險,不過為了安全考慮,這一次得事先偵察好。

  「轟轟轟轟!」又是接二連三的炮聲響起,那肯定是他用來伏擊的四台蜘蛛魔機正在開火。

  赫爾突然想起,剛才他忙著逃了,甚至來不及對那四台蜘蛛魔機下命令,而沒有具體命令的蜘蛛魔機,會自行隱藏然後對靠近到一百米之內的生物發起攻擊。

  肯定是有東西跑到它們的攻擊範圍之內了,在這樣近的距離,被四台蜘蛛魔機頂著打,誰都受不了。

  正當赫爾猜想著到底是那三個怪物之中的哪一個遭受攻擊的時候,「轟轟轟轟!」又是連續四聲炮響。

  緊接著遠處隱約傳來廝打的聲音,和一陣尖銳刺耳的吱吱叫聲。

  赫爾急不可耐地施放出鬼眼魔瞳,他要看看到底是誰那樣倒霉,他更想看看自己的佈置到底效果如何。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24 07:11 PM

第一集 馬拉吉吉的黑手 第十章 黑手

   四台蜘蛛魔機只剩下兩台仍舊完好無損,前方的地面就彷彿被犁過無數遍一般,這不可能是霰彈留下的,赫爾根本想像不出當時到底發生了些什麼。

  贊巴耳戒指已經恢復了原來的樣子,戒指的四周是一大片血跡。

  那三個怪物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唯一留下的只有一隻手套,那是一隻右手手套,黑色的,質地非常奇怪,像是蛇皮軟軟的還有鱗片花紋,卻比蛇皮要薄得多,幾乎稱得上薄如蟬翼。

  詭異的是,手套裡面還有許多像是血管一樣的東西。

  赫爾並不敢把這個手套往手上戴,誰知道這東西有沒有危險,和魔族生物有關的任何事情,都必須相當小心。

  現在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收拾戰場,赫爾原本還打算把齒輪從不滅王座的空間裡放出來,但是他轉眼看了看那兩條狗,最終放棄了這個念頭,誰知道危險是否已經過去,面對那些魔族,赫爾沒有絲毫的把握能夠照顧到齒輪。

  反正他的死靈變換能夠支撐不少時間,乾脆就讓那個傢伙待在不滅王座的次元空間裡面算了。

  把兩台未曾損壞的蜘蛛魔機收好,損壞了的魔機同樣被扔進空間戒指之中,損壞的三台魔機,除了第一台是炮彈殉爆而被炸毀的之外,另外兩台都是被強行切開。

  切開的斷口非常詭異,斷面平整得就像是鏡子,但是切開的部位卻是雜亂無章,就彷彿被野貓一通亂抓過一般。

  赫爾甚至弄不明白,這到底是魔法,還是純粹力量造成的破壞,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這一招只有靠得很近才能夠施展,因為那灘血跡離損壞的魔機距離很近,而未曾損壞的魔機離稍微遠一些。

  血的顏色和這世界的生物一模一樣,這讓他感到疑惑,因為魔族是沒有血的,牠們是一種完全不同於這個世界的生命形式,牠們沒有血液,沒有肌肉,沒有複雜的器官,有的只是一顆儲存能量的核心和構成身體的原質。

  那個核心就是魔族的心臟。

  核心的體積越大,那個魔族的力量也就越強。就拿他身上寄存的魔力脛來說,核心就是一顆沙礫大小的結晶體。

  既然有血,那就不是魔族,赫爾越發感到奇怪起來。

  有血也就有血跡,雖然離越遠,滴落到地上的血點也就越發稀疏,不過對於赫爾來說,想要循著血跡找到目標並不困難,他那靈敏的鼻子可以聞到空氣中殘留著的血腥氣。

  只是他對於要不要追趕下去有些猶豫。追下去的話萬一再遇到一場苦戰,他能不能活著回來都說不定。

  想到最後,赫爾決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把所有的痕跡全都抹除乾淨其實非常容易,此處地勢低矮,土壤又特別鬆軟,只要對地面施展一個泥沼術,就會立刻變出一汪泥潭,在這個地方,這種變化幾乎是永久性的。

  泥沼術是一個高級魔法,赫爾剛剛吃過藥,現在藥效還沒有過去,正好有能力施用高級魔法。

  把地面變成大片的泥潭之後,赫爾又施展了一個「泉水汲取」,這個魔法能夠抽取地下水,轉眼間泥潭就變成了水塘。

  這才是真正的毀滅痕跡,就算搜索隊帶著狗來,也別想找到任何東西。

  辦完這些事情,赫爾決定回城裡去看看,他必須知道菲利普和他的家人到底怎麼樣了,如果全都被殺死了的話,他就得決定是銷毀屍體,立刻裝扮成菲利普,還是放棄這個準備了很久的計劃。

  兩個地方只有五公里多一些,幾乎轉瞬就到,不過他並不打算進城,他只要確認一些事情就可以了,並不一定要進入城裡。

  釋放出鬼眼魔瞳,在他的操縱之下,鬼眼魔瞳無聲無息地從一個不為人注意的角落潛入了城裡。

  城裡簡直就已經成了一片屠宰場,到處是血肉翻捲的屍體,從這些屍體上根本就分辨不出誰是進攻者誰又是守衛者,他們的身上全都穿著貝魯軍隊的制服。

  臨時徵召的士兵同樣穿著制服,貝魯帝國的每一個成年男子都有一身軍服,就連到外地旅行都得帶著,這是法律規定的,每一個貝魯人隨時都必須響應國家的徵召。

  一陣抽泣聲從街邊的拐角傳來,赫爾控制著鬼眼魔瞳往前飛去,就看到拐角處躺著十幾個士兵,他們眼神茫然,精神恍惚,有一個看上去剛剛成年的半大孩子,在那裡掩面哭泣。

  過了好一會兒,一陣腳步聲響起,從旁邊的小巷裡走出七八個人來,除了為首的那個人還有些精神之外,後面的那些人個個顯得失魂落魄。

  「只有這點人活著嗎?」地上躺著的一個人問道。

  「拜塔莊園以北的那塊地方,我還沒有走到,那邊的人用拆下來的鐵柵欄把路分隔成一小塊一小塊,根本就走不過去,不過我想,那裡面應該還有些人活著,活著的人數量或許比我們加起來還多。」後來的那幫人之中,為首的那個人說道。

  「就算比這裡的人多又有什麼用處,想想看吧,總共死了多少人?」

  「天知道,那都是些什麼怪物,居然能夠操縱別人的屍體,不過有點莫名其妙,它們眼看著就要把我們全都殺光了,怎麼會突然間全都倒在了地上?」

  「我又不是魔法師,怎麼可能知道答案?」

  「那麼你總知道,什麼時候請那些大老爺們從地窖裡出來吧。」

  「還是讓他們在地窖裡待著吧,反正躲在地窖裡又不會死人,出來之後萬一那些怪物再一次發起攻擊,反倒麻煩。」

  「這些屍體怎麼辦?憑我們這些人,可沒有辦法把所有的屍體清理乾淨,更別說燒掉了。」

  「得有人給外面的人報信,告訴他們前來增援的軍隊全都死光了。」

  聽到這句話,立刻有幾個人站了起來。

  「我去。」

  「還是我去吧,我騎馬最快。」

  後來的那群人為首的那個,朝著這幾個主動要求去報信的人掃了一眼,嘴角露出一絲輕蔑的微笑說道:「好啊,不如你們幾個人一起去,一個人前往蘭克隆,另外一個去內奈,還有一個人去……反正分開走,這樣最保險,萬一哪個人在半路上被外面遊蕩的怪物殺掉了,另外的人還有可能把信送出去。」

  話音剛落,那幾個站出來的人立刻面如土色。

  「外面還有怪物?」

  「當然,要不那些援軍怎麼會全都變成了怪物,他們肯定是在半路上遭到了襲擊,這裡附近雖然沒有多少居民,但是幾百戶人家總是有的,他們之中的大部分恐怕都已經變成了怪物。

  「更何況,誰都不敢肯定,蘭克隆和內奈就沒有遭受攻擊,說不定那裡的人都已經變成了,你們已經決定了要突圍出去送信嗎?」為首的那個人問道。

  那幾個站出來的人尷尬地退了回去。

  「現在我們該怎麼做?」有人問道。

  「那些怪物好像根本就沒有檢查過地窖,它們甚至很少進入房子,它們的智力看上去非常有限。」

  「你的意思是讓我們也躲起來?」

  「你不願意嗎?」

  「我只是想說,萬一它們佔領了這裡之後,搜索地窖怎麼辦?」

  「就憑我們這幾個人便能夠守住這裡嗎?」

  沉默,這句話讓所有人陷入了沉默之中,經歷過剛才那番屠殺,倖存下來的人裡,沒有一個認為自己還會如此幸運。

  「好吧,那麼我們躲到哪裡去?」

  「躲的地方很多,我建議躲進教堂後面的菲利普家族的公共墓室去,那個地方是這裡最隱蔽也是最為堅固的所在。」

  「別忘了那裡有的是屍體,難道你打算把菲利普家族的祖先們從墓地裡請出去?」

  「所以我才說,那個地方最為安全,這次的事件,肯定是某個死靈魔法師在搞鬼。」

  「聽說死靈魔法師能夠感受到活人的氣息,所以我們想要活命的話,最好躲在死氣最充足的地方。」

  「再說公共墓地裡有很多分隔開的石室,有很多石室還空著,只要我們躲在那裡,然後用空的石棺把門封上,那些怪物就闖不進來。」

  「我情願躲在馬廄裡,也比躲在那裡強。」

  「好吧,對於這件事情,我並不堅持,大家可以自行其是。」

  說著,為首的那個人朝著教堂走去。

  其它人面面相覷,過了片刻之後,有人從地上站了起來,遠遠地跟了下去。

  人走得越來越多,最後只剩下四個人。

  「各位再見,我得去藏起來了。」剛才一直和為首的那個人一問一答的一個傢伙說道。

  另外三個人互相看了一眼,最終也四散開去。

  遠處的赫爾將這四個人和那位為首的人的樣子,牢牢地記在了腦子裡面。

  這幾個傢伙,絕對算得上那三千臨時徵召的士兵裡的佼佼者,或許將來會有利用價值。

  赫爾剛才在一旁冷眼旁觀,看到了一些別人沒有看到的東西,剛才和為首那個人一直說話的傢伙,不願意跟著大家一起行動,肯定另有目的。

  操縱著鬼眼魔瞳跟在那個人的身後,很快他就看到那個人鬼鬼祟祟地摸進了一幢別墅。

  赫爾立刻明白了,這個傢伙打算趁火打劫,這個時候居然還會生出這樣的念頭,膽子倒是夠大的,這也足以證明,這個傢伙夠貪婪,貪婪的人就可以收買。

  既然已經知道這個傢伙在幹什麼,赫爾開始對另外幾個人產生了興趣,他操縱著鬼眼魔瞳繞著城鎮轉了一圈。

  就看到一個人趕著一輛馬車往城外飛馳而去,那是一輛運貨馬車,後面的車上裝著一個大鐵籠子,那籠子還用拆下來的鐵欄桿加固過。

  這也是一個聰明人,而且膽子更大,居然沒有被剛才的那番話嚇倒,可見這個人不但聰明還相當謹慎,雖然對那番恫嚇有些懷疑,但是仍舊做了充分的準備。

  那個鐵籠子,恐怕就是為了以防萬一而準備的,從這個鐵籠子的構造來看,這個傢伙挺有創意。

  鬼眼魔瞳又轉了一圈,終於看到第三個人的行蹤,這個人居然爬到了房頂上,那裡有一個屋頂閣樓,唯一的一扇窗口架著一挺機槍,這個人躲進了閣樓裡面然後用木板將窗口封得嚴嚴實實,只留下一道可以將槍管伸出來的縫隙。

  又是一個聰明人,能夠想到弄一件強有力的武器防身,這個傢伙的腦子也非常好使。

  分道揚鑣的總共是四個人,最後那個人的行蹤甚至連赫爾都沒有找到,這肯定也是一個人材。

  赫爾將這幾個人深深記在腦子裡面,如果有可能的話,在冒充了菲利普之後,他要把這幾個人帶上。

  又轉了一圈,看到整個城鎮再一次陷入了沉寂,好像再也沒有什麼事情發生,赫爾將鬼眼魔瞳收轉回來。

  沒有想到鬼眼魔瞳還沒有回到他身邊,剛才急匆匆逃出去的那輛馬車就又回到了鎮上。

  不過這一次他並不是一個人回來,在馬車的左右還跟著手拿步槍的騎兵,這些貝魯騎兵手裡的步槍絕對不是擺設,槍全都握在手裡,槍口朝著天,那是貝魯騎兵戰鬥行軍的姿態,此刻槍膛裡面保證有一顆子彈,槍隨時都可以打響。

  這又是一支增援的隊伍,不過和剛才那支全都變成了屍體而且被操縱著進攻城鎮的增援隊伍比起來,氣勢要恢宏得多。

  這支隊伍跑在最前面的是四個騎著戰馬的紅袍法師,中間夾著一輛馬車,馬車上坐著一個白袍祭司,雖然新教祭司的實力和原教無法相提並論,但是能夠穿上白袍的新教祭司也肯定有兩把刷子。

  再往後又是一串馬車,那上面拉著的不是火炮就是機槍,樣子看上去一個賽過一個的恐怖猙獰。

  騎兵排成兩行跟在馬車的兩邊,看上去至少有數千之眾,不過更為強悍的力量天空之中,六個空騎士在這支兵團的四周來回巡邏著。

  增援的兵團很快進入城裡,那個駕著馬車逃跑的人自然變成了引路人,不過這個傢伙倒也義氣,沒有把曾經一起戰鬥過的戰友們扔下,一進小鎮首先奔向教堂後面的墓地。

  那群倖存者此刻還沒有躲藏好,聽到外面的動靜,全都從墓地之中跑了出來。等到他們看清了果然是增援的軍隊,頓時城鎮裡歡騰起來。

  歡呼已經不足以施放他們心中的興奮之情,只有用更加瘋狂的行動來發洩,那就是朝天鳴槍。

  這些倖存者不停地朝著天空放槍,好像子彈根本就不用錢一樣。

  把身邊的子彈全都打光之後,他們之中的大部分人跪在了地上,發洩一通之後,原本緊張的心弦一下子鬆了下來,每一個人都感到自己沒有一絲力氣。

  對於這一切,那些增援的士兵們根本沒有去管,說實話,他們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在趕到這裡之前,他們已經聽說,這裡可能已經沒剩下幾個人,因為守衛這裡的那個小隊和第一批前來增援的騎兵團裡負責傳訊的魔法師,全都已失去了聯絡。

  在任何一支軍隊裡,這些負責傳訊的魔法師總是被保護得最為嚴密,如果連他們都死了的話,那麼那支兵團差不多也已經完了。

  只是沒有想到現場會如此恐怖,這裡簡直就是人間地獄。

  「別愣在那裡,如果你們不想變成這樣的話,趕快收拾戰場,並且進入陣地,誰都不知道還會不會有戰鬥發生。」一個看上去像是騎兵團的指揮官的人物大聲喝斥著。

  這下子,貝魯士兵的素質就顯現出來了,就看到那些士兵迅速地從失神的狀態恢復過來,然後紛紛跳下馬來,有人抬屍體,有人整理戰場,有人重新加固工事。

  很快的。所有屍體都被抬到了正中央的那條大道上,整條大道可說是都被屍體給排滿了。

  不過這一次,他們並沒有將屍體全部燒掉,就看到那個白袍祭司手裡拎著熏香的爐子,不停地在那些屍體的身上晃著。

  赫爾知道那是在超度亡魂。

  這是每一個祭司必須掌握的能力,同樣也是祭司之所以被稱為「死靈魔法師的剋星」的原因。

  只要被超度了靈魂之後,那些屍體就再也不能夠被死靈魔法師所操縱,就算想要用來煉製亡靈魔僕也做不到。

  「這好像不是死靈魔法師的手段。」走了十幾米,那個祭司就停下了腳步轉過頭來說道。

  「你有什麼發現嗎?」一個滿臉落腮鬍子的紅袍法師問道。

  「你們有沒有發現,這些屍體上全都有相同的傷痕?」祭司問道。

  「你是指背部、腹部、四肢的腐蝕傷口?」另外一個紅袍法師說道,很顯然他們也已經注意到了。

  「可能是某種東西突然間寄生到了他們的身上,這不是死靈魔法師干的。」落腮鬍子點了點頭說道:「大家猜猜看,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到底是什麼東西攻擊了這個小鎮?」

  「上面讓我們前來增援,卻根本就沒有告訴我們一點消息。」一個紅袍法師抱怨道:「你們找到其它線索了嗎?」

  「這些屍體上有暗黑能量殘留。」祭司說道:「這算不算線索?」

  「暗黑能量?難道是魔獸?暗黑系的魔獸?」

  「或者是暗黑系的寄生生命體,一種能夠自動尋找宿主,能夠迅速繁殖的暗黑寄生生命體。」

  那些紅袍法師各自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正說著,突然間頭頂上傳來一陣呼喊聲,緊接著三個空騎士朝著西北飛去。

  大概一刻鐘之後,那三個空騎士又飛了回來,不過這一次其中的一個空騎的底下吊掛著一具屍體。

  那是一個人的屍體,只不過這個人已經面目全非,他的身體大部分地方都已經被腐蝕掉了,而且傷痕纍纍,有的地方像是被炮打過,有的地方像是被一群狼狗撕咬過,簡直慘不忍睹。

  如果不是被繩子拴住的話,上下兩半身體恐怕會分離開來,這具屍體還少了一隻手臂。

  屍體很快就被放到了地面上。

  紅袍法師們和那個祭司總算看清楚了這具屍體的全貌,突然間他們的眼睛落在了屍體僅剩下的那隻手上。

  那隻手上戴著一個手套,和赫爾撿到的手套一模一樣。

  「馬拉吉吉的黑手。」落腮鬍子倒抽了一口冷氣。

  不過他立刻意識到,這東西絕對不能夠給其它人看到,只見他雙臂一展,頓時一道黑霧將那具屍體團團攏住。

  其它人顯然也已經知道事態嚴重,說實話,他們怎麼都不會想到,居然會在這裡看到這樣東西。

  「原來這就是所謂的禁忌之力,實在是太可怕了。」祭司早已經臉色發白,作為一個祭司,對於這件赫赫有名的神器,當

  然知之甚詳。

  「另外一隻呢?黑手應該是一對,怎麼可能只有一隻,再說,又是誰將這個傢伙打成這樣?」一個紅袍法師喃喃自語道。

  「肯定是那些德佈雷頓人,這個傢伙或許是無意或許是被迫戴上了黑手,可惜他沒有能夠駕馭住黑手,反而被黑手的力量反過來吞噬掉,變成了現在這樣。

  「黑手控制了他製造了這起慘案,而這個德佈雷頓人的同伴,又幹掉了他,並且奪走了另外那只黑手。」落腮鬍子一邊分析一邊說道。

  眾人自然只有點頭,誰都不會想到,當中會插進來赫爾這樣一個毫不相關的人物。

  而此刻赫爾也在沉思著,說實話,他根本就沒有聽說過這件神器,但是他卻知道馬拉吉吉這個名字。

  這個人非常有名,而且他的名字,總是和征服者查理聯繫在一起。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24 07:17 PM

第二集 假面遊戲 第一章 狸貓換太子

  襲擊事件已經過去了整整六個月,在拿威北部一座終年冰封的山谷之中,一個不為人知的小鎮多了一個失去了記憶的年輕人。

  他二十五六歲,一頭漂亮的金髮,眼睛是藍灰色的,絕對稱得上英俊,雖然失去了記憶,不過從他顯露出來的氣質,可以看得出,他曾經是一個有錢人,而且是一個相當有學問的有錢人。

  沒有人知道,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小鎮上的人只知道,把這個年輕人送來的人,給了這裡每一個人一筆錢。

  這筆錢只是為了讓他們保持沉默,除此之外,另一個讓鎮上所有人閉上嘴巴的原因是,在這個年輕人的身邊,有四個專門照顧他的女傭。

  那是四個二十歲不到的少女。她們看上去柔弱可欺,但是時間長了之後,鎮上的人發現,這四個看似可愛的少女,根本不是普通人。

  這座小鎮原本有幾個二流子,雖然稱不上惡貫滿盈,在鎮上倒也算得上一霸,這幾個二流子,早就看上了那四個小女傭,一開始的幾天,他們對於新來的年輕人還有幾分猜疑,不知道這個年輕人有什麼背景,但是一個月後,他們看到從來沒有人來探望過這個年輕人,膽子漸漸大了起來。

  終於有那麼一天,二流子們大搖大擺地走進了新住戶的家。

  正當小鎮上前來看熱鬧的人,以為可以免費看到一場「精采表演」的時候,隨著幾聲聲嘶力竭的慘叫聲,一股血霧猛地衝開房間的門噴了出來。頓時門口十米之內,染成了一片血紅。

  圍觀的人全都嚇壞了,誰也不敢進房間看看,只是不停地猜測,那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這是不是人血?是的話又會是誰的血?那幾個二流子怎麼樣了?

  正當眾人議論紛紛的時候,一個人從門裡爬了出來,他渾身是血,爬過的地方,更是留下了一條長長的血跡。

  很快眾人就認出,這個人是那些二流子的頭。

  看到這般恐怖的景象,圍觀的人一下子遠遠地逃了開去。

  這個叫亞司的二流子生命力倒也頑強,他就這樣艱難地爬著,一直爬到小鎮上唯一的一家診所門口。

  最終他還是死了,不過在臨死之前,他將所發生的一切都說了出來。

  他們都是被那四個女傭裡最年幼的給殺了的,那個小女傭只是從手指發射了一條血紅色的光線,光線只要一照射到他們的身上,他們的血管就立刻迸裂,血液就像是沸騰一般迅速化為霧氣。

  這個消息轉瞬間傳遍了小鎮,到了晚上鎮上的每一個人都已知道,這個新來的年輕人,可能是一個相當危險的邪惡巫師。

  從那天開始,鎮上的人全都遠遠地躲著這位新來的定居者。有意思的是,大家雖然害怕,卻也沒人打算去向當局報告。

  這是因為,這座小鎮上來歷不明的人物很多,雖然沒有邪惡巫師那樣恐怖,卻也有潛逃多年的通緝犯、洗手不幹的黑道大佬或者洗心革面的殺人犯,不過數量最多的是卷款逃跑的人。

  就算這裡的原住民,也沒有幾個身家乾淨的,幾乎每家人都謀害過逃難到此的外來者,家家的後院,恐怕都可以刨出埋藏在那裡的不義之財。

  所以這裡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不會有人聲張出去,一個星期之後,小鎮又恢復了平靜,每一個人都當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不過小鎮上的人從那以後,對這新來的一主四僕也多加了一份注意。

  那個年輕人很少外出,最多就是在小鎮四周轉一圈,他看上去像是那種寂寞寡言的人,幾乎從來不和別人打招呼,不過,有的時候,他又會像瘋子一般大笑大叫,嘴裡念著莫名其妙的字句,像是舞台上演員念的台詞。

  年輕人唯一和外界的聯絡就是郵局,每個星期的星期一郵遞員都會進小鎮,每一次進來都會替他帶來幾公斤的雜誌,這些雜誌大部分和藝術或者戲劇有關,偶爾他也會讓郵遞員帶一些東西出去。

  那是用大號的檔案袋封起來的、類似檔案的東西,說實話,這讓小鎮上形形色色擁有特殊身份的人,感到相當疑慮。

  所以就有人湊了一筆錢,暗中賄賂郵遞員,私下拆開包裹看了一看,讓所有人感到失望的是,那裡面只是一篇話劇稿子,稿子是手寫的,從那娟秀的字跡可以看得出是出自女僕的手。劇本的名字是《敲鐘人和舞女》,署名是維克多。雨果,當然這肯定是筆名。

  從那之後,小鎮上的人終於知道,這位新鄰居是個劇作家。不過住在這裡的人,絕對不會對戲劇或者藝術感興趣,所以隨著時間的推移,大家漸漸失去了興趣。

  直到幾年之後,維克多。雨果的名字變得漸漸有名起來,鎮上的人才再一次注意起這個新來的外來者,不過那個時候,眾人有的已經只是一份好奇心,一個邪惡巫師怎麼會有這樣奇怪的喜好?

  這個此刻還沒有什麼名氣的劇作家,正是布倫斯。馮。菲力浦。不過他的身份已經被赫爾所代替。

  就在神秘襲擊事件發生兩個星期之後的一天晚上,就在布倫斯。馮。

  菲力浦坐馬車回家的半路上,他被神秘地調了包。

  上車的時候,車廂裡坐著的還是貨真價實的布倫斯。馮。菲力浦,他和另外兩個人共乘一輛馬車,一路之上大部分時間他們都在交談,但是等到下了馬車,那個布倫斯。馮。菲力浦就已經是赫爾改扮的了。

  所有的一切都做的天衣無縫,赫爾早已隱身躲在車廂裡,車上的三個人談興正濃,根本沒有注意到車廂裡還有另外一個人。

  而他們必經的路上,恰好有一條隧道,雖然隧道僅十米長,通過隧道的時間只有幾秒鐘,不過對於赫爾來說已經足夠了。

  當馬車進入隧道的那一瞬間,他隨手點倒了菲力浦,並且迅速撤去自己身上的隱形魔法。然後用一塊能夠讓東西隱形的布,輕輕蓋在菲力浦的身上。

  等到馬車從隧道裡出來的時候,他已經坐在了菲力浦剛才坐著的位置上,甚至看上去連動都沒有動過似的。

  他仍舊像剛才那樣侃侃而談,同樣的話題,同樣的內容,讓同車的兩個人絲毫沒有發現,對面已經換了一個人。

  到了目的地之後,三個人從馬車上下來,包裹在隱形布底下的布倫斯。馮。菲力浦被留在了車上,自然會有其他人把他弄走,這些人還要負責,給布倫斯。馮。菲力浦洗腦,製造記憶喪失的假象,之後還要把這個潛在的危險秘密,從貝魯境內弄出去。

  一個月之後,布倫斯。馮。菲力浦出現在了這個偏僻的小鎮上。

  之所以選擇這裡,是因為這裡是離開貝魯最近的「自由地」。

  所謂自由地,其實就是當年的流放地,不過隨著人類的腳步走得越來越遠,原來的那些流放地,已經不能夠算是窮鄉僻壤。

  像這座雪原小鎮,離開梅侖只有一千兩百公里,在八世紀以前航海技術還不發達的時候,這片四周除了海域就只有冰原的土地,確實是用來流放犯人的地方,但是現在,離開小鎮一百五十公里就是拿威第三大港口丘施淪,每天開往貝魯的航班至少有六趟,簡直比走陸路從梅侖到密斯康還方便。

  把布倫斯。馮。菲力浦這個危險人物放在如此近的地方,是因為這個傢伙的身上有生命守護,這是一種神術,能夠讓一位虔誠信徒,隨時能夠知道另外一個人的情況,知道他是活著還是死亡、有沒有生病和是否處在危難之中。

  能夠感知到這些的,自然是布倫斯。馮。菲力浦的那位沉默祈禱者母親。

  這種神術的作用範圍是三千公里,所以真正的布倫斯。馮。菲力浦必須在這個距離之內。

  赫爾倒並不擔心會有人到這裡來,並且發現真正的布倫斯。馮。菲力浦。

  布倫斯。馮。菲力浦被抹掉記憶之後,他的臉已經被動過手術,雖然變化並不大,不過,想要從面貌上認出他的身份根本不可能。

  替換了真正的布倫斯。馮。菲力浦之後的第三天,赫爾就開始計畫如何前往密斯康。

  最短的行程當然是走陸路,可惜的是沒有直接到達密斯康的鐵軌列車,從這裡可以一直乘到納瓦爾多,再往南方就必須換乘馬車了,從納瓦爾多到密斯康的鐵軌道路已經在建造之中,不過想要通車恐怕需要一年半的時間。

  這條路並不好走,自從貝魯當局加強了三大行省的控制之後,通往南方的這條路已經變得關卡重重。

  他還有另外兩條路可走,一條是水路,可以直接從泊利的港口坐船,沿著巴林河入海,然後繞一個很大的圈子從內海進入紅山河,沿著這條河可以直接到達離密斯康六十公里的桑昆。

  這條路雖然繞遠卻很快,畢竟船只能夠晝夜不停地航行,以每小時二

  十公里的速度,一晝夜就是將近五百公里,只要六天就可以到雪露特。麗達的父親以往就是通過這條水路,把東西從亞法走私到貝魯,從水路走私鐵礦石非常賺錢。

  另外一條路更加安全更加隱密,同樣也更加短,那就是直接穿越魔鬼山脈,再穿過一大片叢林,和更遠一些的拉本山脈,到達貝魯西南部的小鎮奧奈德。

  這條路全長四百四十多公里,當中根本就沒有真正的道路,需要穿越崇山峻嶺,沒有幾個月的時間根本就做不到,除非萬不得已,他絕對不會走這條路。在赫爾的計畫之中,需要用到這條路就只有一種情況,那就是逃亡。

  正當赫爾猶豫著走哪條路合適的時候,從總公司下來的一個命令,把他召到了泊利。

  和往常不同的是,這一次總公司下達命令的方式非常神秘,命令並不是由那位萊理。薩爾瓦多先生交給他,而是通過軍部直接傳遞到他手裡。

  說實話,當他聽到敲門聲打開門,看到一個牽著馬的士兵站立在門口的時候,確實嚇了一跳,甚至以為自己在什麼地方露出馬腳了。

  直到那個士兵從胸前的郵包裡,取出一封蓋著軍部印章的信,赫爾的心這才平靜下來。

  這樣的信件,他冒充的那位菲力浦先生,總共接到過兩次,第一次是在十八歲那年夏天,那封信通知他,他已經是一個貝魯帝國的正式公民,需要盡每一個貝魯公民的義務——服兵役。

  不過真正的布倫斯。馮。菲力浦的兵役只服了半年,半年之後,菲力浦就以「優異」的成績從軍隊退役了。

  這一次又會是什麼呢?

  一直到站立在軍械製造局的大門口的時候,赫爾仍舊在猜測,軍部讓他到這裡來到底是為了什麼事。

  軍械製造局是泊利戒備最森嚴的地方之一,這裡有兩道圍牆,兩道圍牆之間是兵營,這裡駐紮著一個中隊的士兵。

  赫爾只是站在門口,已經引起了站崗的士兵的警惕。

  幸好那封蓋著軍部大印的信,就可以當作是通行證,站崗的士兵拿到信,立刻讓旁邊另外一個士兵,拿著信到軍械製造局的大樓裡,去找相關的負責人。

  一刻鐘之後,那個士兵走了出來,並且把赫爾帶了進去,把他一直帶到一個身材異常高大魁梧、帶著明顯北方冰原人特徵的軍官面前。

  那個軍官原本埋頭在一堆文件裡,赫爾的到來並沒有讓他停下工作。

  「請你稍微等一會兒,讓我弄完這堆該死的東西。」軍官頭也不抬說道。

  「挺煩人吧,整天要處理一堆官僚文章。」赫爾看了一眼那些檔案立刻說道,他很清楚這能夠引起對方的好感。

  果然那個軍官聽到這樣一說,重重地歎了一口氣,他終於抬起頭看了赫爾一眼。

  「算了,管他呢,只不過是一堆官僚文章,隨便什麼時候處理都一樣。」那個軍官站了起來,他友好伸出了右手。

  和對方握了握手,赫爾正打算客套兩句,沒有想到對方首先開口。

  「你可以叫我科文少校,你沒有必要知道自己在為誰工作,我的身份有點特殊,平時並不是在這裡辦公,你只需要知道,將你召到這裡來,是帝國宰相親自的決定。」說著,那個軍官從旁邊的檔案櫃裡取出了另外一封信。

  「這裡面寫著需要你作的事情,我必須警告你一件事情,這封信在你打開之前,沒有任何人碰過,你最好檢查一下上面的火漆,確定一下那是完整的。」

  赫爾感到相當奇怪,不過他仍舊按照軍官的命令,檢查了一下信封,信封是特殊的,用一張金箔製成,沒有人能夠弄破它而不留下一點痕跡,上面的火漆也不是普通的東西,是一種特殊的焊錫,絕對無法偽造。

  看到那個軍官說完話之後立刻轉過身去,赫爾也不再遲疑,迅速將信封拆開。

  只是看了一眼,赫爾就大驚失色,不過轉瞬間,他的心中便是一陣欣喜,這是他完全沒有想到的事情,不過絕對是一件好事。

  把信看完,赫爾壓抑住心中的喜悅。

  「看完的話,就把信燒掉。」那個軍官把一隻打火機輕輕放在桌子上。

  「叮」的一聲輕響,信在赫爾的手上漸漸消失,那金箔製成的信封非常特殊,燃燒之後竟然沒有絲毫灰燼殘留下來。

  「準備好了嗎?讓你到這裡來,不僅僅只是讓你看這封信,更重要的是為你進行一個魔法儀式。」那個軍官說道。

  「什麼樣的儀式?對我不會有什麼傷害吧。」赫爾問道。

  「請放心,菲力浦先生,我保證這個儀式不會有任何危險,進行這項儀式對你有很大的好處,可以讓你再也用不著擔心,會莫名其妙地被人幹掉,然後又被別人冒名頂替。」那個軍官說道。

  「誰會這樣作?」赫爾問道。

  「很多人,你要去的地方有很多敵人,而且他們很早以前就這樣幹過一次,給我們帶來了很大的麻煩,所以這一次,我們再也不能犯同樣的錯誤,從現在開始,所有派往南方的非軍方的重要人物,都必須事先進行過魔法儀式,這種儀式是不可複製的。」那個軍官說道。

  軍官的話,讓赫爾一陣高興,但是高興之後又變得苦悶起來,因為他可不敢肯定,那個儀式不會有其他作用,更不敢肯定,進行了那種魔法儀式之後,會不會給他帶來不利的因素,萬一貝魯人隨時都能夠跟蹤他的位置,那可就糟糕透頂了。從今往後他就只能夠以布倫斯。馮。菲力浦的身份繼續生活下去了。

  雖然,作一個像布倫斯。馮。菲力浦這樣有錢有勢的貝魯貴族也相當不錯,但是那也意味著整天都生活在擔驚受怕之下。

  但是很可惜,此刻已經輪不到他拒絕,到了這裡,要麼乾脆就挑明自己的身份,立刻從這座大樓殺出去,要麼就乖乖地聽從對方的安排。

  半個小時之後,赫爾被帶到了一間房間,這裡原本應該是實驗室,現在被臨時騰空出來,四周緊貼著牆壁堆著不少雜物,正中央的空地上鋪著一座魔法陣。

  赫爾絕對不敢用「閱讀魔法」來解讀這座魔法陣的功能,他只能夠依靠自己平時對魔法陣的理解進行猜測。

  幸好這座魔法陣並不複雜,看上去像是初級魔法裡的「魔法標記」的變種,比較特殊的地方就是,這座頗大的魔法陣多了一些和魔法無關的東西,那是一些獨立的符號。

  如果沒有前往教廷之前的他看到這些符號,肯定一無所知,但是現在的他卻一眼看出,那些都是祈禱文。

  祈禱文從它的歷史說起來,比古利馬時代的魔法師所使用的魔法文字還要古老得多,傳說祈禱文是從神文直接演變而來,雖然沒有人能夠證實這一點,不過祈禱文確實和神文很像,任何一個祈禱文,都代表一種神術力量,簡單的符號能夠起到複雜的魔法陣同樣的作用。

  不過赫爾更清楚一件事情,那就是:祈禱文的奧秘始終控制在教廷手裡。

  總共一千三百五十二個祈禱文,被劃分成十個等級,只有四百七十五個一級祈禱文,是教廷對外公開的,誰都能夠使用,更高等級的神文,就必須得到教廷的認可,才能夠運用。

  沒有人能夠繞開教廷的控制,這東西非常奇特,會寫會念那一千三百五十二個祈禱文的人多得是,但是沒有得到教廷的認可,就是不能夠讓這些祈禱文起作用。

  赫爾研究過祈禱文,反正就只有一千多個,教廷又沒有刻意保密,隨便哪個圖書館裡都可以找到,所以沒事的時候,他就把這些祈禱文的寫法和讀音記了下來。

  眼前的這些祈禱文都不算高級,兩個是四級的,另外三個是二級的,不過這些貝魯人既然能夠運用它們,就證明教廷也多多少少參與了這件事情。

  赫爾知道教廷和貝魯帝國之間的關係,他甚至知道有一個泊爾斯協定,知道因為這個協定,教廷替貝魯帝國暗中培訓了好幾批魔法師。

  也正是因為這個緣故,貝魯的魔法力量帶著非常濃重的教廷色彩。而祈禱文和魔法陣的共同使用,正是教廷的拿手好戲。

  房間裡面,除了他之外,還有六個魔法師,這些人全都是穿著紫色長袍,長袍的一角繡著一個金色的三角形,那是煉金術士的標誌。

  「站進去,不要緊張,更不要試圖反抗。」一個四十多歲頭髮卻已花白的煉金術士說道。

  事到如今,赫爾只能按照命令去作,現在他唯一擔心的是,魔法印記弄不到他的身上,要知道,他體內寄存的暗黑寄生體,別的或許並不擅長,吸收魔法波動卻是一把好手。

  現在他唯一能夠作的,就只有拚命壓抑暗黑寄生體。

  如果是在以前,他這樣作的話,失去了魔力脛的支撐,他立刻就會變成一個連路都走不動的廢物,幸好自從修煉了《大樂賦︾之後,當初身體調製留下的創傷已經漸漸癒合。

  赫爾抑制住那些暗黑寄生體,他走到魔法陣的中央。

  剛才那個煉金術士的嘴裡,立刻吐出了一串簡短的咒文,那是「睡眠術」。

  此人沒有用默發的方式發動魔法,就是為了控制魔法的強度,以他的實力全力發動睡眠術的話,受術者肯定會睡上幾個小時,而這個儀式根本就只需要幾分鐘。

  不過這個煉金術士恐怕想不到,如果他默發咒語的話,或許赫爾就會立刻露出馬腳,但正是因為他將咒語念了出來,赫爾有了準備。

  想要裝出受到「睡眠術」作用的樣子,再簡單不過,赫爾一下子躺倒下來。

  那六個煉金術士看到這番景象,也就沒有仔細觀察,在他們的印象裡,「睡眠術」釋放出去之後,受術者肯定昏睡過去,所以幾個老頭一起開始動手,隨著一陣低緩的吟唱,金色的光芒充斥了整個房間。

  轉瞬間金光覆蓋在赫爾的身上,濃縮成一團的金光如同實質,但是金光仍舊在漸漸縮小,並且最終凝聚成為一個神秘的文字,這個文字,就印在他的額頭之上眉心正中,金色的文字彷彿融化入皮膚之中一般,漸漸變得黯淡下來,直到最後徹底消失。

  「海革,你來抽取他的記憶。」那個花白頭髮的中年煉金術士說道。

  「真是一件讓人不愉快的工作。」站在他對面的六個人中最年邁的煉金術士,歎息著一邊搖著頭,一邊走近過來。

  把手輕輕搭在赫爾的額頭之上,老煉金術士滿臉落寞地念起了咒語,那是記憶抽取的咒文,咒文很長,這類高階頂級的魔法,往往只是吟唱就需要十幾秒鐘,而且還沒有辦法壓縮咒文的長度。

  隨著一道黯淡的紅光滲入赫爾的眉心,咒語終於成功了,不過,這並不意味著一切都已經完成了,抽取記憶並不像抽水那樣容易,這種魔法說穿了就是一種非常高級的催眠術。

  就看到老頭湊到赫爾的耳邊,輕聲詢問著:「你是什麼人?」

  隨著一陣波光蕩漾,天花板上突然間顯現出圖像,圖像顯得有些朦朧,不過仍舊能夠看得出,那是菲力浦家族的莊園,轉瞬間圖像一變,這一次變成了梅侖的那個辦公室,又一轉眼變成了正在開會的圖像。

  「你對安祺。馮。道克曼的印象怎麼樣?」

  隨著老頭的再一次提問,天花板上的圖像迅速變成了一幅田園風光,那是菲力浦十六歲時候的記憶,也是他第一次看到自己的未婚妻,當時的安祺。馮。道克曼還是一個抱著洋娃娃的小女孩。

  「你對帝國是否忠誠?」老頭開始詢問正式的問題。

  這一次天花板上如同走馬燈一般迅速變幻著圖像,有骯髒的街道和食不果腹的貧民,有企業間私底下進行骯髒交易的場面……

  看到這些,那個軍官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他連忙揮了揮手說道:「繼續其他的問題吧,毫無疑問,這個人是社會改良主義者,不過這沒有什麼關係。」

  負責抽取記憶的老頭自然不會去管誰信奉什麼主義,百分之八十的魔法師都對政治不感興趣,他立刻繼續其他的詢問。

  恐怕沒有人會想到,記憶抽取這類魔法,對赫爾一點用處都沒有,他的大腦擁有雙重保險,第一重保險是不死之王布設的,原本就是為了對付記憶抽取這類的魔法,而第二重則是教皇多撒侖的手段,就連不死之王都別想破開這道防護,窺探赫爾的思想,想要瞞過眼前這些煉金術士自然更不在話下。

  所以半個小時之後,這裡的每一個人,都得到了皆大歡喜的結論,眼前這位布倫斯。馮。菲力浦先生,對於帝國絕對忠誠。

  對那些煉金術士來說,這意味著他們的工作沒有白費,對軍官來說,他順利完成了任務,而對赫爾來說,這無疑是一張最高級別的通行證。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24 07:19 PM

第二集 假面遊戲 第二章 前往南方

  納瓦爾多是靠近布朗頓的一座小城市,不久之前這裡還是戰場,戰後這裡變得非常熱鬧,因為通往三大行省的鐵軌道路,到了這裡就終止了,想要繼續往南走,就必須換乘馬車。

  自從南遷的命令下達之後,這裡就成了南遷的中樞,希望能夠在帝國剛剛征服的新領地,找到更好機會的人們,都必須聚攏到這裡。

  第一批到達這裡的人之中,至少有四分之一臨時在納瓦爾多定居了下來,因為這裡就有工作需要有人作。

  主要是修路,修建鐵軌道路,上面已經撥款一千三百萬馬克,用於修造連通三大行省的鐵軌道路,這是一項大工程,計畫中前兩年首先要將密斯康和貝魯現有的鐵軌網連接起來。

  計畫中這條鐵軌要分成九段進行施工,不過現在,這條鐵軌還只是存在於圖紙之上,連用來鋪路的煤渣石都還沒有全數運到,但這並不妨礙修路工人整出一條路來。

  每天至少有兩萬築路工人在忙碌地工作著,一路之上有不少地方需要開挖隧道或者填平溝壑,工作量非常大,所以工地的工頭乾脆讓人在車站門口,守候著招募願意幹活的勞工,車站旁邊就有馬車等候著,每天至少有五六大車的新來工人被拉到工地上去。

  除了修路,另外一部分定居在這裡的人,是在車馬行工作。

  納瓦爾多最興旺的產業就是車馬行,大量的南遷移民想要前往三大行省,這些移民大多數是由一個個家庭組成,所以最方便的遷徙方式就是乘坐一輛大篷車。

  大篷車既可以當作是交通工具,同樣也可以用來睡覺,對於沒有房子,甚至連工作都沒有的遷徙者來說,那是最合適的臨時的家。

  不過沒有多少人會從家鄉坐著大篷車前往南方,那實在太費時間,而且花費也大,人的食物、馬的飼料,全都加起來,絕對不是個小數目,所以大部分南遷者都選擇乘坐鐵軌列車到納瓦爾多,在這裡購買所需的日常用品,然後從車馬行租一輛大篷車南行。

  到了密斯康或者其他城市之後,先把馬還給車馬行,單單租用大篷車要便宜許多,至少比買房子便宜,如果在當地找不到工作的話,重新從車馬行再借來馬就可以了。這樣算下來除了租金之外,就只有購買飼料的花費。

  當然對於車馬行來說,這也是一本萬利的好生意,租借大篷車要支付押金,那已經相當於一輛大篷車連同拉車的馬的四分之三價錢,用這筆錢就可以買新的大篷車,再加上馬匹的租金頗貴,從納瓦爾多到密斯康,坐大篷車差不多要一個星期,那要將近五十馬克,大篷車的租金便宜許多,不過也要比租房子貴。

  既然有這樣好的生意,作這行的人自然會很多,納瓦爾多幾乎一半的居民是以此為生。他們一開始或許只有五六輛大篷車,隨著到這裡來的人越來越多,生意也做得越來越大。

  從車站出來,外面除了招修路工的人,就是前來拉生意的車馬行的雇工,到處是吆喝聲、馬的嘶鳴,和呼喝砍價的吵嚷聲。

  赫爾並不是只有一個人,他是跟著十幾個士兵一起同行,這些士兵原本隸屬於密斯康衛戍司令部,就是當初那場偷襲戰導致了這些士兵受傷,在貝魯帝國有這樣一個不成文的規矩,傷員在傷口徹底癒合之前可以享受休假。

  當然也可以在軍隊醫院裡接受治療,兩者的區別只不過是,休假拿不到薪水,在貝魯帝國,軍隊的薪水雖然並不豐厚,卻也不能算微薄,那些比較窮的士兵大多選擇後者。

  這些士兵能夠要求休假,他們的家境自然不錯,不過絕對不能夠和布倫斯納。馮。菲力浦先生比。

  赫爾當然不可能和這些人乘坐同一節車廂,就像他冒充的那位一樣,他坐在豪華車廂裡面。或許是因為他被施了術,所以那些士兵挺放心,讓他一個人待著,居然不怕他被調包。

  不過一旦從車上下來,那些士兵就把他圍攏起來,表面上看,像是在保護他,其實這些士兵暗中監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這一路上的行程原本是安排好了的,在他們還沒有出發之前,一封傳訊已經到了這裡的最高軍事長官的手裡。

  所以一出車站,赫爾就看到兩個軍官站在車站門口,他們的手裡舉著牌子,上面寫著菲力浦的名字。

  當赫爾看到牌子的時候,那兩個軍官也看到他們,畢竟十幾個人一起出來,目標絕對相當明顯。

  「是菲力浦先生嗎?」一個軍官問道。

  「是的,你是來接我的?」赫爾朝著四周張望了一眼說道:「我好像沒有看到馬車,按照規定,一路上我們是不能夠耽擱的。」

  「非常抱歉。」軍官為難地說道,突然間他想起還沒有介紹自己的名字,連忙說道:「我是荷恩中尉,主要負責這裡的軍需物資調配,上面讓我送您前往布朗頓,原本一切都準備好了,沒有想到前天,邊境附近突然間冒出來一批匪徒。」

  赫爾故作姿態地皺起了眉頭道:「不是說,三大行省的動亂已經被徹底平定了嗎?怎麼會又有匪徒出現?再說布朗頓有一個大隊的空騎,還對付不了一幫匪徒嗎?」

  對於赫爾的責問,那個軍官實在沒有辦法回答,要知道赫爾冒充的這個人的地位,遠比小小的中尉軍官要高得多:帝國第一鋼鐵集團的董事、密斯康鋼鐵聯合的新任負責人、馬科尼文的大地主、世襲貴族,這幾個頭銜,足夠讓這位軍官感到發怵,再說赫爾又不是軍隊的人,對軍隊橫加指責用不著負任何責任。

  「非常抱歉,這件事情很難解釋清楚。」軍官只能退讓,「我們為您準備了住宿的地方,想必用不著幾天時間,道路就暢通了。」

  說著那個軍官轉身向廣場對面走去,那邊拴著十幾匹馬,馬屁股上烙

  著陸軍的標誌。

  赫爾裝作不太喜歡騎馬的樣子,當然這同樣也是表演,他本人的馬術一向不錯,後來有一段時間還專門練過,不過他現在冒充的那個布倫斯。

  馮。菲力浦,卻並不喜歡騎馬。

  既然他這個主要人物不擅騎馬,那兩個軍官和負責保護的士兵,也就不敢駕馬狂奔,一行人就像是遛馬散步一般,慢悠悠地穿過納瓦爾多。

  這一路之上,能夠看到的全都是車馬行,路邊停著一排排的大篷車,這些大篷車擠得很緊,一輛挨著一輛,大篷車裡面全都是空的,在路的另一邊,放著一大堆雜物,有床、水桶和火爐,看樣子這類東西全都要另外租借。

  赫爾從來沒有看到過這些,亞法人如果要舉家遷徙,最多會帶著財物和最值錢的東西,坐上驛站馬車就走,而不會像貝魯人那樣,大篷車裡幾乎能夠塞下一個家。

  不過走著走著,赫爾感到有些異樣,這些貝魯人實在太窮了,他們幾乎沒有任何東西,他們身上穿的衣服又破又舊,為了能夠剩下一個銅板,會站在路邊和車馬行老闆錙銖必較地討價還價。

  看得出,他們把這次南遷當作是改變命運的絕好機會。

  在貝魯帝國的這段時間,赫爾已經知道,這裡的窮人是真正的貧窮,和他們比起來,亞法的窮人要幸運很多。至少在亞法沒有那麼多地主。

  貝魯的地主把土地看得很重,他們絕對不會讓任何人白白住在他們的土地上,就算那片土地貧瘠得沒有任何出產,也情願拋荒著,而不允許任何人在上面耕種或者作其他事情。

  所以在貝魯,一無所有的人比比皆是。對於這些人來說,唯一的出路就是找到一份工作,或者乾脆加入軍隊。或許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貝魯盛產優秀軍人和工人,畢竟選擇的餘地比其他國家多得多。

  除此之外,赫爾還知道另外一個原因導致了貝魯帝國窮人眾多,那就是帝國鼓勵企業互相兼併。

  在貝魯,那些小企業根本就沒有存活的餘地,除了像約翰。馬希和老可魯布這樣的傳奇人物創立的小公司能夠成長起來之外,其他的小企業最終全都會被大型公司吞併,大公司把小企業吞併之後作的第一件事情肯定是裁員,除了技師和工程師之外的其他人一律會被裁撤掉,理由往往是為了提高效率。

  知道這一切之後,赫爾常常感到貝魯人相當可憐,特別是那些窮人,但是他並不會同情這些人,畢竟他們是侵略者。

  赫爾永遠不會忘記,他是一個亞法人,至少曾經是一個亞法人。

  一隊人離開了納瓦爾多之後越走越快,如果不是顧慮到隊伍裡面有尊貴的菲力浦先生,那些士兵恐怕早已駕馬狂奔了,貝魯的士兵全都擅長騎馬,騎馬並不是騎兵的專利,在古斯塔夫時代,貝魯人就已經用馬大量並且快速地運送士兵,而且這些擅騎的士兵,隨時都可能作為騎兵派上用

  場。這個傳統一直流傳到現在。

  半個小時之後,轉過一片山坳,一座兵營近在眼前。

  這是一座並不大的兵營,駐紮在這裡的最多也就三百人,戒備也不算森嚴,除了一門火炮之外沒有什麼重武器,自然更沒有「六管轉輪機槍」

  這類新式軍械。

  站崗的人顯然認識那兩個帶路的軍官,不過仍舊將十幾個人全都檢查了一遍,才把他們放了進去。

  進去之後赫爾才發現,這裡是一座庫,只不過因為戰爭結束的緣故,這座庫已經失去了原本的價值,裡面只放著很少一部分軍服棉被之類的物資,根本就沒有槍炮彈藥之類的東西,怪不得戒備並不怎麼嚴密了。

  「再一次表示抱歉,這裡沒有單獨的房間,唯一的軍官營房也是四個人同住。」那個軍官說道。

  赫爾並不在意,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現在每一個前往南方、非軍方的重要人物,一路之上都在嚴密的監視之中。

  「沒有什麼。」赫爾聳了聳肩膀說道:「我也服過兵役,當時一個兵營裡面要住二十幾個人。」

  赫爾說的確實是實話,只不過那並不是菲力浦的經歷而是他本人的事情,當初他在軍隊裡面的時候,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小兵,自然只能夠住二十幾人的大軍營。

  軍官營房其實很小,只有四張床和一個桌子,赫爾隨手把自己的行李往桌子上一扔,他的行李非常簡單,一個巴掌大的小包裡面,放著牙膏和牙刷還有一大一小兩條毛巾,只有這些是必須帶的。

  那個菲力浦是個出門從來都只帶錢的人,在他看來,在現在這個世界,只要帶著錢,到哪裡都可以買到需要的生活用品。

  說實話,赫爾曾經為此非常頭痛,因為他早已習慣把一切準備得非常充分才動身,他的幾枚空間戒指總是裝滿了各種各樣的補給品。其中的一個空間戒指專門放武器,他的武器種類齊全而且數量眾多,就算用來裝備一個小隊也綽綽有餘。

  「晚上七點到八點之間開放浴室,如果你想要洗個澡的話……」那個軍官介紹著這裡的情況。

  「謝謝。」赫爾隨口敷衍道,真正的菲力浦是絕對不會在那種地方洗澡的,軍營裡面的浴池可絕對不會有包間存在。

  「如果你沒有什麼事情的話,我打算休息一下。」赫爾客氣地說道。

  那個軍官只是點了點頭,不過他並沒有出去,而是在桌子旁邊坐了下來,隨手拿起了一本書好像準備閱讀。

  赫爾知道這個傢伙不會離開,貝魯軍人對於命令的執行永遠是一絲不苟。幸好他完全不在意有人在一旁監視,他和不死之王約定好的聯絡方式根本就不會讓人看破。

  躺在行軍床上,這種狹窄的帆布折疊床,絕對不會讓人感到舒服,赫爾不停地滾過來滾過去,顯得很不習慣。這是必須的表演,菲力浦當初在

  軍營服役的時候就是這樣。

  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赫爾漸漸睡著了。

  迷迷糊糊之中,他聽到有人在呼喚他的名字——雷克。赫爾。

  知道這個名字的人並不多,除了他當初在參謀部的好友之外,就只有麗達和不死之王知道這個名字,其他人即便是深受信任的齒輪,對此也一無所知。

  那個聲音顯然不是麗達,正當赫爾感到異常疑惑的時候,突然間一股強大的力量,把他拽了過去,緊接著眼前一亮,等到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身處於另外一個空間。

  這裡沒有天,也沒有地,四周空蕩蕩的,像是星空卻沒有一點星辰。

  「這個空間不錯吧。」剛才呼喚他的聲音再一次響起,雖然看不到人,不過赫爾已經知道,那肯定是不死之王。

  赫爾感到有些疑惑,因為當初商量好的聯絡辦法並不是現在這樣。

  不過轉念一想,赫爾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他離開雪露特已有一段時間了,不死之王肯定長本事了。

  「這想必是你從多撒侖那弄來的能力吧。」赫爾說道。

  這個空間給予他的感覺,和他當初見到教皇多撒侖時,所在的那個空間非常相似,唯一不同的就是:多撒侖的那個空間充滿了濃重的神聖氣息,而這個空間除了廣闊之外,還有一絲陰沉和詭異。

  「你猜的不錯,我和多撒侖交換了不少好東西,我們兩個人的手裡全都有不少好東西,還是對方迫切需要的。」不死之王說道。

  「在這場交易之中,你肯定賺了不少吧。」赫爾道。

  「你怎麼肯定我賺了?」不死之王反問道。

  「多撒侖的狀況好像不怎麼樣,看來他已經支撐不了多久了,再說,他的那種奇特的研究方式,想要弄出一些成果來肯定比你容易,他變成這種狀態的時間又比你長得多,我雖然並不精通做生意的訣竅,不過我至少知道,在這種情況下雙方合作,多撒侖付出的肯定遠遠比你多。」赫爾說道。

  「你太謙虛了,你其實很精通做生意的訣竅,說得沒錯,多撒侖拿出的東西比我多得多,不過你也有一些未曾說對的地方,其實他並不吃虧,別忘了,他精通的是預言系魔法和神術,而我研究的是空間魔法,他拿出來的東西,我大部分沒有用處,但是我用來交換的東西,卻能夠讓他獲益匪淺。」不死之王說道。

  「如果真正吃虧的話,你會願意做成這筆交易嗎?」赫爾頗有些不以為然。

  「沒有什麼吃虧佔便宜的說法,如果你有機會達到我們現在的境界的話,就會知道,除了能夠威脅到我們的存在,和能夠讓我們突破現有境界成為永恆之外,其他的任何技術,都沒有什麼可在意的。打個比方,人都快死了,你還會在乎你住的別墅和保險箱裡面的鈔票嗎?」不死之王說道。

  赫爾不再開口了,這話一點沒錯,像不死之王和多撒侖這樣的絕頂強

  者、天階高手,能夠讓他們在意的好像就只有成神。

  他還記得不死之王有一次開玩笑地對他說,成神可以看作是最為苛刻的專精,像他們這樣的准神,在成為神之後,以前的一切能力都會被徹底放棄,留下的只有一種屬於他們自己的本原力量,這種力量是每一個神所獨有的。

  看得出不死之王有些落寞,想必是他也不敢肯定,成為神之後,他的本原力量會是什麼,本原力量的強弱決定神力的高低,本原力量必須依靠他自己去領悟,那是攀登天階的最後一步,這多多少少有運氣的成分在裡面。

  所以不死之王和多撒侖所做的生意,不管誰佔便宜,成為神之後,仍舊無法帶走。所以佔不佔便宜也沒有什麼意義了。

  「我的麻煩怎麼辦?」赫爾想起了自己的正事,連忙問道。

  「你放心好了,所有通過祈禱文發動的神術,全都控制在多撒侖的手裡,那個傢伙為了聚集盡可能多的信仰之力,一千七百年來利用教廷,把所有能夠直接感應神力的人全都給剷除了,一千年前這個世界上就只剩下一種獲得神力的方式,那就是教廷的那套辦法,哪怕是後來分裂出去的新教,他們獲得的神力也仍舊於多撒侖。

  「說到底,新教之所以得以存在,根本就是多撒侖的意志,要不然以原教的實力,想要剷除新教,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不死之王說道,很顯然,在這件事情上,他對那位最強的教皇頗有微詞。

  這完全可以理解,不死之王的祖先就是被教廷逼迫之下,逃進魔鬼山脈,而多撒侖可以說是這一切背後真正的罪魁禍首。

  不死之王的保證,讓赫爾放下心來,不過接下去的話,卻讓他有些心驚肉跳。

  只聽到不死之王說道:「你是否有什麼事情忘記告訴我了?幾個月之前,我感應到你身處於危險之中的信號,除此之外,我還感知到暗黑空間的異動。」

  赫爾微微一驚,不過他馬上又平靜下來,因為這畢竟不是什麼大事。

  「是的,我確實遭到了襲擊,不過,整個事件相當詭異,到現在我仍舊沒有弄清楚所有的情況,我是意外被捲入這起事件之中,攻擊我的像是一頭魔界生物,它能夠召喚同伴,被召喚出來的是兩種元素惡魔,除此之外,或許還有一些可以把人變成殭屍的東西,對這一點我不太敢肯定,也可能是某種特殊的死靈魔法。」

  赫爾不知道能不能瞞過不死之王,最終還是選擇了和盤托出,在他看來唯一有點價值的,恐怕就只有馬拉吉吉的黑手了。

  「你對征服者查理手下的十二聖騎士知道多少?」赫爾問道。

  「聖騎士?」不死之王並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

  「攻擊我的那個魔界生物丟下了一樣東西,好像和十二聖騎士之中的妖術士馬拉吉吉有關。」赫爾解釋道。

  很顯然不死之王根本就沒有聽說過這些事情,所以愣了一下,好一會兒之後才說道:「繼續說下去,那是什麼樣的東西。」

  「一隻手套。」赫爾說道:「另外一隻在那頭魔界生物身上,手套樣子很怪,像是蛇皮,顏色是黑色的,很薄,但是質地異常堅韌,我用那根金色的刺居然也沒有辦法穿透手套。」

  聽到這番話,不死之王有些悚然動容起來,因為他很清楚,那根金色利刺的威力,就算是王蟲的遺蛻,或者秘銀、精金這類出了名的堅硬材料,恐怕也擋不住重疊有數十道立體結構「攻城槌」魔法的那根金刺。

  但是不死之王是何等人物?這個世界上恐怕沒有人比他對那些異界生物瞭解更深。

  讓赫爾詳詳細細地把當初的情景說了一遍,不死之王的腦子已有了答案。

  「我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襲擊你的那個東西,並不是魔界生物,而是和你一樣被暗黑寄生體改造的人類。

  「改造他的,恐怕就是你拿到的那隻手套,只是我還不敢肯定,到底是那隻手套本身具有將人改造成怪物的能力,還是那隻手套上附著著某種寄生物。」不死之王隨口解釋道。

  「不過有一件事情可以肯定,被寄生體改造成的怪物,確實具有召喚惡魔的能力,你的猜測一點都沒錯,九幽深淵確實有一些寄生體可以控制屍體,其實我移植在你身上的魔力脛就是這類生物,當然你用不著擔心,你身上的那些魔力脛是我培養了許多代之後的馴化體,已經沒有什麼危害性。

  「只是不知道被改造成的怪物只能夠召喚實力很弱的惡魔,是那個人原本實力不濟?還是馬拉吉吉的手套只有這點能力?

  「妖術士馬拉吉吉是十二聖騎士之中排名第四的人物,而且傳說他曾經和排名第二的朗拿特聯手鬥過『毀滅者』巴格雷,實力絕對不會太差……你最好把那隻手套帶到我這裡來,讓我好好研究一番。」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24 07:20 PM

第二集 假面遊戲 第三章 排除障礙

  雪露特,魔鬼山脈腳下當年的貧瘠小鎮,現在已經是一座相當不錯的城市。

  原本的森林邊緣往後退了數百米,空出來的這塊土地現在變成了高級住宅區,這個區的中心自然是道克曼侯爵的城堡,這座城堡很雄偉,但是也最醜陋,在四周那些精緻的別墅的包圍之下顯得格外突兀。

  那些別墅確實很漂亮,它們全都出自亞法最優秀的建築設計師之手,建造的材料也非常考究,再加上這裡原來就是森林,所以高大的樹木之類都是現成的。

  那些設計師並沒有將森林全部剷平之後重新建造別墅,而是將別墅穿插建造在樹林裡,所以充滿了一種異樣卻極為和諧自然的感覺。

  貝魯人對這種自然主義風格非常欣賞,特別是那些上了年紀的老人,更是喜歡親近自然。

  所以每天傍晚總是能夠看到成群的老人,在林蔭大道之間漫步,偶爾也會踱步到森林的邊緣。

  在這些老人裡有一個人總是非常顯眼,他的個頭矮小,而且樣貌只能夠用醜陋來形容,他的身上總是穿著一件黑色的長袍,袍子看上去很髒,好像很長時間沒有清洗。

  但就是這個邋遢老頭,每一個看到他的人都必然會畢恭畢敬地鞠躬行禮,而且在他的四周十米開外,總是跟隨著神情嚴肅、目光專注的保鏢,這些保鏢可不是普通人,全都是八階以上的高手。小老頭天天如此,幾乎風雨無阻,有的時候,還會有另外兩個老頭跟隨在他的身旁。

  有資格住在這裡的人,幾乎全都認得這個看上去不起眼的小老頭。

  帝國兩大智者,和「神之手」博斯米勒並稱的「法皇」巴斯特,就憑這個名字,到了哪裡都能夠得到周圍人的尊敬。

  和往常一樣,五點剛過,怪老頭就帶著保鏢們在森林邊散起步來。

  老頭的心情非常好,因為他最喜歡的女弟子雅茜在短短的幾個月裡連續突破了瓶頸,完成兩次進階。

  雅茜原本就是一個中級魔法師,而且已經快要突破中級高階達到高級魔法師的程度。

  中級高階和高級看上去只是短短的一步,但是絕對不像其他的一級進階那樣簡單,不知道有多少魔法師畢生都卡在這一步上面。

  雖然怪老頭絕對有自信,他的學生不可能突破不了這道關卡,畢竟有資格成為他的學生,那肯定是精挑細選、經過層層選拔、最有天賦的人才,不過他原本有信心的是,雅茜能夠在三十歲之前突破這道關卡,等到四十五歲之後,或許有機會更進一步,像他一樣成為超級魔法師。

  四十五歲的超級魔法師已經相當了不得了,就算是在魔法力量多得可以不在乎的教廷,四十五歲的超級魔法師也絕對被當作是天才。

  但是現在,老頭已經在考慮讓自己最心愛的女弟子,嘗試著花七到八

  年的時間,衝擊超級魔法師這道最高界限。

  他甚至已經計畫好了今後的每一步。

  雅茜和他一樣,從來沒有真正選擇過專精某一系魔法,這是一件好事,進階超級法師的時候,遭遇的瓶頸會比那些專精法師輕得多,不過專精法師在此之前,要比非專精的法師有利得多,不但進階提升的速度快,而且突破瓶頸也更加容易,當今世界上現存的高級魔法師裡,百分之九十都是專精法師。

  正當老頭美滋滋地散著步的時候,突然間一道勁風朝著他撲來,雖然不知道那是什麼,老頭卻已有所反應。

  巴斯特絕對不愧超級魔法師的稱號,而且完全憑借自己的努力爬到這個位置上的他,絕不是教廷那些量產的超級魔法師可比。

  同樣是超級魔法師,他和聖徒法理路如果對戰一場的話,他絕對有信心打得法理路滿地找牙。

  一道魔法屏障轉瞬間擋在他的前面,那是「致偏盾」,一個並不常用的防護魔法,這東西並不能夠擋住攻擊,頂多能夠讓攻擊偏移一些,用來對付箭矢或許有用,如果扔過來的是一枚炸雷,或者乾脆就是一發爆炎的話,他就死定了。

  致偏盾的好處就在於發動迅速,以巴斯特的實力,完全可以做到念動即發,致偏盾只是替他贏得時間,他需要的時間連一秒鐘都不到,就看到一道黑色的罩子籠罩在巴斯特的四周,這才是真正的防護手段。

  瞬發所有的魔法,這就是巴斯特厲害的地方,除了他之外,其他的超級魔法師沒有一個能夠做到這樣。

  不過所謂的瞬發,也不是沒有絲毫時間上的延遲,「致偏盾」和這個「空間護盾」就有那麼一秒的差別,如果巴斯特首先打開的是「空間護盾」的話,他肯定已經死了。

  一把鋒利的飛刀在「空間護盾」打開之前穿透了「致偏盾」,飛刀雖然被引偏了一些,不過也只是避開了要害,射在了老頭的右肩膀上。

  老頭的速度確實快,幾乎在感到疼痛的那一瞬間,「死靈轉換」和「瞬間移動」這兩個早已經固化好的魔法已經發動了。

  前者是在他受傷的那一剎那自動觸發的,為的是避免飛刀上有毒,與此同時,變成死靈狀態也不容易受到傷害,在死靈狀態之下,原來的心臟、腎臟、肝之類的致命要害全都不存在了,只有大腦是唯一不能遭到攻擊的部位。

  至於「瞬間移動」,如果不是因為它的距離實在太短的話,絕對算得上最好的保命魔法,可惜即便以巴斯特的實力,也只能夠移動數百米,而且這個魔法的消耗還特別厲害,根本就不可能連續使用「瞬間移動」。

  老頭身上的「瞬間移動」同樣也是事先固化的魔法,為的就是在現在這種情況下能夠保住一條性命,數百米的距離足夠讓他逃回城堡。

  就在這個時候,「轟」的一聲巨響,讓怪老頭晃了一下,也幸虧他的實力高超,剛剛發動到一半的瞬間移動才沒有失敗,要不然魔法失敗的反

  噬就夠他受的了。

  以「瞬間移動」需要消耗的魔力量,一旦失敗,魔力紊亂進而造成魔法能量亂流,絕對可以把施法者的身體撕成碎片。

  巴斯特居然未曾失敗,只能夠說他對魔力的控制力實在高超,不過這突如其來的一擊,還是讓「瞬間移動」的落點有所偏移,原本老頭打算直接逃到城堡門前,然後抬腿就可以躲進城堡裡去,但是現在,他離門口還有一百多米距離。

  幾乎來不及反應,又是一聲轟鳴音直衝而至,老頭這一次再也沒有能夠躲開,「空間護盾」擋住了攻擊,卻也無法將爆炸的能量全部發散出去,老頭連同護盾被推得橫飛出去。

  就在老頭想要把身體定住的時候,他駭然看到半截漆黑的刀尖已經穿透了那同樣漆黑的「空間護盾」。

  只有空間魔法能夠對付空間魔法,連炮彈都擋得住的護盾,居然被黑色的刀刃割裂開來。

  老頭慘叫一聲,跌跌撞撞地往後奔去,他受傷了,而且受了重傷。

  能夠割裂空間的魔法只有一種,能夠施展這種魔法的人肯定有不下於他的實力,巴斯特已經放棄了活的希望。

  既然對方出動了這樣的高手,而且有周密的計畫,想要逃脫幾乎是不可能的,但他絕不是那種能任人宰割的人,怪老頭把心一橫,他決定和對手同歸於盡,臨死也要拉一個人共赴黃泉。

  對手的凶器既然能夠割裂空間,他也就不打算再拿防護魔法來獻醜了,能夠割裂空間的武器是所有護盾的剋星。

  老頭用力一把將脖子上吊著的項煉拉扯下來,另外一隻空著的手向前伸了出去。

  刀光一閃,他的手被一下子砍掉了,不過老頭的魔法也已經完成,同樣是瞬發的魔法,在那乾枯的手臂被砍成兩半的那一瞬間,一道綠色的光芒驟然出現,這道綠光非常漂亮,但是它的效果卻讓人毛骨悚然,只見綠光照耀到的地方,泥土、砂石迅速乾裂剝落,樹木花草轉瞬乾枯消散,被照到的人更是頃刻間化為灰燼,然後一下子坍塌下來,化為無數塵埃四處飛散。

  這是一個同歸於盡的魔法,不過對於任何人來說,只要有一絲希望,他都想活下去,那條項煉就是希望所在。

  就在綠光閃亮起來的同一剎那,老頭的胸口就像是爆炸一般噴發出陣陣白煙,綠光和白煙好像在比賽,看誰的速度更快,只見老頭的手臂迅速被綠光化為灰燼,他的臉也漸漸發黑變成灰煙飄散開去,但是他的另外一部分卻在迅速氣化。

  轉眼間一團人形的浮雲飄在半空之中,那團雲迅速朝著城堡飄去。

  雪露特騷動了,剛才所發生的一切都只是剎那間的事情,除了怪老頭巴斯特,根本就沒有人來得及反應。

  當第一聲爆炸聲響起的時候,保護怪老頭的那些保鏢們已經倒了一

  片,那些活著的保鏢就只看到一道黯淡的虛影,正以閃電般的速度掠過他們。

  保鏢裡也有以速度見長的人物,不過他們還是慢了一拍,等到追上偷襲者的時候,巴斯特老頭已經用出了同歸於盡的手段。

  隨著一聲刺耳的哀嚎聲響起,那頭怪物拖著長長的黑煙後退著飛逃開去,不過這個世界上有什麼東西能夠比光更快,那頭怪物幾乎是以肉眼看不見的速度變成灰煙消散到空中。

  但這也是那三個追趕而來的保鏢,所看到的最後一幕,他們同樣也被綠色的光芒照到,根本來不及反應,就化為塵埃了。

  那些跑得慢的保鏢比較幸運,他們看到偷襲者遠遠的飛退而去,緊接著就看到綠光閃亮,因為離開較遠,所以受到的傷害要輕得多,不過就算這樣,像眼睛這樣脆弱的器官仍舊被燒壞了,這些至少有八九階的保鏢,轉瞬間就變成了一群痛苦不堪、倒在地上的瞎子。

  剛剛平靜沒有多久的布朗頓再一次變得戒備森嚴,從密斯康調來的一隊士兵把守要道,出事的那片區域更是被嚴密封鎖了起來。

  不過,就算是這些士兵也不能夠隨意亂走動,此刻雪露特能夠四處行動的就只有那些秘密員警。

  而這時在城堡裡面,「聖徒」法理路正在進行一項儀式,他正通過「聖諭祈願」搜尋這次刺殺的幕後主使者。

  「聖諭祈願」是教廷獨有的秘術,因為泊爾斯協議而受益的魔法師之中,只有加入了教廷並且發誓忠於教廷的法理路得到了這種能力。

  這是一種結合了神術和預言系魔法的秘術,通過它能夠搜尋過去和窺探未來。

  不過這種秘術同樣也有極限,當初赫爾化身午夜狂魔殺了教廷那麼多人,教廷費盡心機也沒有將他找出來,可見這種秘術並不是萬能的。

  聖徒法理路已經持續進行了三個小時的儀式,他所能看到的僅僅只有一些零星片斷。

  從得到了聖諭之中,能夠看得最清晰的便是那個刺客,讓法理路感到不可思議的是,那個刺客所用的明顯是「災難之刃」。

  「災難之刃」是空間系的頂級魔法,雖然看上去像是一把黑色的彎刀,其實卻是空間崩塌造成的次元裂縫,這東西可以稱得上無堅不摧,因為「災難之刃」直接割裂空間,所以再堅硬的物體都會被一分為二。

  防護系的那幾個頂級護盾,全都是空間類的魔法,可以防住絕大部分魔法攻擊,唯獨對「災難之刃」無效。

  但是這個強悍的頂級魔法,一直以來始終被認為是雞肋,因為災難之刃的長度從來沒有超過一米,就像是一把真正的彎刀,而且用起來也和彎刀差不多,只能夠拿在手裡砍殺。

  對於不擅長近戰的魔法師來說,拿著「災難之刃」就像小孩抱著大炮那樣可笑。這個魔法又偏偏只能夠由自己使用,「災難之刃」召喚出來之後就不能夠離手,一旦脫離手掌就立刻消失。

  如果想要讓法理路相信,那個刺客是能夠施展「災難之刃」的魔法師,更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災難之刃」是頂級魔法,而且想要召喚它,必須對空間系、召喚系、咒法系和能量塑性這幾個方面全都精通才行,能夠做到這些,至少是一個准超級魔法師。

  而那個刺客行動快如鬼魅,出手刁鑽而又迅疾,絕對是一個速度型的武技高手。

  從同樣身為速度型的神賦戰士,卻姍姍來遲、沒能保護好巴斯克的那三個九階保鏢,這兩者之間的對比便可以看出,那個刺客肯定是一個超階高手,而且絕對不是那種剛剛進入高階沒有多久的人。

  既是准超級魔法師,又是超階高手,這樣的人就算存在,也絕對不會被派來進行暗殺。

  而且那個刺客如果真的擁有這樣的實力的話,巴斯特根本就沒有逃命的可能,更別說,還能夠拉著那個刺客同歸於盡。

  這樣的高手只要一上來就出盡全力,巴斯特恐怕來不及反應就喪命了,根本不會造成這樣大的聲勢。

  那種堪稱非人的存在,法理路並非沒有見到過,教廷就有,只是數量不多,不會超過四個,而教皇就是其中的一個。

  曾經見識過教皇出手的他,絕對不認為,那位尊貴的陛下想要殺掉他、博斯米勒和巴斯特三人之中的任何一個,需要費多少手腳,超級魔法師加上超階高手的實力,遠不是一加一等於二那樣簡單。

  難道是一個能夠使用「災難之刃」的超階戰士?雖然這個念頭有些可笑,但是法理路只能夠這樣設想。

  之所以說這個念頭可笑是因為,「災難之刃」消耗的魔力相當驚人,根本就不是依靠精神塑性施展魔法的神賦戰士能夠擁有。

  就是因為神賦戰士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施展中級以上的魔法,特別是「災難之刃」這類能夠破開空間護盾的魔法,所以一直以來超階戰士雖然數量稀少,卻並不受到重視,甚至還沒有高級魔法師的地位高。

  雖然弄不清那個刺客到底是怎樣一個人,法理路卻看到了刺客出發的地點,和他一路的行程。

  刺客是在一個港口上船,雖然法理路並不知道那是什麼港口,但是他卻肯定,那個港口屬於德佈雷頓王國,因為港口和碼頭上的船隻上面全都飄著德佈雷頓的國旗。

  再往上追溯,法理路看到了德佈雷頓那赫赫有名的喬治國王大街九號——總理辦公室,那個刺客好像是從裡面走出來。

  雖然眼前的證據已經確定無疑地指向德佈雷頓,不過法理路傻了半天之後,緊接著便產生了一絲疑慮。

  那個刺客只是看上去像是從總理辦公室出來,他離總理辦公室的門口有三四米距離,這完全有可能是一個圈套。

  法理路的力量還沒有強到無所不能,像各國的總理辦公室、國會大廈、皇宮之類的重要所在,全都有嚴密的保護,根本不是「聖諭祈願」所

  能夠窺探。

  而那個刺客雖然看上去像是離開喬治國王大街九號往外走,但是很難說,這一切不是假象,刺客只要裝作遊客靠近喬治國王大街九號門口,然後作出背對著門往外走的樣子,同樣也能夠達到眼前的效果。

  而且更巧的是,再往下搜索,線索就中斷了。只能夠看到刺客走出門去,卻無法反推出刺客走進大門的那一刻。

  這越看越像是一個陰謀。

  法理路無法確定,他唯一能夠作的就是一遍又一遍追索整個事件。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傳來的一陣敲門聲打斷了聖徒法理路的儀式。

  「大師,有什麼結果嗎?」

  門口站著很多人,為首的除了這裡名義上的主人道克曼侯爵之外,還有和巴斯特齊名、貝魯帝國的另外一位智者「神之手」博斯米勒。

  侯爵的神情看上去非常凝重,而博斯米勒的樣子卻極其糟糕。

  法理路完全能夠理解,道克曼侯爵作為這裡的負責人和布朗頓的總督,肯定要對這次的事件負責,如果巴斯特死了,他就有大麻煩了。

  而博斯米勒儘管和巴斯特因各自立場不同而有些隔閡,但是兩個人的私交一向很好,幾十年的老朋友突然間遭遇飛來橫禍,心情肯定不會好到哪裡去。

  別說博斯米勒,他本人又何嘗不是既擔心又憂慮,追索兇手或許更多是一種借口,一種讓自己忘卻悲傷和憂愁的借口。

  法理路並沒有回答侯爵的提問,而是反問道:「巴斯特怎麼樣了?」

  侯爵猶豫了一下後,才說道:「現在還不知道,巴斯特大師剛剛從氣體狀態變回來,不過他已經……面目全非,雖然祭司已經用過聖光治癒和神聖庇佑,卻仍舊沒有醒來。」

  法理路無可奈何地搖著頭,他又怎麼會不知道,巴斯特用的那個魔法,原本就是為了在遇到強敵的時候和敵人同歸於盡,所以這個魔法非常惡毒,中了之後無論是用神聖力量,還是變化成死靈狀態都沒有用處。

  「大師你找到兇手的線索了嗎?」侯爵再一次問道。

  法理路同樣非常猶豫,進行「聖諭祈願」的他,直覺中對於所看到的一切始終有些懷疑,不過直覺不能當作證據,反倒是「聖諭祈願」讓他看到的那些,更像是證據。

  這下子為難的就是他了,如果隱瞞自己看到的線索不說,道克曼侯爵會不會以為他另有圖謀?或者乾脆認為是教廷在幕後操縱了這場暗殺?

  「你們自己看吧。」

  法理路無精打采地退到一邊,他知道博斯米勒雖然不會「聖諭祈願」,但是要把「聖諭祈願」預示的內容顯示出來還做得到。

  他之所以這樣作,完全是為了避嫌,說實話法理路此刻有點後悔,現在他不管怎樣作,都已捲入到這件事情裡,而這裡面的水很深。

  那位和怪老頭齊名的智者連忙走了過去,他倒是沒有什麼其他想法,只是一心一意要知道是誰暗算他的老朋友,這件事情無論是為公為私,都必須徹查清楚。

  所以等到他將「聖諭祈願」看到的一切調閱了一遍之後,老頭咬牙切齒轉過頭來對道克曼侯爵說道:「是德佈雷頓人幹的。」

  「那個人到底是什麼來頭?」道克曼侯爵問道。

  博斯米勒老頭微微一愣,他這才想起那個刺客的詭異,他呆了老半天,突然跳了起來。

  「太可怕了,德佈雷頓人居然研究出了這樣的怪物,這到底是什麼?」老頭說著說著,臉色變得異常難看起來。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24 07:22 PM

第二集 假面遊戲 第四章 消除標記

  通往布朗頓的道路重新暢通了,傳聞匪徒被當局的騎兵團驅趕出了邊境,逃入了群山之中。

  不過赫爾仍舊沒有啟程,因為他要前往的目的地又出了大事。

  巴斯特魔法大師遇刺,兇手是德佈雷頓人,這樣的傳聞第二天就傳遍了貝魯帝國的每一個角落。

  這次刺殺事件無疑讓貝魯上層異常憤怒。

  作為一個不成文的規定,刺殺一向以來都被當作是一種禁忌,雖然從七千年前人類脫離蒙昧創建文明開始,刺殺就未曾消失過,人們總是喜歡用刺殺來消滅政治上的仇敵,不過刺殺從來都只是被用於國家之內的鬥爭。

  國與國之間的刺殺行為絕對會被唾棄,敢採取這種手段,必然會激起敵國的舉國仇恨。

  當然這是有理由的,政治暗殺會隨著一方主要人物的被刺,而使得那方勢力徹底沒落,所以刺殺的規模可以控制在很小的範圍;而國家之間以暗殺來除掉對方的重要人物的話,並不會讓那個國家衰落,特別是在現在這個世界,那更是不可能的,所以最後的結果很可能是,對方也用刺殺進行報復。

  除此之外,以國家機器作為後盾進行刺殺,結果可能會變得異常恐怖,因為國家機器能夠調用太過強大的力量,用高級甚至超級魔法師充當殺手,都是輕而易舉的事,更別說派出一大堆超階戰士了。

  正因為如此,當貝魯帝國宣佈巴斯特大師被德佈雷頓人刺殺,並且表示可能會採取報復手段的時候,各國立刻跳了出來,有的願意出面調停,有的則千方百計加以勸說。這還是公開的,暗中各國進行了什麼樣的努力,就更沒有人知道了。

  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局勢一下子變得異常嚴峻起來,甚至比幾個月之前貝魯當局進行「收網行動」的時候更加戒備森嚴。

  在這個時候,赫爾這樣的小角色自然被徹底忽略了。

  一開始那幾個軍官還按照上面的命令,一邊監視一邊保護赫爾這個大人物,但是沒有幾天,上面又來了新的命令,這個庫要再一次被啟用,一批新的很快就要運抵。

  因為這個新命令,整個兵營頓時變得忙碌起來,不僅那幾個軍官,就連護送赫爾的十四個士兵,也被暫時調用。

  兵營裡只剩下赫爾一個人無所事事,他只要不走出兵營,就沒有人會來管他。

  計畫完全按照當初制訂的那樣進行著。

  那些突然間出現在通往布朗頓的路上,令他不得不滯留在這座兵營裡的匪徒,其實是麗達的父親夏隆設法找來的,那些人是真正的土匪,但是土匪們絕對不知道夏隆讓他們打劫到底是為了什麼。

  他們之所以願意幹,除了因為錢之外,更重要的原因是,夏隆承諾會把他們弄到國外去。

  路上有土匪,所以他肯定會滯留納瓦爾多,齒輪早已在群山之中佈置了人馬。

  十個人在赫爾到達納瓦爾多的一個星期之前,就藏在了離這裡幾公里外的山坳裡,用一個星期建造了一座祭壇,祭壇的正中央是一個頗為繁複的魔法陣,畢竟赫爾身上的那個印記,除了魔法之外還有神術力量的作用,神術並不見得比魔法強大,但是想要用魔法壓制神術,需要花好幾倍的力量,反過來也是如此。

  當然無論是不死之王還是赫爾本人都相當清楚,想要壓制這個特殊的印記,如果能夠找教廷的人幫忙肯定事半功倍,不過這太過冒險,教廷並不可信,所以最終還是決定,依靠強大的魔法力量,把那個特殊印記裡的神術力量封閉起來。

  一開始幾天,赫爾因為監視太過嚴密,所以不敢輕舉妄動,現在每一個人都忙得四腳朝天,他終於有了機會。

  這一天中午剛吃過午飯,因為又有一批通過軍用列車剛剛運達,這些此刻正在納瓦爾多車站的站台上放著,等候送入庫裡面。

  納瓦爾多是個非常忙碌的城市,而且因為有太多外來者,所以顯得有些雜亂,對軍官們來說,這些越早進入倉庫越讓人放心。

  完全可以想像,整個庫因為這件事變得多麼忙亂,庫的馬車全都被派了出去還不夠,得臨時徵調大車來運輸,車能夠借,但是趕車的人卻不能夠借,整個營地裡面從軍官到灶頭兵,除了留下十個人看守庫,其他人全都前往車站。

  想要守住大門就要四個士兵,另外還得有四個士兵分別佔據庫的四角,最後兩個士兵巡邏,兵力實在捉襟見肘,哪裡還會有人專門看著赫爾。

  赫爾終於得到了他渴望已久的絕對自由。

  他所冒充的那位菲力浦先生有睡午覺的習慣,一點鐘左右必然會回到自己的營房躺一會兒,午睡的時間長的要兩三個小時,短的也至少要一個小時。

  一個小時足夠他完成整個儀式。

  不過他並不能一走了之,事先得準備一下。

  回到營房裡,赫爾從空間戒指之中取出一個人偶,這個人偶做得極其精緻,簡直跟他一模一樣,甚至有心跳和呼吸,時不時還翻個身,但是這個人偶也就只有這點用處,它不能走動也不能說話。

  把人偶放在床上,給它蓋上被子,赫爾終於放下心來,此刻就算有人進來,也不會發現他已經離開。

  召喚出不滅王座,赫爾遁入了附近的群山之中。

  不滅王座能夠穿越的距離並不遠,只有一公里左右,幸好一公里在納

  瓦爾多附近的群山之中,已經是很遠的距離,這裡的地形相當複雜,四周的山並不高,只有一兩百米左右,寬度只有幾十米到上百米,短短的一公里已經隔著許多山頭。

  赫爾的手下藏在更深的地方,所以從半次元出來之後,他飛速掠上山崗,他不敢高飛,只能貼著山梁飛掠。

  幾公里的距離轉瞬即至,落腳之處是一片看上去什麼都沒有的山間凹地,這塊地方像是兩道山嶺之間夾著的一片山間平台,但那完全是幻術魔法的作用。那裡其實是一片很深的山坳。

  赫爾的到來早已為底下的人所知,所以幻象打開了一個小小的口子,這個口子看上去就像是山崖之上的一個洞口。

  赫爾朝著洞口飄落下去。

  剛剛落到底下,就看到兩個女人跑了過來,那是安娜和雪麗。

  「您總算是來了。」雪麗一把抱住赫爾的手臂親匿地說道:「您好狠心啊,為什麼不把我們帶在身邊?」

  赫爾輕輕地刮了一下小丫頭的鼻子說道:「你就會無理取鬧,這一次我怎麼能帶上你?我一個人已經非常危險,誰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被別人看破,如果再加上你們倆的話,就更加危險。」

  「神既然能夠掩飾您身上的魔力波動,自然也可以掩蓋住我的,再說,就算讓我放棄我的力量,我也願意啊。」小丫頭爭辯道。

  這番話說得赫爾無法回答,他歎了口氣拍了拍小丫頭的臉頰。

  安娜把女兒拉到一邊,她知道此刻不是表露溫情的時候,「爺,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為了百分之百能夠壓制那個印記,神打算親自出手,這次的儀式由他主持,我們只不過是神那龐大力量的載體。」

  「是啊。」小丫頭興高采烈地在一旁插嘴道:「為了這一次的計畫,所有的力量全都用出來了,神還派人暗殺了那座城堡裡為首的老頭。為什麼要殺他呢?他並不厲害啊。」

  赫爾無言可答,因為他同樣有疑問。

  巴斯特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超級魔法師,在這個世界上,實力和他差不多的人還有很多,不算野人嶺的那些人,單單是教廷,就至少有超過二十個超級魔法師,其中半數以上要比他厲害得多,但是這些人卻絲毫未曾被放在不死之王的眼裡。

  對於巴斯特,不死之王曾經有過一個評論,他稱巴斯特是當今魔法師之中,對魔法的根本理解得最為透徹的人。

  赫爾始終弄不懂,不死之王所指的「魔法的根本」是什麼,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魔法的根本指的不會是魔法的基礎原理。

  按照不死之王的說法,這個世界上如果有什麼人,能夠看破赫爾身上的那些隱藏起來的魔法力量,那個人就只可能是巴斯特。

  所以在這個計畫之中,巴斯特是最關鍵的人物,也是必須剷除的威脅。

  另一個讓赫爾感到無法理解的事是,雖然決定剷除這個威脅,不死之王卻又不打算讓巴斯特死,好像他還打算從巴斯特那裡得到什麼好處,所以被派出去執行暗殺任務的是刺客一號和收割者。

  那把擊破巴斯特的空間護盾,令巴斯特重傷的刀,就是收割者。

  收割者的原體就是一把鐮刀,它可以被當作是亡靈魔僕,也可以直接作為一件武器使用,收割者身上固化的魔法有一大堆,全都是為了加強攻擊威力而存在,其中最為強大的魔法就是「災難之刃」。

  而握著收割者進行刺殺的刺客一號,就是當初在噬魂教派的廢墟之中找到的,那個差一點被燒死的超階戰士,那個傢伙在裁判所一役之中顯示出了驚人的實力,攻打那個裁判所的重要據點時,他的功勞不小。

  那場戰役收割者就是和他合作,兩者聯手之下,著實殺了不少高手。

  不過在那一役中,收割者差一點被徹底毀滅,如果不是它最終躲進刺客一號的「煉獄屍裹」之中,肯定已經煙消雲散,也正是這陰差陽錯之下,收割者和刺客一號全都產生了微妙的變化,他們多了一種融合能力,可以把兩者的力量暫時融合在一起,也就有了現在這個讓法理路和博斯米勒驚詫無比的變態的存在。

  這樣有趣的玩具,就連不死之王也未曾碰到過,他當然不肯放過,而從中受益最大的無疑便是赫爾。

  刺客一號不是他的亡靈魔僕,但是因為收割者的緣故,也變得和亡靈魔僕差不了多少。

  之所以說差不多是因為:刺客一號根本就用不著消耗赫爾的魔力,這實在是比亡靈魔僕更加完美。以至於不死之王都有些眼紅起來,並且馬上投入研究,希望能夠依照這種原理,創造出一批花費魔力極少,但是能力卻超高的亡靈魔僕。

  另外一個好處是,收割者剛剛被煉製成亡靈魔僕的時候,只相當於一個五階的神賦戰士,比它活著的時候實力還差,梵賽之行,它殺了一些人,實力有所增長,不過最多也就恢復到原來的狀態,沒有想到和刺客一號融合,並且殺了一大批裁判所的高手之後,收割者提升了等級,而且一跳就是四階。

  九階的收割者已能發動亡靈魔僕固有的最強魔法,那個最強的魔法就是「災難之刃」,只不過赫爾的魔力不夠發動這樣高級的魔法,幸好野人嶺其他都缺,就是不缺魔法師,隨意指定了一個長老,由他充當收割者的臨時主人,一個完美的刺客就這樣製造出來了。

  再一次聯手,刺客一號的實力已經不是當初在裁判所一役之中可比,手拿著收割者的他,實力超出當初一大截,最厲害的是,他能夠對付擁有空間護盾的高手了。

  如果不是為了恰到好處地讓巴斯特既不死又能不再成為麻煩,刺殺行動恐怕早在第一次攻擊的時候就已經結束了。

  赫爾並不知道不死之王到底怎樣打算,反正在很多事情上,他不得不退讓。

  幸好每一次不死之王都會給予他一些補償。

  從空間戒指裡把馬拉吉吉的黑手取了出來,這只異常危險的手套,被

  封在一個玻璃盒子裡面。

  「把這帶回去交給你們的神。」赫爾說道。

  這隻手套肯定是一樣好東西,赫爾曾經想過留給自己,不過考慮到這東西的危險性和他對這樣東西瞭解不多,再加上不死之王已經知道了馬拉吉吉的黑手的存在,最終他選擇了放棄。

  把零零碎碎的事情交代了一下,赫爾站到了祭壇之上。

  除了安娜和雪麗之外,另外八個魔法師站立成一圈圍攏住祭壇,隨著一陣輕聲而又低沉的吟唱聲響起,那不死之王熟悉的威壓漸漸籠罩整座祭壇。

  隨著不死之王的威壓變得越來越強,魔法師們全都跪了下來,不死之王的威壓對於他們,就跟神的神威對於教廷的神職人員差不多,雖然難受得幾乎要昏過去,但是這些魔法師個個都顯得異常興奮。

  但是赫爾卻絕對不好受,他這個神使根本沒有絲毫的信仰,所以威壓對於他來說,純粹就是一種折磨。可惜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赫爾知道,此刻不死之王進行的肯定是類似神降的儀式。

  果然幾分鐘之後,一個黯淡的虛影出現在祭壇的上空,虛影正對著赫爾的頭頂,可惜只有一個影子看不見臉。

  只見那個影子朝著赫爾輕輕一指,頓時原本射入赫爾眉心的那點印記,被逼迫了出來,那個印記變得越來越大,白色的聖光熒熒閃爍著。

  「我已經把它取出來了,我的使者,趕快使用多撒侖給你的那枚戒指,變成你想要冒充的那個人的樣子,我會把這個印記固化在那種狀態之中。」不死之王直接用意念的方式說道。

  赫爾連忙照作,幸好他原本就已準備好了一切。

  等到不死之王再一次朝著他一指,那個印記嗖的一下就再次鑽入了赫爾的眉心,不過這一次,那個印記的外面彷彿多了一絲聖光的痕跡。

  「非常幸運,多撒侖給了你那枚戒指,這讓我少了很多事情,不過他對於空間的控制並不高明,那枚戒指如果是由我來製造的話,可以比現在有用一百倍。」不死之王有點自誇地說道。

  他之所以會這樣說,是因為感到自己被多撒侖比了下去,就算是他這個近乎於半神的人,也仍舊會有好勝心。

  「你給我帶來了馬拉吉吉的黑手,那實在是太好了。我原本對這個手套一無所知,和妖術士馬拉吉吉有關的資料很少,你告訴了我這件事情之後,我查了一些書……」不死之王卡了一下,他並不是真的查了資料,而是問了多撒侖之後,才得到了那些消息,「如果記載正確的話,馬拉吉吉的黑手,確實是我所需要的東西。」

  「可以告訴我,那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嗎?襲擊我的怪物,是不是魔界?」赫爾問道。

  「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襲擊你的恐怕是一個失去了自我意識被惡魔寄生了的人,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肯定是德佈雷頓人成功竊取了馬拉吉吉的黑手,但是他們之中的一個在逃亡的途中,不小心碰觸了這個危險的東西,他被這隻手套殺死並且寄生。」

  不死之王說道:「馬拉吉吉的黑手操縱著宿主,攻擊所有活著的生物,這完全是一種本能,高級的惡魔都可以復生,不過那並不是復活那麼簡單。

  「如果一個高級惡魔被砍成十幾段的話,每一段都可以復活成為一個獨立的個體,不過每一個復活的個體,都不能夠算是原本死亡的那個惡魔的繼續,把它們看作是原來那個惡魔的後代或許更加合適。

  「不過這些復活的惡魔,只可能擁有原來那頭惡魔的一部分力量,但它們可以通過找到其他部分,或者吞噬其他復活個體,來恢復力量,當然它們也可以慢慢積蓄力量變得強大起來,只是時間會很長,而且整個過程相當危險。」

  「襲擊人就是為了增強力量?」赫爾已經猜到了一些,不過他不敢肯定。

  「馬拉吉吉的黑手畢竟只是惡魔的手,而不是大腦,所以才會作出錯誤的選擇,它如果只是殺掉很少的人,然後躲藏在城市裡慢慢地聚集力量,等到恢復到一定的實力,再去尋找其他部分,就不會是現在這個結果。」不死之王說道。

  「那麼魔鬼呢?魔鬼是不是也擁有復活的能力?」赫爾忍不住問道。

  「有啊,不過魔鬼的復活要複雜得多。」不死之王倒也不在乎讓自己的手下知道更多秘密,這些只能夠當作增長見識,不會影響到他的計畫。

  「魔鬼想要復活必須別人的幫忙,那需要特殊的儀式,而且需要一些關鍵的東西,不過魔鬼是真正的復活,復活的魔鬼就是原來死亡的那個,而且一旦復活就立刻擁有原來的所有力量。」

  「讓他們把這隻手套快點給我送來,那東西對我來說有很大的用處。」不死之王說道。

  這早已在赫爾的預料之中,特別是聽不死之王提到,惡魔復活之後,復活的那一部分會去找其他部分的時候,他更加肯定不死之王想幹什麼。

  馬拉吉吉是征服者查理的聖騎士,是他最信任的部下,而各種版本的征服者查理的傳奇之中,大多提到征服者查理曾經殺死過神和惡魔,那只黑手既然能夠把人變成惡魔,很可能就是那頭被征服者查理殺死的惡魔留下的東西。

  傳說征服者查理的陵墓之中就藏著神和惡魔的屍體,如果這個傳說是真實的話,或許用馬拉吉吉的黑手,可以感應到惡魔的其他部分,進而找到查理的陵墓。

  既然不死之王沒有直說,赫爾也不打算詢問,反正最後真的要靠那隻手套,找到查理的陵墓的話,還是得由他去完成。

  正當赫爾以為事情結束了的時候,沒有想到,他再一次聽到了不死之王傳來的意念之聲。

  「你幫我作了不少事情……我一直想要給予你一些報償……」不死之王一時不知道如何表達才好,他並不是一個很擅長言語的人,「我還沒有過親傳的弟子,你願意跟我學習魔法嗎?」

  不死之王的話讓赫爾徹底愣住了,他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清醒過來,不過清醒之後,他立刻猶豫起來。

  他無從知曉這到底是善意的表示,還是不死之王漸漸感到他不受控制,想要再一次將他納入手掌心中。

  「這個……能讓我考慮考慮嗎?」赫爾猶豫著問道。

  或許是因為不死之王從來都沒有表現得非常強硬,或許是因為他和不死之王隨便慣了,所以赫爾絲毫沒有注意到,不死之王在聽到這個回答之時,散發出的那股精神波動。

  那是惱怒,當發自內心的善意沒有被別人認可的惱怒。

  一直以來不死之王和赫爾之間始終隔著一段距離,現在他主動提出拉近關係,卻讓赫爾這個下位者拒絕了。和所有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一樣,不死之王感到的並不是沒有被理解,而是感到自己被羞辱了。

  原來只是一段距離,但是現在卻變成了深邃的溝壑。

  而這一切,赫爾都一無所知。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24 07:22 PM

第二集 假面遊戲 第五章 到家

  一個星期之後,德佈雷頓的一位赫赫有名的大人物死了,他是帝國海軍大臣本。安德魯。哈德,在對貝魯帝國的政策上,此人是絕對的強硬派。

  除此之外,這位哈德先生能成為貝魯帝國上上下下的眼中釘,還有另一個原因,他是大海軍計畫的堅定捍衛者,即便是德佈雷頓的歷史上,也很少有人像他這樣執著,甚至瘋狂地想要擴大海軍的力量。

  他最瘋狂的計畫,就是將現有的三大主力艦隊,擴大為六大主力艦隊,建造一百二十艘「至尊」級戰列艦,並且研製噸位更大,火炮數量更多,甚至外殼全部包裹鐵甲的新型戰列艦,他甚至已經將新型戰列艦稱作為無敵級戰列艦。

  這對於貝魯帝國絕對不是好消息,要知道,貝魯帝國現有最先進的「勇士」級戰列艦,比起德佈雷頓的「至尊」級戰列艦還有不如,更別說傳說之中那裝載一百零四門火炮,噸位四千,航速仍舊能夠達到七到九節的無敵級戰列艦了。

  貝魯帝國的高層,以往一直都非常希望,這位哈德先生能夠從海軍大臣的位置上下來,為此他們沒有少提供秘密資金給哈德的政敵。

  現在既然有了一個能夠直接刺殺掉這個討厭傢伙的機會,貝魯帝國的高層怎麼會放過?

  反正現在貝魯上下已經一致咬定,就是德佈雷頓人派遣刺客刺殺巴斯特魔法大師。

  這件事情有聖徒法理路作證,而且教廷專門派人核實了一遍,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同樣從道克曼侯爵開始,遞交上去的報告,全都刻意忽略了其他可能,沒有一個人提到,這可能是陷阱或者陰謀,更沒有人提出其他假設。

  除了德佈雷頓一個勁的否認之外,其他各國全都閉上了嘴巴。更讓人感到不可思議的是,就算德佈雷頓的否認也顯得並不是很堅決。

  所有這一切,落在策劃了這次刺殺行動的赫爾眼中,讓他感到頗為驚詫,一開始他還以為這只是煙幕,是為了把真正的兇手找出來而故意散佈的消息,不過他通過麗達的父親查了一下,就知道了其中的原因。

  聖徒法理路和教廷的人是有苦說不出,因為他們捲進了這個不該捲入的事件之中,德佈雷頓和貝魯,一個是海上的霸主,一個是陸地的新霸主,兩者肯定會發生碰撞,而且碰撞的規模,絕對會比這一次亞法和貝魯的大陸爭霸要大得多,教廷最好的選擇是兩不相干。

  現在偏偏就是他們發現了對德佈雷頓不利的證據,這下子就麻煩了,如果質疑那個證據,首先是教廷的信譽下降,而且兩邊都會被得罪,所以他們只有硬著頭皮站在貝魯一邊,然後擺出一副願意調停的樣子,這樣一來至少兩邊討好。

  而最希望刺殺事件是德佈雷頓人幹的人,無疑是道克曼侯爵,這樣一來他的責任就輕了,以國家的力量進行暗殺,即便是重軍把守也難以避免。

  作為布朗頓總督,侯爵既然定下了基調,底下的人自然按照這個意思寫報告。

  就算有一兩個忠於職守的人物感覺到其中有蹊蹺,但是一方面因為證據是聖徒法理路給出的,另外一方面誰都知道,這個時候貝魯和德佈雷頓之間關係緊張,貝魯派了不少間諜到那個島上去騷擾,對方同樣也是如此,在這種情況下,就算他們將自己的質疑寫在報告上,也肯定會被撤掉,原因很簡單,這樣的報告只要有一份落到德佈雷頓人手裡,在外交上貝魯帝國就會變得非常被動。

  同樣的原因,也讓貝魯上層對此毫無疑義,他們更希望把罪名扔在德佈雷頓人的頭上,馬拉吉吉的黑手失竊事件給他們帶來的損失,以及造成的麻煩,遠不是他們的間諜在德佈雷頓的行動成果所能夠抵銷,在間諜戰方面貝魯帝國吃了大虧,必須要設法扳成平局。

  所以貝魯情報局按照德佈雷頓高層的價值,擬定了一份名單,最終選擇了本。安德魯。哈德作為目標,這個人絕對夠份量,更重要的是,本。

  安德魯。哈德死了之後,最有希望接替他成為下一任海軍大臣的那個人,對於建立六大主力艦隊,建造新型戰艦,絕對一點興趣都沒有。那是一個蠢材,如果他上台,貝魯帝國將有時間趕上那個老牌海上霸主的腳步。

  貝魯高層幾乎每一個人都有信心,按照帝國現在的發展速度,只需要十年時間,就可以在海軍實力方面全面超越德佈雷頓。

  所以刺殺就成了最好的手段,而刺殺本。安德魯。哈德,肯定需要合適的借口。

  政治就是那麼微妙,因為共同的利益,刺殺巴斯特的事件有了最好的替罪羊。

  至於德佈雷頓的高層之所以打落牙齒肚裡吞,是因為這些大人物同樣也害怕,國與國之間無限制的刺殺戰,那樣的話,他們之中的任何人都可能成為下一個目標。

  再說就連德佈雷頓人自己也並不知道,巴斯特是不是他們派人殺的,不過他們知道,德佈雷頓的情報機關最近非常活躍,接二連三在貝魯境內製造了好幾起事件,其中特別有一起異常驚人,居然導致了三千多平民的死亡和一座小鎮的毀滅。

  如果不是因為貝魯帝國沒有足夠的海上力量,他們肯定早就報復了。

  德佈雷頓的高層至少知道這件事情是他們的情報部門作的,雖然情報部門聲稱那只是一個意外,這些高層們仍舊擔心,貝魯人會以牙還牙在島上同樣製造一起意外。

  事實上自從那場意外發生之後,德佈雷頓已經勒令情報部門停止一切活動,他們還不想惹怒大陸上的新霸主。

  德佈雷頓的低調,使得局勢漸漸變得緩和了下來,貝魯人幾個星期以來連篇累牘的對德佈雷頓的謾罵和煽動民眾情緒的言語漸漸減少了,人們彷彿忘記了曾經有過這樣一位叫巴斯特的超級魔法師,一切慢慢地恢復到原來的狀態。

  南下遷徙的隊伍又開始上路,在長長的由大篷車組成的隊伍之中,多了幾輛軍用馬車。

  赫爾坐在當中那輛軍用馬車上面,馬車的彈簧很硬,坐在裡面非常不舒服,窗門很小,光線也顯得非常黯淡。

  馬車裡面很擁擠,不過和他擠在一起的並不是人,而是一箱一箱彈藥,說實話,坐在這些彈藥箱子旁邊,赫爾有一種提心吊膽的感覺,他有些擔心這些彈藥隨時可能爆炸。

  車廂裡只有一個士兵和他面對面坐著,這個人同樣也肩負著監視他的使命,自從局勢變得平靜一下之後,對他的監視就又開始了。

  因為路上實在太過擁擠,馬車走得很慢,這還是在有騎兵開道之下,如果沒有那些騎兵的話,路上還不知道堵成什麼樣呢。

  從納瓦爾多到密斯康整整走了四天,這四天裡,他幾乎就沒有下過馬車。

  因為運送的是,就算到了晚上,馬車也不進入城鎮之中,而是在路邊的空地露營,宿營地還總是選擇遠離人煙的地方。所以這四天的旅行對於赫爾來說,簡直就是煎熬。

  不過這也有好處,至少他用不著去刻意表演,和他同行的那些貝魯士兵全都相信,他就是一個溫室長大,從來沒有吃過苦的有錢闊少爺。

  能夠再一次回到密斯康,赫爾當然感到高興,這裡就像是他的第二個故鄉。

  密斯康仍舊是老樣子,如果一定要說有什麼區別的話,那就是街上的行人少了一些。當赫爾看到車站前面的人群時,他明白了人少的原因。

  他並不是一個人前來車站,跟隨他的還有那十幾個士兵。

  通往雪露特的列車顯然沒有貝魯帝國的列車那樣寬,這是故意的,沒有人比赫爾更加清楚其中的原因,這樣作就是為了讓這條鐵軌道路無法和貝魯帝國的接軌,這樣更加有利於他和麗達的父親,將雪露特當作他們的領地來經營。

  雪露特確實算得上他們的領地,赫爾的那些黃金白銀差不多都已經變成了雪露特旁邊的土地。

  當初買地的時候,土地相當便宜,簡直就是白送,現在單單土地的價格已經讓他們倆的財富翻了好幾倍,不過像他們這樣聰明的人根本就不會出售土地,在土地上建造房子,然後作為產業賣出去,那才是最賺錢的。

  不得不承認,麗達的父親很會賺錢,這個傢伙就算不去走私,同樣可以成為布朗頓屈指可數的富翁。

  來往於雪露特和密斯康之間的列車很多,幾乎每半個小時就有一班,但是就算這樣,等候買票上車的隊伍仍舊很長。

  赫爾用不著排隊,因為他的身後有十幾個士兵充當保鏢,軍人買票用不著排隊,是貝魯軍隊的特權之一。

  十幾個人最多佔據半個車廂,但是這些士兵卻把整個車廂都給佔了,但是沒有人敢表示不滿,這十幾個士兵每個人的肩上看著一支步槍,看上去就不簡單。

  貝魯和亞法一樣,士兵行軍的時候是不帶槍的,槍支另外運輸,帶槍外出肯定是在執行任務,而且是非常重要的任務。

  從密斯康到雪露特,全程只需要三個多小時,列車的速度算是相當快的了。鐵軌大部分和原來的公路平行,所以遠遠地可以看到長長的大篷車隊,從納瓦爾多到這裡的大篷車大部分並不停留,順著大道直往雪露特而去。

  赫爾已經很久沒有回雪露特,看到這番情景,他終於相信麗達的父親的斷言,用不著十年的時間,雪露特就可以超過密斯康成為布朗頓的中心。

  對於一座城市來說,人氣無疑是最重要的。

  從密斯康到布朗頓的一路之上,兩旁的景色幾乎沒有什麼變化,不過因為人氣的不同,此刻不知道為什麼,感覺之中顯得繁榮和熱鬧得多了。

  越接近雪露特,就越顯得人氣旺盛,離開雪露特幾十公里的地方原本連農田都沒有,但是現在,房子幾乎連成了一片,這些房子全都是隨意搭建起來的矮房,就像當初雪露特鎮上一模一樣,這些矮房佔據的大部分是無主的土地。

  這些矮房沿著原來的那條大道建造,赫爾知道,大部分房子裡面根本就沒有人,造房子的人就想等著他和夏隆,去把那些房子連同無主的土地買下來,當初他們就是這樣買下雪露特原來的那座小鎮,為此赫爾花了一筆不小的錢。

  他聽說,也曾經有人試圖把主意打在鐵軌道路上面,現在還可以看到鐵軌道路兩邊確實有一些木樁和地基的痕跡。

  很可惜的是,那些人打錯了主意,按照各國法律的規定,鐵軌道路兩邊二十米內的無主土地屬於鐵軌道路的建造者所有,所以那些房子全都被強行拆掉了。他甚至聽說,為此還死了好幾個人。

  當列車快要進入車站的時候,赫爾遠遠地看到站台上站著不少人。其中有一個人,他非常熟悉。

  那個人金髮碧眼,樣貌英俊絕對不在他此刻冒充的這位菲力浦先生之下,不過那個人更多一絲軍人擁有的英武氣概。

  看到這位曾經令他感到最為頭痛的馬丁少尉也在迎接的人群之中,赫爾顯得有些不自在,他確實沒有想到,回到雪露特的第一天,就要和這個麻煩人物正面相對。

  他原本打算躲開此人,倒不是因為他怕這位少尉能夠看破他的偽裝,而是直覺告訴他,這位少尉是個相當危險的人物。這不僅是他一個人的感覺,曾經見過到這位少尉一次的齒輪也有同感。

  他知道馬丁已經被降職了,從原來的馬丁少校變成了現在的馬丁少尉,不過此人在道克曼侯爵的身邊仍舊受到信任,而且同時擁有軍方和秘密員警兩個身份,使得他的地位沒有下降,反而隱約還升高了一些。

  當列車漸漸停在站台上的時候,赫爾已經收拾起煩亂的心情,既然不得不面對麻煩,與其退卻還不如接受挑戰。

  赫爾彷彿是自我催眠一般,努力把自己想像成那個真正的菲力浦。

  真正的菲力浦對馬丁少尉沒有任何瞭解,但是他這個冒牌貨卻做不到,他和那位少尉很熟,想要裝作不認識反倒會露出馬腳,幸好他和齒輪早就針對可能碰到的每一個人,設想好了對策。

  對這位少尉,最合適的做法就是表現出淡淡的敵視。敵視是用不著理由的,討厭一個人不需要原因。

  就拿這位少尉的身份來說,他曾經的秘密員警身份,絕對會引起大多數人的反感,他的年輕英俊也可以是令人討厭的借口。

  赫爾再一次用出了那種自我催眠的手段,他不停地在腦子裡面想像著,這位馬丁少尉在他的背後給他戴綠帽子的場面,當然那個他指的是此刻他正在冒充的布倫斯。馮。菲力浦。

  這種自我催眠再一次起到了作用,當赫爾從車上下來的時候,他感覺到臉上好像刷了一層糨糊一般。

  他所在的這節車廂非常醒目,果然那頂小花傘朝著這邊而來。

  打著花傘的正是道克曼侯爵的那位千金。

  「菲力浦先生?是您嗎?」這位美麗而又充滿了純真氣質的小姐,輕盈地走過來問道。

  「我們之間用不著這樣見外吧。」赫爾輕輕歎息了一聲說道:「您改變了很多,上一次我見到您的時候,您還只有這麼高。」他用手在腰部的位置比了比,「您變得越發漂亮和迷人。我能叫你安祺嗎?」

  「隨便您,這是您的權力。」安祺說道,她露出了一絲微笑,「說實話,您會到這裡來,我感到非常意外。」

  「意外?怎麼會是意外呢?」赫爾隨口說道。

  赫爾並不相信眼前這位侯爵千金會單純得連一點心機都沒有,她的父親和布倫斯。馮。菲力浦一家之間的關係,並不是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既然她的父親道克曼侯爵被任命為布朗頓總督,菲力浦家族肯定會藉此機會撈取一些好處,而布倫斯。馮。菲力浦無疑是最合適的作為代理人的人選。

  「聽說您是一個崇尚自由的人。」安祺說道。

  赫爾迅速從記憶之中調出他們最初收集到的有關布倫斯。馮。菲力浦的資料。

  布倫斯。馮。菲力浦沒有明確的政治傾向,不過也有人認為他是無政府主義者,或許自由指的就是這。

  不過赫爾還沒有傻到和一個女孩討論政治信仰問題,除了很少一部分特例,女人一般不會對這種話題感興趣,所以他乾脆裝傻。

  朝著旁邊看了一眼,赫爾彷彿剛剛才注意到馬丁少尉,僵硬著臉問道:「這位是?」

  什麼是最恰當的表演?充滿激情的表演,恰到好處的表演,融入感情的表演……如果找一堆演員進行詢問,肯定能夠得到無數種解釋。

  赫爾只知道其中的一種,那是騙子哈倫對表演的理解,老騙子的理論非常簡單,只要讓你要騙的人知道你想要表達什麼意思就夠了。

  而此刻,赫爾想要向馬丁少尉表達的便是,我有點討厭你,你能夠離

  我越遠越好。

  對於這種冷漠並且帶有一絲敵意的眼神,現在已經降級變成少尉的馬丁見得多了。和其他那些討厭他的人比起來,赫爾流露出的眼神還算「友善」。

  馬丁的仇人大部分他曾經工作過的秘密員警部門。

  他以往的那位上司,與曾經在他手底下干的幾個部下,之所以會結仇,道理非常簡單,這一次的「收網行動」原本馬丁親自製訂的,所以最大的功勞應該屬於他,馬丁被撤職並且降級,按照慣例這份功勞就會由布朗頓的秘密員警部門均分,可惜,馬丁的背後有一位始終非常賞識他的總督。

  道克曼侯爵利用了自己的關係,把馬丁的這筆功勞轉了出來,雖然現在還不能夠給予他晉陞,不過只要馬丁再作出一些成績來,晉陞是遲早的事情,甚至可能越級晉陞,從少尉一直跳到上尉。

  在侯爵看來,當初的那起事件並不是馬丁的錯誤,如果不是因為迪普斯中將在事件中死亡,而按照貝魯的傳統,不能夠讓死者背黑鍋,馬丁根本不可能成為替罪羊。

  這無疑是一種愛護,偏偏這種愛護引來了不少人的嫉妒,在這座城堡裡,因為嫉妒而敵視他的人不在少數。

  所以對現在的馬丁少尉來說,就算多一個討厭他的人也沒有什麼好在乎的。

  「菲力浦先生,我是侯爵府負責安全的武官,非常抱歉,我們要先確認一下您的身份。」馬丁說道。

  「我知道,這是例行公事。」赫爾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不過他的眼神卻表明,他對此並不高興。

  馬車就在車站門外,只有一輛馬車,很顯然安祺小姐是和馬丁少尉共乘一輛馬車前來,這對於赫爾本人來說根本沒有什麼,事實上他還懷疑,就算菲力浦本人看到這些,或許也不會在乎,不過既然現在他冒充菲力浦,就必須比菲力浦本人更像是布倫斯。馮。菲力浦。

  所以當他上馬車的時候,他彷彿無意間掃了身後的馬丁少尉一眼,不過他眼神之中那濃濃的敵意,足以讓少尉明白,安祺小姐的這位未婚夫對他已經不是普通的討厭了。

  馬丁少尉並沒有絲毫退縮,就像「菲力浦」不喜歡他一樣,他同樣也不喜歡安祺小姐的這位未婚夫。

  他確實暗中愛慕安祺小姐,他也知道安祺小姐對他同樣有一絲好感,可惜道克曼家族和菲力浦家族之間的聯姻,就像是一道高聳的牆壁,阻擋在他和安祺之間。

  他們之間不可能有戀愛,因為安祺絕對不可能背叛她的家族,更不可能背叛她的父親,而自己也不想辜負道克曼侯爵對他的信任。

  馬丁少尉雖然沒有勇氣去對抗貝魯帝國幾百年來上層世界的規則,卻

  並非沒有勇氣面對安祺的未婚夫。

  沒有討厭也沒有怨恨,只是和「菲力浦先生」相對直視,他的眼神足以說明一切。

  「馬丁,非常抱歉,你可以坐後面那輛車嗎?有我在這裡陪著菲力浦先生就可以了。」安祺連忙說道。

  來的時候,她確實沒有想的太多,但是這並不意味著她是個粗心大意的女人,她早已發現未婚夫和馬丁少尉之間的敵視。

  她對馬丁少尉確實非常有好感,馬丁年輕英俊,勇敢而且謹慎,如果這個時代還有騎士,馬丁肯定會是其中的佼佼者。

  至於這位今天剛剛見面的菲力浦先生,她既不討厭,卻也談不上喜歡,她的這位未婚夫雖然不像傳聞之中那樣不堪,卻也不是什麼高明人物,就算是在世家子弟裡,他也是比較差勁的。

  但是她的父親需要這個人,需要他家的鼎力幫助,更需要整個菲力浦家族的支援。

  這種需要並沒有因為父親成為布朗頓總督,而變得可有可無,雖然最初父親確實考慮過取消這門婚事,但是布朗頓的混亂和緊隨其後發生的巴斯特大師被刺事件,情況對她的父親相當不利,這個時候有一個在聯合鋼鐵公司、帝國高層都說得上話的強援非常有好處。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24 07:23 PM

第二集 假面遊戲 第六章 貴族的含意

  赫爾已經在雪露特待了整整三天,第一天並不讓人愉快,他感到自己就像是猴子一般被人耍弄。

  先是檢驗那個布設在他身上的標記,這居然還不夠,兩個秘密員警盤問了他六個多小時,從他出發一直問到他到達雪露特之前,甚至連他每天睡幾個小時,上過幾次廁所,都盤問得清清楚楚。

  到了晚上,又跑來一堆魔法師,又是檢查他是否曾經被催眠,又是掃瞄他的意識,檢查是否有精神控制的痕跡。

  還好赫爾順利通過了所有的測試,最終他被證明確實是布倫斯。馮。

  菲力浦。

  接下來的兩天純粹就是休息,不過他除了自己的房間,其他地方都不能去。

  幸好赫爾也並不打算四處亂走,他需要好好計畫一下未來的安排。

  原本的計畫出現了一些偏差,沒有人會想到布倫斯。馮。菲力浦會因為他的出身,而被貝魯帝國的上層認為是絕對可信的人,再加上布倫斯。

  馮。菲力浦所擁有的特殊身份,這個人可以作許多其他人不能作的事情。

  在他離開貝魯之前,他接受了一項秘密使命。

  當局一直在謀求和魔鬼山脈的合作,就像貝魯和教廷簽署了泊爾斯協議一樣,當局非常希望能夠和魔鬼山脈建立起同樣的聯繫,當然讓魔鬼山脈替貝魯帝國培訓魔法師是不可能的,當局更多的是希望能夠和魔鬼山脈交換魔法研究的成果,當然花錢購買也可以,現在的貝魯帝國有的是錢。

  赫爾比任何人都清楚合作的進展,當初他讓齒輪適當地拋出了一些橄欖枝,那時只是為了一心一意對付裁判所,而貝魯人和裁判所顯然暗中有勾結,他可不希望在全力對付裁判所的時候,被貝魯人從背後捅一刀。

  這就是政治,雖然那個時候,他已知道對他的刺殺事件就是貝魯人在幕後搗鬼,但他仍舊不得不和這些傢伙周旋。

  當時負責和貝魯人周旋的是克力特曼,他把遠距離傳送和技師發明的魔機核心運動機構拋了出去,貝魯人果然對這兩種技術非常感興趣。

  和教廷能夠提供的技術不同,克力特曼提供的這兩種技術,對於提高貝魯帝國的魔法力量並沒有什麼幫助,不過倒是能夠讓貝魯的整個工業體系發生變化。

  克力特曼之所以這樣作,也有他的理由,他只是簡單分析了一下,就已經明白,這兩樣技術控制在自己手裡,並沒有多少用處,這種技術只有像煉鋼、煉焦、造船之類,達到一定的規模之後,才能夠看到好處。

  所以與其把這些緊緊攥在手裡,不如找一個合作者。

  雖然赫爾打從內心之中就不喜歡貝魯帝國,但是不得不承認,貝魯帝國是開發這兩項技術的最好合作夥伴。

  雙方幾乎一拍即合,赫爾還沒有對裁判所發起攻擊,克力特曼已和貝魯人達成了初步的協定。

  魔鬼山脈這邊的代理人就是麗達的父親,這位曾經跺一跺腳密斯康就得震三震的黑道大亨,現在又漸漸找回了當初的感覺,特別是密斯康當初頭號的大人物,鋼鐵大亨戈勒爾現在也不得不藉助他的力量,就更令他感到自信了。

  麗達的父親是以立普頓集團總裁的身份和貝魯當局合作,貝魯方面的代理人自然要擁有相應的身份,這個時候,恰好聯合鋼鐵公司準備向南方發展。

  各個方面的原因綜合到一起,赫爾所冒充的布倫斯。馮。菲力浦就成了最為合適的人選。

  自己和自己做生意,從左手把東西賣給右手,這樣的好事當然不能錯過,所以赫爾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顯得和真正的布倫斯。馮。菲力浦完全不同,他非常高興地接受了這項任命。

  等到知道具體要自己幹些什麼的時候,赫爾就更高興了。

  貝魯高層顯然並不打算將魔鬼山脈的技術弄回本國,然後再讓魔法師們去研究,道克曼侯爵的那座府邸,原本就具有三重用途,既是兵營,又是一個秘密研究所。

  有巴斯特坐鎮,這個秘密研究所的魔法實力絕對不容小視。

  當然這一切都是在巴斯特未曾被刺殺之前決定的,不過在赫爾想來,就算巴斯特生死不明,這個計畫應該也不會被放棄。

  就算沒有巴斯特本人,城堡裡有的是魔法師,有那麼多人研究,再加上克力特曼拿出來的又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技術,弄出一些成果應該沒有問題。

  再說他原本就希望能夠接觸城堡裡的那些魔法師,特別是巴斯特身邊的那些人。

  貝魯帝國的魔法師理事會同樣分成不同的派別,巴斯特就是其中一個派系的首領,不過他的派繫在理事會屬於少數派,而且一直以來都不太被貝魯高層喜歡,所以他被遠遠地扔到這裡來,多多少少有一點發配的意思。

  赫爾對這個派系感興趣,是因為這個派系雖然小,但是卻和教廷聯繫緊密,巴斯特本人就是泊爾斯協議的受益者,他的派系經常和教廷合作進行一些研究。

  赫爾一直對當初在教廷遇到刺殺耿耿於懷,他是個有仇必報的人,所以他很想弄清楚,到底是誰想要他的性命。

  如果巴斯特什麼事都沒有,這個派系肯定鐵板一塊,根本就沒有辦法下手,但是如果巴斯特半死不活,底下肯定有人會心思活動,肯定有人可以成為突破口。

  能夠在巴斯特身邊的人,肯定對魔法理事會的內幕有些瞭解,赫爾並不需要知道當初刺殺他的詳細情況,只需要知道是誰幹的,甚至只是一些猜測也夠了。

  只要有目標就可以下手,然後再找一個知情人抽取記憶,什麼秘密都可以得到。

  正當赫爾幻想著如何復仇,怎麼讓當初密謀刺殺他的人付出代價的時候,一陣敲門聲響起。

  打開門,讓赫爾感到意外的是,居然是道克曼侯爵站在門口。

  「我能進去嗎?」侯爵問道。

  連忙將侯爵讓進屋子裡,赫爾顯得有些忐忑,當然這是他裝出來的。

  侯爵並沒有待在客廳,而是逕自走進了書房,赫爾的房間有一間書房,不過地方很小。

  侯爵把一個檔案袋輕輕放在書桌上面說道:「我的部下花了兩天的時間,幫你把所有的通行證和證件都弄好了,有了這些,你就可以自由出入這裡,不過我必須事先警告你,在熟悉這裡之前,不要隨意亂逛,有些地方是你不能去的,在這裡有一條規矩,守衛者是不會發出警告的,只要有可疑人員靠近,守衛會直接發起攻擊。」

  「那麼我能夠去您的女兒那裡嗎?」赫爾問道。

  「布倫。」侯爵念著菲力浦的匿稱,不過他的神情卻表示,他並不打算表現出友善,「我不希望你顯得太過輕浮,安祺還沒有和你正式訂婚,有很多地方你必須好好收斂一下。」

  或許感到自己太嚴厲了,侯爵換了一種口吻道:「我一直都很敬佩你的祖父,他是一個眼光深遠而且睿智的人,但願你繼承了這些優點,你的父親也是一個了不起的人,他到過世界各地,見多識廣。不過很可惜,他們都沒有你現在所擁有的機會。」

  赫爾當然明白侯爵的意思,連忙說道:「我會遵循您的教導,作出一番成績來。」

  侯爵擺了擺手打斷了赫爾的話,類似的話他已經聽得夠多了。

  隨手把書房的門關了起來,侯爵這才放下心來,「現在有些話,我終於可以對你說了,這座宅邸裡的每一間房,只有書房是安全的,其他地方全都受到嚴密的監視。這一點你最好牢牢記住。」

  赫爾當然連連點頭,但內心之中他根本不在乎,就算道克曼侯爵不說,他也早就看出了這一點,而且他還知道,就算這間書房也不是絕對安全,這裡仍舊布設有一個用來窺視的魔法陣,只不過更加高級、更加隱秘。

  「你知道是誰讓你到這裡來的嗎?」侯爵說道:「是我,我向上面建議,由聯合鋼鐵公司和那邊合作,也是我向上面建議,讓聯合鋼鐵公司參與下一步計畫。我之所以這樣作,帝國宰相和國王陛下之所以允許我這樣作,是因為菲力浦家族值得信任。」

  看到赫爾一臉疑惑不解的神情,侯爵解釋道:「你知道亞法為什麼這樣輕易就被我們打敗了?現在我可以告訴你一個秘密,亞法的上上下下早已安插了各國的間諜,其中大部分是德佈雷頓和教廷的間諜。

  「最近幾十年,我們也安插了一些間諜進去,這些間諜並不完全是為了獲取情報,他們中的很大一部分的工作只是破壞,他們充當了奸商、腐敗官僚、怕死軍官的角色,而且他們還成功地把這些『優點』傳染給了身邊的其他人。」

  聽到這樣一說,赫爾頗為驚詫,他這才醒悟過來,怪不得自從撥內巴

  大帝失敗之後,亞法墮落得那麼快。

  「德佈雷頓和教廷已經對貝魯這樣作了?」赫爾連忙問道。

  「你說得不錯,幸好貝魯和亞法不同,帝國的穩固依靠的是像你和我這樣的世家貴族,我們是帝國的基石,世家的好處就是,德佈雷頓和教廷想要往裡面安插間諜根本不可能。」侯爵說道。

  「如果某個世家全體都被收買了呢?」赫爾不以為然地說道,此刻的他確信只要有足夠的金錢,總能夠買到願意為他服務的人。

  「那是秘密員警的工作。」侯爵冷漠地翹起了嘴角。

  「有才能的人,我們要盡可能利用他們的才能,他們可以得到重用,他們能夠獲得信任,他們儘管大展身手,但是坐在關鍵位置上的人,必須是你我這樣最值得信任的世家貴族成員,而這裡就是整個帝國的縮影。

  「這座城堡裡地位最高的人並不是我,而是巴斯特大師,不過我卻是這裡的管理者,是這裡的負責人,你懂得我的意思了嗎?」侯爵說道。

  聽到道克曼侯爵這樣一說,赫爾心中原有的很多疑問,一下子解開了。

  「我已經知道了你剛剛到這裡時,在車站發生的事情。」道克曼侯爵說道:「你現在明白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剛才那些事情了嗎?本來以你的身份沒有資格知道這些事情。」

  赫爾除了在一旁點頭,根本沒有第二種選擇。

  將侯爵送走,赫爾並沒有急著查看通行證和證件,他要把腦子裡的東西整理一下。

  他一直為如何演好布倫斯。馮。菲力浦而煩惱,因為他和布倫斯。馮。

  菲力浦完全是兩種人,時間久了肯定會露出馬腳,特別是當他能夠輕而易舉地動用兩方面的力量,使得魔鬼山脈裡的那些技術,變成大量的財富的時候,他肯定會在不知不覺之中,顯露出自己追逐利益的本相。

  所以在原本的計畫之中,他需要作的是一個碌碌無為的人,遠離任何和利益有關的事,把所有的工作全都交給別人。

  但是這樣也有麻煩,道克曼侯爵和菲力浦家族把他派到這裡來,肯定是希望他能夠作出一番事業來,如果他讓兩方面失望的話,最大的可能就是被遣送回國。

  這原本是他最煩惱的事情,但是現在事情好像有了一線轉機。

  侯爵剛才的那番話,給了他進取的理由,他完全可以變得比以往積極一些。

  最妙的是,就算有人發現了他的變化,侯爵本人就會幫他解釋,而且這理由只會有很少一部分人知道,這部分人絕對不會是專家,想要騙過他們非常簡單。

  想明白這些,赫爾立刻變得精神起來。

  三天以來第一次離開自己的房間,赫爾一時之間不知到哪去才好,正當他在門口轉著圈子的時候,馬丁少尉帶著一個士兵走了過來。

  那個士兵非常年輕,看上去連二十歲都不到,雖然稱不上英俊長得也還整齊。

  「菲力浦先生,還好我來得及時,您打算四處逛逛還是出去走走?」

  馬丁指了指身後那個士兵說道:「這是配給您的勤務兵,您可以讓他作為您的嚮導,對於這裡他比您要熟悉得多。」

  「謝謝閣下的好意。」赫爾隨口說道,他並沒有拒絕,事實上他也知道,拒絕是沒有用的,這個所謂的勤務兵,同時也是監視者,這些勤務兵就算不是秘密員警部門,至少在那裡訓練過。

  「對了。」赫爾裝出一副為難的表情,「我正打算去找您,我要為三天前在車站時候的……魯莽,向您表示抱歉,請您原諒我,實在是漫長的旅行讓我太過勞累了,以至於變得有些煩躁……」

  馬丁立刻打斷了赫爾的話說道:「用不著道歉,您並沒有作出什麼傷害我的事情……」

  少尉轉身正想離開,但是剛剛轉到一半又停了下來。

  「菲力浦先生,您想必急著去見安祺小姐吧,不過您恐怕不知道,因為最近發生了一系列恐怖事件,所以安祺小姐所在的地方屬於高級戒備區域,您的通行證無法自由出入那裡,不過安祺小姐可以來見您,需要我幫您帶個口信嗎?」馬丁少尉問道。

  如果是真正的菲力浦的話,聽到這番話,心裡想必該是酸溜溜的吧,幸好赫爾並不在意,不過他還是得裝出非常在意,但是卻強行克制的樣子。

  裝出這種樣子非常辛苦,赫爾用比剛才低沉得多的語調說道:「謝謝閣下的關照,不過我到這裡是來工作的,並不是來談情說愛,更何況,我和安祺小姐之前的婚姻是家裡的安排,對於我們這樣的人來說,完全可以等到結婚之後再談戀愛。不是嗎?」

  就像所有在互相嘲諷之中佔了便宜的人一樣,赫爾露出了勝利的微笑,他隨手一揮,招過那個勤務兵轉身就走。

  一直走出去幾十米,都已經轉過了迴廊的轉角,赫爾這才裝作剛剛想起,他還不知道到哪裡去的樣子。

  「這座城堡裡,有為我準備的辦公室嗎?」赫爾轉過頭朝著那個勤務兵問道,突然他想起,自己還不知道這個勤務兵的名字,「你叫什麼?」

  「您可以叫我拉德。」勤務兵一本正經地說道,他挺著胸雙眼直視,完全是一副面對長官的樣子。

  「那麼我在哪裡辦公呢?」赫爾問道。

  「這件事並不歸我管,您可以詢問兩個人,一個是這裡的總管納賽爾先生,一個是研究部主任秘書雅茜小姐。」勤務兵拉德立刻說道。

  「他們在哪兒?我能去找他們嗎?」赫爾問道。

  「納賽爾先生經常待在將軍身邊,那個地方您不能夠進入,所以我建議您去找雅茜小姐試試,雅茜小姐是研究部主任秘書,同樣也是空騎兵團的小隊長,你或許可以在空騎兵團的訓練室或者休息室找到她,那裡是您可以去的地方。」拉德說道。

  城堡中央的廣場,就是空騎起降的地方,底樓幾乎全都被空騎兵團佔用,東側和南側兩排房間全都用來馴養飛行魔獸,訓練室在北側,這是一

  個頗大的地方,長有二十多米,四周的牆壁上放著各種各樣的武器,不過那全是刀劍之類的冷兵器,在當今的戰場上,這些武器根本就派不上用場,這些東西放在這裡只不過是裝飾品。

  空騎士雖然被稱作為騎士,不過和幾個世紀以前那些騎著戰馬、披著厚重鎧甲,用刀劍互相砍殺的騎士完全不同。

  空騎士需要的不再是強悍的體魄和高超的武技,他們更像是魔法師,所以訓練室裡能夠聽到的,不再是刀劍互相砍擊的叮噹聲,而是念誦咒語的聲音,同樣訓練室裡閃亮的也不再是刀光劍影,而是魔法的光芒。

  不過空騎士也不同於魔法師,他們的訓練方式就大大不同。

  這是赫爾第一次看到空騎士訓練,以往這種地方,作為普通人的他是不能夠進入的。

  在這個空曠的訓練室裡,有七八根圓木飄浮在空中,這些圓木顯然被施展了懸浮魔法,這些飄浮在空中的圓木,在不停地碰撞著翻滾著,每一根圓木上都坐著一個人,隨著這些圓木的碰撞和翻滾,這些人時而倒掛,時而橫臥,樣子千奇百怪。

  「嘔……嘔……」隨著一陣嘔吐聲響起,半空中稀里嘩啦落下很多東西,赫爾連忙閃身躲到門外。

  「真是沒有意思。才堅持了這麼點時間。」

  「菜鳥都是這樣,你當初也不見得好多少。」

  「結束訓練吧,讓新來的休息一下,等一會兒他還要打掃他吐出來的那些東西呢。」

  「……」

  訓練室裡頗為吵嚷。

  赫爾站在門口一邊朝裡面看,一邊問道:「你說的那位雅茜小姐在裡面嗎?」

  「穿紅色皮裝的那個就是。」拉德連忙說道。

  赫爾微微一愣,他剛才就發現,裡面的人有一個是他認得的,那個人正是當初在魔鬼山脈之中,從死靈魔法師德斯手裡救了他一命的那個女空騎士小隊長。

  冤家路窄,沒有想到這個女人在這裡居然擁有如此重要的地位。

  幸好和這位女空騎士打交道,要比和馬丁少尉打交道輕鬆很多,這位雅茜小姐雖然是個女人,但是她的性格卻更像是一個男孩,有點任性,有點莽撞,又有點粗心大意。

  當赫爾看到那位雅茜小姐的時候,那位小姐也看到了他。

  只見那位小姐飛身從飄浮在三米高處的圓木上一躍而下,就如同一團火一般飄到赫爾的面前。

  「這是誰?又是一個新來的?」雅茜用調侃的口吻說道,其實她早就已經猜到,來的人是安祺小姐的未婚夫,菲力浦家族的大少爺。

  她不喜歡這些貴族少爺,雖然她自己也是於一個顯赫的世家。

  或許是因為跟隨巴斯特大師,所以受到了導師的影響,或許是她原本就討厭帝國的貴族階層,所以才能夠得到巴斯特大師的賞識,反正出身豪

  門的她,比普通人更看不起那些因為家世而能夠輕而易舉得到高位的人。

  除此之外,還有另一個原因,那就是城堡裡幾乎每一個人都非常喜歡安祺,那位侯爵千金簡直就是眾人眼中的天使,沒有人能夠和這位美麗善良的天使相配,更別說布倫斯。馮。菲力浦這個「無能」的世家子弟了。

  「敝人是布倫斯。馮。菲力浦,聯合鋼鐵公司的代表,我們將要合作很長一段時間。」赫爾說道。

  「我剛剛來,所以對這裡的一切都不太熟,不知道,在這裡有沒有為我準備辦公室?我還想知道,研究所有什麼需要聯合鋼鐵公司效勞的地方。」

  赫爾連忙扯出聯合鋼鐵公司這面大旗作為擋箭牌。

  「你是來要辦公室的?」雅茜皺著眉頭想了想,她原本想要作弄這個世家子弟一下,但是對方一上來就和她談論公事,讓她沒有辦法下手。

  談論公事的時候,任何一個貝魯人都會把私人的事情扔在一邊,這是規矩,沒有人可以觸犯。

  不過這並不意味著,不能給這個令她感到討厭的人吃點苦頭,就像他們剛才作弄那個新來的菜鳥一樣,在認真工作的同時也可以找點樂子。腦筋一轉,雅茜已有了一個不錯的想法。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24 07:24 PM

第二集 假面遊戲 第七章 玩具

  一張擺在角落裡的桌子,一把靠背椅子,這就是他辦公的地方。

  連陽光都照不到這裡,所以這個角落顯得非常幽暗,而且旁邊堆著很多東西,赫爾坐在裡面的話,從外面幾乎看不到他。

  這絕對是一個隱秘的所在,更是一個容易令人遺忘的地方。不過這裡也有一個好處,那就是「稍微」安靜一些,不像外面那樣嘈雜。

  這個房間很吵,因為這裡是實驗室。

  實驗室有很多種,有的是用來進行各種藥劑試驗的,有的是用來研究魔法陣,而這個實驗室,則是用來測試最後總裝起來的魔機。

  眼前就有一台魔機正在進行測試,這東西顯然是蜘蛛魔機的貝魯翻版,儘管它的速度和靈活性,都遠不能和正版的蜘蛛魔機相比,不過它發動起來之後,那叮叮噹噹的聲音,絲毫不比正版的蜘蛛魔機遜色。

  雖然這台貝魯版的蜘蛛魔機非常粗糙,但是有一樣東西,讓赫爾非常感興趣,這架魔機上面安著一挺轉輪機槍。

  他操縱過這種機槍,所以多多少少對機槍的性能有些瞭解,所以立刻就明白,貝魯人的設計很有道理。

  當初對付裁判所的時候,他們就發現只有讓蜘蛛魔機保持持續的火力,才能夠達到較佳的效果,要不然,只要稍有停頓,這些行動粗笨的傢伙就會遭到攻擊。

  確實和霰彈炮比起來,轉輪機槍更加合適裝在蜘蛛魔機上面,除了轉輪機槍能夠連續發射之外,它們的後座力也要小得多。

  這些貝魯人對於軍事和軍事技術的敏感,確實不是其他國家的人能夠比擬。

  「對你的辦公桌滿意嗎?」雅茜在一旁問道。

  「非常不錯的地方,雖然有點吵,不過沒有什麼地方,能夠比這裡更加容易讓我知道,聯合鋼鐵公司需要做些什麼了。」赫爾說道。

  這確實是實話,當然他同樣也知道,眼前這位小姐多多少少有點整他的意思。

  「我可以帶聯合鋼鐵公司的工程師到這裡來嗎?」赫爾問道。

  他盡可能讓自己顯得是在辦公務,這樣至少能夠讓這位小姐少找他的茬。

  「這不歸我管,你如果想要知道答案的話,可以去問馬丁,他是這裡負責安全的主管,我想,他會讓聯合鋼鐵的工程師到這裡來,畢竟只有你一個……人,根本就沒有用處,我看過你的簡歷,你沒有學過工業或者機械,在這方面完全是一個外行。」雅茜說道。

  她的語氣裡多多少少帶著一絲輕蔑,因為簡歷上所附有的大學各科目的成績,實在有些令她不屑一顧,真正的菲力浦是個理科白癡,數學、物理和化學之類的科目只是剛剛及格,在貝魯,這絕對是會遭到鄙視的。

  「能不能告訴我,具體要我們做些什麼?我需要知道合作的內容,以便撰寫報告,向上面匯報合作的規模……」赫爾頓了一頓,將臉湊到雅茜

  的面前說道:「我學的是預算,這方面我是專家。」

  女空騎士退開了一步,然後用不以為然地口吻說道:「好吧,專家先生,就讓我帶你參觀一下這裡。」

  說著她打了個響指,遠處正在試驗蜘蛛魔機的那幫穿著白大褂的試驗人員,立刻停下了手裡的工作。

  很快幾輛蓋著布的推車,從旁邊的房間裡面推了出來。

  雅茜掀開一張蓋布,底下空空蕩蕩的只有一塊金屬板,金屬板只有普通的書本大小,很薄,厚度連一厘米都不到。

  蓋板的正中央有一個紅色按鈕,雅茜輕輕按了一下按鈕,就看到金屬板像是花瓣一般打開了。

  頓時底下如同變魔術一般,冒出一個四四方方的金屬物,這東西絕對是用許多零件裝配起來的。這個奇怪的金屬方塊一冒出來,立刻伸展開來,轉眼間變成了一輛樣子古怪的車。

  赫爾一眼就看出這是什麼了,那塊金屬板上肯定鑲嵌著一枚空間戒指一類的東西,而且那通往異空間的入口始終打開著,折疊車合攏的時候正好可以塞進這個狹小的空間。

  這種容積很小的空間戒指,數量是最多的,因為放不了多少東西,所以只有那些實力並不怎麼樣,沒有什麼地位的低級魔法師會戴它們,沒有想到,貝魯人居然想到了這種辦法來利用這些雞肋一般的空間戒指。

  這些空間戒指雖然容積很小,不過既然能夠放進一架折疊車,當然也可以用來放別的東西。

  赫爾掀開了其他的蓋布,果然這些小車上堆著的,都是大大小小的金屬板。

  靠得這麼近,他才注意到金屬板的正面寫著名稱。比如短管轉輪機槍、輕曲射炮、山地拖車、彈藥運輸車。

  這些金屬板裡有一半是武器,另外一半是各種軍用車輛,他隨手打開了幾個,那些東西的設計非常巧妙,折疊起來的部件,力求將每一分空間都利用到。

  「這就是你們需要聯合鋼鐵公司幫忙製造的物品?」赫爾一邊點頭一邊說道。

  「不僅是製造。」雅茜冷冷地說道:「如果只是製造的話,隨意找一個兵工廠就可以了,之所以需要你們,是因為這些東西都不夠完善。

  「就拿這輛山地拖車來說,它的樣子非常漂亮,折疊起來也夠小,不過真正到了山裡只能夠跑幾公里就徹底散架了。」

  赫爾用手抓住一開始打開的那輛小車搖了搖,果然這東西很鬆動。

  「雖然我是外行,卻也看得出來,你們用了太多的活動結構,這些東西遠不如用鉚釘固定來得堅固。」赫爾說著用力拍了一下,那輛車立刻就變形了。

  「你損壞重要物品,我會向上面報告的。」雅茜立刻說道。

  能夠抓到這個討厭傢伙的把柄也是好的,當然她也知道,上面的人根本不會管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

  「你儘管報告好了,我只是在預估改進這東西需要的工作量。」赫爾針鋒相對地說道。

  說著他轉過身,敲了敲旁邊的那台蜘蛛魔機說道:「這些東西倒是不錯,你們應該多花點心思在這種武器上面,這裡的保密程度如此高,沒有想到研究的是這些毫無意義的東西,我看不出這些華而不實的道具,對提高帝國的實力,會有什麼貢獻。」

  這番話很傷人,不過赫爾並不是為了讓自己感到心情舒暢才這樣作,他想要知道,這裡真正在研究的到底是什麼。

  眼前這些成果雖然不像他所說的那樣不堪,但是由帝國兩大智者之一的巴斯特為首,聚集了一大堆精英,只研究出了這些,讓人絕對無法相信。

  所以赫爾可以肯定,在這些小玩意兒的背後,肯定有一個非常重要的研究項目,原本他猜測可能是天使之翼的研究,但是不死之王卻非常肯定地告訴他,他沒有感應到一絲和天使之翼有關的東西。

  另一個可以肯定的是,巴斯特也沒有在研究生命傳送和大預言術,不死之王最精通的就是空間魔法,如果有空間傳送的跡象,肯定瞞不過他,至於大預言術,任何一個死靈魔法師對這東西都非常敏感,別說不死之王了,如果這裡研究的是大預言術,赫爾本人就能夠感知到。

  果然聽到這番話,在場的每一個人都顯得很不舒服。

  「你是這方面的專家嗎?」雅茜走了過來,一把抓住赫爾的領口,她的樣子倒有幾分像流氓,「你算老幾?難道什麼事情都要告訴你?你只要知道和你有關的事情就夠了。」

  說著雅茜一把將赫爾推到一邊,怒氣沖沖地走了出去。

  其他人也散了開去,只有一個骨瘦如柴相貌猥瑣的魔法師走了過來,他壓低了聲音湊到赫爾身邊說道:「菲力浦先生,非常榮幸能夠與你合作,剛才的事情,你千萬不要往心裡去,最近這段時間雅茜小姐的心情不太好,巴斯特大師是她的導師。」

  「可以理解。」赫爾連連點頭道。

  「我叫丘,或者你可以像別人那樣叫我老丘,我是這裡的負責人。」

  那個魔法師伸出了右手說道。

  赫爾和他握了握手,對於眼前這個魔法師裡的滑頭人物,他頗感興趣,說實話,他看到過各種魔法師,就是沒有見過這樣的。

  「坐著聊怎麼樣?」赫爾發出邀請。

  老丘倒也不客氣,從旁邊拉過一把椅子來,在那個隱秘的角落之中坐了下來。

  「這個地方不錯,我以前居然沒有發現。」老丘左看看右看看,然後說道。

  赫爾這時才發現,這個角落自成一體,就像是一個獨立的小房間,雖然陰暗了一些,四周也挺凌亂,不過對於想要偷懶,幹活的時候打個瞌睡的人來說,確實不錯。

  「以後還得請你多加關照。」老丘說道,他隨手在四周布設了一道隔絕魔法陣,這樣別人就聽不到他們的談話了。

  就看他鬼鬼祟祟地從口袋掏出一樣東西。

  當赫爾看清老丘手裡拿著的東西,他的瞳孔猛地一陣收縮。

  那是一個手鐲,一個他曾經看到過,甚至用過的手鐲。

  這個手鐲是霍布斯教授的,這不是一個普通的手鐲,而是一個容積並不大的空間鐲子,不過它真正的價值在於,這個鐲子就算是普通人也能夠使用,這東西出自古代精靈一族的能工巧匠之手,可惜製造方法早已失傳,就連不死之王都不能破解其中的奧妙。

  老丘隨手一拉,把手鐲拉得很大,那通往異空間的入口立刻打開了,對於一個真正魔法師來說,甚至用不著像霍布斯教授那樣念誦咒語,就可以打開這枚空間鐲子。

  「非常精巧,就和那些玩具一樣,這是你暗中留下的?」赫爾假裝外行,毫無見識地說道。

  「你不是魔法師,所以無法理解這東西的珍貴。」老丘顯得頗為得意地說道。

  「這可和剛才那些不同,它是真正的空間儲納器具,但最珍貴的是,就算一個普通人也可以使用它,要知道,這種東西的製作方法早已經失傳了,所以市面上根本見不到,按照我的估價,至少可以賣二十萬馬克,像這一類的東西,我還有一些。」

  赫爾像是畏懼一般退開了一些,真正的布倫斯。馮。菲力浦絕對不可能拿出二十萬馬克,他連連搖手說道:「我可沒有錢買下這件東西。」

  老丘毫不在意地說道:「我只是想請你幫我物色買家,只有像您這類人認識的朋友,才有如此雄厚的經濟實力,您可以幫我問問您的親朋好友,看看他們對此有沒有興趣。」

  赫爾想都沒想立刻拒絕,別說他沒有必要幹這種危險且容易露出馬腳的事情,單單考慮到這可能是一個陷阱,就足以讓他小心謹慎。

  甚至他還用充滿狐疑的眼神看著老丘問道:「你是從哪裡得到這東西的?」

  「用不著這樣一本正經吧。」老丘咧嘴說道:「沒有必要盯著我像盯著個賊似的,這東西是我從一個受保護的老頭那裡弄來的。」

  「受保護?是個大人物嗎?」赫爾裝傻道。

  幾乎所有的貝魯人對涉及機密的問題總是守口如瓶,不過老丘是個例外,事實上直到赫爾和這個傢伙混熟了之後才知道,老丘擁有易雷色人的血統。

  老丘朝著四下看了看,這個舉動讓他顯得更加猥瑣。

  確定四下無人,老丘又加了一層隔絕魔法,然後才說道:「這事原本不該你知道,我現在告訴你,你別往外宣揚,這裡最重要的其實不是研究什麼東西,被扔到這裡來的人……包括巴斯特在內,都是不受上頭喜歡的人物。

  「我們被扔到這裡,只是作些整理工作,本來還有一個課題,那就是研究一下魔鬼山脈為什麼有那麼多魔獸,現在已經沒有必要了,所以研究變成了合作,你剛才看到的那些東西,就是魔鬼山脈裡的那位扔給我們的

  一些垃圾,當然也不能把他們給的東西全都歸於垃圾一類,裡面也有好東西。「

  「整理資料?」赫爾難以置信地說道:「這好像是圖書管理員的工作。」

  「不是普通的資料啦——」老丘拉長了聲音說道:「你知不知道,亞法大革命的時候,布朗頓是最後一個造反的地方,傳說亞法皇室曾經把一大批金銀珠寶和珍貴藝術品,連同皇家魔法學院在世界各地的史前文明遺址發掘出來的珍本典籍,全都運到了這裡。

  「這些東西裡最有價值的一部分,被埋在了不知道什麼地方,不過皇室和當時的布朗頓貴族的手腳不夠快,還沒有等到他們將所有的東西全都埋下去,布朗頓人就起義了,這批東西也就落到了亞法民選政府的手裡,之後經歷了督政府時期、撥內巴大帝時期,復辟時期,第一共和國、朗貝爾三世時期,這些東西一直就留在布朗頓,直到我們打敗了亞法人,佔領了這裡。」

  「難道亞法人就沒有想到研究這些資料嗎?」赫爾問道。

  「這就不得而知了,或許在亞法大革命之前,皇家魔法學院的魔法師曾經對這些典籍進行過研究,大革命之後,最重要的典籍失落了,再加上當時的情況非常混亂,根本就沒有人有心思去研究那些東西。

  「不過到了撥內巴大帝時代,撥內巴大帝征服了半個大陸,又挖掘出不少東西,只是這位大帝南征北戰,對學術研究一直不感興趣,所以也沒有召集人進行研究整理,他被打敗之後,這些東西徹底被人遺忘了。」老丘說道。

  「帝國上層讓巴斯特研究這些典籍?」赫爾問道:「巴斯特對史前文明有研究嗎?我記得在大學的時候,每當聽說什麼地方挖出了史前文明遺址,前往研究的全都是一些專家學者,很少有魔法師。」

  「你知道的挺多的嘛。」老丘驚歎道。

  「我對歷史比較感興趣,更別說神秘的史前文明。可惜在大學裡面,和我有差不多愛好的人不多,甚至研究這方面的專家教授都很少,就算有也只是兼任而已。」赫爾顯得有些失落地說道,當然這些都是裝出來的。

  不過老丘並不知道,他拍了拍赫爾的肩膀說道:「你來這裡算是來對了,這裡最多的就是這方面的專家,可惜全都是亞法人,不過你如果對這感興趣的話,可以從他們那裡學,他們不敢不教。」

  赫爾微微皺了皺眉頭,他指著老丘手裡的鐲子問道:「這就是你從那些亞法專家敲詐來的?」

  「敲詐?那太難聽了,我是通過提供服務收取相應的報酬。」老丘嚷嚷道。

  「服務?」

  「之前有段時間布朗頓非常混亂,給我這個鐲子的人,他有一個孫女住在拿瑟爾,那個地方是暴亂的中心,三天兩頭就有匪徒闖入進去殺人放火,那個人請求我幫他把孫女弄到雪露特,這個鐲子就是報酬。老頭手裡還有不少好東西呢。」老丘非常興奮地說道。

  他為自己做了一筆好買賣而感到得意,就算是魔法師,易雷色人追逐利益的性格仍舊表現得清清楚楚。

  聽到這番話,赫爾的心裡頗有些內疚,他從霍布斯教授那裡得到過不少幫助,沒有想到,當教授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居然不在。

  按照老丘所說,那段日子,他正好在前往教廷的路上。

  「你剛才說,我如果對史前文明感興趣的話,可以向他們學習。他們的保密級別難道不是很高嗎?」赫爾問道。

  「我沒有必要撒謊,上面讓亞法人研究那些典籍,也是無可奈何的選擇,所以在研究所建立之初,巴斯特和道克曼侯爵就宣佈過,如果有誰對此有興趣,完全可以申請加入研究小組,待遇非常豐厚哦。」老丘解釋道。

  「至於保密的問題根本用不著擔心,這裡的每一個人,包括你在內,全都經過仔細核查之後才能夠進來,學習的時候更是有專門的教室,那裡四面八方全都有人暗中監視,就算那些亞法人想要傳遞什麼消息出去都不可能做到。」

  「那麼這個手鐲呢?」赫爾問道。

  「我當然有些不同了,不管怎麼說,我也是管理一個實驗室的負責人……這些事情用不著一五一十地全都告訴你吧,你又不是馬丁少尉的手下,有必要管那麼多嗎?」老丘顯得有些不耐煩起來,「如果有興趣的話,我可以幫你向上面說一聲。」

  「加入研究小組的人多嗎?」赫爾問道。

  「如果算上你的話,只有七個人,你滿意了嗎?」老丘撇了撇嘴說道。

  「怎麼可能這麼少?不是說待遇相當優厚嗎?」赫爾問道。

  「一開始的時候有將近兩百人報名,我也是其中的一個,我就是衝著優厚的待遇去的,不過學那些東西非常枯燥,沒有多少時間,大部分的人就放棄了,想要學這個除了那些毅力超強的傢伙,就只有對此真正感興趣才行。」老丘無可奈何地說道。

  「那七個人全都對此感興趣?」赫爾問道。

  「不。」老丘連連搖頭道:「其中五個人就是我所說的毅力超群的人物,只有兩個人真正對此感興趣。如果你能夠成為第三個的話,道克曼侯爵肯定會很高興的。」

  赫爾猶豫了一下,他需要權衡利弊,想了好一會兒之後,他作出了決定。

  「你幫我向主管的人提一下。」赫爾說道。

  「沒有問題。」老丘拍著胸脯說道:「不過,這個手鐲……」

  「交給我吧。」赫爾隨口說道:「不就是二十萬馬克嗎?我幫你賣掉它。」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24 07:25 PM

第二集 假面遊戲 第八章 學問

  兩天之後,赫爾的通行證上多了一個新的印簽,他終於可以登上城堡的頂樓了,不過他能夠進入的只有一間房間,這個房間和底下的實驗室、訓練室比起來要小得多。

  不過這裡只有不到十個人,所以仍舊顯得相當寬敞。

  唯一讓赫爾感到疑惑的是,當初那將近兩百人怎麼擠得進這個房間。

  他的同學只有七個,他是這些人裡地位最高的一個,很快他就明白了為什麼那五個人能夠堅持下來。

  這些人根本不能夠和老丘比,他們原本肯定是城堡裡地位最低的人之一,其中有三個是普通士兵,一個是馬伕,還有一個原本是負責採買的,他們最注重的或許並不是那份豐厚的津貼,而是為了能夠擁有一技之長,將來也好混個高位。

  赫爾知道他能夠到這裡來,多虧了那個真正的菲力浦對於歷史和文學的熱愛。

  當那位馬丁少尉在他的通行證上敲下印章的時候,隨口說了一句:「閣下總算找到了一件適合您的工作,聽說您曾經寫過不少劇本,什麼時候以史前文明作為背景寫一個劇本出來,肯定會大受歡迎。」

  這番話足以讓他明白,這兩天時間裡,秘密員警部門肯定把菲力浦的過去又查了一遍,特別是菲力浦的愛好和他曾經組建過一個劇團的事情,絕對被調查得清清楚楚。

  赫爾很慶幸自己作對了,另外一件他同樣也作對了的事情是,他一開始便對馬丁少尉表現出敵意,正是因為這股敵意,讓馬丁少尉不自覺地躲著他。

  赫爾並沒有見到霍布斯教授,在這裡給他們上課的是另外一個人,這個人他也認得,當初在戈勒爾家的聚會上面,見到過此人。

  由戈勒爾出面招來的人裡,什麼樣的專家都有,這些專家並非全都為了這個項目,還有很大一部分人被運往貝魯。

  霍布斯教授把這稱作為「收集大腦」,貝魯人掠奪的人才全都是研究他們不擅長的技術,這是他們的國家發展得如此迅速的原因之一。

  被弄到這裡的,大部分是史前文明研究或者語言方面的專家,這個人也是,不過他的名氣稍微差一些。

  需要學的東西有很多,正如老丘所說的那樣,全都是一些非常枯燥的東西,幸好其中有一部分是他曾經涉獵過的,想必學起來要比別人輕鬆很多。

  翻了翻那位「導師」寫給他的書籍名錄,赫爾至少可以肯定一件事情,之所以只有七個人能夠留下來,是霍布斯教授那夥人故意這麼幹的,當初霍布斯教授同樣也開給他一串書名,那張清單和這張有一大半是相同的,只不過前後順序完全顛倒。

  讓初學者一開始就看最難的書,而且這些書大部分都是用亞法語書寫,也有一些是用德佈雷頓語和教廷通用語寫的,還沒有人加以指點,兩

  百多個貝魯人裡能剩下七個,已經算是相當不錯了。

  既然知道順序不對,赫爾當然不會傻傻地照著那張清單的順序學習,反正那個導師根本就不上課,所有的教學都以自習的方式進行,除了給出那份清單讓學生們自己學習之外,最多就是解答一些問題。

  不過,赫爾同樣也不打算告訴其他人正確的學習方法。

  為了不讓別人知道,他一次把清單上的所有書籍全都借了出來。

  上課並不一定要在這個教室裡進行,赫爾有自己的地方,躲在那個角落裡面,根本就沒有人會來吵他。

  雖然實驗室非常吵鬧,不過這裡既然是老丘這樣的滑頭負責,赫爾當然不會被吵到,老丘手下的那幫魔法師雖然實力不怎麼樣,放幾個隔絕結界絕對沒有任何問題,一個隔絕結界能夠支持將近一個小時,這段時間裡就算外面炮聲隆隆,也不會吵到躲在裡面的他。

  恐怕沒有人會想到,赫爾堅持這樣作還有另外一個目的,這個嘈雜的實驗室,可以讓他光明正大地躲在隔絕結界之中,這樣就用不著擔心被隱藏在暗中的眼睛監視,這個被隔絕結界籠罩的角落,真正成為了一個隱秘的密室。

  不過赫爾暫時不想作其他事情,他需要花一段時間學習。

  這並不是原本計畫之中的內容,而是因為老丘那天的話,突然間產生的念頭。

  毫無疑問的,當初在礦業銀行大樓底下那個密室之中找到的那些書,就是老丘口中所說的,亞法前王朝花費一千多年時間,從世界各地的遺跡之中找到的典籍,原本他並不在乎這些東西,但是自從《大樂賦︾做到了不死之王都沒有做到的事情,治好了他因為試驗體調製而變得糟糕透頂的身體,赫爾就覺得那些典籍不簡單。

  特別是那本黑色秘笈上對《大樂賦︾的描述,這種功法練到最高境界,幾乎就和魔力爐沒有什麼兩樣。

  所以赫爾一直都想研究一下另外一些典籍。

  他曾經對那些典籍進行過初步的整理,所有的典籍大致可以分成六類,霍布斯教授所說的那個漢文明,只留下了三本秘笈,不過這並不是數量最少的一種,最少的是一種用金色墨水書寫在羊皮紙上的捲筒,捲筒只有兩個,一個畫著太陽,一個畫著月亮。

  比這兩種典籍稍微多一些的是一種厚厚的、畫著格子的硬紙版,這些硬紙版上全都寫著文字,每一個字都很大,筆劃非常複雜,而且每一筆都用不同顏色的墨水書寫,所以五顏六色非常漂亮。

  當初得到這些典籍的時候,他就在霍布斯教授的指點之下研究過這些書,所以他知道,那些羊皮紙卷筒是屬於一個叫「埃西」的失落的文明的遺產,這個文明比漢文明還要古老。而那些硬紙版則是另外一個叫做「奧力匹斯」的文明的產物,這是一個短暫卻異常輝煌的文明。

  至於另外三種就比較常見,一種就是神文,據考證,書寫這些文字的人,就是上一個文明的主宰者,當今世界的魔法就是從神文傳承而來。

  另外一種是星文,世界各地都發現過刻有星文的遺跡,不過這同樣也

  是最匪夷所思的文字,霍布斯教授曾經說過,他平生最大的願望就是破解星人的文字。

  那些典籍裡面數量最多的,便是亞特蘭蒂斯文明的遺產。亞特蘭蒂斯文也是赫爾最容易辨認的一種文字,對於這些文字,赫爾幾乎一學就會,對此他只能夠猜測,或許同他所擁有的不滅王座和毀滅王冠有關。

  既然亞特蘭蒂斯文最容易學習,赫爾乾脆就從它開始。

  說實話他早就注意到了,越是接近他這個時代的文明,所用的文字就越接近現在的文字,最麻煩的就是漢文和埃西文,這兩種全都是象形文字,就連霍布斯教授也只知道意思,而讀不出來。

  沒有被誤導,按照霍布斯教授當初給他的清單,赫爾學得相當順利。

  不過他不可能整天研究這些文字,他還有其他的工作。

  聯合鋼鐵公司的人早就開進了雪露特,在緊挨著富人區的一幢別墅裡面,十幾個人已經進駐,他們是聯合鋼鐵公司的先期人員,在稍微遠一點的地方,一幢五層樓的大樓正在建造之中,那就是未來聯合鋼鐵公司在布朗頓的總部。

  更多的人正源源不斷地從貝魯各地陸續前來。

  雖然還沒有開工,招工啟示已經貼出去了,聯合鋼鐵公司因為是全盤接管戈勒爾的索朗鋼鐵集團,所以底下的工人根本用不著招募,需要招募的只是基層管理人員和工頭,除此之外就是出納和會計之類的員工。

  在這個大街上隨處可見想要找尋工作的貝魯遷徙者的時候,想要招人實在再容易不過,招工啟示剛剛貼出去,報名簡歷就像是雪片一樣堆在了聯合鋼鐵公司的臨時辦公室門口。

  幸好對赫爾來說,他不需要作任何事情,那些並不重要的職位,由他的手下們去確定,至於分廠廠長、經理之類的人選,聯合鋼鐵公司肯定會從其他地方直接委派。

  每天赫爾只需要來看看,然後四處轉轉就可以了,就像當初那個真正的菲力浦在梅侖每一個星期一幹的事情一樣。

  這種悠閒的日子,對於赫爾來說非常難得,甚至讓他產生了一種懶洋洋的感覺。可惜他沒有想到,麻煩很快就找上門來了。

  這天早晨當他例行公事地到那個臨時辦公室去的時候,還沒有開門就聽到裡面的訓斥聲。

  「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懶散毫無效率的地方,看看你們在這一個星期裡作了些什麼,原本我以為工廠已經運作起來了,但是誰知道,連人員都還沒有配備整齊。無能,真是太無能了!

  「我知道大部分的責任在領導者的身上,但是你們同樣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從現在開始,你們的好日子到頭了,我會非常嚴格地管理你們,我會監督你們的一舉一動,我會逼著你們把失去的時間追回來,如果誰不服的話,就給我滾出去,聯合鋼鐵公司不需要這樣的廢物,哪怕他擁有什麼樣的背景都一樣……」

  站在門口的赫爾耐心地聽著,他已經知道在裡面狂吼亂叫的是誰了,那個人同樣也叫菲力浦,巴米。馮。菲力浦,此人是真正的布倫斯。馮。

  菲力浦的表哥,不過兩個人的關係絕對稱不上親密,布倫斯暗中給他的這位表哥起了個「瘋狗」的外號。

  在赫爾偷來的記憶之中,這個人確實稱得上是條「瘋狗」,而且是那種看到誰都咬,而且咬不到誓不甘休的那種最令人討厭的瘋狗。

  記憶中那個真正的布倫斯。馮。菲力浦一直都挺怕這條瘋狗,所以總是躲著這個傢伙,而這個傢伙卻總是追著布倫斯。

  兩個人結仇的原因,自然是家族會議上的那個席位,布倫斯對那個席位不在意,卻偏偏被內定為第一人選,而這條瘋狗除了他自己,沒有一個人認為他有可能坐上那個位置,卻一直以為是布倫斯佔據了他的位置。

  這條瘋狗現在又追到布朗頓來了。

  如果是真正的布倫斯。馮。菲力浦,肯定會轉頭躲回城堡裡去,赫爾倒是想這樣作,不過這樣作的結果肯定是被這條瘋狗整天騎在頭上。

  說實話,赫爾原本並沒有預料到,這個傢伙會到這裡來,他一直都只防著另外兩個人,兩個遠比這條瘋狗陰險狡詐的傢伙。

  在暴露身份和被瘋狗騎在頭上,這兩種選擇之間徘徊了好一會兒,最終他選擇了前者。

  雖然他還有很多事情要作,不過自從他在軍事情報處受到非難,差一點被扔進監獄之後,他就發誓再也不允許任何人騎在他頭上。

  那是他心中永遠的痛。

  如果不是他當時太過軟弱,以他的能力想要一走了之,簡直輕而易舉,又怎麼會發生後面那一連串事情?

  如果他沒有被關押,麗達就不會去找紅公爵求情,也就不會有他和紅公爵之間的那段紛爭,麗達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半死不活的狀態。

  再說這裡是什麼地方?

  雪露特雖然在貝魯帝國的佔領之下,卻是他的地盤,旁邊就是魔鬼山脈,用不著不死之王出手,只要把魔鬼山脈裡的魔獸全都引出來,絕對可以掃平整座城市。

  更何況在菲力浦的故鄉,那起意外事件,更是令他有了無比的信心。

  古往今來什麼樣的魔法師最為可怕?

  是不死之王?不。是教皇多撒侖?也不是。更不是征服者查理時代的任何一個魔法師。

  最為可怕的法師是滅魔戰爭之中,以一人之力對抗整個教廷的死靈君王薩博。

  和不死之王、教皇多撒侖,以及征服者查理時代的那些魔法師比起來,薩博的實力一點都不強,他之所以成為世人心中永遠的噩夢,就是因為他不受約束地隨意殺人。

  如果有必要的話,赫爾也不介意大開殺戒,不管是在雪露特,或者乾脆到貝魯去都可以。

  有了底氣,赫爾輕輕地推開了門。

  他裝作根本就沒有聽見剛才瘋狗的狂吠,朝著四周掃了一眼,然後說道:「怎麼回事?每一個人都無精打采的?給我振作精神,這樣才能夠把

  工作做得更好。「

  瘋狗之所以是瘋狗,就是因為他隨時會跳出來,果然被赫爾一引逗就立刻說道:「他們之所以無精打采,是因為我剛剛教訓過他們。你站在外面沒有聽到嗎?」他還故意提高了嗓門。

  沒有等到瘋狗繼續發話,赫爾搶先說道:「你怎麼才來?路上需要花那麼多時間嗎?」

  瘋狗微微一愣,不過他立刻醒悟過來,眼前這個討厭的傢伙是在針對他,這個傢伙肯定在門口聽到了剛才的那一番話,現在打算用同樣的辦法來對付他。

  「你誣蔑我。」瘋狗憤怒地跳著腳說道:「從泊利到這裡,我只用了一個星期,我沒有耽誤一點時間。」

  「一個星期是七天沒錯吧,為什麼我只用了五天就到了,你確實沒有故意耽擱時間嗎?算了,反正只是兩天的延誤,我就不追究這件事情了。」

  赫爾表現得頗為寬宏大量。

  「不可能,沒有人能夠在五天之中到達,這個該死的地方沒有鐵軌列車,路上又那麼擁擠,能夠在七天裡到達,已經是最快的速度了,你在撒謊,你誹謗我。」瘋狗大吼道,這一次他是真的怒了。

  「真的不可能在七天之中到達?」赫爾問道:「你敢打賭嗎?」

  瘋狗再一次被說得一愣,他當然不能夠退卻,特別是不能夠在他以往最瞧不起的白癡面前退卻。

  「非常高興能夠和你打賭,你變得有骨氣了,居然敢和別人打賭了,說吧,你打算怎麼賭?」瘋狗冷笑著說道。

  「就賭一來一回的時間吧,這裡前期的工作已經完成得差不多了,可是總部始終沒有把各個分廠廠長的經理一級的職員派過來,總部的工作效率真夠差的,我正打算派個人回總部催一下呢!

  「不如這樣,我們就進行一場比賽,你不是說從泊利到這裡需要七天嗎?我讓你先出發,兩天之後我這邊再出發,以誰先到達總部為準,至於賭注——誰輸了誰就辭職好了。」赫爾異常輕鬆地說道。

  他的輕鬆讓瘋狗巴米有些猶豫不決起來。

  「怎麼不敢賭?我就知道,你半路上肯定耽擱,是遇上了一個漂亮的妓女吧。」赫爾非常清楚這條瘋狗的性情,他繼續撩撥道。

  「為什麼讓我先上路?」瘋狗說道:「我們完全可以一起上路,只要你比我早到兩天,賭博就算你贏。」

  「我一直都相信,人性有其黑暗之處,所以我作任何事情都非常小心謹慎避免作一些危險的事情,比如把後背留給別人。」赫爾悠然說道:「如果你不想打賭的話,儘管直說,我不會強迫任何人,想要隨意找借口搪塞過去,或者找些麻煩讓我為難就不必了。」

  說著他用異常輕蔑的眼神,朝著瘋狗巴米瞟了一眼。

  那些剛剛被罵得狗血淋頭的職員們,此刻總算解了一口胸中的悶氣,每一個人都用同樣的眼神看著這個一進門就罵個不停的傢伙。

  「好,我就打這個賭了……」巴米一拍手掌說道。

  還沒有等到瘋狗說完,赫爾立刻道:「你剛剛到雪露特,應該很累了,先去休息一下吧,休息的時候,正好冷靜一下,說實話打這個賭並沒有什麼意義,你肯定輸定了,如果你輸了的話,就要失去好不容易得來的聯合鋼鐵公司的職位,實在太不劃算了。」

  一邊說著,赫爾一邊朝著四周的人使眼色。

  「是啊,是啊。」

  「就是,從泊利到這裡哪用得著七天。」

  「輸掉就慘了,還是回家睡一覺,等到明天早晨當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好了。」

  「……」

  旁邊的人七嘴八舌地說著,這些話進入瘋狗的耳朵裡,他的臉漲得通紅。

  「不,閣下的好意,我心領了。」瘋狗怒氣沖沖地說道,雖然他明知道自己上了當,但是到了現在這個時候,也容不得他退縮了,退縮的話,從今往後他就再也抬不起頭來了。

  只見他怒目而視朝著周圍的每一個人都惡狠狠地瞪了一眼,然後砰的一聲撞開門走了出去。

  「車伕!車伕!」瘋狗巴米怒吼著,「該死的,快把馬車趕過來,你再磨蹭的話,我就扒了你的皮!」

  可惜他嗓子都快喊啞了,車伕也沒有來,巴米這才想起,那根本就不是他自己的馬車,馬車是雇來的,把他送到目的地,自然就走了。

  在裡面的時候,他已經知道自己上當了,現在只是一股怒氣支撐著他,除此之外他還想著如果打賭贏了的話,他可以得到些什麼,所以並沒有放棄的打算。

  不過出了門,他突然間想起,他有一件事情失算了,如果連同今天也算在那一個星期裡的話,他至少已經浪費了三個小時,而想要出發的話,還得浪費幾個小時。

  只要一想到這可能導致他打賭失敗,瘋狗巴米就感到眼前發黑,不過他仍舊得硬著頭皮完成這次打賭。

  他連旅店都不去了,隨手攔下了一輛馬車,往車行而去,他必須盡快租一輛走遠途的馬車。

  瘋狗也並非是魯莽無智的人物,還沒有到車行,他已經想好了如何贏得這場賭博。

  冷靜下來稍微一想,他就發現,想要在五天裡趕到泊利並非沒有可能,如果拚命趕路,說不定時間還能夠更短一些。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24 07:26 PM

第二集 假面遊戲 第九章 應對之策

  「幫我擬定一份報告,就把今天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對總部匯報。告訴他們,巴米總監將會在一個星期之後到達總部。」赫爾朝著他的秘書說道。

  他的秘書是個三十幾歲的男子,聽到總裁這樣一說,有些疑惑不解,「菲力浦先生,關於您和總監打賭的事情,也要向上面匯報嗎?」

  「當然。」赫爾非常肯定地說道:「要不然,我讓你寫報告幹什麼?」

  「您想向總部暗示,總監擅離職守?」秘書問道。

  「如果你想要這樣理解的話,就算是吧。」赫爾顯得很無所謂。

  「也就是說,您並不打算和總監真正打賭,或者您已經決定輸掉這場賭博,不過我擔心,總監恐怕不會輕易放棄,他肯定會要您履行承諾的。」

  秘書連忙勸解道。

  「為什麼要放棄打賭?」赫爾問道:「我剛才說過親自前往泊利催促總部派人嗎?我和巴米總監說得清清楚楚,我讓他先出發,兩天之後『我這邊』再出發,以誰先到達總部為準。你們難道沒有聽清楚嗎?我說的並不是『我再出發』,而是『我這邊再出發』。」赫爾咬文嚼字地說道。

  「原來……」

  「哈哈,竟然是這樣。」

  「總裁先生,您實在太英明了。」

  「……」

  底下頓時沸騰起來,這裡的每一個人都不喜歡那條瘋狗,正巴不得他遠遠地滾開呢。

  「菲力浦先生,要我幫您去找一個最好的車伕嗎?我對這裡的車行還算熟。」立刻有人站出來說道。

  赫爾擺了擺手,他早已計畫好一切,對外面找來的車伕,他根本就不相信,要用就用自己人。

  「兩個星期以前,我不是帶來一輛可以折疊的輕便拖車嗎?你們改進得怎麼樣了?」赫爾隨口問道。

  底下的人立刻恍然大悟,立刻便有對這件事情較為瞭解的人站了出來說道:「菲力浦先生,那種東西簡直就是玩具,設計者把結構弄得太複雜了,雖然最終可以把車縮得很小,但是太多的折疊結構,使得整輛車非常鬆動,簡單的東西才能夠做到牢固,所以我們製造了一輛完全不同的輕便拖車,同樣也能夠折疊,只是折疊起來體積沒有原來那麼小。」

  赫爾連忙打斷了那個人的話,他並不感興趣工程師們把車設計成什麼樣子,他只需要一個理由。

  「設計是否合理,工程師們的思路是否成功,得試驗過之後才能夠知道。讓他們弄一部車來跑一跑,就以雪露特到泊利這段路進行試驗好了,我去想辦法向總督申請一個軍方的參與者,在軍方的監督之下進行這次試驗,你們去找兩個熟悉道路的人,最好是在我們自己的工廠裡找,告訴他們,只要試驗成功,我會以個人名義給予他們一份報酬。」

  底下的人沒有任何話好說,能夠在這裡的都是聰明人,自然明白總裁的用意,用自己人,再以測試產品作為借口,就算沒有絲毫報酬,公司的測試人員也不敢有絲毫的怠慢。

  再加上有一個軍人跟隨著,負責測試的人就算想偷懶也做不到。恐怕那個軍方監督員不僅僅只是監督那麼簡單,萬一半路上碰上點事情,比如封鎖或者戒嚴之類,有個軍方監督員在場肯定會被放行。

  既然已經知道了總裁的意圖,這些人自然就按照這個意圖去辦,該寫報告的就去寫報告,該去找人的就去找人,該去研究所的就去研究所。轉眼間辦公室裡面的人就走得零零落落。

  雖然用計把瘋狗巴米弄走了,但是赫爾的心裡仍舊不平靜,這條瘋狗的出現絕對是一個意外,真正令他感到討厭的是另外兩個人,那裡面最有威脅的是一個叫馬迪諾。馮。菲力浦的人,他是菲力浦家族另外一個分支的繼承人,在家族會議之中同樣擁有一個席次,當然這得等到現在坐在家族會議上的那些老傢伙下來之後才行。

  另外一個令人討厭的傢伙叫歐文。馮。菲力浦,這個人和巴米一樣,與真正的布倫斯。馮。菲力浦是競爭對手,爭奪同一個家族席位,不過和巴米那條瘋狗比起來,這個傢伙就是一頭狼,不但狡詐而且凶狠。

  在原來的計畫之中,赫爾原本並沒有打算和這兩個人一爭高下,可以當甩手掌櫃他正求之不得,聯合鋼鐵公司可不是他的產業,他做得再好也得不到利益,至於菲力浦家族的那個席位,說實話赫爾從頭到底都沒有放在心上。

  如果那兩個傢伙沒有動壞心眼,把瘋狗巴米弄到這裡來的話,赫爾原本有意把現在的位置拱手相讓,但是誰叫那兩個傢伙自作聰明。

  原來計畫既然作廢,赫爾就要好好打算一下了,那三個傢伙是一夥的,既然要對付瘋狗,就得把另外兩個也徹底打垮。

  不過這種需要動腦子的事情,他並不擅長,這種事情完全可以交給齒輪或者克力特曼處理。

  現在要作的就是設法聯絡上那兩個人。

  齒輪安排的聯絡方式非常巧妙。

  從臨時辦公室出來,他徑直往車站走去,每隔半個小時,就有一趟從雪露特前往密斯康的列車。

  掏了兩馬克,赫爾要了一張上等車廂的票,雪露特的列車和貝魯的不同,因為亞法早已不存在貴族了,所以這裡並沒有設貴族車廂,只是簡單地把車廂劃成高、中、低三個檔次。

  低檔的車廂票價是五十芬尼,中檔的一馬克,高檔的兩馬克,只要有錢,誰都可以坐在高檔車廂裡。

  因為發車時間還沒有到,所以赫爾站在站台的一端,他的嘴裡叼著雪茄悠閒地抽著。

  這東西是夏隆從哈朗走私進來的,全都是哈朗限額出口的奢侈品,在其他地方想要買到這樣好的貨色,要花一倍的價錢,但是在雪露特卻可以

  買到,價格只比在哈朗購買貴那麼一點點。

  這就是有大批魔法師的好處,再加上不死之王的手裡又有許多空間戒指,那些戒指還都是大容量的,遠遠不是城堡老丘手裡的那些小容積的貨色可比。

  一枚大容積的空間戒指全部裝滿這種等級的雪茄的話,一次來回就可以賺七十萬馬克,實在沒有比這更賺錢的生意了,怪不得夏隆以前那麼想進入奢侈品行當。

  赫爾現在已經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錢了,他對金錢都快麻木了,夏隆先生的每一筆生意都有他的一半,夏隆走私的絕對不只是雪茄,從珠寶首飾到古董字畫,他都有涉獵,這些生意,任何一種都不比賣雪茄差,他和夏隆可以從中賺到多少錢可想而知。

  這還不算雪露特的地皮,這裡的地皮雖然還做不到像梵賽那樣寸土寸金,不過地價增長的速度非常明顯,這裡的地價已經快要超過密斯康了,相對於當初收來的時候,那等同於白撿的價格,單單把地皮賣出去,就可以讓他立刻變得富可敵國。

  只要一想到這裡,赫爾甚至感到有些迷惘。

  既然他這樣有錢,還要整天這樣提心吊膽地玩間諜遊戲幹什麼?

  或許他可以買下一座小島,關起門來當一個隱居的國王,或許他應該像以前夢想的那樣,到梵賽、到哈朗,到蘭頓去花天酒地,像以前那些讓他垂涎欲滴的有錢人那樣享受一番。

  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赫爾發出了一絲苦笑。

  他經常會冒出這樣的念頭,不過最終還是繼續干現在正在幹的事情,就像當初穆恩老頭說的那樣,有的人天生就不懂得享受。

  直到列車即將出發的鐘聲敲響,赫爾這才停止他的胡思亂想。

  叼著雪茄上了車,車廂裡沒有幾個人。

  赫爾和每一個人打了一聲招呼,真正的菲力浦有的時候也會這樣作,那個傢伙是個頗有教養,而且比較有親和力的貝魯貴族。不過赫爾這樣作,更多是為了乘機把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掃一遍。

  讓他感到高興的是,這些人裡好像沒有秘密員警的人,更沒有精通監視魔法的魔法師。

  列車動了起來,很快速度就提了上去,列車跑得越來越快。

  當列車快要經過一片樹叢的時候,赫爾把快抽完的雪茄從窗口彈了出去。

  這是信號,和齒輪商量好的信號。

  他們用不著擔心會被識破,因為赫爾彈出去的那個雪茄頭沒有任何可懷疑的地方,就算被監視者撿到了,從那上面也查不出絲毫破綻。

  而且他們還可以保證,不會有人做同樣的事情,雪茄可不是普通人享用得起的東西,而這種牌子的雪茄更是數量稀少,當然這是有意的,赫爾故意挑選了這種產量稀少的雪茄。

  發出信號之後,赫爾就環抱手臂打起瞌睡來。大多數經常旅行的人都有這種習慣,漫長的旅行途中,最好的打發時間的辦法除了聊天,就是睡

  覺。

  不過他並不是真的想睡覺,而是掩人耳目,等半個小時過去,列車駛出雪露特已有三十多公里之後,赫爾開始在心中默默念誦咒語。

  在這裡,他就用不著擔心受到窺探了,沒有哪種監視魔法可以監視遠隔三十多公里之外的目標,貝魯人同樣也不可能每隔一段地方就設置一個監視點。

  在魔法力量方面,貝魯帝國還做不到像教廷那樣奢侈,監視魔法的範圍不會超過兩公里,從雪露特到密斯康有兩百公里,想要遍佈監視點的話,至少要一百個魔法師。貝魯當局根本不可能做到。

  赫爾用的是「密語傳音」,這是一種從魔法默發演變而來的分支技能,普通的密語傳音只有五百米的範圍,想要傳遞得更遠的話,就只有像接力棒那樣一站一站傳遞下去,「密語傳音」既不好用,效果又不好,卻是赫爾唯一能夠使用的傳訊魔法。

  他用的是特殊的密語傳音,需要藉助一種魔法裝置,不過傳遞的距離比普通密語傳音的五百米距離要遠得多。

  這個特殊的魔法裝置就是列車底下的鐵軌。

  每隔五公里就有一根鐵軌是特殊的,知道這件事情的只有他和齒輪兩個人。

  特殊的「密語傳音」在金屬媒介之中可以傳遞到五六公里之外。

  自從試驗成功這種傳訊方式之後,齒輪就千方百計想要往貝魯帝國的聯邦鐵軌公司塞人,夢想著有朝一日可以把遍佈於貝魯帝國境內的鐵軌網,變成傳訊網。

  和只能夠傳遞消息的傳訊術比起來,「密語傳音」可以聽到聲音,唯一的缺陷就是有延遲。

  赫爾把剛剛發生的變故,和自己打算更改計畫的想法傳了出去,幾分鐘之後,那邊傳來了齒輪的聲音。

  「你已經想清楚,要對付那兩個人了嗎?」齒輪的回話顯得非常謹慎,說實話,他不太喜歡為了一點小事,而改變策劃已久的計畫。

  不過對於這件事情,赫爾已經下定了決心,他立刻回訊道:「我可不是一時衝動才那樣作,你已經看過那條瘋狗的資料,你認為他會讓我和其他人好過嗎?與其到時候,我真的因為一時衝動而作出什麼事情來,還不如現在就把他們全部解決。」

  「你打算怎麼幹?半路上暗殺掉他們?」

  「齒輪,你不會就出這種餿主意吧。」

  「餿主意?我卻認為是最簡單也最安全的作法,要不然,你就只有和他們勾心鬥角了,以真正的布倫斯。菲力浦的為人,你認為他會那樣作嗎?」

  「難道直接殺掉那兩個人,我就不會受到懷疑?恐怕我第一個就會成為嫌疑犯。」

  「是這樣,但是你絕對不會是唯一一個嫌疑犯,比如你的那位父親,冒險家老菲力浦可能會為了替軟弱無能的兒子清除障礙而雇兇殺人,更加

  有可能是道克曼侯爵為了女兒順便幫女婿一個忙,不是嗎?「

  「這還是太過危險。」

  「那麼只能夠和他們勾心鬥角了,最簡單的辦法,你設法向道克曼侯爵申請對密斯康的鋼廠進行半軍事管制,可以用局勢不穩,或者擔心工人故意降低質量製造廢品作為借口,我相信這個理由絕對說得過去,只要在半軍事管制之下,那兩個人就沒有任何用處。」

  「可是他們會找我麻煩。」

  「你讓道克曼侯爵給你派一個保鏢不就可以了?最好是秘密員警的人,這樣既可以當作是擋箭牌,也可以讓貝魯當局對你徹底放心,而且萬一那兩個人惹到了秘密員警,那他們的好日子就到頭了,對了,你沒有想到利用一下那條瘋狗嗎?」

  「想過,把那條瘋狗弄來,絕對是他們最大的敗筆,那條瘋狗根本不可能受控制,你的意思是給那條瘋狗設套?」

  「你都已經想到了,還需要我多囉唆什麼?謀略其實非常簡單,也就那麼幾招,分化、打壓、收買、設套、驅狼吞虎、移花接木,幾千年裡來來去去就那麼幾招,但是就這幾招埋葬了多少人?

  「雖然你總是說自己不擅長謀略,不過真讓你來策劃,應該也可以做到,頂多有些疏漏罷了。」

  「好吧好吧,我承認自己有點懶,不過我確實需要你幫忙,你幫我好好想想,怎麼才能夠把我和菲力浦的不同掩飾過去,那個傢伙可不會像我這樣幹。」

  「……」對面沉默了好久。

  「這件事情我得和克力特曼好好計畫一下,在我看來,想要不引起別人懷疑,只有讓每一個人認為你的變化是理所當然的事,而且你最好當著所有人的面轉變性格……給我半天時間,如果我和克力特曼商量出結果,會派人到六月玫瑰餐廳去找你。」

  說完這番話,齒輪那邊再也沒有什麼聲音了。

  從雪露特到密斯康,坐鐵軌列車要三個多小時,所以到達的時候已經是一點鐘左右,因為午餐時間已經過了,赫爾隨便在路邊買了一個夾香腸的麵包,這種東西對講究生活的亞法人來說,絕對是碰都不碰的垃圾,卻很受把時間看得重於一切的貝魯人的歡迎,不但平民百姓吃這種廉價而又方便的食物,有錢人居然也經常光顧這種路邊小攤。

  他既然要裝一個貝魯人,就必須像一個地地道道的貝魯人。

  今天的日程安排之中,原本並沒有密斯康之行,所以出了車站之後,赫爾有些迷惘不知道去哪裡才好。

  想了半天之後,他決定去研究所看看。

  密斯康郊外那個滿是煉鋼廠、鐵工廠的地方,現在已經全部歸聯合鋼鐵公司所有,貝魯人沒有花一分錢,就又多了一個重要的工業基地。

  不過密斯康的煉鋼規模和梅侖比起來要小得多。

  赫爾原本以為戈勒爾的煉鋼集團已經非常龐大了,直到去了一趟貝魯

  帝國才直到,那點規模根本算不上什麼。雖然索朗鋼鐵集團號稱世界第三,但是在赫爾看來,這裡連聯合鋼鐵的四分之一都不到。梅侖的任何一個鋼鐵廠規模都比這裡的要大。

  原因是貝魯對鋼材的需求極其旺盛,密佈貝魯全境的鐵軌就是用鋼鐵堆起來的,僅這個需求就讓貝魯的煉鋼規模不可能小。

  不過索朗鋼鐵集團也有絕招,這些鋼廠的規模沒有梅侖的大,但是卻有技術,據說密斯康的鐵礦石有些特別,只有索朗鋼鐵集團才能把這些鐵礦石煉出優質鋼材,這也是當初貝魯當局不得不留用鋼鐵大亨戈勒爾的原因,沒有想到最後還是被他給逃脫了,不但逃了,還在夏隆的協助之下,帶走了一大筆資金、技術和重要員工。

  沒有從戈勒爾手裡得到技術,貝魯人只好自己幹,所以聯合鋼鐵公司進駐這裡之後的第一件事,便是建造了一系列的研究所。

  不過赫爾感興趣的只是其中的一家。

  路面仍舊那樣坑坑窪窪,坐在馬車裡顛簸得厲害,他突然間感覺到手下的工作效率確實差了一些,他記得早就讓手底下的人修一下這條路,卻到現在還沒有開工。

  因為那些鋼鐵廠已有很長時間沒有運作了,所以廠區不像以前那樣到處是煙塵,耳邊也聽不到那鐵工廠特有的嘈雜的聲音。

  一路而來,只有時而響起的叮叮噹噹的敲打聲,聲音一個不大的廠房,這個廠房四面有圍牆圍著,中間是一個小矮平房,那就是赫爾要去的地方。

  「呦,總裁,您怎麼來了?」還沒有等到赫爾下馬車,一個人就走過來問道:「海科先生剛剛到這裡來看過。」

  海科是剛才被那條瘋狗罵過的人之一,這個傢伙比自己早一趟車,所以相隔也就半個小時,居然只是到這裡轉轉就回去了,赫爾只能暗自搖頭,他慶幸自己來這裡看一看,要不然或許真的會誤事也說不定。

  「總裁,您放心,海科先生已經把所有的事情交代得一清二楚。」那個人繼續說道。

  「我還是眼見為實的好。」赫爾一邊從馬車上下來,一邊說道。

  一走進院子,就看到兩輛小車,那絕對不是他當初從城堡裡帶出來的樣子。

  這兩輛車,沒有那麼多活動的部位,樣子看上去就像是雪露特的獵手們經常用的狗拉橇車。只是輪子沒有那麼多,只有六個,構造也簡單,除了鋼管焊接成的支架,底下只有一張鋼絲網,鋼管支架可以折疊起來,因為鋼絲網是軟的所以不會礙事,而且也輕得多。

  「您還滿意嗎?」為首的一個工程師湊上來問道。

  「這種車能夠跑過競賽用的兩輪馬車嗎?」赫爾隨口問道。

  「您要速度快?」那個工程師有點摸不著頭腦,「這不是軍用的嗎?

  軍隊需要的是堅固耐用,和盡可能適用於各種地形啊。「

  「如果需要追求速度怎麼辦?」赫爾問道。

  「只要把輪子換掉就可以,或者再加一個流線型的擋風,您要讓這輛

  車從雪露特一直跑到泊利,這樣長的距離,行駛穩定才是最重要的,如果是競賽馬車的話,只要路上有一塊石頭或者深坑就可能讓它翻側。所以我打算……「那個工程師說道。

  「你是這方面的專家,具體的改造方案由你決定。」赫爾揮了揮手說道。

  「總裁。」那個工程師惴惴不安地說道:「如果您想要試驗車輛的性能,其實用不著從雪露特跑到泊利,在附近建造一個試車場就可以了,如果需要檢驗長途旅行的性能的話,可以建造一條環形的路,讓車不停地在環形道路上跑就可以了,還可以製造出泥地、沙漠、淺灘之類,各種不同狀況的道路。」

  赫爾被那個工程師說得一愣。

  「非常不錯的建議,不過只是用來試驗車輛就太可惜了,完全可以舉辦一場賽車大會,門票收入肯定不錯,順便還可以提升聯合鋼鐵公司的形象。」

  這奇特的想法,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驚訝不已。

  「以布朗頓的人口,舉辦賽馬大會恐怕賺不了什麼錢吧,只有泊利或者梵賽這樣的大都市,才會有足夠人願意去買那一時的瘋狂。」那個工程師說道。

  「是賽車,而不是賽馬。幾個月之前,海事局不是舉辦過一場設計競賽嗎?那次競賽的專案是船,我們可以把船改成車,也舉辦一場比賽啊,既然是比賽車輛的性能,只有速度是不行的。」

  赫爾一指那個為首的工程師道:「你負責設計一個賽車場,我需要一條蜿蜒崎嶇的賽道,要夠長,最好能夠有峽谷、隧道、緩坡之類的地形,再有一條由碎石路,沙地,灘塗……組成的賽道。比賽將分成速度賽、長途賽和障礙賽。」

  「可是,那最終仍舊會成為賽馬比賽啊,車子的性能不會相差太多,決定勝負的只會是馬的好壞。除非您能夠用一種……機器來取代馬。」那個工程師不知道如何表明自己的設想。

  「一種機器?」

  赫爾皺著眉頭想了想,他的腦子裡跳出了一樣東西,一樣被那座城堡裡的魔法師們認為非常有潛力,但是暫時沒有什麼用處的東西,一種用魔法作為動力的機器。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24 07:27 PM

第二集 假面遊戲 第十章 狼狽為奸

  一個星期之後的一天,當赫爾還半夢半醒的時候,從泊利傳來的一條傳訊,讓他離開了自己的床。

  那條傳訊沒有署名,不過赫爾完全能夠想像,那是誰發來的。

  「你是個懦夫,你是個無賴、流氓,你是個王八蛋,等我回到雪露特,我要扒了你的皮,我要用手掐死你。」

  除了一個剛剛被他耍弄的白癡,暫時還沒有其他人會這樣恨他。

  不過赫爾絲毫都不在乎,反正那條瘋狗就算要實現這上面寫的這些話,也得等到一個星期之後。

  幾個小時之後,從泊利又發來一條傳訊,這一次是那個真正的菲力浦在董事會裡面的朋友發來的消息。

  「瘋狗來過總部,他和埃克特那夥人吵了一架,埃克特認定他擅離職守,打算把他開除,不過事情被董事會的人壓了下去,同樣埃克特也對你用計讓瘋狗回到總部,有所不滿,認為你太過兒戲。

  「他似乎不打算得罪布朗頓總督,卻讓馬迪諾和歐文帶著董事會的決議,不日啟程南行,他們要來找你麻煩了。」

  赫爾把紙條揉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裡面,他早已經猜到會是這麼回事情。

  他從來就沒有奢望過,那條瘋狗會按照約定辭職。如果瘋狗會信守承諾,就不會被稱作瘋狗了。

  反正他已經做好了準備。三條畜牲就算一起來,他也不會在意。

  瘋狗馬不停蹄地從雪露特趕到泊利,現在又要連夜往回趕,除了憤怒,更多的是屈辱,被一個他一直都瞧不起的人戲弄,無疑是奇恥大辱,又在董事會上被一大群董事冷嘲熱諷更是從來未曾有過的屈辱。

  他真的快要瘋了,所以出了門之後他就直奔槍械商店,他從槍械商店買了一把槍,一把足以把任何人的腦漿都打出來的大口徑手槍,他只買了一發子彈,這發子彈如果不能夠把那個羞辱了他的人的腦袋打開花的話,他就讓自己的腦袋開花。

  「你打算幹什麼?」突然間背後有人問道。

  瘋狗猛地一回頭,他的身後站著兩個人。

  「馬迪諾,怎麼?你打算阻止我,如果你敢的話,我就把這發子彈送給你。」瘋狗六親不認地說道。

  「我像是這樣傻的人嗎?用我自己的性命阻止你去殺我討厭的人?」身後的那個人退開了幾步說道:「我只是不想你壞了我們的事情。」

  「壞事?」瘋狗將扳機扣上,顯然只要對方的回答不能夠讓他滿意,他就會扣動扳機。

  對面兩個人看到這番情景,心中暗罵眼前這個傢伙真的是一條瘋狗,不過就算這樣,他們也仍舊不得不陪著笑臉在那裡解釋。

  「別衝動,你根本就殺不了那個人,現在的雪露特別看控制得好像並不嚴密,但是據我所知,私底下秘密員警和情報局已經把總部從密斯康遷移到了那裡。

  「而且想要進入雪露特就只有兩條路,一條是走原來的公路,另外一條是走剛剛建造的鐵軌道路,車站的門口布設有監視魔法,你帶著槍立刻會被查出來,就算你能夠解釋得過去,也至少得在看守所裡面待上兩三天。」一直跟在後面的歐文說道。

  「那麼我走公路。」瘋狗說道。

  「你進雪露特的時候是坐鐵軌列車進去的吧,所以你肯定不知道,那裡出來容易進去難,你難道沒有注意到關卡前面排著一長串車隊嗎?那都是等候進入的移民,除了軍用車輛,每一輛車,每一個人都要仔細搜過才會放行。」歐文說道。

  「你們怎麼會知道這些?」瘋狗問道。

  「你難道以為,就只有你一個人想到過直接除掉那個傢伙嗎?」歐文惡狠狠地說道。

  走上前幾步,歐文把瘋狗巴米手裡的槍輕輕地按了下來,「另外找一個地方好好談談吧,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拐角有一個公園,可以到那裡走走。」瘋狗順勢把槍收了起來。

  泊利有很多公園,這個時候公園裡面沒有什麼人,三個傢伙找了一個沒有人的角落,在一條長凳上坐了下來。

  「我還以為,只有我一個人想要從肉體上消滅競爭者呢。」瘋狗冷笑著說道:「家族的那些老頭子們允許這樣幹嗎?」

  「如果我告訴你,這就是老頭子們的看法,你會相信嗎?」馬迪諾說道。

  「我會相信才見鬼了呢,那些老頭會鼓勵我們動刀動槍?血流得多的話,遲早子彈會落在他們的頭上。我們是門第顯赫的世家,不是黑幫。」

  瘋狗並不是什麼時候都瘋狂。

  「時代不同了。」歐文輕笑著說道:「你以為這個世家還能夠支撐多久?」

  「什麼意思?」瘋狗問道。

  「幾年前,帝國還只是一大堆鬆散的公國,現在卻已經是統一的整體,而且帝國擊敗了亞法,一躍成為了大陸上最強的國家,近期除了和德佈雷頓可能有些衝突,帝國無意對其他國家發動戰爭,宰相和內閣提出了一個長達二十年的發展計畫,這將會是高速發展的二十年,也會是變化極大的二十年。

  「像我們這種世家,任何重大決定都必須由家族會議共同作出,是絕對不適合未來發展的,說實話,我們的家族就像是帝國原來的縮影,現在帝國統一了,我們的家族想要適應統一的新帝國,就必須和新帝國一樣,把權力集中在幾個人的手裡。」歐文說道。

  「這是你們自己的認為,還是老頭子們的想法?」瘋狗問道。

  「是帝國宰相,通過安德魯公爵向我們傳達這樣的意思,得到這種警告的除了我們之外,總共還有二百多個和我們差不多的世家。

  「老頭子們還沒有想好,用什麼辦法讓整個家族統一起來,按照我和馬迪諾的猜測,家族會議可能被取消,整個家族可能變成公司制,現有的家族會議成員可能被架空變成董事一類的職位,由類似董事長的主席為首,不過家族的具體權力恐怕會集中在一個或者幾個總經理的手裡。」歐文說道。

  「你們擔心布倫斯會成為總經理之一?」瘋狗說道。

  「不錯,這是我們的擔心,不過那些老頭子更加擔心的是,布倫斯會從家族裡面分出去。」歐文說道。

  「另立門戶?」瘋狗不以為然地笑了起來,「這怎麼可能?那個傢伙根本就沒有這個本事。」

  「有這個可能。」馬迪諾說道。

  「馬迪諾說得不錯,這是我們幾家人湊在一起研究出的結果,如果家族真的分拆成為幾部分的話,布倫斯肯定會被任命管理南方的產業。

  「布朗頓是可以預期的新增長點的來源,就算家族的那幾個老傢伙看不到這一點,聯合鋼鐵公司上層也會那樣想,所以即使那幾個老傢伙不喜歡布倫斯,也不得不將那個位置給他,要不然,聯合鋼鐵公司可能聯合其他股東,把我們這個家族一腳踢開,然後煽動布倫斯讓他從家族之中分離出去,到了那個時候局勢就難看了。」歐文一五一十地將自己的分析說了出來。

  「你還沒有回答我問題,幹掉那個傢伙,是家族裡面的那幾個老傢伙的意思?」瘋狗舊話重提。

  「不,他們雖然不願意放棄手中的權力和利益,不過和徹底失去一切比起來,情願選擇妥協,但是對於你我就不同了,如果我們被拋棄的話,就全完了,我可能會被派往北方去看雪景或者被送到黑大陸去開礦,運氣好的話五六年或許可以回家一次,馬迪諾運氣可能會好些,家族或許會給他安排一個抄寫員的工作,至於你……我就不知道他們會怎麼安排了。」

  歐文煽動道。

  「那幾個老傢伙能夠說服家族的每一個人?我相信像你我這樣的反對者肯定佔大多數。」瘋狗說道。

  「你好像還沒有適應這個時代,人多又有什麼用處,最重要的是看決定權掌握在誰的手裡,而菲力浦家族的決定權就是家族在聯合鋼鐵公司,在西北礦業公司,在幾大金融財團的股分,這些股分大部分掌握在幾個人手裡。」歐文說道。

  「那是家族每一個人的共同財富。」瘋狗憤怒地說道。

  「那是以前,不久新的法律將不再承認家族財產,帝國也將和其他各國一樣,只認為存在個人財富。」歐文說道。

  「難道我一分都拿不到?如果是這樣的話,我並不介意,把那幾個老傢伙全家都殺光。」瘋狗冷冷地說道。

  「當然會有,只是數量問題,馬迪諾得來的消息是,像你我這樣的人,

  能夠拿到相當於十萬馬克至十五萬馬克的股分,家族的每一個人都有,就連小孩子也是如此。「歐文說道。

  聽到只有這點錢,瘋狗的臉一下子就拉長了,不過他同樣也已知道,為什麼旁邊這兩個人比他更加迫切地想要對付布倫斯。

  他討厭布倫斯,不過對這兩個人同樣也不喜歡。

  特別是馬迪諾,這個傢伙根本就是一個敗家子,他家因為用不著爭奪家族席位,那個位置遲早是他的,所以以往總是一股高高在上的樣子,因為將來肯定是家族的上層,所以拍馬屁拉關係的人絕對不少,日常用度方面自然也比其他人寬裕,因此養成了大手大腳的習慣,歐文這頭白眼狼雖然沒有這樣的條件,不過出手也挺闊綽。

  如果家族真的按照他們所說的那樣發生變化,他們的日子確實不好過。

  瘋狗並不是白癡,冷靜下來之後,他首先就懷疑,兩個傢伙告訴他這些事情到底是為了什麼目的?他可不會認為,這兩個傢伙有什麼好心。

  對於歐文和馬迪諾,他知道得很清楚,菲力浦家族的人從小就在一起,除了大學,之前讀書都是在一所學校,拉黨結派這種「遊戲」在小學裡面就已經開始了。

  歐文和馬迪諾一直就是同一幫派的人物,小時候就是如此,馬迪諾是頭,手底下除了歐文還有另外一幫人,當時布倫斯就是他們主要針對的目標。

  對瘋狗來說,這兩個人絕對不是朋友,因為當初他也是被欺負的對象,他現在之所以睚眥必報,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這兩個人造成的,說實話,剛才他威脅要把子彈射進馬迪諾的腦袋並不是說說而已,他真的有這樣一種衝動。

  這兩個傢伙想要把他當作槍來使,瘋狗甚至還考慮到,歐文這個狗頭軍師恐怕已經計畫好了謀殺方案,把布倫斯那個白癡殺掉之後,把罪名堆到他的頭上。

  看來一發子彈數量不夠,得再準備兩發才行。

  雖然瘋狗的心中惡念叢生,不過他外表看上去還是冷冷的。

  「同你們合作有什麼好處嗎?」瘋狗問道。

  「好處?只要我們除掉布倫斯,等到馬迪諾……」歐文正打算許願。

  沒有想到瘋狗立刻打斷了他的話,「我從來不相信將來,我立刻要看到好處,要不然,你們玩你們的。」

  他的口氣毫無轉圜的餘地,讓旁邊的兩個人感到異常鬱悶。

  「你們好好想想,我會在泊利逗留一個晚上,明天上午十點鐘再出發,如果你們想通了的話就來找我,我相信,你們至少在車站可以找到我。」瘋狗站了起來說道。

  「能告訴,你住在哪間旅館嗎?」馬迪諾問道。

  「我還沒有找旅館呢。」瘋狗連停都不停,逕自遠去。

  看著瘋狗遠去的背影,馬迪諾和歐文露出陰冷的目光。

  「現在該怎麼辦?怎麼把這條瘋狗餵飽?」馬迪諾問道。

  「一定要用這條瘋狗嗎?」

  歐文猶豫不決起來,馬迪諾家和布倫斯家確實有仇,不過馬迪諾的老爹,家族會議上的第四號人物,絕對不會允許自己的兒子謀殺家族成員,更別說為此支付昂貴的代價了,而馬迪諾本人,在他沒有坐上他老爸的位置之前,別想動用任何家族力量。

  「這還需要問嗎?」馬迪諾冷冷地說道。

  瘋狗不在他就用不著再顯得和歐文平起平坐的樣子。一直以來他才是主導者,而歐文只是他的手下。

  「我們拿什麼東西給他?」歐文問道。

  「你不是密斯康分公司的投資總監嗎?對鋼廠擴大規模、建造新的煉爐,這些權力全都在你的手裡,你只要稍微做一點手腳,就可以擠出來幾百萬馬克,如果瘋狗還嫌不夠的話,再把我們的那個小公司給他。那個小公司至少值兩百萬馬克。」馬迪諾說道。

  聽到這番話,歐文的心裡一陣氣苦。

  如果不是為了將來,他早就把身邊這個一無是處的敗家子扔到一邊了,這個敗家子太自以為是了,他以為自己還像以前那樣了不起,好像弄掉布倫斯之後,他就可以取代布倫斯的位置,成為家族未來的決策者。

  讓歐文最怒不可遏的就是,這個傢伙想要得到一切,卻又不打算承擔風險。

  投資總監難道就可以隨心所欲地把聯合鋼鐵公司當作是銀行?歐文很清楚這種事情得冒多大的風險,更知道一旦暴露,後果將多麼可怕。

  至於那個小公司,值兩百萬那是在詐人,公司是自己一手創辦的,馬迪諾這個傢伙前前後後就投了二十萬馬克。現在能夠價值一百二十萬左右,絕對是自己的功勞,沒有想到這個敗家子隨口就把公司給許諾出去了。

  「怎麼?你不幹嗎?」馬迪諾的臉一下子板了起來。

  「我只是認為,我們沒有必要那樣做,瘋狗就算不和我們合作,他仍舊要對付布倫斯,為什麼不讓他自己單干呢?」歐文只能找理由,他還不敢和馬迪諾撕破臉皮。

  「如果讓他單干的,這個傢伙會把事情弄得一團糟。」馬迪諾說道。

  「但是瘋狗就算拿了好處,他就會受到控制嗎?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為人。」歐文說道。

  「我自然有辦法控制瘋狗。」馬迪諾不以為然地說道,他緩緩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扔下歐文一個人走了。

  要不要把那個小公司賣了跑路?

  歐文的腦子裡突然間跳出了這個念頭,或許還可以利用一下馬迪諾,就按照他說的那樣,以自己投資總監的名義,從投資款項裡擠出一些來,然後帶著所有的錢一起逃跑。

  既然要逃跑,就用不著在意是否會被查出來,所以就不必偷偷擠那麼一點,乾脆卷一筆大的款項,弄他一兩千萬,然後逃到德佈雷頓或者萊西

  去,甚至還可以逃往新大陸,一千萬馬克在那裡可以買下一座城市。

  如果馬迪諾知道自己的計畫,會是一副什麼樣的表情,歐文不禁想到,突然間他打了個寒戰。

  一個令他感到毛骨悚然的念頭,從他的心底跳了出來。

  或許馬迪諾讓他這樣做,並不是真的打算收買瘋狗巴米,而是為了把他和瘋狗綁在一起。

  歐文知道馬迪諾真的策劃過謀殺布倫斯,瘋狗巴米自然是最好的栽贓嫁禍的對象,當然前提是這條瘋狗必須被除掉。

  但是這樣一來,肯定會有人對此感到懷疑,以布倫斯身為布朗頓總督女婿的身份,他如果被謀殺,肯定會驚動整個布朗頓的員警和秘密員警。

  到了那個時候,整個布朗頓都可能被翻過來,查找真正的兇手。

  而馬迪諾和自己毫無疑問就是嫌疑最大的兩個人。

  最好的逃脫罪責的辦法,就是他們之中的一個,把這個罪名頂下來。

  馬迪諾顯然不像是那種勇於自我犧牲的人,所以被犧牲掉的就只有他。

  歐文非常聰明,他甚至已經想到了馬迪諾可能採用的手段,那個敗家子肯定會在殺掉瘋狗之後,讓他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然後製造出他偷竊聯合鋼鐵公司的資金潛逃的假象。

  越想歐文就越感到心寒,從小到大他都跟著馬迪諾,就算其他的手下一個個離開這個對別人吝嗇、自己卻奢侈無比的敗家子的時候,他仍舊跟隨這個混蛋左右。

  一開始,他還夢想著有朝一日能夠得到家族會議的席位,自從知道家族打算改組變成類似公司的體制,他連當初的雄心都沒有了,一心想的只是能夠在改組之後,成為那些沒有權力但是可以得到一點好處的董事之一。

  雖然這只是猜測,不過以歐文對馬迪諾為人的瞭解,這種猜測的可能性至少在八成以上。

  既然想明白了這些,歐文的心裡已經不只是感到冰寒了,更多的是一絲淡淡的憤怒和不屑。

  比試玩心眼的話,誰怕誰啊。

  歐文在馬迪諾的手下原本就是狗頭軍師一類的角色,馬迪諾輕易不動腦子,就算偶爾想到什麼主意,也是讓他來完善並且執行,二十多年下來,他對於自己耍陰謀的手段,相當自信。

  就在泊利的街頭公園之中,三個人各懷鬼胎謀算著對付別人的時候,雪露特的車站上,幾個手裡拎著行李的人,正詫異地朝著四周張望著。

  雪露特的繁榮令他們感到驚訝,當初他們聽說將被派往一個偏僻小鎮的時候,曾經想過辭職,只是捨不得菲力浦家族開出的酬勞。

  每個星期二十五馬克的薪水,在貝魯絕對算得上是很高的了,在其他地方根本別想有這樣好的事情。所以他們最終還是來了。

  剛才在列車上的時候,他們已經感到有些奇怪,這哪裡是地圖上根本

  無法找到的那個小鎮?許多中型城市恐怕也未必能夠超過這裡。

  就在他們對這個新的地方感到無比新奇的時候,一輛敞篷馬車停在了他們的面前,馬車上坐著一個二十五六歲的年輕人。

  五個人頓時有些不知所措起來,他們沒有見過這個年輕人,卻看到過他的畫像。

  「你們就是我父親剛剛招來的那幾個傭人吧,很高興你們能夠為我工作,聽說你們都是非常了不起的人,就算在不久之前的那場災難之中,也能夠倖存下來,確實厲害。」赫爾隨口說道。

  看到少爺親自來接他們,那五個人心中確實有點感激,在貝魯能夠這樣親和的貴族不多,他們也最喜歡為這種家庭工作,除了用不著擔心受氣之外,將來也容易出人頭地。

  「誰是甘比度?」赫爾問道。

  「是我,少爺。」五個人裡看上去最凶相的一個說道,他的身高在一米九以上,身體寬厚結實,面孔黝黑,眉毛和鬍子又濃又粗。

  五個人裡,這個人赫爾最為欣賞,當初就是他在活下來的同時,還沒有忘記其他人。

  「你就當我的管家吧。」赫爾吩咐道。

  另外四個人能力都不錯,不過多多少少有點讓人不太放心,儘管已經對他們進行了精神控制,不過為了避免被檢測出來,所以他不敢施加太強的精神控制,頂多能夠防止他們背叛。

  「你。」赫爾指了指那個當初趁火打劫的傢伙說道:「你幫著甘比度管財務,別讓我失望了。」

  赫爾指著另外一個人,就是那個駕車往外逃的傢伙,「你,我打算經營一些屬於自己的產業,這些產業暫時由你來管,聽說你的膽子很大,判斷能力也不錯,而且為人謹慎,想必會是最合適的人選。」

  赫爾並沒有給剩下的兩個人佈置工作,不過這兩個人的位置,他早已想好了。

  那個弄一挺機槍躲在閣樓裡的傢伙,將被弄到聯合鋼鐵公司裡去做一個小頭頭,以便幫他管好底下的事情,最後那個躲藏得連他都沒有發現的傢伙,這樣的能力天生就應該是密探、間諜。

  既然要對付歐文和馬迪諾,他就必須有一些幫手。

  這些幫手同樣必須身份乾淨清白,讓貝魯當局查不出任何破綻,所以只能夠在菲力浦家族以前用過的僕人裡挑選。

  現在一切準備就緒,只等著那三個討厭的傢伙前來了。

  赫爾的嘴角露出一絲淡然的微笑。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25 11:54 AM

第三集 帝國震動 第一章 暗中的支持

  在雪露特南邊的山地之中,一條黑漆漆的跑道蜿蜒曲折,盤繞於群山之間。

  這裡的山並不是很高,大多只是十幾米的小山包,盤旋的賽道在群山之間半遮半掩,別有一番情趣。

  這絕對是一條前所未有的賽道。其他那些賽馬大會的賽道,全都筆直而又平坦,寬度更是能夠讓十幾匹馬齊頭並進。而這裡,最多也只能容納三輛賽車並排在一起,再多的話肯定堵塞。整條賽道蜿蜒曲折,有的地方轉彎的弧度超過九十度,這是賽馬的時候絕對不會有的。

  建造賽道用的是煉鋼廠剩餘的鐵礦渣。這些質地異常堅硬的礦渣被粉碎成小塊之後,拌上瀝青和黏土用來鋪路,雖然沒有平常用的青條石堅硬,卻要平整得多,所以賽車跑在上面非常輕巧,沒有絲毫顛簸。

  這並不是獨創,雪露特大部分的馬路,都是用這種廉價的材料鋪設而成,只有富人區和幾條商業街才用青條石。

  當初這樣做除了圖便宜外,更重要的原因是為了搶時間。用青條石鋪路,單單開出一塊合適的石條就要一個星期——雖然,離雪露特二十公里就有一個採石場。

  不過,就算只是二十公里的路程,要把數噸重的青條石運到這裡,也需要花費許多時間,更別說浪費在這上面的人力了。這對於一心想要盡快賺錢的赫爾和夏隆來說,當然是不可容忍的。

  反正在原本的計畫之中,這樣的馬路只要能夠支撐四五年時間就夠了。兩個人計畫在四五年時間裡,在雪露特興建起足夠多的產業後,便把這些產業賣出去。

  賣出產業所帶來的利益,雖然沒有經營這些產業來的多,不過,這是短時間獲取最大財富的唯一辦法。無論是赫爾還是夏隆,對於貝魯當局,始終不是很放心。

  在他們看來,雪露特雖然好,卻不是久留之地,還是賺一票就走為好。

  所以在修路時,能夠節省就盡可能節省,不但為了節省錢更為了節省時間。

  讓兩個人意想不到的是,這樣節省的結果卻讓他們發現:用鐵礦渣鋪設出來的馬路相當不錯。路面平整而且還有點彈性,馬車行駛其上不但平穩,車輪的磨損也要小得多。

  雖然沒有經過時間的考驗,不知道時間長會怎麼樣,但是至少從眼前看來,這些礦渣路要比青條石路好得多。

  所以等到建造這條賽道的時候,自然也採用礦渣路。

  當然,作為賽道,需要花費更多的心思。聯合鋼鐵公司的工程師,在鋪路之前先是打了不少寸長的鋼釘,為的是讓賽道牢牢「抓住」地面,接著又鋪了一層鐵絲網作為加強。

  雖然多花了一些心思,費用卻沒有增加多少。聯合鋼鐵公司有的是鋼釘和鐵絲網,這些東西便宜得很;礦渣更是不用花錢。而作為粘結劑的瀝青,是煉焦炭留下的廢料,同樣一文不值。

  不到一個月時間,這條長達二十五公里的環型賽道就鋪設完成了。

  與此同時,老丘那邊也把魔機核心元件的資料整理了出來。這些東西,是貝魯當局用十幾噸稀有礦石從「技師」的手裡換來的。

  魔鬼山脈裡並非任何東西都應有盡有。不死之王一直缺幾種重要材料,又不能夠像多撒侖那樣,在自己的空間無中生有地變出任何材料來。

  以往,他都是派野人嶺的人偷偷出山尋找,但這些探礦者的效率肯定不會高,有些人花費一輩子的時間都沒有能夠完成使命。

  直到不死之王遇見赫爾,情況終於好轉起來。赫爾別的沒有,錢卻多得是;只可惜不死之王要的材料,很多是用錢也難買到的東西。所以,雖然收集了一些,卻並不是很全。

  這一次和貝魯人做生意,赫爾乾脆把最大的好處給了不死之王。

  當然,那些最為稀有、最為珍貴的材料不可能有幾十噸。像星隕、冰蕊晶之類的東西,即便像貝魯這樣的大國,也只拿得出幾塊,現在,都到了赫爾的手裡。

  貝魯帝國在這筆交易裡也沒有吃虧。這幾十噸材料,一部分是以物易物的方式,從不死之王的手裡交換了他們要的東西,其中,單單黑曇金就要去了將近一百公斤,龍骨、龍齒、龍皮之類的更是不計其數。這些東西對不死之王來說,算不得什麼,但是對於外面的魔法師來說,卻是不可多得的寶物。

  聯合鋼鐵公司拿到的技術,同樣也是交易的一部分。魔機核心組件從技術上說,其實並沒有什麼了不起的,隨便找一個魔法師,都能夠解讀出那上面布設的魔法陣。不過,魔機核心元件上有一樣最關鍵的東西、是魔鬼山脈所獨有的,那東西就是能夠最大程度儲存魔力的魔核。

  不死之王當然不可能將最好的魔核拿出來,那東西是維繫他存在的能量來源,以赫爾的面子都沒能得到,更別說其他人了。

  那些最上等的、且剛剛得到的魔核,能夠儲存足夠釋放一個高級魔法的魔力,不管到了哪個魔法師的手裡,都會被當作至寶珍藏。但是,這些魔核就像是珍珠一樣,隨著時間的流逝能量漸漸消散,最終解體並且化為碎屑粉末。當初赫爾沒有得到魔核,卻弄來了不少碎屑,這些碎屑仍舊是不可多得的珍貴材料。

  而這一次不死之王拿出來的,則是快要化為碎屑、最多只有十年壽命的魔核,這些魔核對他來說已經沒有什麼價值,魔核裡面存不了多少魔力,最多只夠釋放幾個低級魔法。

  剛剛拿到這些魔核,貝魯帝國的魔法師們確實興奮了一段時間。不過,經歷了短暫的興奮後,他們很快就喪失了興趣。畢竟,低級魔法裡面,沒有幾個有用的魔法存在,所以這東西雖然可以替代精神塑形,讓普通人能夠施展魔法,但因為魔法的種類有限,所以並沒有多大用處。

  最終,他們除了留下幾塊作為研究,其他的仍舊被用來製作魔機核心

  組件。不過,他們給這種核心元件起了一個新的名字「魔力機芯」。

  「魔力機芯」只有南瓜大小,樣子異常簡單,只是一個四四方方的盒子,盒子的一側有一個按鈕,另一側有一根拇指粗細的鋼軸穿出來。只要按動那個按鈕,鋼軸就會轉動,轉動的速度雖然不快,力氣卻不小。

  這樣的「魔力機芯」總共製造了兩百多個,現在,其中的一個已經裝在了一輛車上。

  而此刻,赫爾就在觀察這種新式的自動馬車第一次試運行。

  自動馬車是用聯合鋼鐵公司設計的那輛折疊馬車改造而成,那輛折疊馬車經歷過雪露特到泊利漫長旅程的考驗,被證明是可靠的。

  不過,實驗人員仍舊找出了十幾處缺陷,聯合鋼鐵公司的工程師們花了一個星期的時間加以改進,設計出試驗二型,然後又花了一個星期,把「魔機核心」裝了上去。

  為了能夠控制馬車的方向,工程師借用帆船舵輪的原理,給自動馬車安上了一個輪盤;又為了能夠讓馬車及時剎住,工程師們還專門設計了一套剎車裝置。

  負責試車的是一個不到二十歲的青年。因為從來沒有駕駛過這種東西,所以一開始車跑得很慢,幾乎走兩步就停一停。

  「別老是拉剎車。」負責設計的工程師憤怒地嚷嚷著。

  「你們得設置一種狀態,能夠讓這玩意兒跑得慢一些。你見過只能夠全力快跑的馬車嗎?」試車手抱怨著說道,不過他最終還是聽從了命令。

  車一下子加快了速度,歪歪扭扭地往前駛去。

  在賽道的旁邊豎著一些標記,赫爾知道兩個標記點之間就是一百米距離,他隨手掏出懷表。

  懷表當然不可能像秒錶那樣精確,赫爾粗略測了一下,通過一百米的距離差不多要二十秒。

  「絕對不會超過每小時二十五公里。」遠遠地就可以聽到有人在歎息。

  「比馬車慢多了。」對速度不滿的人並非只有一個。

  「和計算出來的理論速度差不多,『機芯﹄的轉速就那麼快。」主任工程師無可奈何地說道。

  「可以加大車輪的直徑啊。」立刻有人想出了解決辦法。

  「那樣一來,『機芯﹄可能會無力帶動車輪轉動。」聽到這樣的想法,主任工程師不以為然地回道。

  「或許我們可以設計一種變速裝置,讓車在剛剛啟動的時候,得到比較大的扭力;等到速度漸漸上去之後,就變成出力小卻轉速快的狀態。對了,剛才那個傢伙不是說了嗎?他需要一種較慢的運行方式。」另一個人說道。

  「這個主意不錯。」

  「回去可以試驗一下。」

  「……」

  正當工程師們商議著怎麼改進自動馬車的時候,赫爾正設想著他的發

  展計畫。

  自從有了那五個僕人之後,很多計畫漸漸上了軌道。

  事實證明他並沒有看錯人,那五個人確實有些本事。當初讓甘比度當總管看來有點屈才了,那絕對是能夠擔當總經理的人物,赫爾基本上只是指點一下大的方向,具體的事務都是由甘比度全權負責。甘比度也從來沒有讓他失望過。

  最讓赫爾感到高興的是,有這樣一個強力管家,他最近進行的一系列成功投資,在其他人看來都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不過,給他帶來更大利益的是甘比度的副手「貪婪鬼」亞木扎。這個就算要死了也想著趁火打劫的傢伙,幫著他管理一些不太光明的產業,這次為賽車大會舉辦的博彩活動就是由他主持。

  雪露特有賭場,不過那是夏隆的產業,赫爾並不打算沾惹,沒有必要為了這件事情,而引起貝魯當局的注意。

  更何況,無論是他還是夏隆都清楚,那些賭場都只是小打小鬧,特別是現在,亞法人的錢袋大幅度縮水,賭場的收益更加有限。而貝魯人雖然也喜歡賭博,卻很少進賭場,他們更多是借某場比賽的勝負來賭一把。所以賽車大會的博彩才是大頭。

  博彩的收益雖然看上去歸聯合鋼鐵南方分公司所有,不過赫爾有的是辦法,把大部分的收益變成他的東西。這甚至用不著做手腳,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進行。

  突然間身邊的那兩條狗狂吠了起來,赫爾轉過身朝著山坡頂上走去,肯定是有人來了,疾風和喪鐘才會這樣叫。在他不方便運用各種特殊能力的現在,這兩條狗就是他的耳目。

  赫爾真正要防備的,並不是刺客和殺手。原來的他好幾次在刺殺下僥倖逃生,但是,作為布倫斯。馮。菲力浦的他,用不著擔心這些。他真正要防備的,是暗中監視他的眼睛。

  站在山坡頂上,可以看到遠處有一隊人正騎著馬,朝著這裡緩緩而來,那裡面有道克曼侯爵,還有他的那位名義上的未婚妻安祺小姐。

  赫爾從口袋掏出了兩塊狗餅乾塞到了疾風和喪鐘的嘴裡,這是獎勵。

  等到那些人走近,赫爾迎上前去,滿臉堆笑地問道:「侯爵,您怎麼會有興趣到這裡來?」

  「只是來轉轉。」侯爵從馬上下來:「很久沒有騎馬了,我甚至感到身體都有些生銹了。」

  旁邊的侍從立刻把馬牽了過去。

  赫爾注意到跟在侯爵身邊的並不是馬丁少尉這類人,而是一群看上去就知道是高手的傢伙。

  輕輕歎息了一聲,他搖了搖頭說道:「您到哪兒都帶著這些保鏢嗎?」

  道克曼侯爵顯然也不喜歡這樣,不過他最終還是平淡地說道:「位置決定一切,身為布朗頓總督的我,完全可能成為別人的目標。我倒不是怕死,只是我一旦死了,可能會給許多人帶來很大的麻煩,至少布朗頓會亂上一段時間。」

  赫爾當然聽得出,這番話是在說那位剛剛遇刺的巴斯特大魔法師。那個老頭是個固執的人物,而且因為自身的實力很強,所以,以往最討厭身邊的保鏢們,出門之後總是將保鏢驅趕得遠遠的。而且,巴斯特這個傢伙最大的特點就是閒不住,每天都要出去散步,這才讓他們有了刺殺的機會。

  從這一點上來說,道克曼侯爵確實做得要比巴斯特好得多。

  「您不是來散步的吧?」赫爾說道。

  「難道不可以嗎?總是待在城堡裡面,感覺就像是坐牢。」侯爵本人還來不及回答,他的女兒安祺就在一旁插嘴道。這位小姐騎在馬上,微微彎著要將手臂伸了過來。

  赫爾連忙將安祺小姐扶了下來,笑著問道:「您用不著擔心也會遇刺吧。」

  安祺並沒有回答,代替她給出答案的是道克曼侯爵:「作為我的女兒,就算不能夠幫上我的忙,也至少不能夠給別人增添麻煩。安祺雖然用不著擔心有人刺殺她,但是,萬一有人劫持她和我做交易怎麼辦?」

  赫爾顯得有些尷尬,他沒有想到侯爵居然如此直白:「您不感到,這樣的話說出來有些冷漠嗎?」

  「不,你不懂。」道克曼侯爵笑了笑:「在我眼裡這是一種愛護。讓自己的孩子知道應該怎麼做,把孩子培養成一個有用的人,而不是一個一無是處的累贅,這種愛護就叫做責任感。你想必看得出來,在我的愛護之下,安祺成了一個讓所有人喜愛的女孩子,你應該為此而感到欣喜。」

  對侯爵的話,赫爾根本沒有辦法回答。

  幸好侯爵及時轉移了話題:「你們的試驗做得怎麼樣了?」

  「您對這非常感興趣嗎?」赫爾有些意外。

  「對此感興趣的並不是我。」侯爵搖了搖頭說道:「我根本沒有想到,只是在報告之中提到了這件事情,帝國宰相貝司莫先生就親自傳令,讓我來看看你們的試驗成果。」

  「貝司莫先生?」赫爾既驚訝又感到好奇,這位赫赫有名的帝國宰相怎麼會對這件小事感興趣。

  「你最好能夠整理一份報告出來,貝司莫先生對這次試驗非常感興趣,他非常在意『魔力機芯』的性能和實用性。」侯爵雖然嘴上說不知道原因,但是心中卻已經猜到了幾分,所以他特意加重了語氣。

  「帝國宰相在意的不是車子本身?」得到侯爵的暗示赫爾就立刻明白了一些,他想到了一種最大的可能。

  對於現在的貝魯帝國來說,陸地上已經沒有敵手;工業方面除了德佈雷頓,則別無對手。而德佈雷頓也和亞法一樣,漸漸顯露出後繼乏力的樣子,所以同樣用不著擔心。唯一可慮的,就是德佈雷頓的海上力量。

  海事局懸賞快速護衛艦的設計方案,毫無疑問就是貝魯帝國走出的第一步。不過,設計方案再好,對海軍實力的提高仍舊有限。

  亞法就有最好的例子。

  撥內巴大帝時代,亞法人設計了一種非常著名的戰列艦,這種戰列艦

  裝有九十七門長管加農炮,最高時速達到過十一節,排水量在四千噸左右,艦體外側附有厚銅板,這是當時最先進的戰艦,技術上超出德佈雷頓的同類戰艦很多。而且,這種戰艦建造還容易,造價也便宜,以撥內巴大帝時代亞法的富有,這種戰列艦被大量製造出來。但是,最終決定勝敗的,並不是戰艦的性能,而是水手和指揮官的素質。

  特拉法爾加一戰,亞法人的戰艦一敗塗地。從那之後,亞法人再也沒有將目光投向過海峽對面的近鄰。

  貝魯帝國上上下下,雖然因為取代亞法成為了大陸的霸主而志得意滿,不過,沒有哪個人狂妄到敢於蔑視撥內巴大帝的程度;更沒有人敢於宣稱,自己能夠做得比撥內巴大帝更好。只是,當初撥內巴大帝沒能征服海洋,他們卻相信,現在的貝魯做得到。

  這種對德佈雷頓的謹慎心理,在海軍部最為嚴重。所以,儘管他們一直在尋求優秀的戰艦設計,卻從來沒有提出過對德佈雷頓採取主動攻勢的計畫。他們一直在等待。

  等待一種劃時代的發明的出現,等待戰艦製造技術能夠擁有突破性的進展。

  看樣子有人把「魔力機芯」看作是那個劃時代的發明。

  齒輪發明的「魔力機芯」是一種通用型的機械,裝在車上能用,裝在船上當然也可以。

  「晚些時候我會提交一份全面的報告。在此之前,聯合鋼鐵的工程師可能要對車進行一些改造,然後重新再試驗一次。」赫爾實話實說,這沒有什麼可以隱瞞的。

  「出了什麼事情嗎?」侯爵問道。既然帝國宰相對此非常關注,他當然不能夠敷衍了事。

  「放心,一切正常。」赫爾說道。就在這個時候,一陣奇特的「嗒嗒嗒」的聲音傳來。

  「您自己看看吧,試驗用的車跑了一圈又轉回來了。」赫爾說著,便轉身往山上而去。

  站在山頭往下看,車果然遠遠地駛了過來。試車手看上去對車已經能夠操控自如,所以不再像原來那樣歪歪扭扭,速度看上去也快了不少。

  「還算不錯。」侯爵隨口說道,說實話他有些失望。

  「這只是開始,給我半個月時間,速度應該可以提高一倍。」赫爾顯得頗為積極地說道。

  「就算提高一倍的速度,這種車也不會比馬車快。」旁邊的安祺說道:「不過,駕駛這東西挺有意思的,我可以試試嗎?」

  「等到改進後的試驗三號出來再說吧。」赫爾笑了笑:「眼前這輛車,我可不放心您冒險。」

  「說話一定要算數喔——」安祺嬉笑起來,她顯得非常高興:「作為答謝,我邀請你一起喝下午茶。」

  「下午茶?德佈雷頓人的習慣?」赫爾有點意外。

  「你和時代有些脫節了,喝下午茶也算是一種流行時尚。德佈雷頓人的這種習慣,對人與人之間的交流非常有好處。「安祺說道。

  聽到侯爵千金不再稱呼「您」而是改成「你」,赫爾臉上的笑意就更濃了,這表明這位小姐有意拉近他們倆的關係。

  「茶會在哪裡舉行?」赫爾「興奮」地問道。

  「還沒有想好。」安祺四處轉了一圈,然後指了指對面的山坡說道:「那裡就不錯,我讓人稍微準備一下,你幫我邀請一下那些忙碌了半天的工程師們,茶會總是人越多越好。」

  赫爾這時已經明白,他上當了。這位侯爵千金根本就不是向他示好,所謂的茶會,只是為了給工程師們鼓氣,順便增進一下感情。

  「非常高明的手段。」赫爾輕聲自語道。

  別人或許沒有聽到,不過旁邊的安祺本人卻聽進了耳朵裡。只見她湊了過來,在赫爾的臉頰上輕輕地吻了一下道:「別在意,將來我會補償你的。」

  另一個聽到赫爾自語的人,就是不遠處的道克曼侯爵。他看到女兒走遠才低聲對赫爾說:「你應該感到慶幸,擁有安祺這樣聰明乖巧的未婚妻。你以後會發現,她對你會有很大的幫助。」

  對侯爵的話,赫爾並不打算反駁。因為他已經看出來了,那位侯爵千金,並非外表看上去的那樣天真單純。

  當初在前往梵賽的半路上,他就曾經和這位小姐意外相遇,只是那時候,他還不是現在這個身份。

  這位小姐身上,絲毫沒有那種對亞法人的傲慢和蔑視,更沒有高人一等的味道。她給人的感覺是平淡卻非常親和,哪怕是一個對貝魯帝國恨得咬牙切齒的亞法人,在這位小姐面前,也表現不出絲毫恨意。

  「安祺小姐的成績,是您成功教育的證明。」赫爾連忙恭維道。

  「我沒有任何功勞可言,安祺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家庭的緣故。」

  侯爵揮了揮手,讓保鏢們遠遠散開說道。很顯然,他並不希望這些話被別人聽到。

  「菲力浦家族的內鬥,讓你深受其苦吧。」

  侯爵轉過頭來微笑著說道,他的笑意之中充滿了苦澀的味道:「道克曼家族也差不多,我必須感謝你的祖父,他是一個睿智的老人。他一生之中作出了兩筆投資,一筆投資在了鋼鐵業上,這才有了道克曼家今天的繁榮;一筆投資在了我的身上,正是這筆投資改變了我的命運,同樣也改變了你們家的命運。」

  「我是一個重感情的人。」侯爵輕輕地吐了口氣說道:「所以,儘管你沒有哪一點配得上我的女兒,我卻仍舊履行當年對你的祖父的承諾。但是,這並不意味著我會讓女兒受委屈,我的女兒也不是那種任人宰割的小綿羊。」

  赫爾已經明白了侯爵的意思,同樣也已經知道,安祺那深邃卻讓人難以察覺的心機,是怎麼產生的。

  「我知道您的意思。」赫爾點了點頭。

  「你有不少麻煩。」

  侯爵低聲說道:「看得出你已經想了不少對策,你向馬丁要求讓軍方代表入駐聯合鋼鐵,恐怕就是為了應付那些麻煩吧。這一招幹得相當不錯,不過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我不喜歡爭鬥。」赫爾猶豫了一下說道。

  「我知道你不喜歡爭鬥。」

  侯爵理所當然地說道:「你讓軍方介入,想必就是為了能夠免於爭鬥,不過這是你的做法。作為軍人的我,只信奉進攻是最好的防禦,說實話,你退縮的做法,讓我非常不滿意。」

  「那麼您有什麼打算?」赫爾問道:「讓我和即將前來的三個人對著幹嗎?如果那樣做的話,最後的結果,很可能是菲力浦家族整個被聯合鋼鐵公司一腳踢開。我知道聯合鋼鐵公司上層,有不少人存有這樣的打算。」

  「我知道,聯合鋼鐵得到了密斯康鐵礦和索朗鋼鐵廠之後,你的價值已經沒有了,他們甚至有可能認為,我也已經沒有什麼價值了吧!」侯爵冷笑了一聲說道。

  「這個世界永遠不會缺少爭鬥。」赫爾歎了口氣說道:「只不過在貝魯,爭鬥被限制在嚴厲的規則之下進行,這個規則就是不管怎麼鬥,都不能夠損害整體的利益,誰越過了這個雷池,就會被化為灰燼。」

  「有這樣的規則不好嗎?」道克曼侯爵笑道:「在這個規則之下,爭鬥至少是公平的,勝負就取決於你的實力。」

  「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真正的公平,剛才不是說到了嗎?我需要對付的,並不只是三個貪婪的傢伙,真正虎視眈眈的是高層的那些人。我只要和那三個同樣叫菲力浦的傢伙鬥起來,不管誰贏了,上面都可以拿菲力浦家族內鬥作為理由,讓別人取代我。」赫爾無精打采地說道。

  「這倒是一件棘手的事情。」侯爵皺了皺眉頭:「難道就是因為這個緣故,你就打算退縮了?或者試圖和你的那三位堂兄和解?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我只能夠說,你實在太幼稚了。」

  「那麼您的建議是……」赫爾問道。

  「別問我,我並不擅長處理這種事情,我也不屑於為此花費心思。」

  侯爵冷漠地說道。

  正當赫爾感到疑惑,不知道侯爵為什麼提到了這些,卻不給出意見的時候,他聽到侯爵用極為低沉的聲音說道:「安祺是一個非常聰明的女孩。最重要的是,沒有人比她對人的心理更加瞭解,或許她可以給你一些幫助。」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25 11:54 AM

第三集 帝國震動 第二章 意外的援手

  聯合鋼鐵公司的工程師選擇賽道修建的地點的時候,頗花費了一番心思,他們選的地方都是風景相當雅致的所在,絕不是其他地方的荒山野嶺可比。而侯爵千金安祺小姐所指的這片山坡,更是精華之中的精華。

  平緩的山坡上到處都長滿了各色野花,遠處還有一片楓林。雖然這個時節楓葉是綠的,仍舊顯得非常漂亮。

  幾張毯子散亂地鋪在草地上,聯合鋼鐵公司的工程師們,或坐或躺,一邊休息一邊喝著茶吃著點心。

  點心全都是安祺親手準備的,大多是夾肉小烤餅,魚肉火燒之類的食物,這些東西最配男人們的胃口。茶是德佈雷頓式的加奶紅茶,事先沏好裝在一個個鍍銀的水壺裡面,杯子和碟子同樣也是鍍銀的,這樣不容易打壞,可見,這位侯爵千金動了不少腦筋。

  赫爾並沒有和這些工程師們在一起,他和安祺兩個人遠遠地躲開了人群,兩個人佔據了一張毯子,毯子鋪在楓樹林裡,旁邊有一圈灌木圍著。

  說實話,和一位金髮碧眼的美麗小姐在一起,說他沒有動過心思,那是不可能的。不過,赫爾總是感到相當彆扭。

  他並不會對冒充菲力浦而感到內疚,同樣也不會對和一個漂亮女孩談情說愛而猶豫不決。但是,冒充了別人的身份,得到別人的未婚妻,這種事情確實令他有一種負罪感。

  一直以來,他都在為如何處理和這位侯爵千金的關係而煩惱。是逢場作戲保持距離?還是假戲真做?赫爾至今沒有作出選擇。

  不過,這並不妨礙他欣賞安祺的美貌。

  從外表上看,安祺是那種完全能夠被稱作為天使的女孩。她今年十八歲,還沒有達到最適合結婚的年齡,這也是赫爾暫時感到心安的原因。

  這位小姐最迷人的莫過於那雙眼睛。她的眼睛很大,睫毛很長微微地翹著,瞳孔是綠色的,就宛如兩顆祖母綠,晶瑩而又深邃。配上那白皙的皮膚和微微彎曲的金髮,可以說,安祺是他所見過的女人之中,最令人感到舒服的一個。

  「味道怎麼樣?這些烤餅是我親手做的。」安祺說道。她的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

  「這是我吃到過的最好的點心。」赫爾恭維道。

  「你的父親告訴我,你可以給予我一些指點,讓我走出現在的困境。」赫爾想了想說道。

  「我只是一個平凡的小女人,怎麼可能指點別人?」

  安祺笑了笑說道:「我最多就是為別人多想一些,讓別人見到我不會感到討厭。如果,他們能夠喜歡我的話,那就是我最高興的事情了,我希望每一個人都是我的朋友。」

  赫爾微微一愣,不過他馬上就明白眼前這位小姐話中的意思。

  「你是說,最好的辦法是籠絡人心?」赫爾試探著問道。

  安祺輕笑著歎道:「男人們為什麼總是喜歡用功利的眼光看待問題?

  貝魯人已經以個性死板而聞名了,難道你們還打算讓這發揚光大?「

  嘲諷了一句之後,安祺緩和了一下氣氛,她倒了一杯茶遞給赫爾。

  「這也是你親手沏的?」赫爾問道,他聞到了一股清香的味道,茶裡放了特殊的香精,這種東西赫爾可不敢隨便亂喝,所以必須問清楚。

  「是的,我的茶藝是從博斯米勒大師那裡學來的,他在德佈雷頓待過很長一段時間,很多方面變得和德佈雷頓人很像。博斯米勒大師很喜歡德佈雷頓人的生活方式,優雅而又簡約,不像亞法人那樣鋪張奢華,也不像哈朗人那樣簡陋吝嗇。」安祺隨口說道。

  雖然是亞法人,赫爾對這番批評也不打算反駁,不過,當初他在梵賽的時候,可沒有享受過一天鋪張奢華的日子;後來雖然有錢了,卻也沒有安穩地享受過生活。

  「或許我確實應該試試和那些經理、工程師們搞好關係,至於能不能成為朋友就有些難說了。

  「有你的幫助,我相信能夠得到這裡的大部分人的支援。今天的這個茶會,就是你為了我的事情而安排的吧,謝謝你。」赫爾輕聲說道。

  安祺並沒有回答,只是給赫爾加了一塊方糖。

  「你在研究那些失落的文明?」安祺問道:「你真的對那些東西感興趣嗎?」

  「是的。」赫爾微微有些意外。

  安祺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我原本以為,你這樣做是另有目的,為的是讓自己成為不可替換的人。」

  「不可替換?」赫爾有些不明白。

  「很抱歉,我的眼光太過狹隘了,不過當初的懷疑是有理由的。說實話,讓巴斯特大師主持這裡的整理工作,確實有些大材小用了,所以他大部分時間都在進行自己的研究。再加上那些從亞法的各個大學擄來的專家情緒消極,整理工作進展的並不順利。」

  安祺又猶豫了一下最終說道:「巴斯特大師就算再一次醒來,也不可能繼續原來的工作,現在所有的研究和整理工作,都是由大師的幾位弟子負責,他們對整理資料並不感興趣。」

  「因此需要一個能夠負責的人?」赫爾立刻明白了意思。

  「是的,這個人將被劃歸帝國研究院。」安祺說道。

  赫爾深吸了一口氣,他當然知道,貝魯帝國的帝國研究院是什麼樣的地方。也知道,有多少人削尖了腦袋想要進去。只要在帝國研究院有一個位置,那身價就完全不同了。

  在貝魯,或許可以有人不在意聯合鋼鐵公司總裁的面子,但是,絕對沒有人敢蔑視一位帝國研究院的院士。

  「帝國如此缺乏這方面的人?」赫爾皺著眉頭問道。

  「那些專家們研究的學科雖然冷門,但是也不是說在貝魯就沒有人能夠接手,泊利大學、莫內大學就有幾位專家。不過,他們在學術上的能力比不上我們手上的專家。在巴斯特大師之前,我們曾經讓一位泊利大學的教授主持整理工作,可惜他被那些專家羞辱了一頓。」安祺說道。

  「學術方面的羞辱?」赫爾問道。他知道那些專家們整起人比普通人的手段更加高明,他們用知識作為武器,讓被整的人尊嚴受到傷害、精神受到摧殘,很多被整的人,永遠都沒有辦法恢復過來。

  「是的,那個教授回到泊利就自殺了。」安祺輕輕歎息了一聲。

  「你不擔心我成為另一個犧牲者?」赫爾問道。

  「那些學者有他們的驕傲,他們不會對一個外行出手。」安祺嬉笑著說道。

  「這樣說的話,我會考慮一下,是否要成為帝國研究院的院士。」赫爾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說道。

  「你最多在帝國研究院裡做個打雜的。」安祺又嬉笑著說道。

  「打雜的也不錯。據我所知,就算是一個在帝國研究院打雜的,也有助理研究員身份,到了哪裡都會受到尊敬。」赫爾說道。

  「而且這樣一來,你就是不可缺少的人。」安祺悠然說道。

  「但是聯合鋼鐵的上層完全可以架空我啊,比如讓我專心於研究,或者,只是負責協調研究所和南方分公司之間的事務。」赫爾說道。

  「這不是你一直希望的嗎?」安祺問道。

  赫爾就像是一腳踩空,立刻感到壞事了。說著說著他露出了自己的本來面目,真正的菲力浦是個萬事退讓的人物,如果聯合鋼鐵的上層想要奪走他的權力的話,真正的菲力浦絕對會放棄。

  「你的父親好像並不希望我放棄現在的位置。」赫爾說道:「至於我本人,如果想要接手我的位置的是其他人,我並不打算反對,但是如果是我的那三位堂兄,我就不得不掙扎一下了。」

  「為什麼同一個家族的人要這樣針鋒相對?」安祺歎息了一聲,那聲音裡充滿了憂鬱和哀傷。

  「在人類的世界之中,當外部沒有什麼敵人的時候,內部的紛爭就會變得激烈。幾千年來,這個世界一直都是這樣。」赫爾說道。

  「你果然很喜歡歷史和哲學。」安祺說道:「可惜大多數歷史學家和哲學家都比較悲觀。」

  「因為他們研究歷史和人性,從中看到的大部分都是讓人悲觀憂鬱的東西。」赫爾聳了聳肩膀說道:「必須得承認,這個世界就是被這些令人憎惡的東西推動著不斷前進。」

  「你太悲觀了,生活中也有美好的東西。比如醫學,就是為了拯救生命、治癒疾病,因而變得越來越發達。」

  安祺說道:「再說那些令你感到憂鬱的東西,也並非一無是處,只是在於你觀察的角度如何。就拿監獄和牢籠來說,在你眼裡,這些東西無疑是野蠻醜陋的,但是想像一下,沒有這些東西,這個世界會怎麼樣?那將會是一幅地獄般的景象。這樣一想,你或許會感到監獄和牢籠有些可愛了。」

  「監獄和牢籠?」

  赫爾默默思索著,現在他已經發現,和眼前這位小姐說話並不容易。

  這位小姐說的話,意思往往非常深邃,話語之中藏著暗示。

  轉念間,赫爾想起了剛才他對道克曼侯爵說的話。既然他都能夠考慮到聯合鋼鐵上層某些人物的想法,侯爵不可能對此一無所知,就算他想不明白,帝國每年花費在秘密員警身上的大筆資金,也應該能夠讓他知道這些事情。

  人都是有私心的,就算再大公無私,手邊卻有一份關係到自己前程的情報,誰都不會對此毫不理睬。

  「你的意思是大家遵循的那個遊戲規則?」赫爾問道:「可惜規則永遠都只對下位者有效。而且,判斷誰是否違反規則的權力,在聯合鋼鐵上層的那些人手裡;他們就算作出錯誤的判決,即便掩飾不過去,只要設法解釋一下就可以了。判決不會被輕易改變的。」

  「你說的是聯合鋼鐵公司內部的規則,還是整個帝國的規則?」安祺眨著眼睛問道:「如果是後者的話,你所擔心的那些人,同樣也必須按照你所說的規則玩遊戲;假使他們破壞了規則,同樣也會有人對他們進行判決。雖然對他們的判決不會比對你的更加嚴重,但是,他們失去的絕對比你大得多。如果真的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你說,結果會怎樣?」

  赫爾愣愣地看著眼前這位少女,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我現在才知道,為什麼我不可能成為一個真正的哲學家。因為,真正的哲學家必須擁有像你那樣的分析能力和眼光。」

  「這是在恭維我嗎?」安祺問道:「我情願你用另外的方法回報我。」

  「我請你共進晚餐可以嗎?」赫爾連忙說道。

  「晚餐就不必了。」

  安祺說道:「你們舉辦賽車大會的期間,我打算邀請一些朋友前來。雖然我會負責照顧好她們,我仍舊希望你能夠給予我一些方便,比如開闢出一塊地方,能夠讓女士們自由活動。」

  「你不會是女權主義者吧。」赫爾笑著問道。

  女權主義是幾年前剛剛在亞法時興起來的運動。有一段時間讓亞法上層的那些人頗感頭痛,如果不是爆發了戰爭,女權運動恐怕會變得越來越厲害。亞法戰敗之後,大家連生活都困難,自然也就沒有精力搞什麼運動。

  安祺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只是微微笑了笑。

  對於這個問題的答案,赫爾並沒有興趣知道。反正他對於這位小姐並沒有什麼野心,當然也就談不上擔心。

  「你要請的是些什麼朋友?」赫爾隨口問道。在他想來,應該不會有人千里迢迢到這裡來,所以,侯爵千金請的應該是當地的名流,或者南遷的豪門家族成員。

  「你難道不知道,這裡已經有小梵賽之稱?很多人都想要到這裡來看看,一方面是來享受一下亞法的奢華生活,另一方面,也是為了來大肆採購一番。」安祺說道。

  「如果是我的話,肯定會到真正的梵賽去,而不是到這個小梵賽。」

  赫爾搖了搖頭說道。

  「梵賽太遠,坐馬車要半個多月;除非必要,沒有哪個女人喜歡長途跋涉。而到這裡就近多了,特別是等到鐵軌修好之後,只需要一天一夜,便可以從納瓦爾多到達這裡。」

  安祺說道:「過幾個月就是打獵的季節了,很多人都打算到這裡來打獵。」

  「魔鬼山脈裡面可不是只有熊,在這裡熊和兔子差不多,都只是在食物鏈的底層。」赫爾插嘴道。

  「這就是你的機會啊。當那些人到了這裡,發現森林裡充滿了危險,然後又發現,這裡有一種新奇的、別的地方沒有的娛樂。你說,他們會怎麼做?」安祺問道。

  「你指的是賽車?」赫爾問道:「這很有趣嗎?我沒有注意到。」

  「古利馬時代,貴族們以擅長駕馭雙輪馬車為榮,賽車場上的獲勝者會像英雄一般受到歡迎;但是,現在真正的紳士不會去駕馭馬車,因為那是車伕的事情。不過賽車不同,坐在車廂裡的樣子看上去相當不錯,我相信,有很多人會希望能夠親自嘗試一下。」

  安祺說道:「相信我,這是女人的直覺。每一個女人都知道,男人會喜歡些什麼。」

  說著她拈起一塊夾肉小烤餅塞到赫爾的嘴裡。

  回到公司,赫爾所作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讓秘書草擬了一份名單,那上面全都是聯合鋼鐵公司南方分公司必不可少、或者作出過特殊貢獻的員工。而這些人就是他籠絡的對象。

  赫爾對於籠絡人心並不擅長,不過他絲毫不在乎,因為安祺會幫他做的。

  就像安祺剛才用暗示的方式告訴他,這些背井離鄉、千里迢迢來到這個陌生地方的人需要些什麼。

  「安穆,你在雪露特住得還習慣嗎?」赫爾隨口問道。

  秘書微微一愣,他不知道上司為什麼問這個問題。

  「還……還算不錯吧。公司給的報酬相當豐厚,還有額外的津貼,這裡的房價也還算便宜,如果不到外面去吃飯的話,生活要比原來寬裕多了。」秘書回答道。

  「你的家人沒有和你一起來?」赫爾問道。

  「是的,這裡離她的娘家太遠,鐵軌又沒有通。再說孩子正在上小學,亞法的學校雖然換了教材,但是聽說老師教的還是原來的那一套……」秘書數落著說道。

  「聯合鋼鐵公司或許應該給他的員工配備更好的工作環境,不是嗎?」赫爾問道。

  「你紀錄一下。」赫爾看著秘書拿起筆來才繼續說道:「首先得解決宿舍的問題。你們都是自己租房子吧,這樣恐怕得多花不少錢,把這裡的房屋仲介找來,以聯合鋼鐵公司的名義,向他們租下一塊住宅區,凡是聯合鋼鐵公司的員工可以用一半的價錢租用這些房屋。

  「其次就是:聯合鋼鐵公司必須有自己的職工子弟學校。當然大學就算了,只要建造小學和中學,這些學校全都聘請帝國的教師,從校長到打雜的全都用貝魯人。

  「考慮到聯合鋼鐵南方分公司的大部分員工,都是和你一樣孤身來到這裡,在你們的家人前來團聚之前,你們肯定很孤獨吧?

  「雪露特雖然比其他地方要好得多,這裡的人對貝魯人並不是很敵視,不過,大家肯定也沒有受到過歡迎,所以需要組建一個俱樂部。找一間酒吧或者餐廳什麼的,地方要大,把那裡改建一下,按照貝魯的風格改建,我希望能夠讓所有人忘記,這裡並不是貝魯的土地。」

  「不,總裁先生,這裡已經劃歸帝國所有。」旁邊的秘書連忙糾正道。

  「別去管他,反正我沒有感到這裡像是貝魯的領土。」赫爾冷冷的說道。

  秘書沒有爭論,他顯然把赫爾的話當作是受到當地人敵視,才說的氣話。

  「聯合鋼鐵公司應該為每一個員工考慮得更多,因為每一個員工都是聯合鋼鐵最寶貴的財富。我想起來了,據我所知,在貝魯,很多家庭的女人會從外面弄一點拆線頭之類的工作回家去做、賺點錢補貼家用,是這樣嗎?」赫爾問道。

  「是……是的,只有一份工資的話,日子會過得非常拮據。」秘書歎道,雖然現在的他已經用不著委屈自己的妻子,但是他們以前也有過這樣的苦日子。

  「帝國強大而又富有,無論工業還是農業都數一數二,為什麼還會這樣。」赫爾皺緊了眉頭自言自語道。

  秘書在一旁無法回答,說實話,他同樣也有這樣的疑問。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25 11:55 AM

第三集 帝國震動 第三章 政治明星

  「貝魯政體結構的弊端?」赫爾驚詫地喊道。

  告訴他這番話的人,是一個叫索倫的教授。這位教授曾經是皇家學院社會學系的主任,而且還是研究奧力匹斯文明方面的權威。

  不大的客廳裡此刻坐滿了人,除了索倫教授之外,和赫爾關係最好的老霍布斯教授同樣也在其中。不過老頭並不知道,眼前的這位道克曼侯爵的未來女婿,就是他的忘年之交。

  這裡的人只知道,城堡裡有這樣一個讓他們感到還不算討厭的貝魯人,這個貝魯人至少不像城堡裡其他人那樣趾高氣揚,好像戰勝了亞法,就等於贏得了整個世界。這個貝魯人更令人感到舒服的地方,就是他居然能夠看到自己國家的弊病。

  學者,特別是研究社會學的學者最喜歡的,就是這樣的話題。或許這是因為在現實之中,他們全都沒有能力來改變社會的現狀,所以,只能夠從理論上分析社會的各種弊端、這些弊端之所以存在的原因,以及如何改變這些弊端。

  有了感興趣的話題,自然也要有能夠聽得進去的人才好。這些專家在社會學方面的造詣都差不多,雖然在大方向上見解都一致,不過在細節方面卻有著不同的觀點,所以經常會為一些小事爭論不休,這時有一個忠實的聽眾,對於所有人來說都求之不得。因此,這些專家們也就不再計較這個聽眾,是令他們討厭的貝魯佔領者。

  而且快一個多月相處下來,這些專家教授們對赫爾漸漸有了些好感。

  至少在他們看來,整個城堡裡,只有這一個貝魯人,是真正對古文明感興趣而參與這個項目。再加上他們發現,這個貝魯人對古代語言學得非常快,這絕對需要極大的天賦。

  教導天才,幾乎是每一個教授的夢想,所以,他們漸漸接受了這個外來者。

  幾個星期之前,赫爾就已經正式加入了這個研究組。他從來沒有加入過這樣的隊伍,所以第一次看到這些專家們工作,他簡直難以置信。

  專家們大多數時間都在這個客廳裡,這裡有一面黑板,那上面總是畫滿了各種令他感到莫名其妙的圖表,而這些專家就指著黑板,互相之間吵得面紅耳赤。

  就像現在,索倫教授的話音剛剛落下,旁邊一個胖胖的教授就拍著大腿嚷嚷起來:「並非完全是政體結構的原因!就算貝魯改成其他政體,結果也是一樣,這種現象的根源在於民智未曾開化。

  「貝魯的民眾並沒有意識到自己是組成整個國家的一部分,並沒有意識到個人也能夠影響到國家的走向,貝魯人更加習慣於類似軍隊的管理方式,底層民眾將自己定義成一個士兵,完全按照上面的命令辦事。」

  「這和我問的問題有關嗎?」赫爾問道。

  「當然有關。因為貝魯人服從命令,所以他們並不是為了自己活著,而是為了國家的利益而活。國家自然希望它的民眾能夠工作得越勤奮越好,索取得越少越好;同樣國家也會認為,發展重工業對提升國家利益更有幫助,火炮比雪茄更加重要……」

  胖子還沒有說完,旁邊另外一個插嘴說道:「或許再過半個世紀,貝魯會慢慢有所轉變。當一個國家的重工業發展到了頂點,達到超過國家需要的時候,自然會發現必須在其他地方有所發展。兩個世紀以前的德佈雷頓,一個世紀以前的亞法,都曾經經歷過這樣的過程。」

  「德佈雷頓和亞法遠沒有那麼嚴重!」胖子立刻搶回了發言權說道:「德佈雷頓以紡織和貿易起家,而亞法自古以來的生活方式,使得亞法一直都很重視各方面的發展,所以重工業擠占資源的狀況並不嚴重。但是貝魯就很難說了,那是一個建造在戰車上的國家……」

  「利馬,你忘了利馬,早期的利馬的軍事化比貝魯更加徹底。」索倫教授跳出來說道。

  「用不著你提醒,我沒有忘記,但是你也必須承認利馬是農業時代的國家,而現在是工業時代。」胖子叫嚷著。

  很顯然爭吵漸漸朝著失控的方向發展。

  「好吧,你們能夠更清楚地告訴我,貝魯的窮人為什麼那麼多嗎?」

  赫爾歎了口氣說道。他並不是對這個答案非常在乎。畢竟,他不是真正的貝魯人,用不著悲天憫人地冒充憂懷民眾疾苦的聖人。赫爾只是不想讓這些老頭繼續爭吵下去罷了。

  「道理很簡單,貝魯的工業體系太單一了,甚至整個經濟結構都是畸形發展。你的國家把所有的資源集中到了重工業上,而輕工業,特別是和民眾生活有關的輕工業,簡直一塌糊塗。

  「除此之外,為了集中所有的資源,所以貝魯人普遍都很窮。這又導致即便有人想要發展輕工業,也沒有市場,於是成了一個惡性循環:既然輕工業弱,市場也弱,自然商業也不可能發達到哪裡去。要知道,商業是最容易發掘出財富的環節,這裡面涉及到很多很深奧的理論,一時沒有辦法對你解釋清楚……」索倫說道。

  胖子連忙搶過話題:「簡單地說,商業是對財富進行分配,商業越發達,財富的流動性就越大,民眾越能夠分享到國家繁榮帶來的紅利,這反過來又導致了市場的擴大,這樣就形成了一個良性循環。財富會變得越來越多。而貝魯的問題正好相反。」

  「所以你的打算正好歪打正著,雖然你沒有意識到國家弊病的根源,但是你卻作出了調整。」索倫讚賞地說道:「不過,你做得還不夠徹底。你有沒有想過,你那樣做,聯合鋼鐵公司的上層會怎麼看?他們會認為你在浪費公司的錢,說實話,這也確實沒錯,想要讓公司的職員得到更好的福利,公司肯定要損失一些。想必你的上司不會願意看到這些損失。」

  胖子和赫爾交情不錯,所以立刻接招道:「我幫你想了一個辦法。你現在最大的弱勢就是聯合鋼鐵公司太大,所以一旦提高福利的話,需要花的錢肯定是一大筆,你的上司絕對不會放過你的。不過,這同樣也是你的優勢。聯合鋼鐵公司夠大,大得甚至能夠構成一個小型的社會,你可以嘗試著在這個小型的社會裡面推行一系列的變革。」

  「你認為我像是那麼偉大的政治家嗎?」赫爾自嘲著說道。

  聽到這樣一說,剛才還只是就事論事的學者們,一下子來了興趣。因為他們突然發現,眼前居然有一個相當不錯的試驗品。

  這些學者們,幾乎每一個人都有一個理想社會的模型。不過他們也知道,沒有哪個高層人士,會讓他們按照自己的理想社會的模型,對現實世界進行改造。

  但是現在機會居然在無意間出現在他們面前。

  「你別那麼沒自信,政治家算得了什麼?古往今來有幾個政治家真正懂得政治?歷史上有多少進步,只是某個人盲目的決定推動的,而那個一無所知的好運氣傢伙,就變成了你口中的偉大的政治家。」索倫老頭湊到赫爾面前慫恿道。

  「其實對社會進行變革,並沒有你想像之中的那樣困難。任何難題只要分解成基本的單元,然後一個個解決,就能夠很容易地得到結果。」胖子也顯得相當興奮。

  「你看,我們這裡有那麼多社會學方面的專家,我們可以幫你制訂出完美的計畫。而且這個計畫,絕對會詳細到讓任何一個外行人,只要照著做,就一定可以實現的地步。」

  「是啊,是啊。」索倫連聲讚道:「快快快,把其他人全都叫到這裡來。現在總算有了一個值得研究的課題,乾脆集中所有人討論一下,看看有什麼好的想法。」

  還沒有等到赫爾拒絕,胖子就轉身屁顛屁顛地跑了出去。幾分鐘後,走廊上亂哄哄的一大群人走了過來。

  這些人大部分是那些學者教授,不過也有一些只是來看熱鬧的,當然這部分人被趕了出去。

  原本就不大的客廳,一下子塞滿了人。

  城堡裡的異動頓時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這其中當然也包括道克曼侯爵。

  就在客廳的門關閉之後的幾分鐘,在另外一個房間裡,道克曼侯爵、馬丁少尉,甚至還有暫代巴斯特大師主持研究所事務的「神之手」博斯米勒全都到了。

  房間裡除了他們之外,還有幾個人,這些人戴著黑色的頭罩,全身上下連同臉全都隱藏在厚厚的長袍底下。這些人都是隸屬於秘密員警部門的魔法師,他們工作只有一個,那就是監視別人的一舉一動。

  在房間的正中央安著一面圓盤,那上面映照出小客廳剛才所發生的一切,從畫面上看,窺視點位於小客廳的西側牆角。

  「需要阻止他們嗎?」侯爵身邊的副官低聲問道。

  對於這個問題,侯爵還真不好回答,他轉過頭來看了一眼身邊的博斯米勒。

  「大師,您看,這些人聚集在一起會有什麼問題嗎?」侯爵問道。

  「不就是在討論一些學術方面的問題嗎?」博斯米勒輕描淡寫地說道,不過他的手一直沒有閒著,接連換了好幾個手勢,用各種探測魔法將那個小客廳掃了幾遍之後,這位智者並沒有發現可疑的魔法波動:「沒有什麼異常的地方。」

  老頭指著牆角邊上的赫爾問道:「我唯一在意的一件事情就是,這個人可以被信任嗎?」

  「那個人是我女兒還未曾訂婚的未婚夫。」道克曼侯爵說道。

  「未曾訂婚?是長輩的口頭承諾?」老頭問道,他和巴斯特不同,出身豪門的他當然知道,貝魯上等階層的很多規矩。

  「他現在是幹什麼的?」博斯米勒問道。

  「聯合鋼鐵公司南方分公司的總裁。」這一次回答的不是侯爵,而是侯爵身邊的副官:「馬科尼文郡的菲力浦家族的成員。」

  「我知道,菲力浦家族和道克曼家族是世交。」博斯米勒對於上等階層的關係瞭若指掌。全貝魯四百多個家族,誰和誰是盟友,誰又是仇敵,這種事情絕對是一個世家子弟,必須瞭解的基礎知識。

  「既然大師已經說了,那些人沒有什麼異常,現在需要考慮的就是:這些人的研究是否會有危害。不過這種事情涉及政治變革的範疇,沒有必要由我們作出判斷。馬丁,你讓他們把這些全都紀錄下來,然後發給宰相官邸和內閣書記室,由他們作出進一步的判斷。」道克曼侯爵說道。

  沒有人對此表示疑義。

  侯爵和博斯米勒大師走出了監視室,少尉和那個副官留了下來。

  「你很照顧你的那個女婿。」博斯米勒低聲說道:「據我所知,貝司莫先生一直在考慮帝國的未來方向,他希望能夠用二十年的時間,讓帝國在強大的同時,還能夠稱得上富足。現在你把紀錄的內容往宰相官邸一送,你的女婿立刻就會成為貝司莫先生所關注的目標。」

  「他不是一個搞政治的材料。」侯爵解釋道。

  「這樣才好啊,不是搞政治的人,才真正安全。帝國的政界也漸漸開始呈現出虛浮的傾向,有越來越多政客冒了出來,想必貝司莫先生,也不會願意看到一個政治投機者出現在他的面前。那個小子倒是有幾分實幹家的樣子,他是幹什麼的?」博斯米勒問道,很顯然老頭已經忘記了他問過這個問題。

  侯爵當然不會掃老頭的面子,他也明白,老頭眼界太高,小小的聯合鋼鐵還沒有放在他的眼裡,所以隨口問過之後就忘記了。

  「他是聯合鋼鐵公司南方分公司的總裁。」侯爵又說了一遍。

  「很不錯嘛!這個位置相當合適。聯合鋼鐵的規模不小,而這個南方分公司又不是重要得絕不能有絲毫損失,讓這小子隨意練練手好了,成功了的話,貝司莫肯定會非常感興趣;就算失敗了,能夠得到一些經驗也好。」博斯米勒說道,雖然記性不好,但是老頭閱歷深厚,所說的正是道克曼所想的。

  「你還沒有對他提到過瓦雷迪大公吧。」博斯米勒問道。

  「這件事情怎麼能夠從我的口中說出來?」侯爵反問道。

  「很對。你總不能說:小子死心吧,有一個比你好得多的人看上了我的女兒。」博斯米勒輕笑著說道:「對於這件事情,你本人是怎麼看的?」

  「如果老菲力浦先生還活著,我或許會當面向他道歉,但是,」侯爵停頓了一下,想了想,將措辭編排得盡可能溫和說道:「但是,現在老伯爵已經去世了,如果這個時候我反悔的話,那言論就對我太不利了。所以我打算把選擇權交給女兒。」

  「我以為你只是不想承受壓力呢。」博斯米勒再一次笑了起來,他算是看透了眼前這個狡猾的傢伙。

  道克曼家和菲力浦家的聯盟,在貝魯的上層人盡皆知。侯爵如果毀諾的話,那得罪的就不是一家人,而是一個家族。不僅如此,他還會背上忘恩負義的名聲,因為誰都知道,他能夠得到現在的地位,完全是菲力浦家族暗中支持的結果。

  但是拒絕瓦雷迪大公不但困難,而且有些可惜。瓦雷迪大公現年二十二歲,作為陛下的侄子的他,前途絕對無可限量。

  但年輕的大公並不是依靠親戚的關係而受到陛下的賞識,他本身就有相當實力,不僅是帝國陸軍學校的高材生,在對亞法的戰爭之中,也立下了功勳。按照計畫,這位年輕的大公將負責組建試驗性的新式兵團。

  作為軍隊出身的道克曼侯爵,不可能看不出新式兵團的潛力,也不可能看不出,組建這支兵團的瓦雷迪大公的潛力。

  「由愛情來解決一切問題,讓兩個年輕人憑借自己的魅力來爭奪令嬡的芳心,失敗者無論如何都不可能遷怒到你身上,真是相當妙的盤算。」

  博斯米勒說道:「不過你現在這樣做,對瓦雷迪大公可不太公平呦。這樣幫著菲力浦家的小子,是不是有點偏向啊?」

  侯爵對於老頭的話當然不會加以回答,他只是笑了笑。

  老頭同樣也笑了笑,不過他內心之中卻多了一絲鄙夷。

  博斯米勒可不是怪老頭巴斯特,後者憤世嫉俗但是內心要單純得多。

  博斯米勒雖然不屑於勾心鬥角,不過這並不表示,他對上等階層的遊戲就一無所知。

  道克曼侯爵的手段玩得相當高明。

  雖然表面上看,這個傢伙確實在幫菲力浦家的小子,畢竟,這小子雖然也是世家子弟,但是和瓦雷迪大公根本就不可能相提並論;只有把這個小子的地位拔高了之後,兩個人的競爭才顯得有些公平。不過侯爵私心之中,恐怕根本就沒有想過那小子會成功。

  但他花費的這些力氣,絕對不會白費。正如剛才所說的那樣,最終安祺小姐如果選擇了瓦雷迪大公,這個小子也肯定會認為是自己的問題,而不會歸咎於侯爵的勢利,相反的,還會對侯爵將他提拔到現在的位置感激不盡。

  反正菲力浦家和道克曼家聯姻,最終的目的,原本就是為了謀求地位上的提升,只要能夠達到目的,想必兩個家族不會因此而反目成仇。

  愛情這東西對於貝魯人來說,遠沒有亞法人眼中看來那樣神聖。那個小子或許會因為失去未婚妻而失落一段時間,不過,那個時候的他想必已經是個不小的人物了,到了那個地位,怎會愁沒有溫柔嫵媚的女人?或許有比安祺小姐更漂亮、家境更高貴的女人看上他也說不定。

  雖然清楚道克曼心裡的盤算,博斯米勒卻絲毫沒有讚賞的意思,相反他有的只是鄙視。因為,再好的計謀,用在不對的方向上,那麼一切都是白費。這或許也就是道克曼不管怎麼努力,最多只能夠做個分管一方的封疆大吏,卻永遠都進不了真正的上層的緣故。他實在太缺乏戰略眼光,和政治嗅覺了。

  作為旁觀者,博斯米勒反倒能夠更準確地預測出未來的走向。

  瓦雷迪大公和菲力浦家的小子,如果真的爭鬥起來,那絕對不只是情場上的較量,而會是一場政治風暴。道克曼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正在親手製造這場風暴。

  此刻的貝魯上層,看似團結一致、士氣高昂,其實私底下早已分裂成兩個派系,而且壁壘分明。

  其中的一個派系以皇儲殿下為首,聚集在他身邊的是一群激進的年輕人,他們的夢想是讓貝魯這輛戰車全力奔跑起來,用十到二十年的時間,使貝魯變成像當年利馬帝國那樣的軍事化強國,為接下來橫掃整個大陸、統一全世界奠定基礎。

  而另外一派以帝國宰相貝司莫為首。這些人顯然理智得多,知道在這個時代,想要征服整個世界是絕對不可能的,所以他們更在意的,是能夠更長久地佔據大陸的霸主地位。

  菲力浦家的小子的想法,肯定會配貝司莫的胃口。對社會財富重新進行分配,讓大部分貝魯人變得富有起來,使帝國的經濟形成一種良性循環,這同樣是貝司莫一直在考慮的問題。不過,皇儲殿下肯定會把這種理論看作是眼中釘。

  更何況,這種試驗居然在聯合鋼鐵這樣重要的企業進行,皇儲一派肯定會急得直跳腳。聯合鋼鐵是帝國戰車的四個車軸之一,如果這個車軸倒轉起來,事情就麻煩了。

  再加上這件事情還涉及到道克曼侯爵。

  侯爵本身沒有什麼重要,不過他那身為布朗頓總督的身份,卻極其重要。在皇儲的計畫中,布朗頓應該是一個龐大的試驗性的徵兵基地,用來檢驗貝魯帝國是否能迅速在一片被征服的領土上站穩,並且能夠從這片土地上,抽取用於繼續戰爭的資源。

  布朗頓有近三百萬成年男子,其中的一百萬人是適齡的身強力壯的工人,而這,就是最寶貴的資源。這些人只要被發動起來,經過一段時間的訓練,那就是幾十個主力兵團,再加上布朗頓有鐵有煤,還可以當作是一個巨大的兵工廠。

  所以這塊土地對於皇儲一派來說,絕對是成敗的關鍵。

  既然知道雪露特很快就會變成風暴的中心,老頭當然不打算繼續在這裡待下去。他可沒有興趣被捲入這場風暴,雖然以他的身份,沒有任何人能夠動得了他,不過他的家族卻可能因此受到影響。

  所以他得離開,而且得盡快離開。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25 11:56 AM

第三集 帝國震動 第四章 福利改革

  給赫爾惹麻煩的三個傢伙總算到了。

  三人並沒有前往雪露特,這是狗頭軍師歐文的主意。因為,在歐文看來,雪露特是布倫斯的地盤,總督府就在那裡,道克曼侯爵這個最大的靠山,絕對是一個不可跨越的障礙。

  所以他們乾脆就待在密斯康。

  聯合鋼鐵南方分公司的大部分企業全都在這裡,而他們三個人有監督企業日常運作的職責。其中,瘋狗巴米是管理部門總監,歐文本人是投資總監,馬迪諾在分公司並沒有職位,不過他在聯合鋼鐵公司裡面負責財務審計,權力遠比另外兩個人要大得多。雖然不是專管南方分公司,不過,馬迪諾想要常駐這裡,只需要向上面打一份報告就可以了,對於他們這些人,聯合鋼鐵公司的上層一向都很客氣。

  在貝魯,像菲力浦家族在聯合鋼鐵公司內部的情況,到處都可以看到。

  在聯合鋼鐵公司裡面,這樣的家族數不勝數。

  這些家族的成員大多被安上聽起來非常顯赫、卻沒什麼實權的頭銜,職責就是到聯合鋼鐵的各個部門去轉轉,說得好聽一些是總監,說得難聽一些,他們只是聯合鋼鐵公司內部的秘密員警。

  在他們還沒離開泊利之前,三個人已經商量好了到密斯康後的一切行動。但當他們真正到達這裡之後,才發現一切全都出乎他們的預料之外。

  因為馬迪諾的耽擱,他們到達密斯康的時候,離瘋狗巴米被赫爾騙走已經過了三個月。

  馬迪諾之所以延誤,是為了處理一些事情。他打算把手邊的事務全都處理乾淨之後,常駐密斯康;至於巴米也沒有急著南行的原因,是為了等待聯合鋼鐵公司確定將被派往南方的廠長經理名單。

  在巴米想來,只有這些人全都到了,布倫斯才沒有其他推托的理由;

  另一方面,他也希望能夠在南行的一路之上,得到那些廠長經理的效忠。

  三個月的時間對於一個鋼鐵企業來說,根本做不了什麼事情。鋼鐵廠進行一次大修,有的時候就要花上好幾個月。

  沒想到,等到他們到達密斯康的時候,有些煙囪已經開始冒煙了。

  雖然開工的都只是一些並不重要的工廠,不過,這已經證明南方分公司可以運轉起來。

  等到三人急急忙忙想要控制底下各個部門時,他們愕然發現:在每一個工廠裡面全都駐有軍方代表,而且這些軍方代表的許可權還相當大。

  他們這些所謂總監,所做的事情原本就和這些軍方代表的工作重疊,而且這些軍方代表連同他們也一併監視,這已經夠令三個人怒不可遏的了;等到歐文發現,他想要動用聯合鋼鐵公司的資金,竟需要得到布倫斯的批准,並且要在軍方代表的監視下提款存放的時候,他差一點吐出血來。這叫他怎麼弄手腳?

  雖然心中鬱悶,偏偏他還不能夠有所指責,因為,派駐軍方代表的理由實在太充足了;不管是拿亞法的敵視來解釋,還是用南方分公司的產品

  涉及軍事機密都說得過去。

  等到歐文和另外兩個人再一次碰頭,才發現自己還算是幸運的。

  最不幸的是瘋狗巴米,他回到密斯康的第一天晚上是在監獄裡面度過的。原因多達六條,最重的罪名就是想要強行闖入軍事禁地。

  歐文聽當時碰巧看到一切的馬迪諾說,如果不是有人把瘋狗巴米攔下來的話,守衛在門口的士兵,恐怕已經一槍把瘋狗的腦袋給打爆了。

  雖然瘋狗叫囂著要給布倫斯好看,不過歐文和馬迪諾全都看得出,瘋狗的眼神之中有著深深的懼色。

  畢竟,瘋狗只是巴米的外號,真正瞭解這條瘋狗的底細的他們,非常清楚,這個傢伙根本就不瘋,腦子比誰都清楚,他表面上顯露出的瘋狂,只不過是他為了更容易達到自己的目的,而採取的手段罷了。

  這種瘋狂的樣子,確實讓他橫行無忌。不過等到這個傢伙發現,繼續瘋下去很可能真的沒命時,這個傢伙就立刻夾起了尾巴。

  「現在該怎麼幹?我的計畫全都白費了。」歐文無精打采地說道,這一半是他的表演,一半是他的真心。讓他高興的是,無法挪用公款,馬迪諾一石多鳥的毒計就用不上了;苦惱的是,拿不到公款,他原來攜款潛逃的計畫也無法實行。

  「既然暗的不行,就只能明著搗亂。不知道布倫斯發什麼瘋,現在的他,一點都不像以前的他。」馬迪諾突然間靈光一閃說道:「會不會這個傢伙半路上被別人調包了?現在那個布倫斯並不是真正的布倫斯?這樣的事情不是曾經發生過嗎?聽說就在不久之前,而且也就在這裡,還因為這件事情死了不少人。」

  「這是不可能的。」歐文重重歎息了一聲說道。

  歐文同樣有過這個念頭。當初在泊利聽說瘋狗巴米被騙回總部的時候,他就有些懷疑。不過,等到把他調往南方的調令送到他手裡,同時讓他去軍械製造局走了一趟之後,他就知道不可能有人半路上被調包。

  「軍方同樣也防著再一次發生這樣的事情,有些機密你們還是不知道的好。」歐文說道。此刻他的心裡微微有點得意,既然馬迪諾和巴米不知道這件事情,證明他們倆並沒有被算作是要緊人物。

  馬迪諾和瘋狗巴米盯著歐文看了好半天,最終他們選擇相信歐文的話。對此最感到鬱悶的莫過於馬迪諾,他剛才還以為,終於有一個辦法能夠讓布倫斯陷入大麻煩,就算不能夠讓這個傢伙徹底完蛋,也至少能夠讓軍方對他失去信任,但是現在……馬迪諾很清楚,只要有一線可能的話,歐文絕不會把話說得那樣絕。

  「這麼說來,布倫斯的改變,是因為地位提升和找到靠山的緣故。」馬迪諾沉吟道。

  「為什麼我們當初就沒有想到這些呢?有一個總督靠山,還用得著耍手段搞陰謀?直接動用官方勢力,就可以壓得我們動彈不得。」歐文說道。這話是說給馬迪諾聽的,他自己其實早就想到過,只是未曾料到布倫斯會做得這樣徹底,居然讓軍方如此深入地插手聯合鋼鐵的事務。這樣的做法,肯定不會讓聯合鋼鐵的上層感到高興。

  啪的一聲,歐文拍了一下大腿。他突然間想起,來到這裡之後,一些他感到有點奇怪的地方。

  「布倫斯瘋了。」歐文叫了起來。

  「你能夠說得明白一些嗎?」馬迪諾問道。

  「員工福利,布倫斯在搞員工福利。」歐文想起自己查帳的時候,看到的一些支出條目,當時他只是以為那個傢伙在收買人心,直到馬迪諾提起布倫斯像換了一個人的時候,他才想起,那一連串支出,絕對不像是臨時起意那樣簡單。

  歐文本人學的是工業管理,而工業管理裡面就有一種理論稱作「福利工廠」,當然,現實中絕對沒有哪個老闆會喜歡這種理論。

  「哈哈。」歐文一下子跳了起來:「那個白癡在玩火,我不知道他為什麼這樣做,但是這絕對是聯合鋼鐵公司上層的那些傢伙,最忌諱的事情。」

  「可惜這裡不是總部,而是南方分公司,而且後面還有一個強大的靠山。」馬迪諾說道。

  「就算是軍方也不能夠干預企業的經營,所以布倫斯背後的靠山並不是問題,我們需要做的,只是把這件事情向上面報告。」歐文興奮地說道:「這樣一來,上面肯定會派一個人下來替換他。那個傢伙完蛋了,他碰了不該碰的東西。」

  「那麼還等什麼,大家立刻動起來,現在都去收集證據,看看布倫斯在我們沒有到這裡之前,到底幹了些什麼。」馬迪諾也坐不住了,立刻跳起來說道。

  三個人商量好了之後,立刻分開各自去收集證據。

  歐文原本並不打算去雪露特,但是現在他不得不走一趟。因為從帳目上看得出,職工福利的大部分支出,用在了雪露特那邊。

  一路之上,他還在想著如何才能夠挖掘出證據,要不要收買幾個知情人?收買的話又需要多少代價?這筆錢從哪裡來?這一切讓他頭痛無比。

  但是等到他從列車上下來,他徹底驚呆了。

  根本就用不著挖掘證據,證據就在眼前擺著。

  雪露特幾乎完全變了一番模樣。其中變化最多的,就是這座小城市隨處可見聯合鋼鐵公司的標誌——三個疊加在一起的圓環。

  原來的雪露特雖然人氣很旺,不過畢竟建成的時間短暫,所以,繁榮之處雖堪比密斯康,但大多數地方,還都顯得有些人煙稀疏。然而,現在的雪露特卻滿眼看去都是人。雖然人口的密度還不能和泊利、梵賽這樣的巨型都市相比,但是比起以前的密斯康,已經沒有什麼兩樣。

  人多自然馬車也多,原本在雪露特佔多數的是私人馬車,因為雪露特比密斯康小得多,出租馬車顯得沒有必要。但是現在,車站前面停著長長一排出租馬車。車伕們等走出車站的人到了面前,總是操著半生不熟的貝魯話叫嚷著:「你們是要去新城區嗎?」、「要去新城區的可以坐我的馬車。」、「便宜啊,非常便宜啊,我的馬車並不比公共馬車貴。」

  各種各樣的叫嚷聲,吵得歐文頭痛異常。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隨手拉住車站邊上的門衛問道。

  門衛看到他一身頂級的衣服,立刻知道這是一個有錢的大老爺。再加上歐文說的是貝魯話,那個門衛同樣是貝魯人,自然知無不言。

  「您是第一次來雪露特吧,您不知道我們這裡和別的地方不一樣,山多地少,可以用來造房子的地方就是那麼幾塊。

  「以前這裡只是一個小鎮,那還可以說得過去,但是自從越來越多的人搬到這裡來之後,地方就顯得小了。幾個月之前還沒有覺得太擠,可是兩個月以前,聯合鋼鐵公司突然宣稱要為公司的員工安排住宿,還幫著安置家屬。」門衛不停地讚歎著,顯然羨慕得不得了。

  「人這麼多當然就住不下了,所以聯合鋼鐵公司到處尋找空的地皮想要自己造房子。雪露特的地皮全都在地產商夏隆的手裡,聽說那個傢伙,早就把雪露特周圍十公里之內的地皮全都買了下來。

  「在離這裡六公里之內的範圍,就有十幾塊很大的、已經平整好的地皮,而且夏隆早在這些地皮上建造好了房子——不過那原本是打算用來作為工廠的,所以造好的房子全都是高而且空曠的那種廠房。聯合鋼鐵租下了其中的兩塊地,並花錢把廠房改造了一番,把屋頂加高,再分成幾層樓,每層樓隔開成為許多房間,這樣一來廠房就改成了公寓。」

  門衛是個知根知底的人物,所以滔滔不絕地說了起來:「您想想,那些房子原本是準備用來做工廠的,那得多大啊。改成公寓之後,一排房子就可以安置五十多戶人,那租金超便宜。」

  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門衛繼續說道:「有錢人看事情就和我們這些人不一樣,像我聽說有這樣的好事,只會羨慕聯合鋼鐵的那些員工,但是那些有錢人卻首先想到其中的商機。

  「夏隆的那些廠房一下子變成了緊俏的貨色,誰都搶著想要租下來,然後改造成公寓再轉租給來雪露特的人。那些地方雖然離雪露特遠了一些,不過租金便宜,別說我們這些南遷的人,就連密斯康城裡面,那些生活非常艱難的密斯康人也到了這裡來。人一多自然就成了現在這樣。」

  歐文對門衛的話大部分不感興趣,他隨口問道:「聯合鋼鐵公司這一次花在員工身上的錢想必很多吧。」

  「多?」門衛聳了聳肩膀:「恐怕未必,聯合鋼鐵公司是什麼?那是帝國最能夠賺錢的機器,誰聽說過聯合鋼鐵公司虧本?在我看來,聯合鋼鐵公司別說沒有虧本,肯定還大賺了一筆。」

  門衛扳著手指說道:「我聽別人說,聯合鋼鐵在房租上面並沒有賺錢,不過他們用密斯康的六塊地,交換了夏隆手裡的六塊地,這就賺了一大筆。」

  「不對啊。」歐文立刻阻止道:「密斯康的地價肯定比這裡貴得多啊。」

  門衛冷眼看了看歐文,不以為然地說道:「那六塊地位於密斯康郊區,這種地根本不值錢。再說聯合鋼鐵當初得到那些地,根本就沒有花過一分錢,那原本是索朗鋼鐵廠的地皮,現在廢物利用,換來的是夏隆手裡的地,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用不了三年,那裡就會變成六塊黃金寶地。」

  「只是六塊住宅區罷了。」歐文說道。

  「住宅區?」門衛搖頭說道:「您肯定沒有去過那裡。聯合鋼鐵買下那些土地和房子,根本就不只是為了當作住宅區。那些房子的底樓不是被建成商場,就是改成各種作坊;那裡面用的人,全都是聯合鋼鐵公司員工的家屬。

  「經營商場和作坊需要的資金,一半聯合鋼鐵,一半房產商夏隆;商場裡面賣的東西,大多是一些普通日用品,像鐵皮的臉盆、水杯、碗碟之類的東西,全都是聯合鋼鐵公司自家的產品,價格自然便宜。別說雪露特的人,就連密斯康城裡也有很多人坐著車到這裡來買。

  「至於那些作坊,其中一部分是木工作坊。讓女人和老人做木工,確實有些稀奇,不過,他們做的東西還算不錯,價格又便宜,買的人也不少。

  你看到大街上很多出租馬車頂部的貨架上,放著桌子、椅子或者木櫃了吧,那就是從聯合鋼鐵的家俱作坊裡面買來的。我家的櫃子就是那裡的。

  樣子不漂亮,但是做工確實細緻,不愧是女人做出來的東西。

  「除了木工作坊,更多其他的作坊,聽說是地產商夏隆投資的。那個傢伙,不但是大地產商,還經營奢侈品,那些作坊做的全都是好東西,賣的都是大價錢,像我這樣的人絕對無福消受。

  「先生您想必是慕名而來吧,那麼,您可得多準備一些錢,雪露特的好東西實在太多了,除非您去梵賽,要不然,您絕對買不到這麼多、這麼便宜的好東西。」

  那個門衛說得越詳細,歐文聽在耳朵裡就感到越發鬱悶。

  雖然沒有親眼看到,也沒有仔細查探,只是從門衛所說的這番話裡面,他就感到自己此行的目的恐怕要泡湯。

  企業界的上層人士,之所以不喜歡福利改革,就是因為那得花許多錢。給工人的福利,無異於從他們的口袋裡掏鈔票往外丟。

  但是,如果有誰能夠不用太大的代價,就可以讓底下的人擁有不錯的福利,雖然上層的那些人未必會表示讚賞,卻也不會用力打壓。

  如果,搞福利不但沒有虧錢,還多出一塊利潤來,那麼,說不定就有人會起而效仿。

  鬱悶、非常鬱悶,歐文帶著無比鬱悶的心情登上了一輛馬車。他讓車伕帶著他,將那些住宅區全都轉一遍。

  首先要看的,當然是聯合鋼鐵公司最早租下的那兩個區,聯合鋼鐵的職員大部分都住在那裡,而且按照車伕的話來說,那裡也最為熱鬧。

  這兩塊地皮離雪露特比較近,但是,因為馬車跑得很慢的關係,整整用了一刻鐘才到。

  還沒有到那裡之前,歐文已經知道門衛沒有誇張。因為路上非常擁擠,兩邊的馬車排成了長龍,越是接近目的地,車流走得就越慢。

  快到地方的時候,就看到道路兩邊,全都堆著砍伐下來的木頭,各種木頭都有。車伕告訴他:這些木頭就是木工作坊用來製作家俱的,想要製作家俱,木料全都必須曬乾。

  雪露特別的東西可能缺乏,唯獨不缺木頭,山裡到處是木頭。

  歐文看到一隊女人推著小車,小車上裝著乾透了的木材,往遠處走去。

  遠處是一排房子,不仔細看居然還看不出這是用廠房改的。這些房子有點像是哈朗風格的公寓,全都是六層的大樓;唯一能夠看得出以前曾經是廠房的地方,是它們都有著單側的大斜坡屋頂——有很多廠房是這種結構,為的是不需要房梁,造價可以便宜許多。

  這些房子的房頂沒有鋪瓦片,取而代之的是刷了瀝青的鐵皮。這同樣也是為了降低造價,密斯康和梅侖的工廠都是這樣造的。

  歐文讓車伕把馬車停在路口,他悄悄溜下了馬車,徒步轉了一圈。

  這片住宅區的規模,比大多數小鎮還要大得多。前前後後有十二個街區,每一個街區有二三十幢房子。按照那個門衛所說,這裡的每一幢房子裡面,有近五十戶人家;那麼,一個街區就有一千至一千五百戶人家。總的合計起來,整片住宅區,就有一萬兩千到一萬八千戶人家。

  這樣的住宅區有兩片。就算另外一片沒有這裡的規模大,那也已經超過了聯合鋼鐵公司南方分公司剛剛招聘的貝魯員工的數量。

  也就是說,這裡肯定住著一部分不是聯合鋼鐵公司員工的人。

  歐文突然間燃起了一絲希望,或許可以在這件事情上做點文章。

  此刻他只能夠雞蛋裡面挑骨頭了。想要讓聯合鋼鐵的上層相信,布倫斯浪費了很多錢,看來是不可能的了。

  親眼見到那些商場的熱鬧,以及那些作坊的產品之後,他確定那個門衛還漏掉了很多東西。

  那些家俱恐怕不只是便宜那麼簡單,利潤可能也很高。他一眼就看出,這些家俱是用鋼材製造骨架,外面再包裹上並不厚實的木頭;而鋼骨架和木頭之間,塞的是細碎刨花——這東西絕對便宜,不過最重要的是造起來容易。畢竟,彎折和焊接鋼條或者空心鋼管,遠比把木板加工成不同的形狀要簡單許多。

  至於那些鐵質的器皿,也不是他一開始想像的那種大路貨,而是不容易生銹的馬口鐵。軍隊裡面用馬口鐵做飯盒、水壺是經常的事情。卻很少被用在民用方面。以此物的價廉物美,在貝魯和此刻的亞法肯定很有市場。

  歐文已經鬱悶得不想再看下去了,這裡至少有十家作坊在卷制雪茄,大部分的牌子都是他曾經聽說過,卻無福享用的那種。作為一個喜歡抽上兩口,又喜歡炫耀身份的人,他很清楚,這些東西在貝魯有多麼受歡迎。

  這些雪茄,絕對可以讓很多男人掏空口袋。

  同樣這裡也絕對不缺乏能夠掏空女人錢包的東西,甚至數量和種類上還要多得多。雪露特以前就以出產優質皮毛著稱,把皮毛加工成裘皮大衣,利潤肯定更高,這裡就有一家裘皮作坊。

  那家作坊,就位在靠近路口的地方。訂貨的馬車排在作坊門口,就像是一條長龍一般。

  一圈轉下來,他沒有看到一個空閒的人。所有的人,無論男女老少,都顯得很忙碌,就算是五六歲大的小孩,都在做翻檢皮毛或者整理晾曬的工作。

  雖然很忙碌,而且也很勞累,不過這裡的每一個人的臉上都綻放著笑容。

  歐文徹底迷惘了。

  這一切難道都是布倫斯干的?

  他從來沒有敢看輕那個傢伙,但是能夠做到這樣,也實在太厲害了一些吧!

  現在已經不是吹毛求疵、找證據向上面報告的時候了,這裡的情況一旦散播出去,恐怕整個貝魯都會受到極大的震動。

  歐文的心開始動搖了。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25 11:57 AM

第三集 帝國震動 第五章 一帆風順

  最近這段時間,赫爾過得非常愉快。

  他早就發現,做一個領導者並不難,每個人有每個人的領導方式:有的人事必躬親,這樣當然會勞累一些;有的人則只是把握大致的方向,具體的事情讓手底下的人去管,這樣就要輕鬆許多。

  還有的人,甚至連方向都不需要把握,唯一需要的,就是能夠聽從建議、會識別有才能的人、會判斷什麼樣的計畫可行,只要做到這些,就可以輕輕鬆鬆地整天做別的事情。而他,就是最後那種人。

  赫爾看人的本事不錯,更幸運的是,他身邊有的是可以派上用場的人——那些興致勃勃、一心想實現完美社會的學者教授們,自然是最具有利用價值的資源。正如當初霍布斯教授所說的那樣,貝魯人把他們聚集在一起,相當於收集大腦,有那麼多好用的大腦在幫他出主意,他根本什麼事情都用不著管。

  當然,這些學者教授能夠做的只是提出方案,以及解決那些在按照方案施行過程中,所顯露出來的問題。真正負責施行方案的,是聯合鋼鐵公司管理層的那些人。

  非常幸運,那些廠長經理還沒有到齊;就算來了那麼幾個人,大部分時間也只是待在密斯康,所以阻止不了赫爾按照他想的那些去做。

  在雪露特的全都是聽他話的手下,而這些人全都在聯合鋼鐵公司裡干了十幾年、甚至幾十年,閱歷深厚,經驗更是豐富。所以,拿到具體的方案之後,根本就用不著赫爾這個外行來多囉唆,誰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只是開了幾個會,就各自分好了工作。

  這是公的一邊。至於私的一邊,赫爾同樣也用不著擔心,他有五個非常有用的管家,替他經營屬於他自己的產業。聯合鋼鐵旗下的那些商場和作坊,歸聯合鋼鐵公司所有,不過,貨物流通的環節,卻掌握在他的手裡。

  因為那些教授們告訴他:出售商品比生產商品得到的利潤更多。

  另一個原因是,控制流通環節,他可以乘機讓夏隆的走私生意變得合法。這裡面有很多訣竅,可以讓走私來的貨物,變成可以光明正大出售的商品。

  所以,聯合鋼鐵公司的旗下就多了一家叫做「希爾維亞」的商行。不過這個商行其實完全控制在他的手裡,他擁有商行百分之六十的股票,聯合鋼鐵只佔百分之四十的分額。

  不過這還不是至關緊要的,最重要的是他還有一個強援。不知道為什麼,安祺對於他的計畫非常感興趣,那些專家教授們設計出方案之後,第一個過目的就是這位侯爵千金;負責召集聯合鋼鐵公司員工家屬的,同樣也是她。這位小姐甚至每個星期一,都會到那些住宅區去一趟,從底下收集上來的問題當中,有將近三分之一是這位小姐的功勞。

  這讓赫爾越來越看不懂這位小姐。或許,她是一個真正的天使。

  這樣熱心公益的女孩,在此之前他只見過兩個,一個就是麗達。

  麗達充滿了熱情,不管做什麼事情,都有股不惜一切代價的味道。為了愛情她可以赴湯蹈火,同樣的,當初為了反抗運動,她也可以不顧個人的安危。赫爾很清楚,麗達隨身攜帶的那把槍,絕對不是擺設,槍膛之中總是裝著子彈,隨時都可以開槍。

  另外一個就是琳絲。這個有時候冷得像是一塊冰,有的時候又熱得像是一爐炭火的女孩,讓赫爾有些受不了。

  琳絲看上去比麗達冷靜,其實更喜歡闖禍,而且她的單純還總是被人利用。對於這樣的女孩,他真的不知道怎麼應付才好,值得慶幸的是,自己那個黑色熾天使的名頭把她誘惑住了,這才讓她變得稍微聽話一些。

  安祺和她們倆都不一樣。如果說麗達是一團火,那麼安祺就是一陣風,一陣暖和的春風。她不會做任何激烈的事情,不會表現出激烈的情感,甚至讓人懷疑,她在情感方面有些遲鈍。不過,這種淡淡的溫柔,總是讓人感到非常愉快,而且這種感覺不分男女。

  一個人怎麼可能擁有這樣的性格?是什麼樣的環境造就了這樣的女孩?最近這段時間,每當他看到安祺,總是會想到這兩個問題。

  赫爾還發現了一件讓他不願意正視的事情,他非常喜歡待在這位小姐的身邊。雖然其中並未包含絲毫慾念的成分,但這仍舊讓他感到尷尬。特別是當他看到旁人眼中流露出嫉妒、羨慕和能夠理解的眼神的時候,更是如此。

  就在他越來越不知道,應該如何面對這一切的時候,終於有些事情可以讓他分心了。他的秘書告訴他,車輛設計比賽的初步結果出來了。

  雖然只是一個小範圍的比賽,雖然準備不足,比賽的公告只發給了聯合鋼鐵內部各個部門和貝魯的那些大學,連廣告都沒有登,但收回來的設計稿,已經足夠裝滿一個房間。

  聯合鋼鐵絕對不會為人手不足而犯愁,反正工廠還沒有開工,一聲令下,所有的工程師都加入到了審閱設計稿的隊伍之中。

  第一批被篩選掉的,是那些看上去就知道外行的設計,一屋子的設計稿通過第一批篩選,留下的只有四分之一。

  第二道篩選,是濾過那些設計太過複雜的圖紙,這則是赫爾的要求。

  他在軍隊裡面幹過,同時又是個野外狩獵的高手,所以他對工具的理解,首先就是簡單實用,特別是像車輛這種東西,更是如此。

  這遍篩選下來,就只剩下兩籮筐的設計稿了。這兩籮筐裡面,全都是頂級的設計,就連赫爾這個對機械一知半解的人,看到這些設計也歎為觀止。

  到了這個時候,他總算知道亞法輸得不冤枉。他不是沒有見過精通機械設計的專家,他的手底下就有一支自認為最精英的設計隊伍,這支隊伍是「技師」幫他召集來的。

  當初技師挑選人的時候,他曾經發過話,只要是真正有能力的人,不管花多大的代價、不管有什麼要求都可以滿足。所以技師召集來的,都是一幫在亞法數一數二的工程師,而這些人同樣設計過幾輛車子。把那些設計和篩選下來的圖紙一比較就發現,那些設計頂多能夠算中上的程度,比那好得多的設計方案,在這裡比比皆是。

  到了這個地步,接下來就沒有赫爾的事了。評論設計的好壞,根本輪不到他這個外行,自然有聯合鋼鐵公司裡面的精英工程師來負責這項工作。不過在赫爾看來,這項工作絕不容易。幸好並未硬性規定只能萬中選一,而可由其中多挑選出幾種設計,然後讓底下的人把它們製作成樣品,放到賽道上去正式測試一下。

  最終,那些工程師也正是這樣做的。不過不是幾種設計方案,而是多達四十八種設計方案,這些設計各有特色。

  把設計變成樣品,對於聯合鋼鐵來說絕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早在幾個星期之前,聯合鋼鐵的工程師們就已把新的機芯製造完成,這東西比原來的試驗品能發出的力量要大得多,當然,相應的,用於新機芯的魔核數量,也遠比之前多了好幾倍。

  新的機芯帶有一套變速齒輪組,總算是實現了對速度和扭力的調控;

  不過也因為有這東西,所以機芯變得沉重許多。但重量的增加是值得的。

  試驗的時候,裝了新機芯的車子性能好到令人驚詫,車的速度很容易就達到了每小時六十公里,而且,只要路比較直,車子就可以達到七十以上的時速,這已經和最好的馬車狂奔時的速度一樣了。但是馬會勞累,機芯卻不會,除非魔核裡的魔力被消耗乾淨,否則車的速度就絕對不會變慢下來。而六枚魔核組成的核心法陣,足夠讓車從雪露特駛到密斯康。

  聯合鋼鐵的工程師們並不知道,按照他們的設計方案,一台更大,出力更加強勁的機芯,正在實驗室被小心翼翼地組裝起來。而在離密斯康六十公里的桑昆,一個不引人注目的船塢裡,已經停著一艘船。

  這是一艘樣子非常奇特的船,它比其他船看上去都更細長,寬只有三米的它,長卻有二十二米。此外,這只是一艘小船卻豎著三根桅桿,可想而知,這艘船肯定非常注重速度。

  這艘船最奇怪的地方就是:上面有些其他船沒有的東西。其中之一就是兩個車輪一樣的船槳。這東西的體積很大,幾乎佔據了船身的四分之一,因為這個東西的緣故,船上裝不了幾門火炮,所以多了另外一樣東西:那是兩個炮台,一前一後。

  所謂的炮台,其實就是兩個圓盤。圓盤是鋼製的,每個圓盤上都架著兩門五寸口徑的長管加農炮,這種炮的威力相當有限,不過,這樣一艘小船上,也不可能安裝太大口徑的火炮。要不然,一炮發射出去,首先翻掉的肯定是這艘船本身。

  那種特製的大出力的機芯,就是為這種戰艦準備的,而這艘船,也正是海事局舉行的那場設計比賽,最終獲勝的船型。

  赫爾知道有這樣一艘船存在,他是這個秘密計畫的參與者。幾個月之前,他按照道克曼侯爵的吩咐,將「機芯」用於車輛上的試驗結果寫成一份報告,遞交上去之後,不到半個月,這艘戰艦就在一個漆黑的夜晚,駛進了位於桑昆的秘密船塢。

  當雪露特的楓葉漸漸變得有些紅起來的時候,越來越多的人來到了這裡。

  這一次來的人,不再是那些南遷的平民、或者尋找發展機會的投資者。這些人往往是浩浩蕩蕩、帶著眾多僕人而來,他們之中的大部分人,還帶著大群的獵狗。

  他們是來打獵的。

  雪露特有獵場,但不是在魔鬼山脈這邊,而是離這裡四十公里之外的一片樹林中。那裡原本有一些兔子和狐狸之類的動物,赫爾又讓人從魔鬼山脈之中驅趕了一些熊、豹子、野豬之類不太危險的動物過來。

  自從這些人到了雪露特之後,那片樹林整天都槍聲不斷。到了晚上,城堡裡面總是燈火輝煌,他們大多是道克曼侯爵邀請來的客人。

  這樣的聚會,赫爾同樣有資格參加,不過他總是以忙於籌備賽車大會推托掉了。當然這只是托辭,真正的原因是他怕自己會在這種場合露出馬腳。

  在平時,他可以演好布倫斯。馮。菲力浦,但是這種場合,對於從來沒有經歷過的這些他來說,想要像真正的布倫斯。馮。菲力浦那樣,很難做到。

  賽車大會的籌備,早在賽道還沒有開始建造之前,就已經開始了。而赫爾其實沒有任何事情可以做。原本,他至少要負責邀請前來參觀的嘉賓。嘉賓必須是有地位有身份的人物。

  現在,赫爾卻把這個工作甩給了道克曼侯爵。能夠千里迢迢從貝魯而來大把花錢的,只可能是那些有錢有閒的貴族富豪,這些人絕不會為了報紙上的一則廣告而來,必須找些其他的理由。至於侯爵找什麼理由,他可就不管了。反正現在的雪露特,應該可以滿足所有的需求,不管是想要打獵還是來享受生活、不管是想要進行投資、還是要買奢侈品,都可以做到。

  侯爵請來的嘉賓,當然是最肥的一群肥羊。不過,一群肥羊根本不夠,赫爾還得找另外一些值得下刀的對象。

  幸好,布朗頓原本就有不少有錢人。雖然現在每一個人的境況都不如以前,不過,一年難得奢侈一回,浪漫的亞法人還是很肯花錢的。

  赫爾不是一個精明的商人,不過,他很懂得如何把東西推銷出去,這是他當年在服裝店練出來的本事。他很清楚,想要吸引盡可能多的人,就必須讓他們覺得:到這裡來花錢值得。

  在他的記憶之中,人們最願意花錢的,除了節日就是嘉年華會。原本布朗頓每年都會舉行嘉年華會,但是自從亞法戰敗之後,已經有一年多沒有舉辦過了。別說嘉年華會,就連平常的節日也很少有人慶祝。

  好在這件事情根本用不著他煩惱。以進行福利改革為名,赫爾早就和夏隆先生搭上了線。既然有了這樣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他乾脆讓聯合鋼鐵公司的上上下下,和夏隆建立起了「親密」的友誼。

  雖然有人對此表示過疑慮,不過,倒是沒有人懷疑過他的真實意圖。

  畢竟,所有的計畫全都是那些專家教授們作出的,執行的是聯合鋼鐵公司的人,赫爾基本上就是一個甩手掌櫃。在很多人看來,他根本就沒有做過任何事情。

  一開始的時候,或許有人擁有一些疑慮。不過,隨著聯合鋼鐵公司福利改革的進展越來越順利,隨著一片片住宅區建造起來,隨著越來越多的員工家屬入住,隨著商場、店舖和作坊運轉正常,隨著整個雪露特變得越來越繁榮,已經沒有什麼人對此還有任何懷疑了。

  因此,當赫爾把組織賽車大會交給夏隆負責時,就連那位感覺異常敏銳的馬丁少尉,也沒發現什麼不正常的地方。畢竟,這類賽車活動其實就是一種大型的賭博,有什麼人,比當年橫行密斯康的四巨頭之一的夏隆,更合適組織這樣的活動?

  黑道自然有黑道傳遞消息的方式,夏隆沒有用在報紙上刊登廣告的辦法,布朗頓的各個城鎮,就已經開始傳聞這場賽車大會。

  當九月即將結束的時候,海報終於出來了。

  為了讓布朗頓的每一個人都知道這次賽車大會的與眾不同,夏隆一夜之間僱用了近十萬報童四處張貼海報,當第二天清晨人們醒來的時候,就看到城裡的每個十字路口、每一棵行道樹上、每輛出租馬車的背後、每個招貼欄裡面全都貼滿了宣傳海報。

  這或許是布朗頓有過的最為密集的廣告攻勢,讓住在這個行省的每一個人都知道,雪露特將在一個星期之後,舉辦賽車大會。

  對喜歡湊熱鬧的人來說,這將是亞法戰敗之後第一次大型慶祝活動,絕對值得參加。

  對喜歡賭博的人來說,賽車大會的博彩讓他們興奮不已。

  但是對大多數人來說,吸引他們的是,每一個前往雪露特的人,在那天都可以得到一件小禮物。禮物可能是一個面盆或者一個杯子,也可能是一個價值三百馬克的貂皮大衣。

  衝著這些禮物,當一個星期之後賽車大會開始的前幾天,雪露特變得擁擠不堪。

  一圈三米高的鐵絲網把賽場整個圍攏了起來,這是很大一片土地。

  三個月的時間,足夠讓聯合鋼鐵公司的人,將許多花草灌木移植到這裡。布朗頓從來都不缺乏園藝設計師;同樣聯合鋼鐵也從來用不著擔心缺少人手,所以這片以往荒無人煙的山地,被建造成了當今世界上最大的園林。

  沿著賽道總共設置了五個看臺,每個看臺都有數百米長,這些看臺依山而建,就像是一道道階梯。

  赫爾在其中的一個看臺上,這裡離人群很遠,是五個看臺之中最偏僻的一個,在他的身邊有另外一個人。

  聯合鋼鐵公司的員工,幾乎都認識這位貝克先生。這裡的人全都知道,富豪夏隆的手底下,就以貝克先生的地位最高。

  這個貝克先生就是齒輪。

  「這幾天賺了多少?」赫爾問道,在這個地方用不著擔心受到監視,四周是一片凹地,最遠的山丘離這裡有六七百米,這樣遠的距離根本不可能聽到他們說些什麼,他的兩條獵狗在四周遊蕩著,沒有什麼能夠躲開它們的搜索。

  「你還會對錢感興趣?」齒輪問道。

  「當然,誰會嫌錢太多呢?」赫爾開玩笑地說道。

  「算上博彩的收入嗎?」齒輪問道。

  「賽車的結果還不知道,到底能夠賺多少怎麼可能確定下來?」赫爾說道。

  「規模這麼大的賭博,你認為夏隆會不在背後搞鬼?雖然比賽還沒有開始,不過大致的收益仍舊能夠知道,差不多能夠賺三千萬到三千七百萬馬克。」齒輪道。

  「只是博彩的收入?」赫爾微微有些意外,這比他想像中要多一些。

  「是的,其他地方賺不了多少錢,只比那個零頭多一點點。」齒輪說道:「當然那是指到了我們手裡的收入。對於整個雪露特來說,賺得簡直快要溢出來了。一個星期裡面,這裡的每一戶人家至少賺了三百馬克,現在城裡到處都在傳頌你和夏隆的功德。」

  「我們的計畫進行得怎麼樣了?」赫爾真正關心的是這件事情。

  他當初在聯合鋼鐵公司推行福利改革的時候,並沒有考慮到太多的問題,沒有想到克力特曼知道了這件事情之後,那顆天才的大腦,立刻就想出了一個絕妙的計畫。

  既然道克曼侯爵在這次福利改革之中幫了不少忙,赫爾當然可以據此找一個借口,投桃報李,讓聯合鋼鐵的福利制度惠及軍隊。當然他不會去碰現役軍人,那可能會引起懷疑。他只是讓聯合鋼鐵公司南方分公司,承擔下了傷殘退役軍人的撫恤和安派罷了。

  「計畫進展得相當順利,侯爵弄來了兩千四百多個傷殘退役軍人,我們從中挑出了四十六個最有希望、也最有前途的人,用我們的人代替了他們。

  「接下來需要做的,就是讓貝魯上層注意到他們了。按照貝魯帝國的慣例,如果有公務員名額的話,將優先在這些為國致殘的軍人裡面挑選,而且一般來說,這樣的人總是陞遷很快。我和克力特曼都相信,這四十八個人裡面,用不了三五年,就會有人進入重要部門。」

  齒輪說道:「除此之外,我們還控制了三百多個貝魯人,大部分是女人,這些女人在聯合鋼鐵的福利產業當中的位置很重要。而且,克力特曼建議,下一步讓這些女人回貝魯,把整個攤子鋪開,盡可能在三到五年裡面,把這張網佈滿整個貝魯,讓控制在我們手裡的人的總數達到七千至一萬左右。」

  「克力特曼的魄力實在太大了一些。」赫爾輕輕歎息道:「他打算幹什麼?顛覆貝魯帝國嗎?」

  「我也不知道。」齒輪搖了搖頭說道:「不過我同樣有一種感覺,趁著現在一切都對我們非常有利,做一些準備總是好的。等到哪一天情況突然發生了變化,今天的佈置或許可以讓我們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赫爾沉默了半晌點了點頭:「我會讓聯合鋼鐵和夏隆進一步合作,藉聯合鋼鐵這塊跳板,把我們的勢力發展到整個貝魯,最好能夠變得像當初的兄弟會那樣。對了,我們的調製戰士訓練得怎麼樣了?」赫爾問道,這可是重點中的重點。

  「一切都非常順利,現在已經用不著不死之王親自進行調製了,大部分工作都是由野人嶺的人負責,偶爾需要借助不死之王的亡靈魔僕幫幫忙。」齒輪說道。

  「現在唯一的麻煩就是:我們的人太少,夏隆退出密斯康的時候解散了一批手下,現在為他幹的人並不是很多,再說他手下的那些人大多年紀偏大,失去了最後的調製機會。

  「反倒是琳絲幫你弄來的那些反抗組織成員的素質相當不錯,有一大批年紀在十八歲到二十五歲的青年。更妙的是,這些人的腦子非常單純,甚至用不著進行精神控制或者洗腦,就可以保證絕對忠誠。可惜的是,這些人不能夠用來當間諜,他們之中的大部分人衝動而且單純。」

  赫爾對此並不感興趣,他很清楚,抵抗組織裡面都是些什麼樣的人物,除了這些腦筋簡單的單細胞生物,就是野心勃勃的投機者。

  「現在已經有了多少調製戰士?都有些什麼能力?」赫爾問道。

  「總共二十五個人,新的一批有十七個人正在調製之中,現有的二十五個人裡面,成就最高的是那位琳絲小姐。」齒輪說道。

  赫爾悚然動容:「她瘋了?你們為什麼不阻止她,這件事情如果讓戈勒爾知道,恐怕會有大麻煩的。」

  齒輪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說道:「對此我們無能為力,那位小姐下定了決心要那麼幹。而且,情況比你想像得更加糟糕。」齒輪不知道應該如何說下去,他猶豫了好半天。

  「調製失敗了?」赫爾問道,他的心中忐忑不定,如果真的那樣的話,他可就麻煩了,琳絲是鋼鐵大亨戈勒爾的掌上明珠,如果有個三長兩短,戈勒爾會發瘋的。

  「不。」齒輪只得硬著頭皮說道:「調製非常成功。我所指的麻煩是,那個女孩挑了『盲眼真知者﹄的力量。」

  聽到這句話,赫爾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他非常清楚「盲眼真知者」

  的力量。更清楚為了成為「盲眼真知者」需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想要成為「盲眼真知者」必須刺瞎自己的眼睛,付出那樣巨大的代價,換來的力量自然也非常強悍,「盲眼真知者」可以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比如魔法師的實力和擅長的魔法體系、神職人員的等階、神賦戰士的能力等等。

  赫爾同樣也有類似的能力,不過他那莫名其妙變異來的能力,和「盲眼真知者」的能力根本無法相提並論。

  「戈勒爾知道這件事情嗎?」好一會兒之後,赫爾才問道。

  「這是最麻煩的一件事情。連夏隆先生也不敢去說,所以直到現在還隱瞞著。」齒輪歎道。

  齒輪看著赫爾,因為誰都清楚,這件事情只有赫爾本人和那位琳絲小姐走一趟,才能夠解決。要不然早晚會被戈勒爾知道,到了那個時候,就真的要壞事了。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25 11:58 AM

第三集 帝國震動 第六章 不友好的來客

  人山人海,正好用來形容賽車大會這天的景象。

  幸好賽車上有五個看臺,同時也安排了五個入場口,所以人潮被分散了一些。但即便如此,在主入場口外,仍舊擁擠著上萬人,幾乎每一個人的手裡都攥著幾張花花綠綠的紙片。那是彩票,同時也能夠當作門票來實用,這是夏隆想出來的點子。

  而這樣做的效果確實不錯。一開始大部分人只想買一張,但是買了一張之後,只要一想到贏了的話,就可以得到一大筆錢,自然有人的心思就漸漸活動了。

  再加上這幾天,每天下午一點之後,那些賽車都會出來跑上兩圈,對於聯合鋼鐵公司來說,是為了最後檢測一下賽車是否正常,免得到了比賽的時候發生故障;對於車手來說,是為了熟悉賽車的性能,順便熟悉一下賽道。但是,對於觀眾來說,這絕對是瞭解賽車性能的最好機會。

  所以,每到這個時候,賽場外面的鐵絲網後面總是站滿了人。而且,許多人的手裡都捏著表在那裡測算時間。幾天下來,只要是男人,就肯定以為自己能十拿九穩地贏了。

  之所以有這樣的信心是因為:密斯康是個重工業城市,而南遷的貝魯人裡面,又大多是從事這方面工作的人。所以十個人裡面至少有七個人,對於機械之類的東西相當內行,個個自認是專家。

  這幾天雪露特爭論得最多的話題就是:哪一輛賽車能夠獲勝。意見還算集中,幾十輛車裡被看好的就那麼八九輛,這些賽車有的擁有流線型的外型、有的結構輕盈,更有一輛前後都裝有護盾一樣的東西,看樣子,沒有哪輛車撞得過它。

  現在一切就要見分曉了。

  赫爾當然不會和這些人在一起,他無論如何也算是一個特權階層。

  建造賽場的時候,就已經為特殊人物們準備了專門的通道,而且他們所在的看臺也是獨立的一塊,普通人根本就進不來。

  出發之前,赫爾曾經邀請過道克曼侯爵前來觀看賽車,可惜侯爵拒絕了。就連侯爵邀請來的那些嘉賓,也有不少人沒來。畢竟,今天只是賽車大會的第一天,只是第一場預賽。

  但是當開幕式表演過去後,突然間一群全副武裝的士兵走了進來,這些士兵沿著看臺的邊緣站了一排,氣氛頓時變得詭異起來。

  在布朗頓能夠有這樣聲勢的,在赫爾的影響之中,只有道克曼侯爵一個人。

  難道是侯爵突然間心血來潮來看比賽?

  就在赫爾疑惑不解的時候,他看到一隊頭戴著金色尖頂頭盔的士兵,從通道口走了出來。

  那是皇家近衛軍的標誌,有皇室成員到這裡來了?

  還沒有等到他想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安祺就出現在他的面前。不過讓赫爾有些驚詫的是,安祺的身邊還有兩個陌生的男子。

  這兩個人其中的一個最多只有三十四五歲,但是看上去卻很老。他長得又瘦又高,背脊微微有些佝僂,最顯眼的還是他走路的動作,有些瘸。

  為了掩飾殘疾,所以他拄著枴杖,這令他顯得更加蒼老。

  赫爾有些驚訝,他已經知道了眼前這個人的身份,在貝魯最有名的瘸子,就是當今的皇儲斐德列王子。

  這位皇儲怎麼會突然間來到雪露特?赫爾可不會認為,這位皇儲到這裡來是為了觀看車賽。

  更令他感到奇怪的是:為什麼,陪伴這位皇儲的不是道克曼侯爵,而會是安祺小姐?

  現實中很少會有年輕英俊的王子,不過,王子和公主的愛情故事卻是真實的,雖然他們之間可能根本就沒有真正的愛情。但是,現實之中的王子確實大多會和公主結婚,所以赫爾並不擔心這位皇儲殿下會「橫刀奪愛」。

  真正令他感到警惕的是另外一個人,和皇儲比起來,此人顯得年輕許多,應該剛剛過二十歲,既然有資格站在皇儲的身邊,想必也是一個大人物。

  突然,赫爾的瞳孔微微收縮了一下。他剛才不經意間掃過了這兩位重要人物身後站著的一個人,這個人看上去呆板木訥,像是保鏢,但是身上穿的卻是禮服,還掛著勳帶,想必也是一個不簡單的人物。

  這個人之所以引起赫爾的注意是因為,他從這個人的身上看到了一絲異樣的力量,那並不是魔法,同樣也不是身體調製得到的能力,這種力量有點像是神力,又有點像是念力。

  念者?赫爾立刻否決了這種可能。他曾經研究過念者的能力,念者是魔法師的剋星,作為一個經常要讓自己陷入險境的魔法師,這種天敵當然要研究透徹。

  就在他迷惘恍惚的時候,安祺已經領著兩位大人物走了過來。

  「這位是布倫斯。馮。菲力浦先生。」安祺微笑著對身邊的那位皇儲殿下說道:「我們倆自幼便訂有婚約。」

  「布倫斯,這位你想必很清楚,帝國未來的皇帝——斐德列王子。」

  安祺轉過身來向赫爾介紹道:「這位是皇儲殿下的表弟,巴伐利亞大公瓦雷迪。」

  「我在泊利的時候已經聽說過您大名,菲力浦先生,你在南方進行的一系列變革,讓整個帝國全都為之震動。」皇儲說道。他的語氣聽起來頗為客氣,不過這番話裡面沒有帶著一絲讚賞的味道。

  而赫爾當然也感覺得出來。雖然,他不像博斯米勒那樣對帝國的現狀瞭若指掌,不過,他的身邊有一群社會學專家。這些人在制訂計畫之前,肯定研究過變革可能招致的各種阻力,所以這位一開口,赫爾就已經知道對方是敵非友。

  「非常榮幸,我的名字能夠入您的耳。」客氣話赫爾同樣會說,他可不會因為對方是皇儲而怯懦,真正的菲力浦同樣如此,那個傢伙有一半哲學家的氣質,而哲學家大多都藐視王權。

  「在聯合鋼鐵公司工作,對你來說有些屈才了,有興趣為我工作嗎?

  我絕對能夠讓你發揮出所有的能力。「皇儲說道。

  這回倒不是客氣話了。雖然不喜歡福利制度,不過這並不表示,這位皇儲殿下對雪露特的繁榮視而不見。特別是當他聽說,這裡原本只是一個三等小鎮的時候,他自然更感到驚訝。

  皇儲頗感興趣地聽完了這座小鎮短短兩年的發展史,作為一個貝魯人,他天生對於「迅速發展」感興趣。

  再說,他手底下也確實缺少一個擅長經營管理的人。帝國的那些著名的經營管理者,那些曾經創造過種種工業奇跡的人,幾乎全都是他的政敵——帝國宰相貝司莫的朋友。

  雖然也有一些產業界的人願意歸附於他,不過他也清楚,這些人只不過是打算進行長期投資,寄希望於他登上王位之後,能夠得到回饋,有這樣打算的,要麼是聯合鋼鐵之類的一流企業當中不得志的人物,要麼就是那些被壓得喘不過氣的、二流企業的管理者,這些人有點真本事,但是卻並非創造奇跡的人。

  「想要管理好這個分公司已經相當不容易了,我只能夠表示抱歉,我暫時還無意離開聯合鋼鐵。」赫爾婉言拒絕道。

  還沒有等到皇儲開口,旁邊的那位年輕的大公插嘴道:「真是太可惜了。殿下原本看到這裡的發展相當不錯,聽說這裡面有很大一部分是你的功勞,所以希望給你一個更大的表演舞台,可惜……

  「不過我們在泊利的時候,聽到對閣下的傳聞並不完全是好話唷。菲力浦先生,你有沒有想到,你所推行的福利改革,可能會動搖帝國的根基,讓帝國變得不穩定。」

  赫爾早就看到這個傢伙對安祺不懷好意,現在聽到對方的話咄咄逼人,就知道和這個傢伙沒有什麼緩轉的餘地。

  既然這樣,他當然選擇正面相對了。

  「給予員工更好的福利,難道違背了某條法律?或者不符合道德規範?」赫爾聳了聳肩膀問道:「我想沒有吧,既然在法律和道德方面都找不出差錯,那麼閣下所說的,福利改革會動搖帝國的根基,就絕對不是福利改革本身的錯誤,錯的肯定是別的什麼。」

  「您很擅長詭辯之術。您應該很清楚,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情,並不能夠用法律或者道德來評論。比如古利馬帝國時代,在帝國最初的那段時期,帝國的制度和法律非常嚴苛,甚至達到血腥的程度,但是正是嚴厲的制度,使得利馬帝國迅速強盛起來,最終征服了整個世界。

  「到了帝國的後期,一切都變得非常寬鬆,利馬人追求財富和享受,而這最終導致了他們的滅亡,難道你不認為,這和現在的我們很像嗎?而我們可沒有當年的利馬帝國那樣強盛。」年輕的大公問道。

  「利馬帝國的得失已經被研究了幾千年了,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利馬的衰弱和異族的崛起有關,就像當年利馬帝國以強大的力量橫掃整個世界一樣,強大的異族毀掉了利馬燦爛的文明,所以在我看來,想要在現今世界保持霸主地位,最需要的並不是嚴厲的制度和法律,而是發展強大的武力。

  「對這個時代來說,武力的基礎就是軍事技術,而想要做到這一切,需要依靠專家學者、工程師、技師們的勤奮工作,我現在所做的只是讓他們能夠安心地把所有的精力放在工作上。」赫爾說道。

  「讓這些人得到更好的福利,讓他們安心工作,對於這點皇儲殿下和我都贊成,不過,你的福利改革好像並不僅局限於這些。好的武器也要有好的使用者才能夠發揮應有的作用。

  「幾百年的傳統讓貝魯人就像早期的利馬人一樣勇敢無畏英勇善戰,但是之後呢?利馬人變得富裕起來,但是他們喪失了最重要的財富——戰鬥精神,我們還要重蹈覆轍嗎?」年輕的大公問道,這一次他的語氣之中帶著質問的味道。

  赫爾已經懶得和這個傢伙多嘴了,他實在難以想像,這個白癡繞了半天還是剛才的內容。對於這樣的傢伙,根本就沒有任何辯論的必要,因為這些人根本就像是聾子,只管自己說,聽不見別人的話。

  「賽車恐怕快要開始了。」他手搭涼棚朝著底下看了一眼說道:「讓我們坐下來準備欣賞比賽吧,既然各位這樣推崇利馬帝國的話,就更應該好好觀賞比賽,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賽車是從利馬時代的雙輪馬車競賽演變而來。只不過當年比的是馬的優劣,而現在勝負取決於賽車的設計。這就是最大的區別。」

  「您想暗示什麼?」年輕的大公說道。

  赫爾並沒有回答,而是邀請皇儲殿下坐在了主席台正中央的位置上,這原本是留給道克曼侯爵的座位。

  「您還沒有回答瓦雷迪大公的問題呢。」皇儲並沒有坐下來,仍舊站著問道。

  「我對軍事沒有什麼研究,不過我喜歡歷史。」赫爾說道,這番話絕對不會有絲毫差錯,因為真正的菲力浦確實是個歷史學愛好者。

  「閱讀遠古史的時候,我發現那個時候的戰爭規模非常小,幾千人的戰爭就已經可以決定一個國家的命運了。

  「原因是那個時代,農業的產出並不足以維持一支規模龐大的軍隊,至於武器,更是只能用石塊和木棍。但是等到龐特時代,戰爭的規模變得越來越大。到了利馬時代,整個利馬帝國幾乎全民皆兵,利馬帝國最強盛的時期,擁有三百萬步兵十萬騎兵,當時的糧食供應充足,武器的數量也足夠。」

  「哎,奢侈和安逸,斷送了一個多麼龐大和強盛的國家。」年輕的大公在一旁感歎道。

  「在我看來,或許應該說是新的戰爭方式,戰勝了老的戰爭方式。東方大草原的野蠻民族,從文明方面來說,確實沒有可圈可點的地方,當時他們卻有著高超的軍事藝術天賦。

  「他們帶來的除了毀滅,還有軍事戰術上的革命——那就是騎兵的運用,利馬帝國曾經戰無不勝的重裝步兵,在來去如風的騎兵面前顯得不堪一擊,所以從那個時候開始,騎兵的多少,就被看作是一個國家實力的象徵。

  「騎兵雖然好用,可惜太貴,從那以後戰爭的規模又一下子縮小了。

  特別是到了查理時代之後,重裝騎兵體現出優勢,戰爭的規模進一步縮小,到了教廷時代,幾乎就是騎士和騎士之間的對決了。

  「眾所周知火藥的發明改變了這一切。先是火炮的出現,使得厚重的城牆和依托城牆防禦的戰術變得過時,教廷時代經常看到的、圍攻城堡的場面再也看不到了。接著,火槍又被發明了出來,這下子風光了幾個世紀的騎士,不得不退出了舞台。

  「不得不承認,火槍發明之後的戰爭非常乏味,勝負取決於槍管的數量和發射的速度,在這方面我們做得不錯,貝魯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變成了一個大兵營。撥內巴使得這種乏味的戰爭有了一點新意,從此各隊開始重視火力的密集度。

  「而這一次的戰爭,帝國能夠獲勝,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帝國運輸的速度,比亞法人快得多。」

  瓦雷迪大公聽到這裡立刻打斷道:「您只是用一句話就徹底抹殺了帝國將士的英勇。如果讓士兵們聽到他們會心寒的,您應該再到軍隊裡去待一段時間。」

  「您說得非常精采。」赫爾輕輕拍了拍掌說道:「可惜我在歷史書中看到了太多類似的話,說這些話的人,大部分並不在乎士兵的死活,他們更在意的是能夠得到勝利。但願您不是這樣的人。」

  看到兩個人就要當眾爭吵起來,旁邊的皇儲連忙阻止道:「夠了,請注意你們的言行,不管是為了什麼原因,都不允許互相攻擊。更別說侮辱對方的人格。」

  「菲力浦先生,請您繼續說下去。看來您對於戰爭,有著自己的見解。」皇儲說道。

  「見解談不上,我只是覺得,輪迴的週期又快到了。未來的戰爭規模應該不會這麼大,或許會是空騎對空騎的較量,或許會出現類似重裝戰車之類的兵種,用小口徑的火炮和機槍作為武器。在這些武器面前,傳統的士兵根本沒有任何用處。」赫爾隨口說道。

  這並不是他的見解,而是以前和齒輪、技師、克力特曼閒聊的時候提到的。不過關於這一點,三個人一直有分歧,齒輪和技師認為戰爭的規模會縮小,但是克力特曼的觀點卻相反,他相信未來的戰爭只會越打越大。

  「既然武器決定戰場上的勝利,在我看來,與其擁有一百個英勇的士兵,還不如要九十九個工程師和技師,再加上一輛重裝戰車。只要一個人去駕駛那輛戰車就夠了。我相信不管怎麼樣,一百個貝魯人裡,總可以找出一個勇士。」赫爾說道。

  「很有趣的設想。」皇儲笑了笑,不過他的內心之中卻有些驚訝,因為眼前這個人的想法,居然和參謀部推演出來的結果非常相似。

  喧鬧的人群漸漸變得安靜下來,因為二十輛賽車已經被拖到了賽道上,這些賽車兩兩並排,停在賽道上。

  「這好像有點不公平,排在前面的肯定佔據優勢。」皇儲問道:「為什麼不用賽馬的方式?」

  「像賽馬那樣,把所有的車排成一條直線,那麼,賽道就要建造得很寬。再說,遇到轉彎的地方,賽車也不可能像賽馬那樣擁擠在一起,所以賽道還必須是筆直的,這樣不僅花費太大,也沒有什麼意義,我們試了好幾次,最終選擇了現在的方案。」赫爾說道。

  「減少車的數量,多比賽幾場不就可以了嗎?」旁邊的大公冷冷地說道。

  「無論是賽車還是賽馬,想要讓氣氛顯得熱烈,數量就不能夠太少,這種遊戲有趣就有趣在你追我趕各不相讓,等一會兒您看到賽車再一次通過這裡的時候,就可以知道效果了,觀眾們肯定會歡呼起來。」赫爾說道。

  「因為他們全都在某輛賽車上下了注。」年輕的大公在一旁冷嘲熱諷地說道。

  「下注只是一種策略,把原本和自己並沒有什麼關係的比賽,變成了和自己息息相關。」赫爾並不在意地說道。

  「您真會說話,您在意的恐怕是這場賭博能夠給您帶來多少利益吧。」大公輕蔑地說道:「唯利是圖的小商人。」他嘟囔了一句。

  「您說對了!利益,」赫爾一口承認:「一切都是為了利益,只不過我在意的利益比較小,剛剛過去的那場戰爭之所以爆發,又是為什麼原因?歸根結底還不是為了利益,不過那個利益比較大。我得到利益,也拿出一些利益和前來觀看比賽的觀眾們共用,雖然他們得到的只是很少一部分,不過這足夠讓他們興奮和滿意,讓他們更加願意積極參與其中。」

  大公不以為然地輕嗤了一聲,但是旁邊的皇儲卻若有所思,他皺了皺眉頭,而後問道:「您是不是另有所指?我承認這次戰勝亞法,使得帝國得到了極大的利益,相對於國家利益來說,國民得到的利益暫時還沒有顯現出來,但是您看,三大行省不是到我們手裡了嗎?

  「這裡有豐富的資源,可以建造更多的工廠,讓更多的人找到工作,我相信國民的利益隨著時間的推移,會漸漸顯露出來,至於您的福利改革,雖然看上去不錯,但是沒有經歷過時間的考驗,不能夠肯定最終到底是不是好事。不過我個人倒是願意拭目以待。

  「只是有一個前提,在沒有得到最終結論之前,請您別把這種改革蔓延到其他的地方。您想要進行試驗的話,就在這裡和密斯康便可以了,反正這兩個地方,您的影響力比任何人都大。」

  正說話間,突然賽道上發出「砰」的一聲輕響。

  頓時前後左右竄出來幾個大漢,把皇儲團團圍攏了起來,一面金色的光盾也出現在皇儲的胸前。

  「誤會,誤會,這只是發令槍的聲音。」赫爾連忙解釋道,他的眼睛再一次掃過皇儲身邊的那個神秘人。

  在場的除了他本人之外,只有兩個人對於剛才的發令槍聲無動於衷,一個是安祺,另外一個就是這個神秘人。

  安祺沒有受到驚嚇,這很正常,因為她看過試車,試車的時候就用過發令槍,那一次她嚇了一跳。

  至於那個神秘人,就在剛才槍響的一瞬間,此人的額頭發出一絲神念,那是只有教廷才擁有的力量,而且能夠釋放出神念的,肯定是教廷的高層,至少,也得是個大祭司。

  教廷和貝魯有勾結,他知道得非常清楚。但是原本他只知道,有三個不同的合作者:一個是現在半死不活的巴斯特,和他關係密切的十有八九是聖徒法理路,另外兩個是內閣和軍方,沒有想到,現在又跳出來一位皇儲。

  「這就是新設計出來的自動馬車?」皇儲的突然提問,打斷了赫爾的思緒。

  「是的。」他連忙回答道。

  「很有意思。」皇儲點了點頭:「我終於明白你剛才說的重裝戰車指的是什麼,你們試過給這東西裝上裝甲,配上火炮嗎?」這位皇儲對於新式武器確實很感興趣。

  能夠讓他感興趣是理所當然的,槍聲一響,這些賽車就像離弦之箭般飛馳而去,因為沒有拉車的馬,所以感覺要比馬車快得多。不過,這些車比馬車更優越的,是它們靈活。

  還沒有駛出百米,這些車已經開始爭搶跑道,如果是馬車的話,恐怕早就互相撞在一起了。而這些車只是輕輕碰擦了一下罷了,擦撞之後互相彈開什麼事情都沒有。

  「現在還只是試驗階段,下一步可能會考慮。」赫爾隨口說道,他可不希望讓敵國擁有更加強大的軍事力量,到時候,他自然會遞交一份報告,找一個理由,讓貝魯敵國從此對這種機械的軍事用途不再感興趣。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25 11:59 AM

第三集 帝國震動 第七章 無畏的爭執

  一輛又一輛賽車飛馳而過,每當賽車駛過看臺,總是能夠聽到四周刺耳的尖叫聲和此起彼伏的口哨聲。看到自己下注的車領先的人,不停地為他們的賽車加油鼓勁,而眼看著下注的車落後的人,咒罵的聲音不停地從他們的嘴裡傳出來。

  「看看眼前的景象,這不可能全都是亞法人吧。如果現在誰還說貝魯是嚴謹理智的民族,那肯定就是一個瞎子兼聾子,菲力浦先生,你成功地讓貝魯人變得瘋狂,但願這只是暫時的。」瓦雷迪大公冷冷地說道。

  「適當的發洩對於健康有好處。」赫爾說道。一邊說著,他一邊朝著旁邊的安祺靠了過去。

  「注意您的形象,真正的紳士應該和女士保持距離,您把安祺小姐當什麼了?」大公板著臉說道。

  「未婚妻。」赫爾並不在乎刺激這位大公。

  「您還沒有和安祺小姐正式訂婚,我沒有說錯吧。」大公道:「所謂的婚約只是侯爵和您的祖父隨口約定的罷了,這種承諾,無論是在法律上還是道德上,都不會被承認。愛情是屬於個人的,和家族無關,所以,收起你那骯髒的爪子,離安祺小姐遠一些。」

  瓦雷迪大公憤怒了,因為,他看到自己喜歡的女孩的手,被一個他討厭的人攥在手裡。

  「別衝動,埃科,別衝動。」旁邊的皇儲連忙出來打圓場。

  「菲力浦先生,不如讓我們公平競爭,你有這樣的勇氣嗎?」瓦雷迪大公幹脆把話挑明白了。

  「我從來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真正的公平存在。就拿這件事情來說,如果你是個小人物,有資格說這番話嗎?至於說到愛情和婚約的關係,像我們這樣的人,有資格奢望這些嗎?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不成文的規則存在,您該挑戰的或許是這些不成文的規則,如果您有這種勇氣的話,我可以考慮接受您的挑戰。」赫爾回敬道,這並不是齒輪和他事先商量好的對策,完全是他急中生智的表現。

  這反戈一擊讓瓦雷迪大公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對方並沒有回答是否接受挑戰,反倒扔給他一個難題。

  「瓦雷迪大公現在正在做的,不正是挑戰不成文的規則嗎?」旁邊的皇儲笑著說道,他當然幫自己的朋友。

  「殿下,這個世界上,曾經存在一種最不得人心的不成文的規則,是凱恩拉爾廢除了這種不成文的規則。不過,那東西的陰影始終沒有徹底消亡,總是以各種各樣的方式改頭換面想要跳出來。」赫爾說得非常晦澀。

  皇儲頓時說不出話來,而旁邊的安祺則滿臉通紅,因為凱恩拉爾改革最著名的就是廢除了初夜權,赫爾所指的那個不得人心的不成文的規則,指的無疑就是這個。這個話題當然不可能當眾談論,特別是這裡還有一位女士在場的時候。

  他用這番話回敬瓦雷迪大公,除了白癡,誰都明白那是什麼意思。毫

  無疑問,瓦雷迪大公被堵了個夠嗆,他不能夠爭辯,又無法解釋。

  「閣下口齒靈便,在下實在佩服,不過我要說你是一個懦夫。」瓦雷迪大公發洩著自己的不滿。

  「我承認,我確實是一個懦夫,因為我要把大部分精力放在福利改革上,我不希望因為無聊的爭鬥,而使得福利改革失敗。同樣的,也不希望因為忙於實現自己的理想,而失去心愛的未婚妻。」

  赫爾不緊不慢地說道:「我現在總算體會到,古代的那些變革者所作的事情有多麼困難了。」

  他的話讓旁邊的兩位徹底無語了。年輕的大公想要反駁,卻也沒有辦法否認赫爾所說的話。在這種情況下,如果他還堅持認為對方的是懦夫的話,恐怕就連他的好友皇儲殿下也無法支持他。

  而如果承認了這番話,他再想要提出挑戰,那麼就成了無理取鬧。

  幸好這個時候,呼嘯而來的賽車讓尷尬的氣氛沖淡了許多。

  尖叫聲、口哨聲再一次響了起來。

  「這是第幾圈了?」皇儲隨口問道,他需要緩和一下。

  「第七圈。」那個神秘人說道。

  「這位是誰?」赫爾隨口問道。

  「阿密而頓。克羅索,我只是一個小人物。」那個神秘人隨口答道。

  赫爾微微一愣,他只覺得這個名字聽起來很耳熟,好像曾經聽說過。

  直到賽車大會結束,赫爾仍是沒有想起,在哪裡聽到過阿密而頓。克羅索這個名字。

  從賽場出來,他並沒有接受皇儲殿下同行的邀請,而是找了個借口脫身了,當然走的時候,他也名正言順地帶走了安祺。

  在另外一輛馬車上,皇儲和瓦雷迪大公坐在一起,兩個人始終沉默著。

  過了好一會兒,皇儲歎了一口氣說道:「我們有些失策,實在太輕敵了,那個人並非當初認為的那樣簡單,他以前或許是一個廢物,但那恐怕是因為沒有機會,他從歷史書裡好像學到了很多東西。」

  「這個人絕對不可能站在我們這一邊,就算沒有發生今天的事情也一樣,他的理想也和我們完全兩樣。」瓦雷迪大公說道。

  「福利改革……我們好像也低估了這件事情,絕對不能夠讓更多的人,知道這裡的情況。」皇儲說道。

  「這不可能,道克曼請來了很多人,你難道沒有看到底下,老拉貝爾、西蓋特、沐恩,反正和道克曼關係好的全都來了。還有狩獵協會的那些人,他們有錢有閒還有地位,這些人對於雪露特的那些特產最感興趣,他們雖然沒有什麼力量,在政治上沒有什麼影響力,但是他們的數量不少,散佈起消息來非常迅速,而你我又沒有能力約束他們。」年輕的大公說道。

  「那些人裡面肯定有人是代表貝司莫的。」皇儲說道。

  他的心裡很清楚,雖然這些人全都是不管事情的閒散貴族,卻並不表示他們在政治方面沒有自己的主張,更不表示,他們不會為某人充當特使。

  「我們的時代還沒有來臨,可惜了。」皇儲歎道。

  「陛下對於貝司莫實在太信任了,甚至勝過信任您這位皇位繼承人。」年輕的大公如此說道。

  「貝司莫確實值得尊敬,到現在為止,我還沒有看到過,另一個能夠和他相比的政治家,必須承認,是他打造了帝國戰車。」皇儲說道。

  「他越來越像是一個和平主義者了。」年輕的大公說道。

  「貝司莫只是太過謹慎罷了,他害怕帝國會重蹈撥內巴的覆轍,不能夠讓整個大陸都感到我們是威脅,對於這一點,我也是贊成的。我們的地理位置還不如亞法呢,四周全都是強敵,如果一旦他們聯起手來,貝魯同樣也受不了四面圍攻。」皇儲道。

  「怪不得,貝司莫一直想和北方的那幾個國家搞好關係,當年,撥內巴就因為在北方戰役之中失敗,才一蹶不振。那裡的冬天實在太可怕了,真比什麼防禦工事都有用。」年輕的大公恍然大悟。

  但緊接著,大公又道:「但是那裡有資源啊,銅、鐵、煤炭,幾乎應有盡有,還有眾多的人口,真是讓人難以放棄。」

  「這些並不是必不可少的,貝魯有的是煤,原本缺少鐵礦,現在有了密斯康,鐵礦也不缺。」

  皇儲說道:「北方沒有我們必須的東西,我們需要的是硝石礦,是製造火藥的原料,那些只有南部才有。如果可能的話,我倒是非常希望能夠進攻教廷。真是不幸運,至少最近二十年,教廷的力量都處於最強的狀態。」

  「二十年的時間很快就會過去。」

  年輕的大公說道:「到了那個時候,你才五十歲,和現在的陛下一樣。

  再說,就算不能夠進攻教廷,把德佈雷頓當作目標也不錯,那個島國遲早都會成為我們最大的麻煩。當年的撥內巴,與其說是輸在北方戰場,還不如說,是被這個德佈雷頓人拖垮的。「

  「如果能夠說服軍方支持我們的計畫就好了,只要能夠出兵拿威,控制住那裡的鐵礦石,德佈雷頓人就只能夠繞過黑大陸,到他們的東南半島的殖民地去運礦石,或者冒險進入巴爾幹挖礦,當然,這就要看他們有沒有膽量了。只要他們沒有足夠的鋼鐵,用不了三年他們就會徹底沒落下去。」皇儲述說著自己的美好希望。

  「還得不停地對亞法施加軍事壓力,亞法畢竟是大國,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雖然一時沒落了,但是只要有一個強人上台,用不了幾年就會恢復元氣,再加上德佈雷頓肯定會在適當的時候,給亞法輸血,因此需要時間可能會更短。而亞法一旦恢復元氣,肯定會和德佈雷頓結成戰略同盟,那時候要封鎖德佈雷頓就難了。」大公提醒道:「貝司莫不可能看不到這些。」

  「他沒有那麼大的雄心,眼光只是放在大陸霸權上面,認為帝國發展到現在已經相當不錯了。」

  皇儲正說著,突然間他發現馬車停了,馬車應該沒有走出多遠,他朝著窗外看了一眼,就看到外面是一片樹林。

  「前面有人,殿下。」騎著馬、一直跟隨在馬車旁邊的護衛騎士,立

  刻跑到窗前報告道。

  「不會是刺客吧。」皇儲半開玩笑地問道,只要坐在馬車裡面,他根本就用不著擔心遇刺。他的馬車是專門加固過的,裡外兩層木板的當中夾著厚厚的鋼板,那還是煉金士們專門煉製出來的金鑽鋼,上面還刻著強力防護魔法陣,就算是一發炮彈打在上面,也未必能夠將馬車擊毀。

  「有兩個人想要見您,兩個姓菲力浦的人。」護衛騎士說道。

  「菲力浦?」瓦雷迪大公輕笑了起來。

  「或許可以見見。」皇儲對大公說道。

  在另外一輛馬車裡面,赫爾和安祺並排坐在一起,兩個人靠得很近。

  「你沒有必要惹怒皇儲殿下。」安祺說道。

  「明知道對方來者不善,還對他們和顏悅色,這我做不到。我不想捲進政治中去,那不是屬於我的世界,你的父親到底如何打算?能對我透露一下嗎?」赫爾問道。

  「我從來不管父親的事情。」安祺巧妙地把問題繞了過去。

  「我用不著在意政治,侯爵卻做不到,他肯定需要為自己考慮。現在是貝司莫掌權,皇儲被全面壓制著,不過他的身份擺在那裡,遲早會由他來掌權,只是不知道,這個時間將會有多長。

  「如果是十年二十年的話,投資在皇儲的身上就沒有什麼意義,那個時候侯爵已經老了,差不多也該退出政治舞台了。出身於軍隊的他能夠坐到總督的位置已經是極點,入閣幾乎是不可能的。但,如果只是四五年的話,侯爵的政治生命還長著呢,想必會另有考慮。」赫爾說道。

  「你能否回答我一個問題。」安祺突然間說道:「你真的從來沒有考慮過追求屬於自己的愛情?」

  「有過這樣的念頭,別忘了我對於戲劇感興趣,搞戲劇的人不可能沒有激情,只不過,我的激情只能夠在內心之中發洩,從來不敢表現出來,你應該也是如此。」

  赫爾毫無保留地說道:「你始終保持著天使一般的外表,但是我知道這並不是你的本性,你有自己的主見,而且我如果沒有猜錯的話,你的想法甚至不能夠透露,因為那太駭人聽聞。你既然問了我對於愛情的看法,那麼現在請恕我冒昧,問一下你對於愛情的觀點。你有愛的人嗎?」

  「這樣問,好像有點不太禮貌吧?」安祺微嗔道,她的臉浮起了一片紅暈,不知道是羞的還是惱怒的結果。

  「我說過抱歉了。」

  赫爾聳了聳肩膀道:「看來,這是一個不可能有答案的問題,是啊,誰又能夠真正說得清楚:愛情是什麼?今後我們不要再談論這個話題好嗎?還有一件事情,我要請求你答應。就算有朝一日,需要解除我們之間的婚約,也請你說實話,我不希望聽借口。」

  說完這些話,赫爾閉上了嘴巴,旁邊的安祺也無話可說,馬車裡面一片沉默。

  沉默一直持續到赫爾把小姐送回城堡。

  當赫爾正打算回房的時候,旁邊的角落之中走出來一個人突然說道:「菲力浦先生,聽說您是語言學方面的專家?」

  赫爾裝作嚇了一跳,這就是戴著哈倫的欺詐的好處,這種反射式的動作也做得出來。

  等到那個人完全從陰影之中走出來,赫爾真的有些驚詫起來,那個人儼然便是皇儲身邊的顧問,那位阿密而頓。克羅索先生。

  「算不上專家,真正的專家是那些亞法人。」赫爾說道,他有些吃不準,這位皇儲顧問來找他到底為了什麼。

  「不過你是我唯一能夠相信的人,不是嗎?」克羅索問道。

  「能夠直說您有什麼需要嗎?如果是涉及到機密,我只能夠說聲抱歉了。」赫爾道。

  「絕對和任何機密都沒有關係,我對這裡在研究些什麼一點興趣都沒有。只是,我曾經在一座遺跡裡看到一些文字,對於這些文字,我很感興趣,但是一直以來都沒有辦法弄懂上面寫的到底是什麼?我希望您能夠幫我看一下。」克羅索說道。

  想了想,赫爾沒有發現其中有什麼違反這裡規矩的事情,不過他還是多加了幾分小心,畢竟眼前這位是皇儲身邊的顧問,難說這不是一個圈套。

  「如果方便的話,請讓我先看一下那些文字。」赫爾說道。

  克羅索顯然也預料到會是這樣,只見他隨手從空間戒指取出了一疊紙,每張紙上都紀錄著一些文字,這些文字稀稀落落的,而且有些還殘缺不全,這些文字顯然不是寫下來的,而是用油墨拓印下來。

  「能在每一張紙的左角簽一下名嗎?我需要向道克曼侯爵報告這件事情,這是必要的程序。」赫爾說道,他掃了一眼那些文字,神情立刻顯得凝重起來。他從來沒有見過紙上拓印的那些文字,不過從文字的構架之中,他可以看出,這些文字和已然失落的埃西文明的文字有些淵源。

  「你是從哪裡弄來的這些東西?這應該是已經失落的埃西文明的文字,如果有這樣一座遺跡的話,整個世界都會轟動,埃西文明迄今為止被找到的遺跡只有三座……

  「那是在雷伊五世時代,在距離開羅三百公里的深山之中發現的……

  那絕對是最有趣最為另類的文明,這個古老文明的創造者是獸人,這些獸人無論是身體還是大腦全都異常發達,現在的獸人完全不能夠和它們的這些先祖比……「赫爾就像是一個真正的專家一般,滔滔不絕地說了起來。

  「對此我有點瞭解。」克羅索笑了笑說道,他沒有打斷剛才那番長篇大論,已經非常難得了。

  「您還沒有告訴我,這是從哪裡來的呢。」赫爾追問道。

  「非常抱歉,那座遺跡已經不存在了。」克羅索不想在這件事情上糾纏下去:「那是一座陵墓,設置有巧妙的機關,有人不小心碰觸了機關,陵墓就一下子坍塌了,而且那底下是一條地下河,坍塌變成了大規模的山體崩塌,我僥倖逃了出來。」

  「您沒有找其他人研究過這些資料?」赫爾問道,他對於這個理由有些半信半疑。埃西人確實喜歡設置機關,但是迄今為止,還沒有一種機關,能夠擁有如此巨大的威力。

  「我找過不少人,可惜這個世界上精通埃西文字的專家數量不多,我雖然找了幾位,但是解讀出來的內容讓人難以理解。現在只能拜託您了。」克羅索說道。

  拿著這些滿是奇怪文字的拓印,赫爾的腦子裡亂轟轟的,感覺告訴他,這不是陰謀,那位皇儲的顧問在意的確實是這些文字的意義。不過他同樣也感到,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埃西文明掌握的是生和死的力量,它們沒有魔法師,掌握這種強大力量的全都是僧侶,埃西的僧侶絕對不是教廷可比,即便教廷在最為強盛的時期,也不及埃西僧侶的十分之一。

  埃西僧侶的力量實在太過駭人聽聞,他們所掌握的死亡力量,類似於死靈和黑暗魔法,像召集死靈兵團這類近乎於傳說的魔法,對於埃西僧侶來說根本不算什麼,而他們所掌握的生的力量更加強悍,生的力量的終極竟然是復活。

  城堡裡的那兩卷羊皮紙是埃西文明兩大寶典——生命之書和死亡之書的介紹和目錄,那上面只有埃西神術的名稱和介紹,沒有具體的修煉方法。

  這樣的羊皮紙總共出現過六卷,那三個發掘出來的遺址,每個都有兩卷,而且內容一模一樣,另外四卷之中兩卷,在德佈雷頓的皇家陳列館裡面收藏著,另兩卷則在教廷的大圖書館裡面。

  拿著那些拓本,赫爾到馬丁少尉那裡走了一趟,這種事情當然要報備,要不然,將來說不定就會有一個洩漏機密的罪名落在他的頭上。

  所有的拓本暫時留在馬丁少尉那裡,它們都需要被檢查一番,並且複製一份。

  休息了一晚上後,第二天一早,赫爾便到馬丁少尉那裡,把拓本取了回來。帶著這些拓本,赫爾上了四樓,對於他來說,這裡已經不像最初的時候那樣不可進入,不過他能夠去的地方仍舊十分有限,除了那個教室之外,就只有小客廳可以去。

  小客廳裡大部分時候,都會有那麼幾個人。赫爾進去的時候,三個教授正在那裡爭論著。

  「霍布斯教授、索倫教授,愛德華教授和格朗斐教授裡,有哪位有空閒嗎?」赫爾隨口問道,他說的這四個人,可以稱得上這裡的權威。

  霍布斯是語言學家,各種語言全都涉獵,索倫專攻奧力匹斯文明,不過對前於奧力匹斯文明的幾個文明也有研究,愛德華教授是象形文字方面的權威,至於格朗斐教授則專攻埃西文明,是這方面的絕對權威。

  「找他們四個?」正在爭論的三個教授裡的一個問道:「有新的活要幹嗎?」

  赫爾當然知道,這些專家教授對於當局交給他們的整理翻譯資料的工作相當反感,幾乎個個都在消極怠工。

  「是我的私人工作,有一個收藏家的手裡擁有一些埃西文明的文字拓本,他想要我幫他看看。「赫爾說道:」那些文字似乎不是正統的埃西文字,看上去像是一種變種。」

  「埃西文的變種拓本?那不是金銘文就是碑刻文,有意思,我去叫人來,大家應該對這都會感興趣。不過,你保證這是你的私人工作?」那個教授問道。

  「我發誓。」赫爾鄭重其事地豎起了手掌。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25 12:02 PM

第三集 帝國震動 第八章 奇怪的拓本

  「這些拓本我好像曾經看到過。」

  說這話的是一個叫拉姆斯的教授,這位教授同樣是專攻埃西文明,不過他沒有赫爾點名邀請的格朗斐教授有名。

  「我記得……」

  拉姆斯拿起一張拓本仔細看了起來,過了好一會兒,他的臉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這怎麼可能,這不是我見過的拓本……文字很像,應該是埃西文明的第三紀元時代的碑刻文,但是文字的順序有些不同……」

  「這沒有什麼了不起的。」

  霍布斯教授插嘴道:「這些拓本被顛倒過次序,拿這些拓本來的人,並不打算讓我們知道真正的拓本上面到底寫了點什麼。」

  話音落下,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赫爾的身上。

  「我發誓,這些拓本絕對不是我的,我真的只是幫別人的忙。」赫爾連忙解釋道。

  赫爾緊接著又問道:「拉姆斯教授,你是否還記得,當初,你看到的那些拓本是何方?」

  那個教授想了想說道:「我如果沒有記錯的話,應該是教廷的人。

  「那個時候,我在巴拿非尼亞研究當地的奇特風俗,有一天,當地教會的一個傳教士拿了一些拓本給我,差不多也是這個樣子,也有這麼厚,我花了半年時間才把那些拓本翻譯出來,當時我就非常疑惑,那上面的內容亂七八糟,根本就看不懂是怎麼一回事情。」

  說到這裡,拉姆斯好像想起了什麼似的。

  「我的手上還有當初的複製件和最後翻譯出來的內容,當初的翻譯結果讓我很不滿意,我一直對此耿耿於懷,所以經常拿出來翻翻。」

  索倫教授明顯是這群人裡面的頭,他立刻說道:「還等什麼?快去把複製本拿來,我倒要看看,什麼東西弄得如此神秘。」

  小客廳裡所有的人都期待著找出問題的答案,沒有一個人注意到,赫爾臉上那沉思的神情。

  當拉姆斯提到教廷的時候,他突然間想起了,自己在什麼地方聽到過阿密而頓。克羅索這個名字。

  那是在教皇保羅三世給他的名單之上,阿密而頓。克羅索是裁判所年輕一輩裡最有名望、最聲名顯赫的兩個人之一。

  在那份清單上,除了克羅索的身份和簡歷之外,還附帶著對於這個人的評論,克羅索得到的評價並不是很高,他被看作是一個脾氣暴躁有勇無謀的人物。

  這個阿密而頓。克羅索是不是那個阿密而頓。克羅索?赫爾感到有些疑惑,這個身為皇儲顧問、自稱是阿密而頓。克羅索的神秘人看上去,絕對不像是一個有勇無謀的人,更不像評價之中所說的那樣咄咄逼人。

  這會不會又是一個陰謀?一個讓他以為,和裁判所勾結的就是這位皇儲殿下的陰謀?

  如果這真的是一個陰謀的話,那麼設計這個陰謀的人幾乎就可以一目瞭然。

  貝魯帝國和教廷有所勾結的三股勢力,一個是巴斯特,另外兩個是內閣和軍方,而軍方的背後其實就是貝魯皇帝陛下,外界並沒有傳聞這對父子之間有什麼矛盾,而以貝魯相對簡單的政治結構,皇帝如果不滿意皇儲的話,完全可以取消其繼承權,用不著採取什麼陰謀手段。

  那麼,能夠這樣做、也會這樣做的,就只剩下內閣。內閣的領袖便是帝國宰相貝司莫。

  是貝司莫?還是皇儲?赫爾腦子裡不停地考慮著這兩種可能,他甚至想把克羅索先生或者那位皇儲抓過來,用魔法把他們的記憶提取出來看看,不過這十有八九做不到,想要殺掉這兩個人或許還有可能,但是想要活捉他們,除非讓不死之王出馬。

  在另一邊,那些專家學者們早已將拉姆斯拿來的紀錄,和眼前這份拓本比較起來。

  「大部分句子都是通順的。」

  「那是當然的了,如果次序打得太散,根本就沒有辦法解讀啊,做這件事情的人又不是傻瓜,就算他不希望別人知道真正的內容,但是他最終的目的仍舊是把這些東西翻譯出來。」

  「這裡有些句子可以對得上,用這兩份拓本,應該可以拼出一份稍微正確一些的原始拓本,沒有想到我們這把年紀還要玩拼版遊戲。」

  「讓開讓開,做這種事情得由這個專家來,當初我在西乃半島挖掘出來的陶片石板比這個碎得還厲害,最後還不是讓我給拼起來了?」

  一個滿臉大鬍子,看上去像苦力多過像學者的人擠了進來說道,只見他一手拿著筆,一手拿著尺。

  「這看上去並不困難,碑刻文只會出現在石碑上面,而石碑上面的文字一般來說,都是一個整體,現在就要看,這到底是一塊碑上的碑文,還是幾塊碑上拓印下來的東西。從拓本的數量上來看,一塊碑的可能性更大,這樣就要簡單多了。

  「總共才十一張紙,我們這裡有四十五個人,就分成十一組,每四個人一組,其中的一個人負責互相協調,讓我們先把所有的句子拆解開來,然後再重新組合起來,一邊組合一邊翻譯。」

  這些教授對於他們感興趣的東西,工作的效率還是相當不錯的,就看到他們很快就把拓本散發了開去,並且自由組成一個個小組。

  進行研究當然不可能是一天兩天就可以做到的事情,而這個擁擠狹小的客廳,也顯然不是進行學術研究的好地方,所以拿到了各自的拓件之後,這些專家教授們紛紛離開。

  赫爾懷著滿腹的疑慮回到自己的房間,他想不出應對之策,此刻最好當然是請齒輪和克力特曼幫忙參謀一番。但是,他也很清楚,最近這段時間絕對不能夠和齒輪碰頭,甚至也不能夠向外傳遞消息。

  皇儲到達雪露特,肯定會讓這裡的秘密員警,繃緊原本就非常敏感的

  神經,而且,他和皇儲之間那明顯的敵對關係,同樣的也會讓秘密員警們多注意他一些。再加上皇儲顧問阿密而頓。克羅索的異常舉動,最多到明天早晨,肯定會有一個人被專門派來監視他。

  赫爾並不在意受到監視,當初,他甚至在秘密員警當局的監視底下,挖了一條隧道,不過,此一時彼一時,現在他住在這座城堡裡,一舉一動都明明白白的落入別人的眼睛。

  幸好對於他來說,最近有的是事情讓他忙碌。

  賽車大會並不是只開一天就結束,第一天只是速度競賽的初賽,想要知道誰能夠得到冠軍,還得等到三天之後。而速度競賽結束之後,還有障礙賽、公路越野賽等等。

  按照計畫,賽車大會要持續將近十天,幾乎每天都有一場比賽。

  大多數布朗頓的觀眾,會選擇在決賽的時候前來觀看,這樣能省下不少錢,所以決賽那天到場的人,才是最多的。同樣,這也意味著:會有更多的錢滾滾進入他和夏隆的錢包。

  除了賽車大會,還有福利改革也需要他拍板定奪很多事情,再加上南方分廠的經理和廠長們漸漸到位,索朗鋼鐵廠要重新運行起來了。

  開會,連續不斷地開會,從第二天一大清早開始,赫爾就奔波於會場當中。

  早晨八點鐘,他必須到南方分公司的總部辦公室召開全體計畫會議,中午午餐的時候,必須和幾個部門主管開一個碰頭會,下午是一場廠關於轉爐改造的評審會,三點鐘之後,他要到底下的礦山去開定價會議。

  他對這些其實一無所知,不過作為南方總裁,按照公司的規矩,他必須到場,當然他可以只聽而不發言。

  說實話,赫爾早就想找機會把聯合鋼鐵的這些規矩廢除掉,他不想那麼忙,而且大部分會議在他看來,根本沒有必要參加,就拿定價會議來說,礦場和煉鋼廠全都是聯合鋼鐵底下的分公司,買賣礦石的費用,只不過是從左手換到右手。

  赫爾的事情已經夠多了,偏偏在這個時候,聯合鋼鐵這邊的研究所,向他報告,那台重型的用於船隻的機芯已經造好了,並且已經裝在了船上。

  這絕對是一件大事,新的機芯已經製造成功,接下來肯定要進行實際測試,這又是一大堆工作需要完成,而且這些事情都必須由他親自佈置,還不能夠有差錯。以帝國上層現在對新型推進裝置的重視程度,測試那天,道克曼侯爵和皇儲肯定會到場。

  測試戰艦可不是測試那些賽車;測試那天肯定要封鎖河道,而且駕船的水手也是一個難題。新式戰艦保密的級別很高,所以駕駛它的人全都必須嚴格地監視起來,這樣一來,挑人就是一個難題。

  以往碰到需要保密的事情,可以向道克曼侯爵求援。但是,這一次,因為涉及到船隻航行,道克曼侯爵手底下的那些人,全都是陸軍之中的精英,在水上一點用處都沒有。

  草擬了一份報告,赫爾遞了上去,他打算從海軍裡抽人,不過這種事情很難說能不能批下來,聯合鋼鐵和海軍之間的關係遠不如和陸軍親密。

  所以他不得不另外安排一批水手。

  而這又牽涉到成本。要知道,想招聘這樣一批水手並不容易,這些人事後都得養起來,平常絕對不能夠讓他們和外界聯繫,以往的做法是把他們連同家屬,一起接到一個相對閉塞的地方,那裡有學校和商店,基本上可以算是一個小型的城鎮,這當然得花錢,可聯合鋼鐵公司是不會為這買單的。所以,有的是和海軍部扯皮了。

  還沒有等到赫爾把這些事情全都解決,另一邊已經開始對他發起攻擊了。

  第四天早晨,赫爾一大清早就趕往聯合鋼鐵在密斯康的總部大樓,當初戈勒爾就是在這裡辦公的,索朗鋼鐵廠被聯合鋼鐵吞併之後,這裡也歸於聯合鋼鐵所有。

  這個總部是一幢三層樓的別墅,位於一個人造的土台之上,底下則是之字形的車道,站在這裡的三樓,透過那骯髒的、黑漆漆的窗戶,隱隱約約可以看到外面廠區的面貌。

  雖然是總部,當初的戈勒爾卻很少在這裡辦公,所以大樓裡除了頂樓的會議室,其他的房間大多空著,被當作是一個個小客廳,為的是有客戶來談生意的時候,有個地方可以自由交談。

  但是今天,往日總是已經擠滿了人的會議室空空如也,反倒是那些小客廳裡面都被人佔據著。

  看到這番景象,赫爾腦子裡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底下的人造反了。

  造反是一種通俗的說法,在聯合鋼鐵公司裡是指底下的員工,對上層管理者提出不信任彈劾。

  遭到彈劾是一件非常嚴重的事情,以往按照慣例,彈劾者不管是對錯,都必須離開聯合鋼鐵。

  誰有那麼大的勇氣,對他採取這種同歸於盡的做法?要知道,彈劾並不是那麼容易的。首先,提出彈劾的人必須是高級管理人員,而且和被彈劾者的級別不能夠超過兩級,在這裡擁有這樣地位的人,沒有幾個。

  赫爾大致已經猜到了,是什麼人想要對付他,除了另外三個同樣姓菲力浦的人,絕對不會有其他人。

  只不過,這三個人在此刻造反,就有些耐人尋味了。他們三個人背後如果沒有皇儲殿下的影子的話,那才叫不可思議呢。

  兩幫令他感到討厭的敵人居然聯起手來了。

  好在他早就猜到會有這種可能。皇儲和那位瓦雷迪大公是聰明人,而那三個同樣姓菲力浦的也是如此。這兩者互相勾結在一起,是遲早的事情,只是,他沒有想到會這麼快。

  看著那一群群躲在小客廳裡的人,這些人大部分都從福利改革裡得到過好處,但是,現在從他們的神情之中就可以看得出來,他們未必會站在自己這邊。幸好他原本就沒有想過指望這些人的幫忙。

  赫爾走進了會場。

  上午八點一到,外面的人陸陸續續走了進來,赫爾看到那三個菲力浦中,只來了個瘋狗巴米,另外兩個人沒有到。

  那兩個人一個是幕後黑手,另外一個是狗頭軍師,赫爾已經料到會是這樣。

  上一次瘋狗巴米跳出來原本想要狂咬一番,卻被他設計戲弄,騙回了泊利,聽說這條瘋狗差一點真的瘋掉,這一次赫爾不打算再採用上一次的做法。同樣的招數連續用兩次,效果會大大減弱。

  更何況,最近夏隆和齒輪都發現,雪露特有很多事情超出了他們的控制。

  原本他們希望住在雪露特的亞法人和貝魯人能夠和平相處,能夠合作得比其他地方好一些,這樣,就可以吸引在其他地方受到攻擊的貝魯人到這裡來,而這樣的環境,又會吸引手裡有閒錢的人到這裡來投資。

  但是現在,亞法人和貝魯人實在走得太近了,甚至連夏隆的好幾個手下也開始有所動搖。

  要知道,當初夏隆失勢的時候,這些人也沒有離開夏隆身邊,他們絕對比其他人忠心得多,後來夏隆也沒有虧待他們,這些人,包括他們的家屬全都是用錢餵飽了的,居然還會被貝魯人撬動,可見當局花了多少心思。

  赫爾很清楚,這一切都是那位馬丁少尉在暗中安排,此人手段高明,當初就是他的勁敵。

  他、齒輪、克力特曼和夏隆,早就打算讓亞法人清醒一下,讓他們認識到:那些「新來的鄰居」並不是他們想像之中那樣友善。

  會議一開始先是討論幾個並不重要的議題,大概過了一個小時,瘋狗巴米站了起來。

  「各位,分公司建立到現在也有好幾個月了,但是,鋼鐵廠到現在為止還沒有點火開爐,之前還可以找一些理由,比如管理層還沒有到位解釋過去——當然這些理由全都不堪一擊,不過,至少還算是理由。但是現在,所有的人員都已經到齊了,不知道現在還有什麼借口可找,所以我提議,讓鋼鐵廠盡快開工。」瘋狗巴米說道。

  他剛剛坐下,另外一個人就站了起來,赫爾認得這個傢伙,此人是有名的順風倒牆頭草。會站出來捧瘋狗巴米的臭腳並不稀奇。

  只見他清了清嗓門說道:「正如巴米總監所說的那樣,分公司確實應該以主營鋼鐵冶煉為主要工作,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把太多的精力放在其他亂七八糟的事情上,問題是,現在我們是不是能夠煉出好鋼來?答案是不,因為我們迄今為止,也沒有解決密斯康鐵礦的脫磷問題,以前的冶煉方式並不適合於這裡的磷鐵礦。」

  「為什麼這麼多時間過去了,居然連這樣重要的事情都沒有解決。」

  說這番話的是軍方代表之中為首的人物。

  赫爾清清楚楚地看到,瘋狗巴米的嘴角露出一絲得意的微笑。

  巴米當然高興了,軍方代表原本就是為了對付他們三個人而設立的,但是這個世界上,只要是人就可以收買或者降服,那些軍方代表也是如此,現在這個人的干戈一擊,絕對精采有趣。

  巴米在那裡高興異常,赫爾確實有些鬱悶,對這些軍方代表,他絕對

  可以稱得上仁至義盡。看來這些傢伙也是養不熟的野狗。

  「研究所的經費是不是不夠充足?」赫爾轉頭問負責財務的人。

  「經費方面絕對沒有什麼問題,我們已經投進去兩百萬馬克,而且隨時準備再投入兩百萬。」財務總管說道。

  「研究所方面有什麼需要解釋的?」赫爾問道。

  「研究一項技術,從來就沒有只用幾個月就可以攻克的,煉鋼技術發展到今天用了整整兩個世紀。」研究所的負責人怒氣沖沖地說道。

  「你的意思是讓聯合鋼鐵再等兩個世紀?」又一個牆頭草跳了出來。

  有了第一個、第二個,自然也就會有第三個、第四個出現:「研究新技術或許要那麼多時間,但是戈勒爾就是用這裡的鐵礦煉出鋼鐵,他早在二十年前能夠做到的事情,我們現在反倒做不到,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研究所的負責人也是一個不能夠受氣的人物,就看到他一下子跳了起來說道:「那就要問秘密員警了,他們怎麼會讓戈勒爾逃出去,又是如何讓索朗鋼鐵廠的那幾個主要的工程師逃跑的?

  「而且,這些人不但跑了,逃跑之前還毀掉了所有的煉爐!他們用酸液腐蝕掉了煉爐的內層,關鍵的奧妙肯定在那上面。我們已經安排了一組人員,專門分析那些被酸液腐蝕的殘渣,期望能夠從中找到一些線索。但是,就目前來說,我們只能夠從頭摸索。」

  「這麼大的一家鋼鐵廠,難道所有的技術全都集中在幾個人的手裡,那些分管工程師呢?還有負責採購的人員,他們肯定知道需要購買什麼原料。」瘋狗巴米說道,他顯然覺得底下的人質問的時候太過溫和,所以乾脆自己上陣。

  「那也要他們肯合作才行啊,戈勒爾弄走了將近三分之一的工程師,留下來的那些裡面,只有很少一部分願意為我們工作,但是這些人並沒有什麼用處,還有一些人雖然沒有跟著戈勒爾走,不過他們也不肯同我們合作……」

  「不肯合作?」

  瘋狗巴米暴跳如雷:「他們不肯合作,難道就沒有招了嗎?他們算是什麼東西?是被征服者!既然被征服了,就應該有被征服的覺悟。」

  旁邊的軍方代表也出來幫腔說道:「你早一點把這些事情告訴我,就根本用不著拖延到現在了,有關磷鐵礦的冶煉辦法就交給秘密員警去辦吧,他們會撬開那幾個頑固透頂的傢伙的嘴巴。」

  「……」

  赫爾靜靜地看著那些人表演,絲毫沒有要阻止他們的意思。

  他能夠這樣平靜是因為,他早已經有了對策。除此之外另一個原因是,此刻的布朗頓根本沒有一個令他感到忌憚的人物。

  法皇巴斯特現在半死不活,雖然前幾天聽說老傢伙緩過一口氣來,有甦醒的跡象,不過,就算他醒過來,也用不著擔心。至少五六年之內,巴斯特別想恢復到原來的實力。

  現在代替法皇巴斯特的是老頭的幾個弟子,這些人沒有一個擁有老頭的實力和閱歷。

  原本還有一個人讓赫爾感到擔心,那就是馬丁少尉,不過,馬丁少尉現在的影響力遠比當初要小得多。

  以前的他可以輕易調動所有的人馬,秘密員警部門的權勢相當可怕,但是現在,他最多能夠調換城堡裡面的守衛。

  看來,又有機會讓黑色熾天使出來透透空氣了。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25 12:03 PM

第三集 帝國震動 第九章 風雲突變

  這邊賽車大會還在進行,那邊氣氛已經變得不對了,速度競賽的冠軍剛剛角逐出來,聯合鋼鐵南方分公司卻突然間宣佈總裁因為健康的原因,暫停工作。

  第二天一早,就有消息傳來,說貝魯當局要暫停福利改革,所有的商場、店舖和作坊,要麼由聯合鋼鐵收回,要麼充公成為國有。

  幾乎一夜之間,一切都又回到了幾個月之前的樣子。

  一開始眾人還以為那只是謠言,但是沒有想到,只過了一天,聯合鋼鐵公司的人就急急忙忙來收回各項產業了。

  因為賽車大會的緣故,布朗頓、乃至三大行省都有很多人來到這裡。

  而每一個人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從那些收回產業的人,一副窮凶極惡的樣子之中,人們已經明白了一切。

  那些亞法人明白了,貝魯人到這片土地來就是為了搶東西的,他們是一幫強盜,雖然偶爾也會有一兩個另類,不過,這種另類在這個強盜之國也同樣過不下去。

  至於那些剛剛過上安穩日子的貝魯人來說,他們心中的鬱悶就更別說了,和亞法人不同,他們心中的鬱悶還沒有地方訴說。

  能夠生活得好一些,對於他們來說,永遠都只是不切實際的夢想。

  很多人走了,從哪裡來就又回到哪裡去,他們帶著希望而來,卻帶著憤恨離開,那是對當局的憤怒。

  賽車大會雖然沒有半途中斷,不過氣氛已經完全兩樣,看臺上稀稀落落的,沒有幾個人,而這些人看上去,也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他們只不過是不想浪費手裡的彩票罷了。

  雖然賽車大會最終仍舊賺了個盆滿缽滿,畢竟彩票是不能夠退的,不過已經沒有人在意這樣的結果了。

  對於聯合鋼鐵來說,錢根本算不得什麼,這個冷冷清清的賽車大會,簡直就像是煽了他們一記耳光似的,更別說,聽到福利改革被取消的消息,整個聯合鋼鐵南方分公司的上上下下,幾乎全都變得消沉了下去。

  唯一沒有什麼損失的人,恐怕就只有夏隆了。

  從彩票上,他賺了不少,至於那些房子,當初是租給聯合鋼鐵公司的,是聯合鋼鐵把房子改成了民宅,沒有花他一個錢,後來他又用六塊地皮換了聯合鋼鐵位於密斯康的六塊地皮,所以雪露特一下子冷清下來,並不影響到他。

  至於那些店舖和作坊,也是他和聯合鋼鐵各投資一半,雖然聯合鋼鐵想要連同他的那一份也吞掉。不過兩天之後,提議吞掉他那一份投資的人,全都慘遭暴徒襲擊,其中就包括瘋狗巴米,這條瘋狗的兩條腿都被打斷了,雖然經過牧師的治療沒有殘廢,卻至少要在輪椅上坐一年半載。

  這絕對是一起大案,不過,當局顯然並不打算因為這起案件而惹怒夏隆,畢竟,夏隆和魔鬼山脈的關係是眾所周知的,別說這一次只是有人被毆打了,就算是夏隆因此而殺掉十個八個人,當局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瘋狗巴米對這樣的結果當然不肯善罷甘休,他怒氣沖沖地拉著另外兩個菲力浦家族的成員,去求見皇儲殿下。

  當天下午,皇儲就匆匆忙忙地前去見道克曼侯爵。

  在侯爵的辦公室裡,兩個人第一次面對面地爭論了起來。

  「殿下,您實在太衝動了,對於福利改革,您想要如何插手,我都不會管,一直以來我都信奉一句話,那就是軍人不應該插手政治。雖然我現在是布朗頓的總督,不過我的大部分精力仍舊放在軍事上面,這個行省是否繁榮,對於我來說並沒有什麼關係,所以您不管做什麼都可以,就是別去惹夏隆。」道克曼侯爵說道。

  「哼,一個黑幫的老大。我不知道擊敗了亞法成為大陸霸主的我們,居然需要害怕一個黑幫人物。」皇儲說道。

  「如果夏隆只是一個普通的黑幫人物就好了。」

  道克曼侯爵歎道:「這個人和魔鬼山脈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他是魔鬼山脈裡面那位的代理人,而魔鬼山脈,即便在教廷最為強盛的時期,也不敢發兵征討,更別說現在。」

  「堂堂大陸第一霸主,居然會害怕一個地方上的勢力?當年的教廷做不到,未必今天的貝魯也做不到。」皇儲固執地說道。

  「很可惜您不是一個軍人。」侯爵說道:「如果帝國的軍人全都如同您一樣英勇無畏,那帝國或許真的能夠戰無不勝,可惜像您這樣的人實在太少了。」

  侯爵的語氣裡明顯帶著嘲諷的味道:「再加上魔鬼山脈的地形,根本就不適合大兵團進入,山裡的那些魔獸經過一千多年的繁衍,無論是數量、還是危險程度都不是教廷時代可比,其中達到極度危險級別的魔獸的數量,恐怕就有幾十萬頭,次危險級別的超過千萬之數。就算我們的一個士兵能夠殺死十頭魔獸,我們也沒有那麼多兵力可以消耗在這裡。」

  「您對於這些魔獸的威力有些太過誇大了吧?現在可不是一千年前,火槍的發明,使得任何一個普通人只要稍微訓練,就可以成為不錯的士兵。

  「拿著步槍,一個普通的士兵,可以擊斃一千年前的重鎧甲騎士,只要把木頭砍光,開出一條路來,森林裡的那些魔獸根本不足為慮。更何況,就算步槍對付不了它們,不是還有新發明的武器嗎?火炮、轉輪機槍,我想像不出有哪種生物能夠承受住它們的攻擊。」皇儲不屑一顧地說道。

  「戰爭不是憑借想像就可以獲得勝利,別人的戰爭有的時候是最好的借鑒,不久之前魔鬼山脈剛剛和教廷的裁判所開過一戰,魔鬼山脈的人不足三百,他們依靠的就是大量的魔機、魔獸、和一次性使用的魔法裝置,卻把裁判所打得一敗塗地。

  「雖然我們的人沒能得到最詳盡的作戰資料,但是從千方百計弄到手的情報裡,可以看出魔鬼山脈的作戰方式非常有效,這也是陛下為什麼讓我同他們合作,為什麼需要開發戰爭魔機,為什麼我們也開始培養魔獸的原因。」道克曼侯爵說道,這些全都是機密,不過對於這位皇儲來說,有資格知道大致的情況。

  道克曼侯爵決定乾脆給這位皇儲一下重擊,省得他不知道輕重,弄出事情來。

  「殿下,參謀部按照那些情報,模擬出了魔鬼山脈和我們發生衝突的後果,您完全可以請求調閱模擬的結果。」侯爵說道。

  皇儲半信半疑地看著道克曼侯爵,他並不打算動用自己有限的特權,道克曼侯爵既然這樣說,肯定有著絕對的信心,模擬的結果百分之百不會對帝國有利。

  對於參謀部的戰術模擬,皇儲還是比較相信的,擁有一個專業而又高效的參謀部,一直都是帝國的驕傲。

  「我們並沒有傷害到魔鬼山脈本身,只是損害了一個周邊成員的利益,難道魔鬼山脈就會不惜一切和我們為敵?」皇儲問道。

  「這是您以強勢一方的角度看待問題才會產生的想法。」

  侯爵毫不客氣地說道:「問題是,對方同樣也把自己看作是強勢的一方。再說他們的人少,互相之間的關係非常親密。

  「就拿夏隆來說,他是魔鬼山脈的周邊成員,不過他同樣也是魔鬼山脈裡面一個重要人物的岳父,如果您的岳父受到了侮辱,您會置之度外嗎?」

  「您就聽任帝國的威嚴受到挑戰?」皇儲微微有些惱怒地說道,他可不是來辯論的,如果他現在不是皇儲而是帝國皇帝,他早就發號施令,把那個叫夏隆的黑幫老大給逮捕起來了。

  「對於帝國來說無所謂尊嚴,帝國所注重的是利益,和魔鬼山脈結怨,並不符合帝國的利益,殿下,身為布朗頓總督的我,必須為布朗頓的安寧負責。」道克曼侯爵說道。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他們的爭論。

  侯爵立刻皺起了眉頭,很少有人會在他會客的時候打擾他,這樣做一般只有一個理由,那就是有重大的事情發生。

  進來的是馬丁,看到他,侯爵就知道大事不妙。

  「將軍,」馬丁仍舊像以前那樣稱呼道克曼侯爵,這同樣也預示事情緊急:「黑色熾天使再一次出現。」

  「黑色熾天使?」道克曼侯爵差一點驚叫起來,這絕對是他最討厭的東西。

  「布朗頓最著名的抵抗者?」皇儲一下子來了興趣:「收網行動沒有把他給收進來嗎?這麼長時間一直沒有他的任何消息,為什麼現在突然間跳了出來?」

  「黑色熾天使把關押在密斯康警察局總部的那幾個工程師,給救出來了。」馬丁少尉說道。

  「這裡的員警是幹什麼的?關押犯人的地方也能夠讓人隨意進出?

  據我所知,那一般是在地下室吧,只要封鎖住地下室的通道,沒有人能夠硬闖出來。「皇儲說道。

  「黑色熾天使把那裡的員警全都殺光了。」馬丁少尉輕輕歎了口氣說道。

  侯爵愣了半晌,才喃喃說道:「這怎麼可能?黑色熾天使並不是那麼嗜殺的人啊,以往他雖然也殺過人,不過大多是在混戰之中,像這樣大規模的殺戮,還從來沒有過,那確定是黑色熾天使嗎?」

  「肯定是他,不過他比以前厲害多了。」馬丁說道:「有兩個員警躲了起來,他們是現場目擊者,而且從殺人的手法來看,也是黑色熾天使獨有的方式,他攻擊的手段非常特別,至於說殺人的理由,或許是因為員警逼問口供的時候有些過火了,引起了黑色熾天使的憤怒。」

  「過火?說得具體一些。」道克曼侯爵說道。

  「是這樣,員警抓捕了二十五位曾經在索朗鋼鐵廠任職的工程師,為的是詢問出,索朗鋼鐵廠已被銷毀的那部分技術的細節,可惜沒有什麼進展,後來聯合鋼鐵自己插手其中,用他們的人取代了負責詢問的員警,他們先是用刑訊的辦法,沒有結果之後……」

  馬丁猶豫了一下,他知道接下來的事情不太光彩:「他們抓來了那些工程師的家屬,想要用這些家屬進行威脅……當時死了一個女人和兩個小孩,有一個工程師想要拚命,也被打死了。」

  聽到這些,道克曼侯爵沉默了,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問道:「我們的人和這件事情有關嗎?」

  「有兩個軍方代表直接參與了這件事情,其他的軍方代表可能也知道,甚至有可能就是他們的建議,您知道,戰爭之中,我們曾經用過這樣的方式獲取情報。」馬丁說道。

  「恐怕你還沒有說出全部的情況吧,想必還有強姦和人格侮辱,軍隊裡的那些黑幕,我清楚得很。」道克曼侯爵顯得疲憊不堪,他現在已有些後悔,當初耍那些手段,原本想要左右逢源,沒有想到,最終會變成這種結果。

  現在至關緊要的,是把黑色熾天使解決掉,然後找一個人背下這個黑鍋。

  最合適背這個黑鍋的,當然是身邊這位皇儲殿下。

  「那些工程師呢?黑色熾天使肯定把他們全都解救出去了,他給自己背上了一個包袱,現在,正是對付他的時機。」道克曼侯爵打定主意之後,立刻從頹唐之中解脫出來。

  「將軍,事情沒有那麼簡單,黑色熾天使把人救出來之後……」

  還沒有等到少尉把話說完,道克曼侯爵的副官就闖進了辦公室。

  「密斯康的軍械庫已被佔領,亞法人湧入,並且拖走了槍械。」副官慌慌張張地說道。

  「駐守在密斯康的兩個兵團在幹什麼?衛戍司令部呢?難道又被攻克了?」道克曼侯爵大聲吼道。

  「所有的兵團都調動不了,密斯康的人都上了大街,亞法人和貝魯人混雜在一起,兩方面全都有槍,除了槍還有火炮,一一五兵團被堵在了東郊,一一七兵團在第十二區、第十三區和第十五區被分割成三部分,衛戍司令部的人根本就出不來。」副官報告道。

  「怎麼會整個城市一起動起來?這樣大的行動,亞法人要策劃多久?為什麼秘密員警對此一無所知?他們不是安插了很多眼線嗎?再說,亞法人難道還沒有被收網行動震懾住?他們有那麼大的勇氣再一次對抗當局嗎?」道克曼侯爵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情況,他的心中充滿了疑惑。

  就在這個時候,門再一次被打開,幾個人一擁而入。

  「可能是大規模的精神控制。」開口的是雅茜,這位女空騎士此刻代替她的老師負責城堡裡的大部分事務。

  「精神控制能夠波及這麼大的範圍?密斯康有兩百多萬人。」侯爵難以置信的說道。

  「如果只是誘引而不是強行控制的話,就可以做得到,最近這段時間不是發生了很多事情,讓亞法人非常不滿嗎?這股怨氣就是誘因,從最初產生怨氣,到現在徹底爆發,有一個多星期了吧?這足夠讓催眠深入人心了。

  「只要每一個廣場上都放置一個催眠裝置,一個星期的時間,足夠讓兩百萬人全部受到深度催眠,然後就只需要一個信號,比如讓他們拿起武器和貝魯人對峙。受到催眠的人就會以為那是他們自己希望做的,只要有十分之一的人走上街頭,以亞法人喜歡湊熱鬧的性格,其他人也會走上街頭,然後也一起被控制住。」雅茜分析道。

  「這麼大規模的精神控制,恐怕需要極為強大的魔法力量作為後盾。」皇儲如此說道。

  「除了魔鬼山脈當然沒有第二種可能,魔鬼山脈和黑色熾天使之間的關係,一向都很奧妙,他們為了不同的利益經常會走到一起。」馬丁少尉說道。

  「因為這個原因,所以黑色熾天使也不能夠動?」皇儲質問道。

  「這倒不是,黑色熾天使和魔鬼山脈好像不是一夥的,只不過想要抓黑色熾天使並不容易,這個人非常狡猾,從來不衝動,總是設局讓人往裡面鑽,卻不會進入我們設置的陷阱。」馬丁說道。

  「道克曼侯爵。」雅茜說道,她很不服氣馬丁少尉的說法,所以打算親眼見識一下那位赫赫有名的黑色熾天使:「請允許空騎兵團出動。地面上堵塞了的話,就只有從空中進入,出動空騎士,也能夠讓底下的市民感到震撼或者恐懼,這樣就可以減輕精神控制的程度。

  「我們還可以用恐懼術,讓市民進一步恐慌,雖然不能夠驅散精神控制的效果,至少不會比現在更壞,兩相抵銷之下,那些亞法人就會自己作出選擇,我相信到了那個時候,前一段時期的收網行動在他們的心中留下的影響,就會發揮作用,平民一般來說,不會和政府對抗。」

  「除非他們感到自己活不下去了。」道克曼侯爵提醒道,他可不希望手下把事情看得太過簡單了,如果亞法人絕望了的話,他們會選擇同歸於盡。

  「我批准你的提議,不過別把事情做得太過火了。我可不希望看到有人因為恐懼而開槍。」

  年輕的女空騎士並沒有回答,只是敬了個禮就轉身出去了。

  貝魯人的效率很高,一刻鐘之後,所有的空騎士就已經準備完畢。

  雪露特離密斯康說遠並不遠,但是說近也不近,兩百公里的路程,以這些飛行魔獸的飛行能力,雖然能夠飛得到,但是到了密斯康上空之後,就沒有多少時間戰鬥了,飛行魔獸的體力並不是無窮無盡的。

  在雪露特,一個全身漆黑的人影,從一幢大樓的屋簷底下飛竄出來。

  「什麼人?」隨著一聲怒喝,七彩的虹光如同噴泉一般地湧了出來。

  這是大範圍攻擊魔法之中最經常被用到的一種,「七彩虹光」看上去美麗迷人,卻像很多顏色艷麗的蘑菇一樣碰不得,只要稍微沾到一點虹光,人就會被昏迷或者麻痺。

  赫爾最討厭這個魔法,不是因為它的範圍廣,也不是因為它難以對付,「七彩虹光」是少數幾個能夠做成卷軸釋放的攻擊魔法。

  就像現在,他事先根本就沒有發現絲毫徵兆,等到聽見撕扯卷軸的聲音和感覺到魔力噴湧的時候已經晚了。

  漆黑的人影被「七彩虹光」團團罩住,立刻就往地面墜落下去。

  看到自己成功命中了目標,剛才撕開卷軸的偷襲者自然非常高興,不過為人謹慎的他還是先給自己加了兩重護罩,這才小心翼翼地走到窗口。

  就在這個時候,只聽到「嗖」的一聲輕響從身側傳來,緊接著一個非常細小的東西撞在了護罩上面,然後便是兩聲輕細而又低沉的「波波」輕響。

  那個魔法師臨死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這樣輕易地破開了他的防護罩。他死得有些不甘心,因為他可以施展空間護盾,如果是那樣的話,他就用不著喪命了。

  當魔法師的屍體倒下的時候,在房間的另外一角,身穿著黑衣戴著黑色面具的赫爾走了出來。

  他的替身裝扮的布倫斯。馮。菲力浦此刻正在數百公里之外的曼托克休假,並且讓車伕準備馬車,打算三天之後回泊利。

  這一切全都是煙幕,這樣就沒有人會把聯合鋼鐵南方分公司的總裁和黑色熾天使聯繫到一起。同樣也沒有人會想到,他根本沒有打算把事情弄大,畢竟他需要的只是亞法人和貝魯人別靠得太近,而不是讓三大行省重新獲得獨立。

  當然有些事情還是必須做的,就拿他現在正在幹的事情來說,貝魯人把密斯康弄得像是教廷的中心雷蒙一樣讓他感到非常討厭,他喜歡在屋頂上自由行動,但是密斯康密佈的監視網,讓他失去了這個自由,所以他打算乘現在的機會把監視網全都拆掉。

  這是他殺掉的第十二個魔法師。

  赫爾揮臂一抽,魔絲如同一條鞭子似的朝著大門擊去,和鞭子不一樣的是,魔絲抽在上面沒有絲毫的聲息,只是留下了一道如同刀割一般的痕跡。

  緊接著門外傳來了重物落地的聲音,那是保護魔法師的衛兵,以往衛兵總是會守在魔法師的身邊,但是今天因為外面非常混亂,所以衛兵們調到底樓去了。

  隨手釋放出「精神震盪」,這個中級魔法和「七彩虹光」的效果差不多,不但範圍廣而且只要在它的作用範圍之內,所有人都會變得精神恍惚,雖然時間很短只有十幾秒,不過十幾秒鐘在戰鬥中足以決定勝負。

  「精神震盪」還有另外一個好處就是,事後不會被發現曾經施用魔法的痕跡,精神系的魔法的特徵就是乾淨沒有殘留。

  用盲感鎖住底下的人,這樁建築物裡面總共五個衛兵,剛才被幹掉一個,底下還有四個,其中有一個是六階的神賦戰士。

  赫爾並不打算親自動手,他又召喚出了一個陰影傀儡,剛才就是這東西替他挨了一發「七彩虹光」。

  陰影傀儡是死靈系的中級魔法,可以用魔法製造出一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實體影像,雖然是影像,不過這東西卻可以攜帶物品,赫爾當然不會讓傀儡拿一把刀子去捅人,他的手上有的是武器,不管是擅長偷襲的魔絲,還是強攻無敵的收割者,都非常好用。

  突然間天空之中隱隱傳來的一陣鳴叫聲,引起了赫爾的警覺。

  貝魯人果然出動了空騎士。

  他連忙吟誦起咒語,又召喚出一個陰影傀儡,他得把底下的那些傢伙盡快幹掉,然後用全部的精力對付那些空騎士,這些才是真正夠得上份量的獵物。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25 12:04 PM

第三集 帝國震動 第十章 夜戰

  第三區,密斯康最為繁華的商業區,幾條商業街把它團團包圍了起來。

  就像所有商業區一樣,這裡店舖和招牌林立,而且建築物和建築物之間四通八達,往往前面是商場,後面就是倉庫。

  不僅有倉庫,這裡還有住家,一般來說這種地方都顯得很亂。

  剛才說到的四通八達並不只是指街道小巷,空中同樣如此,一根斜著伸延出去的梯子,兩條纏在一起的鋼絲索,就可以把靠得很緊的樓房連在一起,從街區的這一頭可以用不著落到地面,就到達這裡的每一幢房子。

  此刻大多數房子裡連一個人都沒有,人們都到大街上去了,男人們的手裡大多拿著槍,這裡的本土居民將槍口對準了從貝魯搬遷來的鄰居。

  貝魯人同樣有槍,因為人數太少的緣故,所以連女人都拿起了武器。

  氣氛顯得異常緊張。

  赫爾非常喜歡這種感覺,他不希望亞法人和貝魯人太過友好,如果能夠永遠保持這種略微有些敵對的氣氛就好了。

  所有這一切都是由他一手操縱,而最終的戰場就是這裡。

  密斯康沒有地方比這裡的地形更加複雜,雖然是在城市裡面,但是卻讓他有一種如同置身於森林之中的感覺,對於他來說,這裡無疑是最合適的獵場。

  他早已佈置好了一切,在這裡的並非只有他一個人,以前的黑色熾天使確實獨來獨往,但是從教廷回來之後,他已經意識到,擁有眾多手下卻不用、以身犯險絕對是一件愚蠢的事。

  旁邊的兩個街區全都埋伏著他的人,不過,這些手下用不著出來正面衝殺,表演的舞台永遠只是屬於黑色熾天使,無名小卒要做的,只是佈置帷幕、操縱道具之類的工作。

  赫爾盤腿坐在屋頂陽台上面,他在等待獵物的到來,他腳下的房間裡關著一個抓來的魔法師,那是個實力很差最多剛剛脫離學徒身份的傢伙。

  這個人就是誘餌,雖然實力很差,不過他至少會傳訊術。

  赫爾讓自己的身體盡可能放鬆,這樣可以感知到更遠的地方。

  這完全是無意之間的發現,一直以來他都認為只有在全神貫注之下,才能夠讓感知發揮到極限,才能夠聽到或者看到更遠的東西。

  但是兩個星期之前,無所事事的他突然間發現了這個秘密,一開始他感到疑惑不解,查了大量資料之後,最終發現這就是所謂的「天人感應」。

  能夠達到天人感應境界的人極少,書上記載著幾個達到這種境界的人,他們要麼是精通預言系魔法的法師,要麼就是虔誠而且實力強悍的神職人員。

  書上沒有提到,天人感應是怎麼產生的,更沒有修煉的方法,能夠擁有完全是靠運氣,記載的那幾個人,也是突然間莫名其妙擁有了這種能力,有一個人是落水差一點被溺斃之後產生的天人感應,另外一個人是結束了長達十年的閉關苦修從密室出來,然後便發現擁有了這種能力。

  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天人感應絕對是好東西,特別是對於依靠死靈

  魔僕和各種機關陷阱作戰的赫爾來說,實在太有用處了。

  空氣中一陣輕微的顫動,引起了赫爾的注意,他知道獵物已經到了羅網的周邊,誘餌已經成功地把獵物吸引過來。

  輕輕地彈了一下手指,一枚寸長的鋼針穿透了屋頂的瓦片,擊中了作為誘餌的魔法師,現在這個傢伙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

  「黑色熾天使,你已經被包圍了,趕快投降吧。」遠處傳來呼喊的聲音。

  赫爾聽得出喊話的是那位女空騎士雅茜小姐。

  隨著話音落下,大片白光將整個街區籠罩了起來。就在白光落下的那一瞬間,赫爾的心裡突然間狂跳起來,一股恐懼感湧了起來。

  不過這股恐懼感立刻被他壓制了下去,就算沒有變成死靈狀態,他對精神系魔法的抵抗能力仍舊很強。

  隨著白光落下,原本拿著槍對峙著的人們,臉上顯露出恐懼和茫然,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也不知道心中的恐懼何方。

  他們甚至也沒有看到恐懼術的白光,這種白光其實只是魔法能量,只有對魔法能量敏感的人才能夠看到。

  赫爾明白對方的意圖,當初他在設這個局的事後,就已經想過當局可能的對策,用精神魔法來對付精神魔法,是最可能的選擇。

  當然破解的辦法並不只有這一種,當局既然作出這樣的選擇,就說明他們對底下的平民還是比較在乎的,當然這十有八九是因為裡面有不少貝魯人的緣故。

  又是一連串的白光閃爍,這一次是強力恐懼術,剛才的恐懼術只是為了讓底下的人適應一下,如果一上來就用強力恐懼術的話,手裡拿著槍的人肯定會胡亂射擊。而現在,底下的人只會扔下武器尖叫著四散奔逃。

  聽到尖叫聲的那一剎那,赫爾就已做好了準備,混亂剛起的時候,就是最好的突擊時刻。

  一片紫紅色的光芒猛地從底下冒了上來。

  赫爾有所準備,卻絕對想不到會是這東西。

  震懾法印確實是用來抓捕犯人的最好手段,不過想要釋放出這個法印,並且要能夠像現在這樣瞬發,施法者絕對不簡單。

  在巴斯特半死不活,博斯米勒已經離開的現在,居然還有這樣的人物,這不能不說是他的失算。

  幸好他的準備足夠充分。

  當震懾法印的光芒剛剛閃亮的時候,赫爾猛地用手一拍地面。只見一條淡金色的光絲在地上迅速遊走。

  隨著震懾法印的完成,整個街區都籠罩在一片紫色之中,但是偏偏赫爾腳下的這片十坪大小的屋頂陽台,沒有受到絲毫影響。

  雖然暫時還算安全,不過這也意味著自己藏身的地方已經暴露。

  現在有兩種選擇,要麼撤退,從空中逃之夭夭,以他的那種特殊的飛行方式,沒有人能夠追趕得上他,要麼就仍舊固守此處,雖然他不能夠動彈,不過有那些陷阱,應該可以讓想要抓他的人吃點苦頭。

  他唯一擔心的就是那個能夠瞬發震懾法印的傢伙,震懾法印是近距離魔法,既然能夠釋放震懾法印,那麼大部分魔法都可以施展,萬一那個傢伙再來一個焚燒之雲,自己就算不死也要脫一層皮。

  正當赫爾猶豫不決的時候,突然間耳邊響起踩踏的聲音,那聲音來得極快,剛剛還在百米之外,轉眼就已經近在眼前。

  赫爾釋放出感知力朝著那邊掃了一下,人的意識要比任何東西都快,轉瞬間他便知道,攻進來的是一個人,一個明顯是超階的斥候型高手。

  那個人的速度極快,而且手裡拎著一把明顯不是凡品的細刺劍。

  赫爾連忙轉動手腕,立刻七八根細絲飛了起來,這些細絲全都是按照當初魔絲煉製的方式重新煉出來的,只不過煉這些東西的時候,他並沒有當作亡靈魔僕來煉,注入其中的靈魂和他的意識沒有絲毫聯繫,所以只能夠算是普通的魔導器。

  既然只是普通的魔導器,自然便沒有魔絲那樣有靈性,但是,用來偷襲也相當不錯。

  此刻四週一片漆黑,細絲的數量又多,一下子便把那個飛竄而來的進攻者圍攏了起來。

  突然間一道銀光急閃,那個人手裡的劍抖了一抖。

  只是輕輕的一抖,卻激射出七八道無形的鋒刃,那些細絲頓時被憑空割斷。

  赫爾知道這個人同樣也擁有盲感,對付這種人,低級的陷阱根本沒有用處。他的意識一轉,那個人的腳下立刻炸了開來,這個街區每隔幾米就安設了炸雷。

  那全都是重磅炸雷,每一個都有十幾公斤,一旦炸開,數千顆鋼珠會像雨點一般飛散開來。

  爆炸的並非只有一顆炸雷,而是前後左右四顆炸雷同時爆炸,密集的鋼珠把那塊地方打得如同馬蜂窩一般。

  沒有人能夠在這樣密集的攻擊之下逃脫,即便超階高手也做不到。但是當爆炸的火光散去,赫爾卻驚詫地看到一團銀色的光繭,樹立在空曠的屋頂之上。

  光繭裡有一個暗淡的人影,正是他剛才想要炸的那個超階高手。

  幾乎在同一時刻,赫爾感覺到更多的人進入了他感知的範圍,與此同時兩百多米外的一個地方,漸漸升騰起一股令他感到心悸的魔力波動。

  那絕對是一個高級魔法,而且肯定是大面積的那種,赫爾並不敢保證腳下的法陣能夠再把這個魔法擋在外面。

  現在要逃還來得及,不過在逃之前,他得收點利息。

  那個超階高手自然沒有必要去碰,赫爾雙臂一展,頓時,數百根黑色細絲穿透屋頂。

  數量如此眾多的黑絲當然不可能由他一個人操縱,他的那些手下就是派這用場,這些人全都躲在隔著幾條街的幾個街區裡面操縱著黑絲。

  這些由人操縱的黑絲,靈活程度絕對不下於魔絲,它們如同活物一般朝著攻進來的人彈去。

  它們的速度很快,就像拉緊之後突然放開的弓弦,數十根黑絲割裂空氣發出尖銳刺耳的嗖嗖聲響。

  當局那邊敢攻進來的都是高手,不過高手之中也有上下之分。那個超階戰士連忙避了開去,不過後面的那幾個人裡面,就有沒躲過的,那些黑絲上面固化的攻擊魔法和魔絲一模一樣,所以從威力上來說,並不遜色。

  被割到的人轉眼間就被幾根黑絲亂刃分屍。

  乘著混亂,赫爾動了,他飛身直竄天空,然後在半空中猛地一個折轉,就朝著遠處飛去。

  幾乎和他同時,對面那個魔法師已經完成了魔法,不過這一次那個魔法師顯然失算了,一團晶瑩的光雲緩緩地飛了出去,這東西所到之處,一切彷彿凝固了一般。

  「凍結光環」無疑又是一個非常適合用來抓人的魔法,但是這類魔法最致命的缺陷就是飛行速度慢,至少要比赫爾飛得慢許多。

  很快「凍結光環」的另外一個缺陷也暴露了出來,那個被赫爾的黑絲逼得連連後退的超階戰士,沒有能夠避開「凍結光環」,雖然這個傢伙再一次化作光繭,卻連同光繭一起被凍在了裡面。

  剛剛飛逃出數百米的赫爾一看到這樣,立刻再一次折轉方向。如同一隻迴旋的飛燕,朝著那個魔法師藏身的所在撲了過去。

  突然間,兩道金光從底下飛射而起,還沒有等赫爾作出反應,金光已經在眨眼間飛到眼前。

  「不妙!」赫爾心中暗自心驚,他知道自己遇到了一個難纏的傢伙,那個魔法師非常謹慎,藏身之處還設有埋伏。

  好在他的反應夠快,身體猛地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倒翻,那兩道金光擦著他的腳底飛了過去。

  雖然暫時躲了過去,不過赫爾知道這類攻擊魔法全都能夠自動鎖定。

  反手灑出一把鋼針,這些破魔鋼針不但能夠用來破除護盾,也可以用來對付眼前的麻煩。

  除了朝著身後灑出的那把用來攔截的鋼針之外,赫爾朝前面也灑出了一把鋼針,因為前面就擋著一道護盾。

  那是一道力場護盾,護盾緊貼著牆壁,牆壁又支撐著護盾,兩者的結合讓這堵牆固若金湯,不過這種護盾比較費時間,需要先在牆壁上布設法陣。

  看到這樣的防禦,赫爾就知道,想要讓那個魔法師吃苦頭,只怕難以做到。那個傢伙實在太謹慎了,自己就算是破了這層防禦,那個傢伙,恐怕也已經準備好了空間護盾。

  這肯定是一個上過戰場的魔法師,只有有過這種經歷的魔法師才能夠做得滴水不漏,讓人找不出絲毫破綻,對付這種魔法師,唯一的辦法就只有力量壓制。

  赫爾從來就不是一個一條道走到黑的人,一看事不可為,他放出一把破魔針,立刻掉轉方向打算遠遁而去。

  他之所以放出破魔針,就是為了給那個魔法師製造一點麻煩,如果不

  破掉那個力場護盾,那個魔法師完全可以在裡面準備一個強有力的攻擊魔法,從背後給他來一下。如果破了力場護盾,那個魔法師除非是瘋子,要不然,首先要做的,肯定是準備空間護盾。

  破魔針擊打在牆上,頓時火花飛竄,那面牆原本籠罩著暗金光澤,每飛起一道火花,暗金的光澤就減弱一分,力場護盾和其他護盾不一樣,不把所有的力場能量消耗光,護盾並不會解除,不過赫爾這一把灑得夠多,幾十根破魔針讓這堵牆就先是放禮花一般閃個不停,最終隨著一聲轟響,牆壁炸出了一個拳頭大的窟窿。

  透過窟窿可以看到,裡面站在一個拄著法杖的四十多歲的中年魔法師。

  如果赫爾看到這個人的話,他肯定能夠認得出來,因為這個魔法師就是皇儲身邊的保鏢之一。

  可惜赫爾沒有看到,他也顧不過來,因為他聽到了頭頂上有拍打翅膀和吟唱咒語的聲音。

  天邊彷彿升起了一片紅霞,一團亮紅色的光雲轉眼間壓到了他的面前,光雲的中央隱約可見一頭精緻的火鳥。

  這絕對是一種變異魔法,在不知道效果之前,赫爾也不知道如何對付。他唯一能夠做的就只有逃之夭夭。

  讓赫爾感到鬱悶的是,這類魔法肯定能夠自動鎖定,而且飛得不慢,雖然暫時用不著擔心會被追上,想要擺脫卻也不容易。

  就在他煩惱著如何對付這種變異魔法的時候,突然間數十道暗紅色的梭形火焰朝著他射來,這雖然同樣也是變異魔法,不過赫爾卻能夠猜到是什麼。

  當初他研究的第一個變異魔法就是「連射酸液箭」,這東西和「連射酸液箭」一樣,只不過把酸液箭換成了火焰箭。而且數量也遠比他的「連射酸液箭」多。

  「酸液箭」、「火焰箭」這類魔法的威力其實並不強,速度卻僅次於射線類的魔法。

  如果只是三四枚火焰箭,他無論是躲還是擋,都可以做到。但是,眼前這些暗紅色的梭形火焰有數十道之多,而且,第二波「箭雨」緊接著又到了,簡直和轉輪機槍一樣。

  赫爾知道沒有辦法躲過,他只得一抖手腕,將魔絲抖開,能夠抵擋多少就抵擋多少,抵擋不住的就靠身上的這件衣服硬挨。

  一邊作出這樣的決定,他一邊壓低高度。

  一支支火焰箭化作飛騰而起的火團,大部分被魔絲抽中爆炸開來,小部分是在赫爾的身上炸開。

  每一次被擊中,赫爾就感到像是被錘子狠狠敲了一下似的。不過他現在更在意的是那團光雲,那東西就像是一頭真正的飛鳥,居然懂得迂迴撲擊。

  被追得走投無路的赫爾,只得一頭扎進了建築物群裡面。

  此刻他的飛行速度差不多有每小時四五百公里,這簡直就是在送死,

  當他以驚人的速度擦著一根伸出來的梯子過去的時候,他的臉嚇得煞白。

  這才是真正的驚心動魄,這才是真正的極限速度。這種速度快得讓人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赫爾猛地拉高了一些,就算當俘虜也比摔成餡餅強得多。

  不過他很快就反悔了,因為就是這片刻的遲疑,光雲已經罩到他的頭頂,被烤成乳豬還不如摔成餡餅呢。

  既然上不去,就只能夠再下去,不過這一次赫爾有了準備,他找了一條筆直的街道飛了下去。

  火焰箭仍舊不停地追著他,頭頂上傳來了貝魯騎龍那特有的尖銳的吼聲,從吼聲可以聽得出那不是一兩頭,而是四面八方來了一群。

  還沒有等到赫爾想好脫身之策,身後傳來轟的一聲巨響,一股強勁的氣浪把他遠遠地扔了出去。

  翻滾中他看到身後已經化為一片火海,一直緊追著他不放的那那團光雲消失了,大概是撞在了什麼東西上面爆炸了。

  這樣的爆炸威力確實令他感到心驚肉跳,那相當於十幾個爆炎疊加在一起,他穿的這身衣服絕對抵擋不了。

  赫爾為逃過一劫而慶幸。

  火鳥光雲既然只出現了一個,也就是說,那絕對不是可以隨意施展的魔法,既然是這樣,他就不怕。

  赫爾突然發現,剛才的那一連串打擊,讓他變成了驚弓之鳥。他準備了那麼多東西幹什麼不用?沒有那個實力強悍的魔法師,其他小嘍囉應該用不著害怕。

  那個魔法師,肯定先得把凍結光環裡困著的那個超階高手解救出來,一時半會兒應該顧不上他。

  想到這些,赫爾一個轉折,朝著剛才的戰場飛去,不過這一次他再也不敢冒頭,而是放慢了速度在街道和小巷之間穿行。

  儘管放慢了速度,但是他仍舊比那些空騎士要快得多,再加上那些空騎士從雪露特趕到這裡,騎龍已經有些累了,如何又堵得住像耗子一樣,在小巷裡面竄來竄去的赫爾?

  還離很遠,赫爾就看到震懾法印的光芒已然消失,那個魔法師絕對失策,浪費了這樣一個有用的魔法,如果震懾法印還在的話,他未必敢靠近那裡、去啟動那些陷阱,但是現在,他感覺到勝利的天平已經朝著他傾斜。

  隨著一聲厲嘯,無數纖細的黑絲騰空而起,在空中隨風而舞。

  它們舞得並不快,但是它們很細,又是在夜晚,除非擁有盲感,要不然根本就看不到它們的存在。

  追得最緊的空騎士一頭闖進了這些看不見的陷阱網。

  貝魯的空騎最注重隊型,往往三騎組成一個小隊,其中的一個主攻,另外兩個保護側翼,所以一旦陷進去,就是三個人一起落網。

  一張張護盾瞬間打開,駐紮在雪露特的空騎士大多是魔法師出身,所以全都有自保的能力,護盾把他們連同坐騎一起護住。

  不過空騎士們仍舊不敢在這片陷阱網裡多待,誰都不知道,接下來還會遇到什麼攻擊。他們紛紛拉升起來,朝著高空飛去。

  就在這個時候,他們聽到底下傳來一陣狂笑聲。但是,轉瞬間狂笑聲已經到了他們的身後。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25 10:46 PM

第四集 黑色大陸 第一章 非公正決鬥

  火光、大片的火光,將密斯康最為繁榮的幾個街區團團籠住,爆焰的閃光時不時地飛竄而起,將四周漆黑的夜色照耀得透亮。

  大部分爆焰是在漫無目的地釋放著,為的只是把底下那個四處亂竄的耗子給趕出來。

  此刻那些空騎士們已沒了一開始那種目空一切的自信,原本他們還一心想著要活捉黑色熾天使,現在能夠把這個傢伙趕走,就算是相當不錯的結果了。

  面對底下那層出不窮的機關陷阱,空騎士們唯一能夠做的,就只有用大面積的魔法,將所有的一切連同陷阱一起毀掉,即便這樣,那漫天飛舞卻徹底融入夜色的黑色細絲,仍舊讓他們手忙腳亂。

  雖然坐騎龍的一身厚皮可以抵擋住黑色細絲的絞殺,不過它們的翅膀畢竟只是一層皮膜,還是能夠被割裂的,所以空騎士們都不得不支撐著護盾作戰。

  這可不是一般的技巧,沒有幾個空騎士能夠一邊支撐護盾,一邊保持著和坐騎龍的精神同步,一邊還可以不停地往下轟爆焰。三者只要有絲毫的不協調,後果就是魔力反噬。

  空騎士很快就知道了厲害,支撐不下去的人只能遠遠地躲了開去,他們只能脫離戰場。

  以往避開危險的絕招——提升飛行高度,這一次卻派不上用場,那些纖細的黑絲隨風飄搖,空騎能夠飛到多高,這些黑絲就可以飄到多高。

  在黑夜之中,這些看不見的細絲非常難纏。不過更加難纏的是,那時不時憑空冒出來的人影。

  這些人影百分之九十九是徒具樣子的充氣假人,雖然是假人卻並不代表無害,這些充氣假人的身上都綁著炸雷,只要一戳破就立刻爆炸。

  這些掛著的炸雷每一顆都有兩三公斤重,一旦爆炸開來,裡面裝填的三千多粒鋼珠四散紛飛,半徑十米之內沒有人能躲開。這些鋼珠的威力極強,就算空騎士們撐開防護罩也受不了,挨得多了照樣會被打成馬蜂窩。

  但是和那百分之一的可能比起來,百分之九十九的爆炸假人還算是可愛,如果不是爆炸假人的話,那就是真正的黑色熾天使了,真人雖然不會爆炸,卻擁有更加致命的攻擊手段,最麻煩的是,這些致命的手段都有最致命的特點,那就是隱秘。

  遭到攻擊的人,幾乎沒有一個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往往最後感知到的,便是自己的護盾被突然間擊破,緊接著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快,撤出去,全都撤出去,別再做無謂的犧牲。」那位女空騎士隊長高聲喊道,她快要被這詭異而又卑鄙的游擊戰給逼瘋了。

  以往她並不是沒有碰到過類似的對手,所以早就研究出了一套對付游擊戰的辦法,那就是用大面積殺傷魔法,把對手連同四周的一切一起摧毀。

  用爆焰把地面上的所有建築物都化為熊熊燃燒的火堆,用死亡之霧讓底下變成了生命禁區,除此之外,她還拚命地把「邪惡偵測」和「生命偵測」這兩種魔法不停地往下刷。

  這一套組合以往從來沒有失手,沒有想到這一次居然踢到了鐵板。

  爆焰和死亡之霧根本就沒有逼出黑色熾天使,赫爾早已變成了死靈狀態,這樣一來就連生命偵測對他也沒有用處。

  變成死靈的他偏偏戴著多撒侖送給他的戒指,就算是一個惡魔戴著這個戒指,也會被誤認為天使,邪惡偵測自然不會有任何反應。

  但是這件事情,雅茜當然不會知道,她還在疑惑,這萬試萬靈的絕招為什麼突然失靈了?

  難道黑色熾天使已掌握了傳說中的「元素變化」或者「天使狀態」?

  雅茜立刻否定了這種可能,如果黑色熾天使擁有這樣的實力,哪裡還要和她們糾纏這麼久?

  能夠變成元素生物的人,絕對是最強悍的元素法師,就算老師巴斯特遇到這樣的怪物,也只有走避這一條路,更別說比元素生物更加神秘和強大的天使狀態了。

  不管是正能量天使還是負能量墮天使,那都不是人力所能夠抵擋,就算次一等的降臨者,也比元素生物厲害許多。

  這位原本充滿了自信的小姐現在頭痛萬分,別人可以撤退,但是她卻不能,她如果撤退的話,就表示這一次徹底失敗了。

  一陣嗚嗚的嘶鳴,將這位高傲的小姐拉回了煩亂的戰場,她輕輕拍了拍自己的坐騎。

  這是她的第二頭坐騎,原來的坐騎在魔鬼山脈被殺了,現在這頭坐騎雖然已磨合了一年,卻仍舊沒有原來那頭駕馭起來得心應手。

  剛才的嘶鳴就是坐騎龍在警告她,它已沒有力氣繼續飛翔了。

  從雪露特到這裡有兩百公里的路程,已差不多到了騎龍的飛行能力的極限,如果是以前那頭馴服的坐騎,應該還可以支撐十分鐘到一刻鐘,現在這頭卻做不到。

  心有不甘的雅茜把心一橫,她用力拍了一下坐騎,然後飛身跳了起來。

  她擁有屬於她的力量,雖然這種力量還不太成熟,原本不應該如此匆匆忙忙地就用出來,但是她實在等不及了。

  她的力量魔鬼山脈的那趟冒險,那一次雖然她的小隊全軍覆沒,只有她一個人孤身逃脫,絕對是她心目中最大的恥辱,但是對她本人來說卻未必是壞事。

  在被俘的那段時間,魔鬼山脈裡的那位用她做了不少試驗,這也賦予了她強大的力量。

  身體躍起到半空之中的雅茜,將雙臂展開,她的雙臂突然間冒出無數水銀一般的金屬,這些金屬轉瞬間變成了一片片薄薄的翎羽。

  一對銀白色的翅膀以她的雙臂作為基礎,徐徐展開,翅膀很寬很長,就像是鷹隼的翅膀,一眼看上去就知道,這種翅膀擅長盤旋和俯衝。

  雖然失去了手臂,但是換來了靈活飛行的能力,這就是飛空舞者變身。

  化身為空中舞者的她將身體猛地一抖,十幾道寒星從雙翼尖端飛了出來。這些寒星飛出幾米之外就開始伸展開來,變成一米多長、形如月牙的彎刀。

  隨著一陣咻咻的聲音響起,這些彎刀飛快地旋轉起來,飛旋的刀片產生了一股升力讓它懸浮在空中。

  這根本就是颶風刀侍,至少從飛行和攻擊方式來說,和颶風刀侍完全一樣。

  在古代,這種只有物理攻擊能力的風系魔偶,原本是四種魔偶之中最沒用的。但是因為火藥的發明,風系魔偶反而成了最危險的殺人機器。

  飛空舞者並不擅長強力攻擊,主要的攻擊手段,是以操縱控制魔偶和飛行魔獸為主,這些颶風刀侍就是她手中最強有力的武器。

  可惜她還不是一個真正的飛空舞者,一年的時間畢竟太短,雖然有老師巴斯特大師的全力協助,但是迄今為止,她仍舊只達到了百分之二十的完成度。

  真正的飛空舞者可以操縱上千個颶風刀侍,而她只能夠操縱十二個。

  真正的飛空舞者可以操縱颶風刀侍,以兩百公里的時速在密林之中穿行,她就遠遠做不到,就像赫爾剛才在小巷裡高速飛掠,差一點撞在牆壁上摔死一樣,她如果操縱颶風刀侍那樣做的話,唯一的下場,就是損失掉一個颶風刀侍,並製造出一片廢墟。

  雖然明知道自己對付底下的黑色熾天使並不佔據優勢,雅茜仍舊決定放手一搏。

  她的眼睛漸漸變成了金色,轉眼間四周的景象全都發生了變化,沒有光也沒有影,她能夠看到的只有風,被底下的火捲起的風,筆直的就像是一根根的煙囪,穿過大街小巷的風,就像是溪水河流,至於那些流淌在建築物裡的風,就像是一灘灘滯澀的水塘。

  雅茜的注意力並沒有放在那些粗大的風的通道之上,她注意的是那些細小的漩渦,在街角,在十字路,在每一個地形複雜的地方,全都有這樣細小的漩渦。

  突然間她找到了她要找的東西,在兩百米外的一條小巷裡,有一串細碎的漩渦,只有某樣東西快速掠過,才會激起這樣的漩渦。

  隨著她的心念轉動,颶風刀侍如同一群黃蜂般,伴隨著嗚嗚的蜂鳴聲,朝著那邊急飛了過去。

  那鋒利的刀片恰好是密佈天際的黑絲的剋星,一路之上,那些阻擋或者靠近的黑絲,全都被飛旋的刀片輕易割斷。這讓雅茜頗為得意。

  可惜她並不知道,這些黑絲不僅是陷阱,同樣也相當於黑色熾天使的無數根觸角。

  盲感距離只有六十米,雖然赫爾已進入了天人感應的境界,不過畢竟不熟,還做不到纖毫必察,所以他需要那些黑絲作為觸角。

  當一連串的黑絲被迅速割斷,赫爾當然有所察覺,他甚至察覺到那是正對著他而來。

  他並沒有為對方如何找到他而感到困惑,魔法世界廣闊無邊,誰能夠說得清,有多少種不為人知的密法。所以他事先已預料到會有這種可能。

  所有的陷阱全都由黑絲構成,黑絲並非只能夠用來割裂目標,當初穆恩老頭帶著一根繩索就可以深入魔鬼山脈,老頭用繩索可以變出許多花樣,得到他真傳的赫爾當然不可能只會一招。

  隨著一連串輕響,屋頂飛去無數瓦片,這些瓦片如同冰雹一般朝著颶風刀侍飛去。

  這就是黑絲另外一種用途,這些黑絲是用彈性極強的原蛛絲製成,原蛛絲繃緊之後強勁如同弓弦。

  如同冰雹一般沖天而起的瓦片,和颶風刀侍撞個正著。

  颶風刀侍那飛旋的刀片用來割裂黑絲,確實輕而易舉,但是對付瓦片就顯得有些力不從心了。不過更關鍵的是刀片被瓦片撞擊之後,自動引爆了吊掛著的炸雷。

  一連串的爆炸聲在半空之中響起,劇烈的爆炸使得四周的屋頂整個被掀了起來。

  幾乎在爆炸響起的同時,赫爾已遠遠地躲了開去。他現在最需要的就是知道是誰在攻擊他。

  此刻仍舊留在這片戰場上的絕對是高手,他感覺得出,頭頂上停著一位,在街區對角的一幢建築物的屋頂上,還站著一位,除此之外,還應該有一個人躲在不知道什麼地方。

  就在他思索對策的時候,突然間旁邊一幢燃燒著的房子裡,飛射出兩團閃著陣陣電芒的雲霧,一道灼亮的電網在雲霧之中四處亂竄。

  措手不及之下,赫爾沒能躲開。

  他沒有想到居然有人躲在火裡面,他的黑絲怕火,所以大火蔓延到的地方,就是他的感知盲區。

  電擊讓赫爾感到渾身麻痺,不過效果也就只有這些,他身上的衣服擋住了大部分電擊,剩下的一小部分裡,百分之八十被神經蔓給吸收了。

  但是那仍舊是致命的,短暫的麻痺,讓他停了那麼一下,如此短暫的片刻,剛才藏身火海之中的魔法師釋放出了魔法。

  又是一道震懾印記。如果這個魔法完成的話,赫爾就不是暫時的麻痺那麼簡單的了。

  可惜那個魔法師再也沒有辦法把魔法施展完,一根利刺從他的腳下冒了出來,把他瞬間貫通,繫在利刺後面的魔絲,把這個實力強悍、僅僅還有一小步就可以成為超級魔法師的傢伙,筆直剖成了兩半。

  剛才那完美的偷襲雖然把赫爾麻痺住,但魔絲卻絲毫不受影響,那個魔法師也確實倒楣。

  雖然在他發起攻擊的瞬間,定序好了的力場護盾也打了開來,但是他偏偏忘記了,此刻站立的被大火燒灼過的房子,並不是剛才躲藏的屋子可比,這裡的地板和窗戶已燒穿了,那面力場護盾沒有牆壁和地板的支撐,根本就擋不住那根金色的利刺。

  死裡逃生,赫爾根本來不及慶幸,因為他看到剛才追趕得他亡命奔逃的那只火鳥,又來了。

  不過這一次他不再像剛才那樣驚慌失措,既然知道這東西能夠被引爆,自然可以和那些颶風刀侍同樣處理。

  暴雨般的瓦片再一次飛去。

  但是這一次,那頭火鳥顯然也有了對策,就看到火鳥震動了一下身體,它的身上就飛出數十道火光。

  對這一招,赫爾同樣相當熟悉,那不就是讓他吃了不少苦頭的連射火焰箭嗎?現在從這頭火鳥的身上發射出來,看上去更像是紛飛的火羽。

  這些火焰箭筆直往前飛射,一路上碰到的所有瓦片全都被擊打成為碎片。火焰箭並不是什麼厲害魔法,但是用來對付瓦片卻已足夠。

  幾乎在同時,街角對面的那個超階戰士也已動了,他剛才一直呆呆地站著,就是因為不知道黑色熾天使躲在哪裡。現在對面劈里啪啦打了起來,自然引起了他的注意。

  不過這一次他比剛才謹慎了許多,這個超階高手知道自己不佔地理優勢,所以他乾脆和那些空騎士一樣,用強力的攻擊將四周的一切全部摧毀。

  那把細刺劍不知道有什麼來頭,在他的全力揮舞之下,劍刃頓時化作點點月牙形的銀光,如同實質將一路之上的所有障礙物全都劈開,轉眼間一條新的街道就被開了出來。

  赫爾早就看到了那亮麗的銀光,也知道那東西不好對付,但是他現在根本就顧不上。

  陷阱的數量畢竟是有限的,特別是在他身邊的這片地方,剛才為了對付那些颶風刀侍,已發動了一次陷阱,對付火鳥又發動了一次,現在已沒有多少後備了,更何況就算把這些後備全都用出來,也仍舊抵擋不住那只火鳥。

  硬擋肯定必死無疑,火鳥爆炸的威力他曾經見識過,絕對不是他所能夠承受。

  如果換作另外一個人面對這樣的情況,能夠想到的除了硬擋就是逃跑,幸好赫爾還知道另外一招。

  古往今來幾乎每一個文明都認為力量的對抗,強的一方總是佔據優勢,所以千方百計讓自己變得更強,只有漢文明的創造者並不這樣認為,在他們看來,精妙的控制遠比單純的強大更加重要,他們之中的一些人專門研究出了一種以弱抗強的辦法。

  把對方強大的力量牽引開,就是以弱抗強的關鍵。

  赫爾看了一眼四周,這裡根本沒有可以牽引的地方,那只火鳥不管在哪裡爆炸,結果都差不了多少,就算他僥倖活下來,那也是半死不活。

  雖然在思索,他卻沒有絲毫停留,而是穿過火海,越過那個魔法師的屍體,竄到了旁邊的小巷。

  雖然火浪灼燒得厲害,讓他感到頗為難受,不過剛才擋住他的感知的這片火海,現在同樣也擋住了那高高在上的空騎士。那只火鳥失去了目標,在天空之中盤繞著。

  不過赫爾清楚,那個空騎士既然有辦法找到他一次,就肯定能夠再一次找到他,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把那個傢伙解決掉。

  他同樣也知道,用黑絲對付不了那個空騎士,那傢伙的身邊全都是颶風刀侍,十幾個颶風刀侍在那裡上下飛舞,根本連一根黑絲也別想滲透進去。

  看著天空中那熟悉的聲音,赫爾靈光一閃,他想起這是什麼了。

  當初剛剛到達魔鬼山脈的時候,不死之王曾經讓他挑選過希望擁有的力量,其中就有一種飛空舞者,就像眼前這副模樣。

  細細回想著飛空舞者的特徵,赫爾嚇出了一身冷汗,要知道,那是不死之王研究出來的終極職業,遠不是普通的神賦戰士可以比擬。

  這些終極職業全都以絕對控制作為目標,飛空舞者就是空中的霸主,對空中一切進行絕對的控制。

  只要一想到,自己片刻之前還曾經想要飛到空中,和那個飛空舞者決戰,他暗自唏噓不已。

  飛空舞者不擅長對地攻擊,不過赫爾也想不出,有什麼好辦法可以把飛空舞者打下來,好像那個傢伙從上面攻擊底下的他,來得更加方便。

  就在這個時候,那亮麗的銀光劃開熊熊的烈火到了眼前。

  幸好赫爾早有準備,他猛地往旁邊一閃,身體在魔法的推動之下,轉瞬間橫飛出去幾十米。

  那個超階戰士也是一個厲害人物,雖然不像赫爾那樣能夠飛,他跑得也不慢,所以赫爾剛剛站定,銀光已緊隨而至。

  赫爾倒是不怕這個超階戰士,如果他要逃的話,只要提升速度,幾秒鐘就可以把那個傢伙甩開,他獨有的飛行方式用來逃跑絕對無敵。

  真正讓他感到頭痛的是,那頭火鳥已轉回來,並且筆直朝著他飛來。

  他隱約感覺到,天空中的那個飛空舞者能夠找到他,是因為他在動,就像青蛙只能夠看到運動的物體一樣,飛空舞者顯然也有相同的限制。

  雖然猜到了這些,但是想要找一個地方靜靜地躲起來,根本就做不到,除了天空之中的這位,他的身後還有一根甩不掉的尾巴呢,那條尾巴畢竟是一個超階戰士,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

  眼看著火鳥俯衝而下,身上更是抖開火羽朝著他圍射過來,在另一邊也有同樣密集的火羽,那肯定是天上的飛空舞者發射的。他已沒有絲毫的退路。

  萬分危急之下,赫爾的大腦迅速的運轉了起來,他突然想起,有一個地方可以讓他把那頭火鳥引進去。

  他這套衣服上總共有六個噴射口,這些噴射口連通著的是另一個空間,雖然不知道空間崩塌的結果如何,也不會比被火鳥擊中更差。

  想到就做,他隨手脫下了左側的護臂,把護臂貼在手掌之上。

  做好所有的準備之後,赫爾騰身飛了起來,在他的身後,數十點火星和一個鳥形的火球跟蹤而至。

  將魔力提升到最大,赫爾把護臂上的噴射口盡可能撐開,原本只有碗口大小的噴射口,一下子展開成為一個半徑一米的大洞。

  一招吞天噬日,手掌直推了出去,那數十點火星,毫無聲息地全都沒入了洞口之中,就在這一瞬間,赫爾感覺到手腕微微一震,很顯然裡面那噴射出氣流的魔導器已受創。

  吞天噬日原本就有一股絕強的吸力,再加上赫爾現在逆轉噴射魔法陣,反噴為吸,所以那頭火鳥雖然發現情況不妙想要掙脫,卻仍舊晚了一步。

  先是尾巴,那頭火鳥的尾巴被扯了進來,靠得這樣近,赫爾總算看清,原來火鳥的樣子是一塊紅色的結晶幻化出來的,猶如實質的火焰包裹在結晶周圍,看上去就像是一頭火鳥,現在被拉扯進來的是身後的尾焰。

  絕對不能讓這東西逃了,赫爾往前推出手掌,那黑色的洞口瞬間將火焰連同結晶一起吞噬。

  幾乎在同一瞬間,一股粗碩的火柱橫著噴了出來,被吸入進去的火鳥,果然打碎了裡面的魔導器,火鳥的爆炸威力原本就相當厲害,裡面又灌滿了風,風助火勢,爆炸的威力更是比平常厲害了好幾倍。

  與此同時,赫爾身上的另外幾個噴射口同樣噴發出長長的火柱,在他猝不及防之下,將他猛地推了出去。到了這個時候,他總算知道,原來所有的噴射口全都是連通的。

  不過此刻他根本沒心思想這些,他的心裡只有害怕。

  因為他現在的速度實在太快了,不但快,還失去了控制。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25 10:47 PM

第四集 黑色大陸 第二章 政治遊戲

  居然沒有摔死,赫爾感到非常幸運。不過事後想起來,仍舊令他感到害怕,當時要不是幾個噴射口全都對準下方,所以被射出去的方向是筆直朝上,只要換作另外一個方向,他就死定了。

  另一個讓他感到慶幸的是,他事先定序好的那一系列保命魔法起到了作用。

  那是很早以前剛剛開始試驗這種飛行方式的時候,因為擔心會發生意外而準備的,一直都未曾出過事,以至於他都快要忘記了還有這最後的救命法寶。

  那一串魔法序列被激發,首先打開了一道護盾,就是這道護盾,讓他用不著頂著迎面而來的狂風,在護盾打開前的那一秒之中,他已領教過那被勁急的風刮得如同鞭打一般的滋味。

  第二個被激發的魔法是方向鎖定,如果不是有這個魔法,他肯定會在半空中失去控制,最後一頭撞在某幢房子的屋頂上。

  緊隨其後的是一連串諸如縮小術、鋼筋鐵骨、超韌軀體之類的魔法,除了縮小術能夠讓他飛得更穩一些之外,另外一些魔法都是當他撞在地上時才會看得出效果,赫爾當然不希望這種情況出現。

  他已記不得是怎麼回到雪露特的了,甚至也記不得自己怎麼安全著陸,只記得落腳的地方遠在密斯康郊外的山區,離剛才作戰的地方至少二十公里。

  想不到爆炸會把他炸出這麼遠。

  心情稍微平靜了一些之後,赫爾又有些蠢蠢欲動起來,看來他的那種飛行方式還有很多可供挖掘的潛力。

  當然真正的研究工作從來就用不著他去做,交給野人嶺的那些魔法師就夠了,如果不死之王也感興趣的話,那就更妙了,他本人要做的就是提供研究的方向。

  赫爾越來越感到自己像是一個領導者了。

  不過此刻他需要做的,就是演一個不得志的、剛剛被別人從領導者位置上踢下來的人。

  想要演好布倫斯。馮。菲力浦說難也難,說容易也容易,以這個傢伙的性格,就算被人踢了下來,也不會很在乎,所以赫爾仍舊該幹什麼就幹什麼。

  每天早晨他會花一個小時辦公,雖然聯合鋼鐵南方分公司總裁的職位被暫時撤銷了,不過他還有其他的產業。

  在前一段時間,他假借聯合鋼鐵公司的名義和夏隆搞得風生水起,雖然大部分產業都是聯合鋼鐵和夏隆共同投資,其中不乏利潤豐厚的產業,但是真正有潛力的產業,他都歸到了布倫斯。馮。菲力浦的名下。

  當然他也扔了三分之一的股分給菲力浦家族,這樣做只是為了把菲力浦家族捆綁在他的戰車之上,與此同時他也發現,有必要在家族會議上增加發言權。

  他原本對貝魯的世家制度沒什麼瞭解,但最近這段時間,他整天泡在一群專家的身邊,這些專家的閒談對他來說,絕對是增長見識的機會。

  有一段時間,那些專家們在討論貝魯的貴族體制和未來的發展,從中他受益匪淺。

  按照那些專家所說,再配合道克曼侯爵當初對他說的那番話,他確信,貝魯已走到一個轉捩點,過去的世家制度即將改變。

  將來家族將和產業相互結合,政治地位和爵位不再是保證家族繁榮的關鍵,更重要的是在產業界的影響力,同樣家族的領導人將不再按照血統來確定,強者為王的時代馬上就要到了。

  赫爾很清楚,布倫斯家在家族內部的地位非常微妙,布倫斯的祖父是個眼光獨到的人物,他的一生之中做過不少投資,這些投資在家族內部佔據了極大分額。

  只不過老頭運氣不好,那個時代不像現在,投資的大部分全都屬於家族所有,不過就算剩下的那一小部分也為數不少。

  布倫斯的父親雖然一輩子都碌碌無為,卻不是一個揮霍浪費的人,反倒是那些高高在上控制著家族會議的家庭,為了維持地位和面子花費了不少錢。

  這一切決定了布倫斯。馮。菲力浦應該是一個幸運的收穫者,他家有錢而且背後有道克曼侯爵這個後台,可以說佔盡了優勢。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他遭到家族之中的很多同一輩人物的嫉妒。

  赫爾並不打算只是做一個收穫者,他要更進一步。

  在他的案頭上面有一份名單,那是在這起事件之中,菲力浦家族跟隨在馬迪諾的後面敲鑼打鼓、扯旗放炮的那幾個家庭。

  這是一場賭博,賭桌上看上去是他和馬迪諾兩個人在玩,其實他們的身後是王儲和帝國宰相貝司莫,所以這場賭博,他和馬迪諾之間,那個輸了的人絕對不可能只是拍拍手掏空口袋就了事,而且和輸了的一方有關係的人全都要倒楣。

  現在看上去他已輸了一注,但是沒有人比他更加清楚,那個看上去暫時贏了的人,現在正無比難受。

  現在是應該增加籌碼的時候了。赫爾打算在他離開之前,把所有的籌碼全都押上去。

  做完這一切之後,他要暫時離開這個地方,離開別人的視線,因為他要去一趟黑大陸,這趟旅行可能要好幾個月。

  赫爾一下子簽了二十多張支票,每一張支票的價值都超過十萬馬克,他在支票上灑了一些木屑,將墨水吸乾之後,敲了敲旁邊的鈴。

  他的那位忠實的總管走了進來。

  「甘比度,這幾張支票,你拿去給亞木扎,讓他盡可能地把密斯康那些經營不下去的貿易公司給我買下來,讓他許諾保留原有的員工,不過工資必須降一半,我的手裡已沒有那麼多現金了。」赫爾說道。

  他並不缺錢,但是不這樣做的話,當局肯定會起疑心。

  「是的,老爺,亞木扎剛剛發來消息,您想要知道的情況,他已調查清楚了。」總管說道。

  「我聽著呢。」赫爾靠在椅背上說道。

  「前一段時間,雪露特的產業發展非常迅速,而且因為使用的是聯合鋼鐵的員工家屬,再加上一部分原料和工具也聯合鋼鐵,成本非常低廉,所以布朗頓至少有三分之二的小工廠和作坊處境變得艱難。

  「這些工廠和作坊有七成在密斯康,它們急需資金周轉,但是布朗頓大部分資金全都集中在雪露特,估計三個月裡,至少有七千萬資金陸續進入雪露特,這讓其他地方失血嚴重。

  「自從您不再擔任聯合鋼鐵的總裁,進入雪露特的資金等於全都扔進了水裡,您的繼任者形同掠奪,再加上聯合鋼鐵和當局部分人物的勾結,已導致了很多人因此破產,很多公司因此倒閉,如果情況繼續下去,可能會引來布朗頓第二次動盪。」

  甘比度板著臉挺著胸報告道。

  聽著這一切,赫爾非常滿意,這些全都和他按照那些專家們給出的範本計算出來的結果,一模一樣。

  福利改革只不過是一個借口,他真正的目的是,創造出一個龐大的令所有人都拜倒在腳下的經濟體,這個經濟體的核心自然是聯合鋼鐵,只有像聯合鋼鐵公司這樣的大型企業,才能夠支撐住那些專家們設計的構架。

  事實上,雪露特的那些只不過是整個設想之中很小的一部分,連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真正的計畫絕對是一個龐然大物,設想中的這個經濟體,幾乎是一個完整的社會,它不需要從外界購買任何東西,卻能夠提供人們所需要的一切。從出生到死亡,從食物到鋼鐵,從洋娃娃到槍炮,全都應有盡有。

  霍布斯和索倫給這個龐然大物起了一個名字——企業帝國。

  這個計畫實在太過龐大了,那些專家們雖然高興有這樣一個試驗的機會,不過他們仍舊不敢到處宣揚,即便是在談論的時候,也從來不提起企業帝國。

  他們自然有一套瞞天過海的辦法,比如把這個龐大的設想分拆成一個個小塊,再冠以福利改革的名頭,這樣看上去就不那麼驚世駭俗了。

  赫爾是在他們反覆認可之後,才真正知道這個秘密,那個時候這些專家們相信,他們的貝魯朋友已被徹底拉下水了,再也沒有回頭的餘地,絕對不會想到,赫爾之所以沒有出賣他們,是因為他根本就不是貝魯人。

  這樣一個龐大的計畫,自然需要龐大的資金。

  單單依靠以利益引誘是遠遠不夠的,就在這個時候,王儲殿下和那三個菲力浦幫了他的大忙。

  這次的意外連那些專家也沒想到,不過冷靜下來商量了一番之後,他們認定這未必是壞事。

  一年多來,從貝魯南遷而來的並非只有人口,還有大量的資金,這些資金投入到雪露特的,畢竟只是一小部分。

  現在這樣一來,受到損失的絕對不只是雪露特,其他地方肯定也受到影響,這絕對會打擊投資者的信心,而且這一次的事件有王室成員在背後操縱的影子,在貝魯,這絕對是最忌諱的一件事情,王室可以對某個企業施加影響,但是直接插手卻是禁忌。

  這件事情只要宣揚開來,整個貝魯都會為之動盪,到了那個時候,布朗頓肯定是重災區。

  到了那個時候,剛剛在布朗頓買下產業的人,肯定會拚命拋售手中的產業,價錢肯定會被壓得很低。

  赫爾並不打算把布朗頓所有的公司全都買下來,他還沒有那樣的財力,就算富可敵國也做不到,他需要做的,只是在那些有影響力的公司財政困難的時候,給予一點資金上的幫助,要求用一部分股分作為回報。

  這樣他就可以影響這些公司,再加上聯合鋼鐵巨大的影響力,這些公司在不久的將來,都會成為企業帝國的一部分。

  他所挑選的公司五花八門,什麼樣的類型都有,就像是把雪露特放大了好幾倍,對於企業帝國這樣一個龐然大物來說,雪露特實在不是一個合適的舞台,這裡太小了,作為控制全局的大腦還差不多。

  在赫爾的計畫之中,密斯康將起到心臟的作用,而整個布朗頓將是它的軀體。

  把所有的事情處理完畢,赫爾站了起來,馬車早已準備好了,在底下等著呢。

  正當赫爾坐在馬車上想著他那個龐大計畫的時候,在另外一個地方,道克曼正皺緊了眉頭,在書房裡轉來轉去,旁邊的書桌上攤開著信紙,他要寫信,信是發給陛下的。

  剛剛發生的一切讓侯爵無法平靜,他最為寶貴的空騎士兵團從組建以來,只在魔鬼山脈受過一次損失,沒有想到這一次的損失同樣不小,至少五條騎龍再也沒有用了。

  幸好空騎士沒有死亡,只有一個重傷三個輕傷,不過從衛戍兵團和王儲的皇家衛隊借調的十個特種戰士,除了一個超階強者之外,幾乎全軍覆沒,但是最大的損失還是帝國魔法學院塑能魔法系主任,僅次於兩大智者的八位導師之一的拉賽爾的戰死。

  如果死了的是其他人,只不過是傷亡報告上的一個數字,但是拉賽爾的死就不是那麼簡單了。

  雖然拉賽爾名義上是為了保護王儲南行而來,但那只是順便的工作,拉賽爾其實是來接替巴斯特的工作。

  道克曼頗為鬱悶,或許研究所主任的那個位置受到了詛咒吧,誰坐在上面都會發生意外,巴斯特的實力夠強,所以撿回一條性命,拉賽爾的實力稍有遜色就被剖成兩片,據說這個傢伙死得頗冤。

  這一切都是因為那無謂的紛爭,讓道克曼後悔的是,這是他挑起來的,當然他自己絕對不會這麼說。

  轉了好幾圈之後,道克曼坐在了椅子上面,他提起了筆。

  「尊敬的陛下:對於布朗頓最近發生的一切,我只能夠說,對此無能為力,正如當初貝司莫先生所擔憂的那樣,大型企業失去控制的結果是相當危險的,雖然這一次失控是因為他們的內部紛爭,並不是他們刻意和執政當局對抗,不過仍舊造成了布朗頓的動盪。

  正如貝司莫先生認為的那樣,對於大型企業有必要加強監控,不過這一次發生的事件,同樣也證明,以往那種在大型企業之中派駐軍方代表的方式,並不能夠有效地完成監控的使命。

  軍方代表常駐於這些大型企業內部,很容易被同化或者收買,他們的利益往往和這些大型企業之中的一部分人完全一致,在這種情況下,軍方代表不但不能夠成為大型企業的監控者,反而會成為一些人的工具,幫助他們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布朗頓另外一件令我無法控制的事情,便是王儲殿下捲入到了這起紛爭之中。

  聯合鋼鐵的紛爭,如果沒有一部分有心人在幕後推波助瀾的話,也不會像現在這樣難以處置,聯合鋼鐵再有影響力,也應該不至於讓員警和秘密員警部門聽命於他們,更別說聯合司法、財政和稅務部門,沒收其他公民的合法財產了。

  這一切只有在處於戰爭狀態的情況下,以國家的名義組建戰時緊急調度指揮部,才能夠擁有這樣的權力。

  對於這一次的事件,我將下令進行徹查,預計有兩百多名高級官員和這起事件有關,只是其中有幾個秘密員警部門的人,並不歸我管轄。我希望陛下能夠指派專門的調查組前來。……」

  道克曼侯爵寫完信,輕輕地拍了拍旁邊的鈴。

  他的副官立刻走了進來。

  「把這封信發出去,一式兩份,一份發給陛下,另外一份發給內閣。」

  道克曼侯爵冷著臉說道。

  兩個小時之後,在位於泊利郊外的天鵝堡裡,貝魯帝國的皇帝陛下的面前,已放著侯爵發來的信。

  這位皇帝陛下長得很瘦,外表顯得有些弱不禁風,絲毫看不出有大陸霸主的模樣。

  在他的身旁還坐著一個紅臉禿頂的老頭,老頭長著滿臉的落腮鬍子,樣子看上去頗為威武,像是軍隊裡面的軍曹。

  兩個人都是這樣不起眼,但是知道他們身份的人,都不得不對他們折腰,自從撥內巴大帝去世之後,這兩位絕對算得上最了不起的人物。

  老頭正是帝國宰相貝司莫,他已在這個位置上待了十年,最初的五年,他用強力的手腕整頓了政府和議會,與此同時他巧妙地利用金錢和鐵腕,把帝國的所有企業全都控制在了手裡。

  在他之前,貝魯帝國這台機器,這裡有些漏油、那裡有些銹蝕,是他修好了這台機器,並且讓它全力又精密的運轉起來。之後的五年,他用一連串的外交,為帝國得到最終的勝利打好了基礎。提到貝魯帝國就必然會提到他。

  兩個人都看過了道克曼侯爵的信。他們顯然並不像道克曼侯爵那樣對局勢感到憂慮。

  「道克曼好像在抱怨我不會教育兒子。」皇帝輕輕歎了口氣說道。

  「你確實不會。」旁邊的貝司莫毫不客氣地說道,在整個帝國,只有他敢這麼做。

  「威廉需要的不是教育而是教訓,包括他身邊的那些人全都需要教訓,一個人有點稜角是好事,但是稜角太多就不好了,其中的一部分應該磨平。」皇帝說道。

  「南方的事情怎麼辦?布朗頓現在已變得非常混亂。」貝司莫問道,作為帝國宰相的他有權決定一切,不過他和道克曼一樣有所顧慮,王儲畢竟是王儲。

  「這是道克曼自己惹出來的事情,他以為遠在泊利的我不知道?他原本打算在菲力浦家族和瓦雷迪大公之間左右逢源,我真是弄不清楚,道克曼在軍隊裡的時候,是那樣精明幹練,為什麼當上總督之後會變成這樣?」

  皇帝搖頭歎息著,頗有一點恨鐵不成鋼的味道。

  「道理很簡單,他以前沒有當過總督。」貝司莫笑了起來,他知道皇帝的這番話,更多是針對那位令人頭痛的王儲而發。

  但是這種事情偏偏不能說破,所以只能夠拿道克曼來說事:「在軍隊的時候,想要證明自己的對錯非常簡單,只要看效果就可以了,軍隊的士氣、訓練的狀況和功勳,這些是任何人都難以掩飾的。

  「但是進入政壇之後,情況就變得完全兩樣了,關係比政績更加重要,再加上你讓道克曼把布朗頓的穩定放在第一位,所以在他看來,只要管轄的範圍不出大事就夠了。

  「他的政治閱歷確實不夠豐富,才沒有預料到菲力浦家的小子和王儲之間的紛爭,會引發激烈的動盪,甚至於波及到布朗頓的穩定,道克曼確實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不過這件事情也不能夠全都歸罪於他,甚至不能夠說是他的錯,替自己的女兒挑選一個合適的夫婿,又有什麼錯誤?把道克曼前前後後所作的一切仔細審視一遍,雖然有些地方失誤,但至少沒有什麼大錯。」

  「我知道。」皇帝的臉色緩和了許多,他點了點頭說道:「道克曼的信裡寫得非常明白,我相信你已做好準備進行第二次整肅了,對威廉,你打算怎麼處置?」

  「讓他到國外去一段時間怎麼樣?」貝司莫想了想問道。

  「你打算讓他暫時離開政治圈子?」皇帝知道貝司莫的想法,這等於是一種體面的流放。

  「王儲需要對外交有所瞭解,這對他的將來非常有好處。」貝司莫說道。

  「你打算讓他去什麼地方?」皇帝問道。

  「德佈雷頓怎麼樣?那裡是他的母親皇后陛下的故鄉,最近這段時間,德佈雷頓和我們之間也有很多誤會,正好藉此機會調和一下。」貝司莫說道。

  皇帝思索了片刻,他對這件事情並不是很放心,王儲的性格沒有人比他更加清楚,王儲對德佈雷頓有著非常微妙的情感,弄得不好,會惹出更大的事情。

  「對聯合鋼鐵,你有什麼樣的看法?」他暫時轉移了話題。

  「這些大型企業又該收拾一下了,戰爭勝利讓他們有些得意忘形了。」貝司莫這一次回答得非常乾脆。

  「這好像是你慫恿的,你不是希望有一個產業貴族階層出現嗎?用這個新的貴族階層取代老的貴族階層。」皇帝問道,他有些好奇,不知道老朋友的想法是否有所改變。

  「我承認在這件事情上沒有仔細考慮,我原本認為產業貴族更關心的是他們的產業,而不是政治,他們不會像老的貴族階層那樣對政治指手畫腳,沒有想到誰都擁有對權力的渴望,這些產業貴族這麼快就和舊的貴族階層融合到一起去了。」貝司莫撓了撓腦袋說道。

  「現在發現這件事情還來得及,你想好了對策嗎?」皇帝問道。

  「對策?為什麼要安排對策,就讓事情這樣發展下去不好嗎?強行讓產業貴族和舊貴族分離是不可能的,我們只要不讓他們作出出格的事情就可以了,就像這一次,王儲被派往德佈雷頓的話,聯合鋼鐵的那些人應該會明白很多事情。

  「而且我計畫安排菲力浦家族的那個小子和你見面,我已替他準備了一枚勳章,然後再讓人警告一下聯合鋼鐵上層的那些人,我相信他們會做得讓我們滿意。」貝司莫說道。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25 10:48 PM

第四集 黑色大陸 第三章 黑大陸之行

  一艘平底海船緩緩地駛進了碼頭。

  碼頭上是人的海洋,同樣也是傘的海洋,到處都打著傘,這些傘並不是用來擋雨的,而是用來抵擋頭頂上的炎炎烈日。

  這裡是黑大陸,是太陽神統治的土地。這裡一年四季都非常炎熱,這片土地稍微往南一些的地方,還有雨季和旱季的分別,但是在這裡,在海船即將靠岸的這片土地,離開城市數百米就是沙漠。從船上甚至可以看到遠處的沙丘。

  這是一片荒涼的土地,絕對的荒涼,到這裡來的人除了一些冒險家之外,就只有遊客,這裡現在雖然荒涼,但是在幾千年以前卻是現代文明的幾個發源地之一,所以到處都是古代遺跡。

  來到這裡,赫爾用了半個月時間,他先是翻越魔鬼山脈到達哈朗,然後從那裡乘船繞過尖嘴海峽進入分海,最後到達這裡。

  他們即將登陸的這座港口叫亞歷山大。這座港口在漫長的歷史之中也曾經顯赫一時,曾幾何時這裡被稱作為黑大陸的珍珠,那個時候這片綿延無際的沙漠,被看作是整個世界的糧倉。可惜現在,亞歷山大港已風光不再。

  赫爾站在船頭,並沒有急著下去,這一次他並不是孤身一人,他包下了船上的一個船區讓他的人住,這還只是第一批人馬,還有一支隊伍將在至少一個星期之後到達。

  他的手下總共有二十二個人,死靈魔法師德斯是他的副手。

  這是一支非常奇特的隊伍,除了專精死靈魔法的死靈法師,就是專精預言魔法的預言家,簡直可以稱得上光明和黑暗的組合。

  赫爾之所以踏足這片土地,是因為那位阿密而頓。克羅索先生給他的資料。

  雖然這位克羅索先生費盡心思,把拓本上的文字弄得亂七八糟,次序完全顛倒,但是那些專家更加厲害,遠古遺跡之中經常有類似密碼一樣的東西,所以這些專家大多數都懂得如何解開密碼。

  更別說城堡裡還有解讀密碼方面的專家,所以很快就把那些拓片的真實原本給恢復出來。

  埃西文並不是一種難以理解和辨認的文字,象形文字最大的好處,就是容易猜測出意思,等到把拓本的次序重新整理出來之後,內容就一目瞭然了。

  當初拉姆斯教授之所以沒能把這些拓本準確翻譯出來,是因為埃西文字裡有些文字需要結合上下文才可以決定意義,所以次序打亂了之後,這些文字就產生了畸意,然後這些文字再導致其他類似的文字產生畸意,所以最後的結果自然一塌糊塗。

  那些拓片並不完整,赫爾無從知曉這到底是因為那位克羅索先生對他們不放心,所以扣下了最為關鍵的部分,還是拓片本身就不完整。

  拓本之中寫的是,埃西文明鼎盛時期所建造的兩座神廟的情況,一座是代表生命和活著的世界的太陽神廟,另外一座是代表死亡和死後的世界的月亮神廟。

  這兩座神廟在埃西文明的中後期擁有無與倫比的威望,它們是那個時代的教廷。

  對太陽神廟和月亮神廟,那些學者確實很感興趣,可惜他們沒有自由,學者都是有私心的,這樣一個足夠讓任何人得到全世界認可,甚至名留史冊的重大發現的線索就在他們手裡,但是卻不能夠去挖掘,反而便宜了別人,就算再無慾無求的人也做不到。

  所以當他們解讀完那些拓本之後,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拓本徹底打亂,然後按照原來顛倒的順序,重新翻譯了一遍。

  赫爾原本並不知道這些,是負責監視的人告訴了馬丁少尉,少尉偶然提到了這件事情。

  無論是少尉還是城堡裡的魔法師們,對於那些拓本並不感興趣,所以他們也就沒有在這件事情上深究下去,知道這件事情的只有赫爾一個人。

  赫爾的手裡同樣有兩份拓本,一份是克羅索的,另外一份是拉姆斯的,他和那些專家教授合作過,所以對開始那段時間的進展瞭若指掌,中期還拿到過幾份重新整理的拓本,有了這些,想要整理出一份順序正確的拓本並不困難。

  被聯合鋼鐵暫時停止了職務之後,他一直在用這些拓本打發時間,或許是他的運氣確實不錯,一切都進行得非常順利,花了一個星期,他就解讀出了拓本之中的內容。

  他也就成為除了那些教授們之外,唯一知道有那兩座神廟存在的人。

  知道了拓本的內容之後,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這個消息傳遞給了山裡面。這才有了今天這趟遠行。

  等到船上其他的乘客都下了船,赫爾也打算離開了,不過他們帶的東西遠比別人多得多。

  二十二個人除了一大堆行李之外,還有一個巨大的箱子,這個箱子是用厚實的橡木板和鐵條做成,箱子的八個角還包著厚實的角鐵。

  這個箱子有三米高兩米長,搬運起來並不容易,幸好黑大陸別的東西或許缺乏,唯獨不缺勞動力。

  赫爾甚至還沒有開口,船上的大副已異常慇勤地找來了一百多個苦力。

  這些苦力雖然看上去是人類,不過多多少少殘留著一些非人類的特徵,其中數量最多的是,一些背脊微駝卻又顯得異常強壯的人,他們的鼻子微微有些往上翻,嘴唇特別厚實,這些是駝人的特徵。

  還有一些肌肉異常發達,脖子短粗,腦袋特別圓,沒有幾根頭髮,偏偏長著濃密的鬍子,這些鬍子至少有一尺長,把胸口都遮蓋了起來,赫爾確信這些人肯定有獅人的血統。

  駝人和獅人都是獸人的分支,黑大陸曾經是獸人的天堂,即便現在,在黑大陸的南方那廣袤的荒原,仍舊有大量的獸人部落,文明世界雖然曾征服過那裡,卻從來沒有能夠佔領那裡。那片土地的生存環境實在太過嚴苛,人類難以適應。

  無論是駝人還是獅人,他們的皮膚全都黝黑,這是幾千年來太陽灼烤的結果。他們以前的皮膚和毛髮的顏色,並不全都是黑的。

  獸人曾經遍佈世界的各個角落,不過三千年前的那場戰爭,使得各種非人類生物被徹底驅逐,人類成為世界的主宰,大部分的非人類生物遷走了。

  傳說他們去了新大陸,一小部分非人類生物留了下來,不過他們要麼退到了極北的冰原,要麼就逃到了黑大陸。

  這兩個地方同樣貧瘠,同樣環境惡劣。

  為了繁衍,有些獸人不得不進入人類的領地討生活,他們就是苦力們的祖先。

  赫爾以前聽說過,在黑大陸北部的這片土地上,除了貴族之外,幾乎所有的人全都或多或少有一些獸人的血統,可以說幾千年過去之後的今天,黑大陸已變成了半獸人和獸人的世界。

  雖然數量佔據絕對優勢,可惜在這個屬於人類的時代,半獸人只能夠做苦力或者保鏢。

  有這些苦力幫忙,二十多人就連行李都用不著拿。

  不但行李都是苦力在拎著,每一個人的身後,還有一個點頭哈腰的苦力在那裡打著傘,他們的樣子雖然凶悍,卻溫順得像是一群綿羊。

  這讓包括赫爾在內的所有人都有些難以適應。

  「您用不著太過在意。」大副隨口說道:「待幾天您就會習慣了,這個地方天氣炎熱,還沒有什麼出產,但是在享受方面卻是一流的,您完全可以一動不動,就連吃飯也會有人送到您的嘴邊。」

  對大副的話,赫爾絕對相信,因為他看到碼頭外面停著許多轎子,不管是來接人的人,還是剛剛下船的人,出了碼頭就登上轎子,果然是連動都不用動。

  正說話間,那些苦力們已開始往下搬運行李和那個大箱子。

  「你說說,我們該先去哪裡?」赫爾隨口問道,一邊問著,他一邊抽出一張十馬克的鈔票。

  那個大副如此慇勤,自然是為了錢,他連忙滿臉堆笑接過了鈔票,然後想都不想說道:「如果您相信我的話,您什麼都用不著干,把一切都交給我就可以了。我肯定會讓您對一切都非常滿意。」

  大副側著臉看了一下赫爾的身後:「您需要額外的貼身女僕嗎?她們什麼都願意做。」

  赫爾微微有些尷尬,特別是當他的身邊有雪麗和安娜這兩個漂亮而且同樣什麼都願意做的女僕的時候,更是如此。

  在隊伍之中這對母女是實力最差的,安娜原本是守護士,但是為了換取對赫爾更有用處的能力,她放棄了自己超級魔法師的實力,轉而成為專研預言系魔法,雖然幾個月以來,她已恢復了不少,但是仍舊沒有達到當初的境界。

  帶著安娜,赫爾並不感到煩惱,真正令他頭痛的是雪麗,小丫頭的實力太弱,偏偏此行到底如何,就連那些專精預言魔法的預言家也查不出來。

  會這樣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有某種強大的力量,將預言魔法擋在了外面。

  這更引起了眾人的興趣,要知道,那次預言儀式雖然不是由不死之王主持,卻是在不死之王的引導之下進行的,以不死之王的力量,也絲毫不能動搖那遮罩的力量,甚至看不出到底是什麼阻擋了他,這就是非常了不得的事情了。

  正因為如此,在出發之前魔鬼山脈做了很多準備,這一次的準備工作,甚至超出了當初在教廷對付裁判所的那一次。

  大部隊在後面,第二艘船是他們自己的,那是一艘從亞法海軍的手裡買來的退役軍艦,排水量是七百五十五噸,上面原本裝著二十六門固定式的火炮,不過出售的時候炮被拆走了。

  買下那艘船的是英克萊鋼鐵公司,總經理就是齒輪,用這家公司,他們買下了不少被亞法政府放棄的,這些大部分被轉賣掉,只有那艘戰艦因為性能還不錯,就被作為運輸船留了下來。

  不過這一次黑大陸之行,那艘船被重新裝上了火炮,但不是原來的那二十六門前裝火炮,而是現在最為流行的旋轉式後裝快炮。

  當初和裁判所作戰的時候,被證明非常有用的那些武器,除了岩漿彈外,幾乎全都準備了。

  幾百噸的武器彈藥,把這艘戰艦塞得滿滿的。

  因為帶著這些敏感的東西,所以這艘船只能夠避開主航道,想要繞過海峽還得趁著深夜沒有人的時候,所以到得會晚很多。

  在此之前,赫爾的工作就是把這裡的情況摸熟,最好能夠找到曾經去過神廟所在地的嚮導。

  作為先遣隊,他們帶的東西也不少,好在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是實力高超的魔法師,手上都有幾枚空間戒指,全部加起來二十幾個人倒有將近一百隻戒指,而且全都是容量超大的那種。

  再加上有些人還戴著手鐲和項煉,他們帶的全都取出來的話,也能夠裝滿一艘船。

  所有的武器之中,最厲害的就在那個木頭箱子裡,但那東西沒有辦法裝進空間戒指。

  為了以防萬一,不死之王讓他們把當初毀滅了噬魂教派的那頭熾炎魔也帶了來,當今世界上可以對付這傢伙的,恐怕就只有不死之王和多撒侖了。

  半獸人苦力的工作效率確實不錯,拎著行李抬著箱子,轉眼間就出了碼頭,轎子也早在外面等好了,抬轎子的半獸人同樣也有駝人的血統,他們的身材修長,大腿強健有力,抬起轎子來又快又穩。

  亞歷山大並不是很大,這座城市甚至還有一圈圍牆,長不過十公里,寬更只有七公里。

  這裡一直是兵家必爭之地,當年撥內巴大帝遠征黑大陸,就曾經佔領過這座城市。

  這座城市雖然沒有高大的建築物,佈置得卻頗為精緻,沒有高大建築物並不是因為蕭條,而是狂風和沙漠使得亞歷山大港不可能建造高大的建築物。

  這座擁有黑大陸的珍珠稱號的港口,幾千年來作為這片大陸最大最繁榮的城市,整個黑大陸的財富幾乎全都聚攏在這裡。

  就像那個大副所說的那樣,用不著操心,赫爾發現自己確實只要坐在轎子裡就可以了,那個大副坐在最前面的那個轎子裡,所有的事情都由他負責。

  那個大副對亞歷山大港瞭若指掌,當然知道這裡最好的旅店是哪一家,也用不著他親自跑一趟,從旁邊召過一個苦力吩咐了兩句,那個苦力就飛快地跑去那家旅店佈置一切了,這些苦力做慣了這一行,所以也不問需要安排些什麼就撒腿飛跑。

  在這座不大的城市穿行了十分鐘之後,轎子停在了一個非常大的庭院之中。

  這是一家叫桑切巴爾的旅館,三層樓的房子,讓它成為這裡最高的建築物之一,底樓是完全連通的,那裡除了大廳還有酒吧和餐廳,以及其他提供各種娛樂的地方,庭院在前面,地板鋪著精美的花磚,在角落之中還種植著幾株棕櫚樹。

  旅館的後半部是一個花園,花園並不稀奇,稀奇的是正中央建造著一個游泳池,在乾旱缺水的亞歷山大,這東西絕對是奢侈品。由此可見,這家旅館不簡單。

  仍舊不需要赫爾做任何事情,一切都早已被弄得妥妥貼貼。旅店的主人滿臉堆笑,無比慇勤地幫他和其他人安排好了房間,還幫他把抬他們來的苦力全都打發走,旅店裡的大群侍者接過了拎行李和搬箱子的工作。

  讓赫爾目瞪口呆的是,居然還有一幫侍者抬著形如靠背椅的臥榻走到他的面前,從轎子上下來的他,立刻就可以躺在臥榻上面,讓兩個侍者抬著他走,真的連一步路都用不著走。

  幾分鐘之後,他就躺在這裡最好的一間房間裡享受著眾多僕人們的服侍。在這裡他真正算是大開眼界,總算明白那個大副所說的「充分的享受」代表的是什麼意思。

  他的貼身女僕仍舊是安娜和雪麗,不過在亞歷山大,她們這樣的僕人也是有人服侍的,她們的身邊各跟著兩個半獸人女僕。

  而他本人就更了不得了,旅店主人居然派了十二個人專門服侍他,其中單單廚子就有兩個,一個擅長烹調當地口味的菜餚,一個擅長亞法菜。

  從他進入自己的房間開始,赫爾的嘴巴就沒有停止過,兩個廚師不停地奉上各種點心和小吃食。

  十二個僕人裡有一個非常特別,這個人是個侏儒,而且是純種的侏儒,他的身材矮胖,嗓音卻異常尖細,他的樣子看上去非常可笑,就像是一個皮球。

  異族戰爭之前侏儒是一個大族,他們是天生的手工藝者,擅長製作各種精巧的東西,當時侏儒一族製作奢侈品,人類負責販賣這些奢侈品,這種合作持續了好幾千年,利馬帝國時代,侏儒曾經和人類混雜居住。

  異族戰爭之後,人類唯一沒有打算驅逐的異族就是侏儒,不過這個種族最終還是和其他異族一起離開了大陸,或許他們對人類不夠放心吧。

  留下的侏儒仍舊以心靈手巧著稱,不過再也不像以前那樣信任人類,不再把製作出來的東西交給人類來販賣,他們自己成為了商人。

  異族遺留在這個世界的遺族之中,也就只有侏儒有這方面的天賦,幾千年下來,侏儒已不僅是手工業者和商人,他們幾乎什麼都干,從探子到掮客,從奴隸販子到走私商人,幾乎都有他們的影子。

  眼前這個侏儒就是亞歷山大最有名的掮客之一,他的客戶都是剛到這裡的有錢人,所以赫爾剛到這裡,他就已得到了消息,來的時候他手裡還帶著一張地圖。

  那是黑大陸北部的詳細地圖,市面上出版的地圖根本不能夠和這相比,這張地圖上標記出的很多地方,在公版地圖上是看不到的。

  此刻這份地圖就在赫爾的手裡,當然一張地圖並不能夠引起他的興趣,他真正在意的是,這個叫拉茲的侏儒,能夠給他找到熟悉地形的嚮導。

  「您要什麼樣的嚮導?」侏儒拉茲尖著嗓子問道。

  「有哪些選擇?說來聽聽。」赫爾問道:「我不在乎錢的。」

  聽到這樣一說,侏儒的臉上露出濃濃的笑意,他非常滿意遇到這樣一位慷慨的主顧。

  為了得到更多傭金,侏儒拉茲往前爬了幾步,湊到赫爾腳邊說道:「說到對地方熟悉,有這麼幾種人,一種是行腳游商,他們大部分原本就是山民,做生意的都是那些商隊不會去的偏遠地方。

  「這些人不但知道路,還知道一路之上哪些地方安全,哪些地方危險,要知道,平常他們總是要背著幾十公斤的貨物,趕著馱著貨物垛子的毛驢或者駱駝,每天行走幾十公里的路程,一路上還要防備四處出沒的猛獸和土匪。

  「第二種是獵手,和行腳游商比起來,獵手知道的路更多,對於地形更加熟悉,而且還可以當作是保鏢,在山裡,一個獵手比五個刀客更加有用。最後一種就是土匪……」

  「土匪?他們也可以被僱用?」赫爾驚訝地問道。

  「當然,只要能夠得到錢,做什麼並沒有關係,用土匪做嚮導有很多好處,首先就是僱用了土匪之後,就用不著千方百計躲避其他的土匪團,土匪和土匪之間都有聯繫,只要你們請了其中的一個土匪團做嚮導,其他土匪團大多會給一個面子。

  「其次就是土匪也是最好的保鏢,做土匪都是不要命的,而且能夠在土匪團存活下來,手底下都有兩下子。」

  「不要只說好處不提壞處。」旁邊的雪麗冷冷地說道,在外部世界待得多了,小丫頭也漸漸開竅了。

  「是是是。」侏儒拉茲連連點頭說道:「行腳游商不是人類就是我們侏儒,說實話,這兩個種族都不太能夠完全相信,更何況這裡是一個為了錢可以出賣任何東西的地方,很多僱用行腳游商的冒險者,最後被引入了強盜窩。

  「和行腳游商比起來,獵手可信任得多,在這裡獵手大部分是低等種和部落種,他們絕對不會出賣僱主,不過你們是人類,這裡的低等種和部落種對人類絕對談不上友善。

  「所以他們雖然不會出賣你們,到了危險關頭同樣也不會幫你們,十有八九會躲到一邊袖手旁觀,至於土匪團,只要給足了錢,你們要打誰就打誰。

  「不過土匪畢竟是土匪,如果你們太寒酸了給的錢不夠多,他們可能根本就不理睬你們,但如果你們顯得太過富有,他們可能又會見財起意。

  「除此之外,用土匪充當保鏢,還得防著政府軍,只要隊伍裡有一個土匪,政府軍就會認定所有人都是和土匪有關……」

  「這麼狠?」雪麗叫了起來。

  「這也是一種勒索的手段,這種事情多了。每年因為這而被誣陷為土匪的人,至少有幾千個,每個人需要繳納五百到一千盧比罰金,如果繳不出罰金,會在十個月之後被當作土匪絞死。」侏儒拉茲說道。

  赫爾往上翻了翻眼睛,他早就聽說過黑大陸是個毫無法治的野蠻地域,沒有想到情況比想像之中更加糟糕。

  「既然土匪可以僱用,還可以僱用其他的人嗎?」赫爾問道。

  「只要您開得起價錢,就算您想要僱用蘇丹都可以做到。」侏儒拉茲信誓旦旦地說道。

  赫爾原本只是信口而言,但是現在卻真的動了心。

  他的隊伍從來不缺魔法力量,但是除了魔法之外其他的實力相當有限,他們沒有足夠的斥候,更缺乏能夠保護魔法師的戰士。

  「我想組建一支僱傭軍,可以做到嗎?」赫爾問道。

  「沒有問題,只要一句話,我立刻幫您把世界上最好的僱傭軍給找來。」侏儒拉茲拍著胸脯說道。

  「我從來沒有聽說過黑大陸上有什麼好的戰士,自從安托王朝之後,這片土地經常被別人征服,在兩千年的歷史之中,這裡的人沒有打過幾場值得稱道的戰爭。」赫爾輕蔑地說道。

  「您說得不錯,不過您指的是人類的士兵,無論是以前的法老還是後來的蘇丹,那都是人類的王國,他們統治的軍隊,軍官大多是人類,士兵則至少是高等種,戰鬥力當然有限。

  「黑大陸上最好的士兵是部落獸人,其次是部落種,以前是,現在也是,只是他們絕對不會加入人類的軍隊,特別是部落獸人,就算快要餓死了,也不會加入人類的軍隊。」

  「什麼是部落種和低等種?」赫爾疑惑地問道。

  侏儒拉茲連忙解釋道:「那是半獸人的分類,這片大陸生活的大部分是半獸人,純種的人類、獸人和我們侏儒一族的數量僅次於半獸人,不過我們加起來也不到十分之一。

  「半獸人裡面,和人類比較像的被稱作為高等種,和獸人比較像的被稱作為低等種,介於兩者之間的就是中等種,部落種則是指那些被獸人部落認可,算是部落一員的半獸人。」

  「難道他們願意為我服務,我同樣也是人類。」赫爾說道。

  「當僱傭兵和加入軍隊是兩回事,前者效忠的是錢,他們是在為錢而賣命。」拉茲笑著說道。

  赫爾點了點頭。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25 10:49 PM

第四集 黑色大陸 第四章 僱傭兵

  三天的時間,僅僅三天,赫爾就習慣了亞歷山大的生活,他甚至有些喜歡上了這種生活。

  這種生活的特徵就是頹廢,絕對的頹廢。

  三天裡他甚至很少下地走動,十二個僕人有兩個專門負責抬著他的臥榻,他想要到什麼地方去,只要躺在榻上指個方向就可以了。

  不但用不著走路,就連吃飯也有人喂到嘴邊,赫爾只是試了一次,感覺雖然不錯,卻無論如何都不太習慣。

  其他的享受也是一流的,十二個僕人裡有一個是專門服侍他洗澡的,當然那是一個女的,而且是一個年輕漂亮的高等種少女。

  看到她,赫爾才知道黑大陸的居民並非全都是黑色皮膚,這個女孩獸人的血統已非常稀薄了,除了一對圓溜溜的耳朵,其他地方看上去和人類沒有什麼兩樣。

  她的那部分異族血統應該貓人,這從她那輕盈的動作和恰到好處的力量控制,就可以看得出來,雖然她服侍自己洗澡的那一套花樣,安娜以前就用過,不過她的技巧顯然高明許多,這絕對是獸人血統獨有的天賦。

  雖然有些樂不思蜀,但是赫爾畢竟記得自己到這裡來是幹什麼的。

  三天之後,侏儒拉茲再一次到這裡來了,這一次他帶來三個人,這三個人其中的兩個是半獸人,只有一個是純種的人類,赫爾之所以能夠看出這一點,是因為這個人穿著絲綢長袍手裡戴滿了戒指,在這片大陸只有純種人類才可以有這派頭。

  在這樣一個地方,能夠看到純血的人類,要麼不是本地人,要麼就是當地的貴族。侏儒拉茲帶來的這個人顯然屬於後者。

  「您要的經紀人,我都幫您帶來了。」侏儒拉茲還是像老樣子,一進房間就趴在地上畢恭畢敬地說道,他指了指身後那個人類:「這位是阿卜杜拉先生,他聖城開羅,阿卜杜拉先生是那裡最好的經紀人,至高無上的蘇丹也是他的顧客。」

  侏儒指著的那個純種人類,朝著赫爾微微鞠了個躬,雖然他的神情頗為順服,卻絕沒有侏儒拉茲那樣卑躬屈膝。

  他們之所以恭順,是在幾個世紀以前被撥內巴大帝帶著軍隊給打服了,從那以後,就連他們的蘇丹也對主大陸的人俯首貼耳。

  赫爾的護照是亞法共和國簽署的,雖然亞法輸給了貝魯,但是在這片黑色的土地上,卻絲毫不受影響,畢竟打痛他們撥內巴大帝的,是亞法人。

  「他們兩個呢?」赫爾並沒有對那個人類經紀人還禮,而是略微顯得傲慢地問道,他很清楚這片大陸的人最吃這一套。

  掃了另外兩個人一眼,這兩個人裡一個明顯有獅人血統,一個是罕見的犀人,只是不知道是部落獸人還是部落種。

  「加內先生是北撒克拉、突尼斯和亞歷山大最好的經紀人,黑土則是肯雅南部剛革雷部落聯盟的代理人。」侏儒連忙介紹道。

  赫爾心頭一動,他這一次要去的地方就在肯雅附近。

  「剛革雷部落聯盟?」赫爾問道:「犀人聽說數量很少,你是純種的獸人嗎?」

  「剛革雷部落聯盟,是由十六個獸人部落組成的聯盟。」那個叫黑土的僱傭兵經紀人說道:「獸人是最好的戰士,卻不擅長經營,所以在部落裡面管事的,全都是我們這樣的混血兒。」

  「十六個獸人部落?」赫爾越來越有興趣了:「你們有多少人可以讓我僱用,都是一些什麼樣的種族。」

  「並不是很多,聯盟也需要防衛力量,不過如果有需要的話,我可以拉來兩百人。」黑土說道:「全都是最好的戰士,至於什麼種族,就要看你需要什麼樣的力量了,我們的聯盟有一個犀人部落,其他的大多是野牛人和羚人。」

  「除了犀人,全都不是戰鬥種族。」旁邊的獅人撇著嘴說道。

  「或許我們可以開一次戰試試,看看誰更厲害。」黑土回敬道:「誰都知道,犀人是這片大陸上最強的防禦性戰士,野牛人則是獸人之中繁殖能力最強的戰鬥種族,無論是攻擊還是防禦都非常厲害。

  「如果可以給他們配備重甲的話,他們的短距離衝擊絕對強過人類的重裝甲騎士,至於羚人雖然不擅長戰鬥,不過他們絕對是最好的斥候,在這片大陸,沒有他們不能去的地方。」

  「哼哼,只是純粹的偵察兵罷了。」那個獅人冷笑著說道:「最好的斥候是豹人,他們和羚人一樣什麼地方都能夠去,不過豹人還擅長潛伏和偷襲,是刺客型的斥候。

  「尊敬的先生,您如果要去的地方不是南部雨林地區的話,最好還是不要帶犀人和野牛人,他們是出了名的大胃王,帶著他們還要帶上大量的食物,絕對得不償失。」

  黑土想要反駁,卻也沒有什麼話好說,他們的缺點眾所周知,當初在主大陸的時候,因為主大陸物產豐富,所以犀人和野牛人都是獸人之中的大族,但是現在,他們如果不結成聯盟甚至都無法生存下去,這就是因為黑大陸的環境太過惡劣的結果。

  「我打算去慕薩爾,你建議我帶什麼樣的僱傭兵?」赫爾問道。他並沒有說實話,那個地方並不是他真正的目的地,不過慕薩爾和他要去的地方非常相似,全都是荒蕪得連一根草都不長的崇山峻嶺,都是戈壁的邊緣,都是人跡罕至的地方。

  「鬣狗人。」那個獅人立刻說道,其他幾個經紀人也連連點頭。

  大概怕赫爾不明白,趴在地上的侏儒拉茲立刻解釋道:「您或許會認為,鬣狗人力量不強,速度也不快,無論是作為戰士還是作為斥候,都沒有什麼用處。

  「但是您肯定不知道,鬣狗人是獸人之中除了駝人之外耐力最好的族群,而且他們打起仗來不要命,這彌補了他們力量上的不足。鬣狗人同樣也是偵察的好手,他們不是專業的斥候,卻是最好的游擊兵。」

  看到赫爾像是願意採納他的意見,侏儒更顯得慇勤起來:「慷慨無比的大老爺,您如果真想要去慕薩爾,我建議您僱用幾個犀人和羚人,慕薩爾的深山之中有不少匪徒,雇幾個犀人會讓您安全許多,因為匪徒最喜歡的就是伏擊。

  「有犀人,在他們的保護下,您可以強行衝出伏擊圈,至於羚人,他們的跳躍能力在慕薩爾非常有用,比任何人更加容易搶佔高地。有了羚人就用不著豹人,現在不是幾個世紀以前了,有了火槍,羚人也可以是不錯的戰士。

  「羚人的視力極佳,他們之中那些槍法好膽子大的,全都是最好的斥候,當然僱用這些精英的價錢會稍微貴一些。既然有了羚人,就用不著豹人,只要不是在南方密林之中,豹人和羚人之中的精英比起來並不佔據優勢。

  「不過您絕對有必要僱用幾個貓人,他們是最專業的刺客,您或許會需要藉助他們的力量,除此之外,您就僱用鬣狗人和駝人好了,他們耐力好而且需求少。」

  「遠方的客人,您想必不會希望身邊保護和服侍您的,全都是臭烘烘的鬣狗人和駝人吧。」開羅的經紀人鞠躬說道:「他們兩個可以給您的是普通貨色,您隨便找一個人力市場,就會有一大群部落種和低等種搶著希望被您僱用,而我們倆卻可以提供給您,只有至高無上的蘇丹陛下才能夠享用的貨色。」

  說著他輕輕拍了拍手,就看到一個身材玲瓏、臉蛋嬌美的女人,從房樑上無聲無息地跳了下來,從她的動作可以看得出來,那是一個擁有貓人血統的女半獸人,但是她甚至連耳朵都已看不出貓人的特徵,絕對是高等種裡面的上品。

  按照道理來說,獸人血統退化到這種程度,應該已沒有什麼天賦能力了,但是她剛才的動作卻證明,傳承自貓人的能力,並沒有隨著血統的流逝而減弱。

  「這是我們為蘇丹陛下專門培養的女侍衛,培養這樣一個需要花費很多精力。

  「在獸人裡,貓女雖然也算漂亮,不過以我們的審美觀念來說,貓女總是有不盡如人意的地方,所以需要通過混血,讓她們身上的貓人特徵退化,但是又不能夠讓她們得自貓人的天賦也一起退化,這就需要很高的技巧。

  「即便這樣,一般來說成功率也不到兩成,培養出一個之後,為了讓她的實力更強,我們還要花費高昂的代價,請來魔法師賜予她們更強的力量,這樣的保鏢,您在別的地方能夠找到嗎?」那個經紀人笑著問道,他的臉上滿是得意的神色。

  事實上就算他不說,赫爾也早已看出這個半貓少女絕對不簡單了。

  她的能力屬性類似潛行者,這個職業擅長隱形、潛伏和偷襲,並不具有強大的攻擊力,和當初赫爾的選擇如出一轍,不過貓人的天賦,卻使得她擁有超越常人的跳躍和平衡控制能力。

  雖然她的等級最多只有六階,不過就算讓她和一個八階的神賦戰士對戰,也未必會輸。

  「還有什麼高級貨色嗎?」赫爾問道。

  「當然有,只要您付得起價錢……」那個經紀人說道,他搓了搓手笑了起來。

  還沒有等到他說完,那個獅人插嘴道:「如果您想要去冒險的話,最好不要僱用阿卜杜拉的人,他的那些手下實力雖然很強,卻都是溫室裡培養出來的花朵,想要用她們在城裡殺一個什麼人還可以,到了野外,她們恐怕連南北都分不清楚。」

  「你這是在誣蔑!」開羅的經紀人憤怒地說道。

  「好吧、好吧,都別吵了。」赫爾連忙阻止道,他可不希望兩個人在自己面前打起來:「我需要五個犀人,十五個羚人,全都必須是精英。黑土,你能夠用多少時間幫我招來這些人?」赫爾問道。

  「一個星期。」黑土說道。

  「那肯定不可能是部落獸人,或許連部落種都不是,從這裡到他們的部落至少要兩個月,一個星期能夠召到的,只可能是出來賺錢的周邊成員。」那個獅人立刻叫嚷起來。

  「我們剛剛完成一筆買賣,剛困頭人就在這裡,你有沒有興趣和他談談?」黑土立刻回敬道。

  很顯然那個被提到的剛困頭人頗有份量,以至於聽到這個名字,那個獅人經紀立刻不說話了。

  看到三個人安靜下來,赫爾繼續說道:「我還要至少一百個鬣狗人,除了黑土之外,另外兩家各出兩組,我要從裡面挑選出至少兩組,我還要二十個貓人,同樣要最好的,按照剛才的做法,你們先各給我二十個,讓我挑選,最後把她給我留下。」

  他指了垂首站在一旁的那個半貓少女:「你叫什麼名字。」

  「納達拉,先生。」半貓少女畢恭畢敬地回答道。

  「好吧,納達拉,從現在開始,你負責我的安全。」赫爾說道。

  把幾個經紀人全都打發下去之後,赫爾留下了侏儒拉茲。

  把一個錢袋扔在拉茲的面前,錢袋發出叮零噹啷的聲響,那裡面全都是第納爾︵這裡通用的一種金幣︶。

  這裡的人根本不相信支票,甚至連鈔票都不太相信,他們最相信的就是金幣,其次是銀幣,能夠讓他們俯首貼耳的也只有這些沉甸甸的金屬,這是赫爾還沒有到這裡就已知道的事情。

  在赫爾的空間戒指放著十萬多枚金幣,這些金幣並不是他從官方兌換而來,在這個地方最不能夠相信的就是官方,官方的兌換比率是一第納爾兌十五點三馬克,但是在黑市比率幾乎只有一半。

  經手這件事情的,就是眼前這個侏儒。

  從兌換了這些金幣開始,旅店裡就住進了幾撥明顯來意不善的傢伙,看樣子有人盯上他了。

  赫爾並不擔心睡覺的時候被人割了腦袋,不過他不想太早顯露自己的身手,至少在到達目的地之前是這樣。弄一個保鏢在身邊,應該會讓那些別有意圖的傢伙有所忌憚。

  讓侏儒拉茲從地上起來,赫爾說道:「你幫我找一些嚮導來,我需要對肯雅北部從拉各斯到尼亞拉比較熟悉的嚮導。」

  「不是慕薩爾?」侏儒拉茲的臉抽了抽,突然間他想到眼前這位極度有錢的先生,不可能信口胡言,他剛才既然說目的地是慕薩爾肯定有道理。

  侏儒是非常聰明的種族,他稍微想了想,就已明白了意思,肯雅北部有些地方的地形和慕薩爾非常相似。

  「肯雅周圍全都是未開化的野蠻部族和土匪窩,很多地方都是這片大陸最為危險的地域,沒有一兩千人恐怕到不了那裡吧。」

  侏儒拉茲顯得異常後悔地說道:「早知道您要去那裡,剛才就應該讓那幾個人為您準備一些厲害的保鏢,至少要讓黑土把部落聯盟裡的犀人全部召來,在那些地方羚人精英也會膽怯,必須用豹人,而且也得是精英。

  「主戰兵種也不能夠是鬣狗人,他們的力氣太小,只能用口徑小的短火銃,必須換成獅人,身穿厚皮甲或者鱗甲,拿大管火槍,再配上盾牌。」

  侏儒拉茲在那裡自言自語。

  「用不著那麼麻煩。」赫爾說道:「你下去辦事情去吧。」逕

  侏儒並沒有動,他小心翼翼地說道:「您能不能告訴我,您到底要去哪個區域?肯雅四周有很多地方非常危險,其中的一些地方,想要找一個曾經進入過的嚮導都非常困難。」

  「你用不著管我到底去哪裡。你去把所有能夠找到的嚮導,都給我找來,不要漏掉任何一個地方就可以了,我不在乎花錢。」赫爾說道,他像變戲法一樣,又取出一個錢袋扔在了腳邊的地板上。

  侏儒仍舊沒有離開,他猶豫了一會兒最終說道:「您要去的地方,有些被土匪佔領著,甚至可能是土匪的老巢。」

  對這樣的暗示,赫爾絲毫都不在意:「嚮導就算是土匪也沒有關係。」

  他無所謂地說道。

  「但是,如果隊伍裡有土匪的話,很多獵手就不願意來,獵手和土匪團大多有仇,獵手有的時候會殺土匪拿賞金,土匪團也經常殺死獵手。」

  侏儒拉茲說道。

  「我會讓他們和平相處的。」赫爾毫不在意地說道,反正他的手下全都精通精神魔法,在強力精神控制之下,別說只是互相提防的雙方,就算是世仇,也可以讓他們和平相處。

  這一次侏儒拉茲再也沒有什麼話好說,他退了出去。

  看到侏儒已遠去,赫爾朝著那個半貓少女納達拉招了招手,讓她靠近一些之後,他問道:「除了殺人,你應該還會些其他本領吧。」

  半貓女忽閃著那明顯繼承自貓人血統的大眼睛,略顯羞澀地點了點頭。

  接下來的整整一個星期時間,對於赫爾來說是難得的假期。

  亞歷山大絕對是一個可以盡情遊玩的地方,城裡就有不少古跡,從亞歷山大大帝在這裡建城,整整六千年的時間,這裡一直都是黑大陸最繁華的城市,六千年歲月的積累,讓這裡的每一幢建築物都充滿了歷史的韻味。

  再說這裡還有一片海灘,他住的旅館在港口有一艘遊艇,像赫爾這樣的客人,遊艇二十四小時都是為他準備著的。

  一個星期裡他至少有四天是在遊艇上面度過,和他一起待在遊艇上的除了安娜和雪麗之外,就只有新來的保鏢半貓少女納達拉。

  一男三女,那日子過得別說有多麼逍遙了。藍天白雲之下,碧波汪洋之中的這一葉輕帆對他來說就是天堂,不過卻是墮落的天堂。

  他早已習慣了安娜和雪麗的服侍,雪麗已不再是以往的那樣青澀,小丫頭現在也對那一套越來越熟了,不過小丫頭還是沒有她母親的那種熟透了的感覺讓人著迷。

  現在又多了一個半貓少女,貓女的血統讓她天生就是令人著迷的尤物,而且她這樣的半貓人混血兒,原本就是培養出來送給蘇丹享受,所以各種媚術自然是必學的。

  安娜給人的感覺雖然美妙,不過畢竟是業餘水準,而半貓少女納達拉則是專業人士,度過了最初的那段生澀期之後,施展出所有手段的她,讓赫爾體驗到了真正的銷魂和美妙。

  不過他畢竟不是純粹來享受的。

  胡天野地過了整整三天之後,赫爾終於等到了他一直在等候的東西。

  那是一艘大船,三根斜三角帆讓它的操縱顯得異常容易,也讓船本身更加靈活,甲板上總共四個旋轉炮台,互相之間相隔五六米。

  這些旋轉炮台並不是很大,上面的炮全都是十二磅的小口徑長管火炮,每一個炮台裝著兩門火炮,這些炮全都是在位於明斯特的工廠裝上去的。

  這就是他們的戰艦。

  隨著一顆火珠在半空之中轟然爆炸,遊艇朝著戰艦靠了過去。

  「你倒是很逍遙。怎麼?身邊又多了一個小妞?」站在對面船頭上的正是齒輪,兩艘船剛剛靠在一起,他就跳了過來說道。

  「那批重型呢?」赫爾問道。

  「怎麼?黑大陸那麼亂?需要動用重型武器?」齒輪微微有些訝異地問道,他也沒有來過這個地方,所以才有這樣的疑問。

  「你在亞歷山大住上幾天就知道了,這裡是地獄也是天堂,你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也很容易失去你所擁有的一切,雖然只是一個星期的時間,已讓我感到前途不妙了。」赫爾說道。

  「需要改變計畫,提前會合嗎?」齒輪問道,從魔鬼山脈帶出來的兩百個人大部分在他的船上,再加上船上的重武器,在黑大陸上絕對可以橫著走了。

  「還是由我先探一下路吧,我們還是按照原來的計畫,沿著豐裕河而上,我已雇好了船,你們用不著和我們會合,也別太靠近我們。

  「到了盧比亞我們會在那裡上岸,等到我們離開之後,你們在那裡建一座營地等候我們,如果我們半路上遇到意外的話,我會去盧比亞和你會合。」

  「那麼這些重武器,你是打算用來武裝你僱用的保鏢?你不怕那些保鏢見財起意,反過來把我幹掉?」齒輪問道。

  「精神控制當然是必須的了。」赫爾笑了起來。

  「精神控制並不是絕對有效,特別是對那些反覆無常的種族來說。」

  齒輪警告道。

  赫爾心頭一動,他發現自己確實忘記了這個最根本的事情,精神魔法是所有魔法之中最容易成功的,也是最容易失敗的。

  「我會注意的。」事到如今他只能夠硬著頭皮這樣說。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25 10:49 PM

第四集 黑色大陸 第五章 上路

  黑大陸的北部是大片茫茫沙漠,這片沙漠是人類已知的沙漠之中最大的一個,它幾乎有亞法和貝魯加起來的總面積的十倍還多,從貝魯的首都泊利到亞法首都梵賽,坐最快的馬車要十天到半個月,想要穿越這片沙漠需要多少時間就可想而知了。

  幸好這片沙漠之中還有一條河,當年這片土地能夠被稱作是糧倉,全都虧這條河的幫忙,每年洪水氾濫會帶來肥沃的泥土,洪水退去之後,曾經被洪水淹沒的地方就成了最高產的農田,幾千年來一直如此,這條河也就被稱作為豐裕之河。

  赫爾一行先是沿著河而上,這樣可以節省很多時間和力氣,一直到他和齒輪約定的盧比亞才會上岸,接下來的路程才是真正的麻煩。

  他們並沒有乘坐那艘戰艦,齒輪帶隊的援軍是他們的秘密武器,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他並不打算顯露出來。

  好在亞歷山大作為一座港口,絕對不會缺少船隻,黑大陸找不到什麼好船,不過僅僅只是內河航行的船隻還算湊合。

  赫爾挑了四艘最大的,反正他有的是錢,而這裡的物價又異常便宜,一艘船連同船上的水手和拉縴的縴夫,租金才兩百第納爾,連半貓少女的報酬二十分之一都不到。

  納達拉並不是被賣給他,而是臨時僱用,以她的身手,她的傭金絕對太貴,不過半貓少女來的時候還是一位處女,這筆傭金裡面已包括了處女的價錢。

  除了納達拉之外,其他的僱傭兵就便宜多了,其中最貴的就是那五個犀人護衛,他們每人的傭金才三千盧比,只相當於三第納爾,而這個價格已是僱傭兵裡面最貴的了。其他的僱傭兵就更不值一提了,那些羚人精銳斥候才一千盧比一個,貓人刺客裡有一個最頂級的黑巾刺客,實力比半貓少女強多了,差不多相當於一個九階的高手,也只能夠拿到和其他的貓人刺客一樣的傭金。

  在赫爾看來,那五個犀人護衛裡除了為首的那個剛困頭人,其他的幾個就算聯手也對付不了那個黑巾刺客,這樣的報酬的演算法絕對不合理,但是在這裡,僱傭兵能夠拿到多少報酬,只是和他所屬的種族以及血統純度有關。

  那個黑巾刺客叫無,他只是一個低等種,所以儘管身手了得,但是價錢並不高,不過他帶來了五個刺客,這些刺客既是他的手下又是他的弟子,每個手下的傭金是兩千盧比,這筆錢被黑巾刺客至少吞沒了一半。

  至於那些鬣狗人游擊兵,更是不值錢,知道了他們的價錢之後,赫爾乾脆把名額增加了一倍,一下子僱用了兩百人,除此之外還有一百駝人苦力。雖然只是苦力,這些駝人拿起槍同樣也能戰鬥。

  只不過他們的反應比較遲鈍,動作也緩慢,視力又不好,膽子還小,所以戰鬥力非常有限。但是赫爾還是給他們配上了槍枝,反正聊勝於無,多一個炮灰也是好的。

  除了五個犀人護衛之外,所有的僱傭兵全都是部落種和低等種,不過在赫爾的眼裡,他們和純種的獸人好像沒有什麼兩樣。

  在這些僱傭兵裡,赫爾最信任的反倒是那些最沒有用的駝人,駝人就算在低等種裡面也是最底層,對他們來說,和當初獸人統治這片大陸的時代比起來,或許還是被人類統治更舒服一些。

  至少人類只是讓他們做苦力,不像獸人,在食物不夠的年分,會把他們之中的老弱殘疾當作是食物。

  赫爾信任駝人的另外一個原因,是因為駝人性格溫順,傳聞中還從來沒有聽說過有駝人背叛的事情。

  所以赫爾把手裡的重武器交給他們來用。

  所謂重武器,主要是兩門六十毫米口徑的小炮,以及技師仿製的六管轉輪速射炮,速射炮的口徑是三十毫米,比起仿製的原版貨的口徑要大得多,自然威力也大。

  這種六管轉速射炮絕對是魔法師的剋星,赫爾當然要格外小心。

  那些僱用來的獸人原本帶著自己的武器,不過他們武器五花八門,有最近淘汰下來的後裝制式步槍,在這裡這樣的武器已算是非常先進了,更多的人用的是前裝火槍,甚至還有撥內巴時代就已不再使用的火銃。

  按照侏儒拉茲的解釋,整個黑大陸除了蘇丹的直屬衛隊,幾乎全都是這樣的裝備,即便政府軍也是有什麼槍,就用什麼槍。

  赫爾僱用的這些僱傭兵已算是相當精銳的士兵了,所以他們的武器大多數應該算是不錯的,比起他們要去的那些危險地域的匪徒來說,要好上一大截。

  赫爾是絕對不會感到滿意的,反正他的槍多的是,擁有自己的工廠的他,在這方面絕對是相當慷慨的。

  他有的是槍,所以乾脆給那些僱傭兵來了一個大換裝,不過他並沒有把最新式的仿貝魯制式步槍拿出來,用來換裝的是亞法軍隊淘汰下來的那些步槍,因為他對這些僱傭兵不太放心。

  黑大陸原本就是一個互相不信任的土地,這裡的北部是由人類統治,而南部是獸人的勢力範圍,其他的各個種族則在兩者的夾縫之間過活,獸人內部就不和諧,甚至連戰鬥種族都分上中下三等,同一種族還分成不同的部落,互相之間經常開戰。

  人類也好不到哪裡去,黑大陸純種人類的數量很少,幾乎全都是貴族,這個階層自然少不了爭權奪利。

  雖然到這裡只是很短一段時間,赫爾卻已對這裡的一切有所瞭解。還好他有精神控制這個強有力的工具。

  正如齒輪當初提醒他的那樣,精神控制用在這些僱傭兵的身上,效果有著天壤之別,駝人、犀人和羚人是控制效果最好的種族。

  鬣狗人最初受到了一些影響,不過他們的性格正如齒輪所說的,充滿了反覆無常的特點,只過了一個星期,就開始有鬣狗人不受控制了。僱傭兵裡面還有根本不受精神控制的種族,那些貓人刺客就是,特別是那個黑巾刺客。

  他甚至發現了對他進行精神控制這件事情,只不過作為一個刺客,他並沒有宣揚出去,但從那天開始,這個傢伙顯得更加警惕了許多。

  就是這樣一支拼湊起來的隊伍,半個多月以來連夜兼程,除了一日三餐有那麼半個小時的休息時間,幾乎沒有停頓過。

  在船上的時候還算容易,真正艱難的旅程是從上了岸之後開始。

  這也多虧了這支隊伍主要是由駝人和鬣狗人組成的,他們是黑大陸最能夠吃苦耐勞的種族,正因為如此他們被分成三組,一組趕路的時候,另外兩組就躲到車裡面睡覺。

  赫爾劃出十輛沙橇給他們,這已佔據了他準備的沙橇總數一半。

  不過對於兩百個鬣狗人游騎兵和一百個駝人苦力來說,十輛沙橇仍舊少了一些,幸好他們都是對環境從來不挑剔的種族,十幾個成員擠在一輛沙橇上,還能夠睡得異常安穩。

  赫爾是所有人裡面最舒服的,他和安娜母女、半貓少女納達拉乘坐同一輛車,他的車上有簾子,在裡面做任何事情,都不會被外面的人知道,可想而知,他在這半個月的旅程之中都幹了些什麼。

  這些橇車是沙漠之中獨有的交通工具,有五米長兩米寬,底下是兩根橇板,旁邊是一排輪子,大多數橇車除了上面有布篷遮擋陽光之外,四面完全透風,推動橇車前進的是,沙漠之中一年四季不停息的風。

  只有在風向不對的時候,才會讓那些駝人從車上下來拉車。

  駝人的力氣很大耐力也好,只不過速度不夠快,由他們拉車的話,一個小時最多走六公里,不過就算這樣,一天二十四小時,也仍舊可以走將近一百五十公里。

  在這片一望無際的沙漠之中走了十天之後,赫爾命令隊伍轉向真正的目的地——肯雅北部的帕帝遜。

  聽到這個地方,負責領路的那些嚮導們頓時臉色大變。

  「事先可沒有說過要去那個地方。」立刻有人吵嚷起來。

  「是啊,帕帝遜是有去無回的死亡禁地。」就連擔當貼身保鏢的半貓少女納達拉,也驚呼道。

  「死亡禁地?」赫爾微微皺起了眉頭,他原本就猜到,事情沒有那麼容易,能夠被稱得上死亡禁地,肯定相當危險。

  魔鬼山脈就是主大陸上著名的死亡禁地,只要想像一下魔鬼山脈的危險程度,就可以明白。

  見識越多,赫爾就越發知道,那些超凡力量有多麼可怕,無論是不死之王還是教皇多撒侖,都可以把他們這樣的隊伍隨手抹掉。

  主大陸上有四大凶域,魔鬼山脈只是其中的一個,裡面躲著一個不為人知的不死之王。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不死之王,不過那是一個轉化失敗喪失了智力的強悍怪物,說起他的名字,那真是鼎鼎大名。

  死靈君王薩博,這個名字是教廷權勢最盛的時候,唯一能夠讓教廷中人感到害怕的名字,薩博說起來還是魔鬼山脈裡那個不死之王的前輩,當年薩博以一人之力讓教廷不得安生,他的老巢就是四大凶地之中的深淵絕境。

  深淵絕境是用亡靈系的傳奇魔法「冥界投射」製造出來的,薩博連續用了二十次「冥界投射」,在亞得利安海峽的深處,創造出了一片沒有生靈能夠生存的死地,深淵絕境的面積比魔鬼山脈要小得多,但是卻更加凶險萬分。

  現在又多出來一片能夠稱得上死亡禁地的地方,赫爾可不認為是那些僱傭兵膽子小,黑大陸的人或許貪婪或許野蠻,但是絕對不怯懦,就算侏儒拉茲那樣整天卑躬屈膝趴在地上給人磕頭的傢伙,為了利益也絕對可以去拔老虎嘴邊的毛。

  再說,這個地方是從那些拓片翻譯過來的內容之中知道的,既然和遠古失落文明中類似教廷中心的神廟有關,這個死亡禁地的份量,絕對不會比魔鬼山脈差。

  裡面如果真有超凡的存在,那肯定比教皇多撒侖還要久遠得多,埃西文明被研究歷史學的學者們劃分為第一紀元文明,而現在這個世界已是第四紀元,當中相隔差不多三十萬年。

  雖然有些猶豫,赫爾卻還不打算退回去,至少要到那裡看看情況再說。

  「誰打算放棄,請自便,不過留下的人,我會給他三倍的報酬。」赫爾懶洋洋地說道,在這裡的時候,他已發現這種口氣最能夠震懾別人,好像這裡有權有勢的人全都是這副派頭。

  「去帕帝遜,就算有錢也未必有命享受,去那裡的人,十有八九會死。」底下的一個獵人說道。

  「四倍報酬,我可以預支一半,你們可以讓信得過的人帶回去。」赫爾說道。

  「信得過?有那麼一大筆錢在口袋,就算以前信得過現在也做不到了。」那個獵人不以為然地說道。

  「我說過了,不願意的人可以離開。」赫爾歎道,他已動殺機了,在這種地方根本就沒有理由可講,錢和實力就是一切。

  那個獵手是個混血豹人,雖然他說的話是事實,赫爾卻無法容忍他煽動旁人的情緒。

  「四倍報酬的話,我們干。」最先表態的是犀人,為首的那個叫剛困的白犀人拍了拍身邊那個最年輕的同伴說道:「你幫我跑一趟,把我的那份給我婆娘送去。」

  「那我的呢?我可不想失去四倍報酬的機會。」年輕犀人說道。

  赫爾實在太喜歡這個傢伙了,這話說得多讓人舒服。

  「放心好了,到了帕帝遜,我們也不可能那麼快進去,你的那份,我先給你四分之一,如果你拿了報酬不回來,我的損失也不大,如果你回來了,我把剩下的四分之一再給你。」

  赫爾說道:「其他人也是這樣,不過每一隊最多出一個人。至於你們這些嚮導,反正我只要一個去過帕帝遜的,這個人可以拿到我曾經許諾過的其他嚮導的報酬總和。」

  「看樣子我們是白跑了一趟,難道您不打算給我們一點補償嗎?」那個混血豹人吵嚷道。

  話音剛落,他的脖頸噴出一道血線,緊接著那健壯的身軀便轟然倒下。

  赫爾微微一愣,他正打算出手呢,沒有想到有人比他更快。

  他朝著右側看了一眼,就看到那個黑巾刺客不停拋擲著一把月牙形的飛刀,剛才就是另外一把飛刀切開了那個混血豹人的喉嚨。

  「幹我們這一行的,沒有人會喜歡嘰嘰歪歪的傢伙。幹就幹,不干就不幹,有什麼可以囉唆的?」黑巾刺客冷冷地說道。

  看到這一幕,剩下的那些人顯然已知道應該如何選擇了。

  想走的人全都走了,離開的幾乎全都是嚮導,不過最後還是有三個嚮導留了下來,他們都是曾經進過帕帝遜的人。除此之外還有幾個鬣狗人走了。精神控制對他們沒有一點效果。

  留下的那三個嚮導給赫爾的感覺全都怪怪的,有一個人看不出是什麼種族,他帶著一隻金色的小老鼠,整天和那隻老鼠竊竊私語像是一個神經病。

  另一個是土匪,臉上帶著兩個刀疤,一道刀疤橫過鼻樑,另外一道讓他變成了獨眼龍,此人一臉凶相。

  還有一個年紀很輕,整天和這個搭搭和那個聊聊,給人一種在打探消息的感覺。

  這三個人都進過帕帝遜,那個和老鼠說話的人進去得最深。

  因為人一下子少了許多,沒有辦法再連夜趕路,所以當天晚上,隊伍停了下來,這是從亞歷山大出發以來第一次停下來過夜。

  車上有帳篷,包括赫爾從魔鬼山脈帶出來的那些直屬手下,所有的人都非常高興能夠從車上下來走動一下。

  或許是太少走動了,赫爾感覺到有些懶散,他從沙橇上下來,四處走動著,走的距離稍微遠了一些。

  突然間狂風吹過,風中夾著大片的黃沙,但是赫爾還聞到了一絲血腥的味道。那味道是從遠處的一片沙丘後面傳遞出來的。

  回頭看了一眼,赫爾看到底下隊伍之中數量最多的鬣狗人,也已有所察覺。

  一種不祥的預感頓時籠罩在他的心頭,赫爾朝著那片散發著血腥氣味的地方跑了過去。

  雖然沙漠的夜晚一片漆黑,沙丘另一邊照不到火光幾乎什麼東西都看不見,但是赫爾還是知道,底下有些什麼。

  那是屍體,成群的屍體,其中最為顯眼的,就是那個替同伴給家裡送金幣而離開的犀人。

  沒有想到還未曾到地方,麻煩已找上門來。

  果然身邊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原本在撐帳篷的駝人,在四周負責警戒的羚人和鬣狗人,全都跑了過來。

  他們手裡打著火把。

  火把的光將底下照得透亮,那些屍體頓時顯露在眾人眼前。

  「這是怎麼一回事?這是誰幹的?」頓時有人高聲喊道。

  「是殺人滅口,肯定是殺人滅口。」另一個聲音吵嚷著叫道。

  赫爾迅速將那個驚叫著的傢伙找了出來,這個時候跳出來的,很有可能就是安插在隊伍內部的間諜。

  眼前這些屍體已證明,有人想要對付他,而且這個人非常有心機。

  赫爾感到自己從來沒有這樣窩囊過,如果早知道這樣,當初乾脆就不找僱傭兵了。

  不過他也沒有太過煩惱,萬一真的發生衝突,大不了把這裡的所有人全都幹掉,以他和他手下的那些魔法師的實力,想要做到這些非常容易,唯一需要費點力氣的就只有那幾個刺客。

  赫爾轉頭望去,他看到那個黑巾刺客也正往這邊瞧,兩個人的眼神碰撞了一下之後,黑巾刺客朝著這邊點了點頭,緊接著他做了一個讓赫爾感到意外的事情。

  就看到那個黑巾刺客打了幾個手勢,緊接著他的那些手下兼弟子立刻聚攏在他的身邊,這個黑巾刺客站的位置也非常巧妙,他旁邊的幾個駝人手裡拿著火把,所以顯得特別明亮。

  這算是善意和忠誠的證明嗎?赫爾忍不住想到。

  至少這個刺客是聰明人,赫爾相信,這個黑巾刺客肯定已知道,僱用他的是什麼樣的人。

  說實話,這些刺客確實是他最提防的人,既然這個黑巾刺客站在他的這邊,就讓他放心了許多,雖然有兩組刺客,但是另外一組的實力遠沒有這一組強。

  「這一次您能夠給我們一個解釋嗎?」率先發話的仍舊是那個白犀人,他的臉上滿是悲憤的神情,顯然同伴的死對他的打擊不小。

  好在這四個犀人全都沒有帶著武器,這讓赫爾稍稍放心了一些。

  「我不知道,我對這個地方一點都不熟悉,我正想問你們,這到底意味著什麼呢,會不會是有人盯上了我們?」赫爾乾脆裝傻,反正自從到這裡之後,他就整天無所事事,和當地的那些腦滿腸肥的貴族簡直一模一樣。

  「為什麼就不會是殺人滅口?您想必不會希望有人走漏消息,要不然,您不可能到了這裡才告訴我們,打算去帕帝遜。」犀人剛困看上去粗莽,其實心思還是比較細的。

  「你們不是說過帕帝遜是死亡禁地嗎?既然是這樣,我又何必擔心走漏消息?這些人就算想要出賣我,也至少要離開這片沙漠才可以吧,那個時候我們已到了帕帝遜。」赫爾說道。

  「那麼在此之前,您為什麼遮遮掩掩,就是不肯告訴任何人,您要去哪裡呢?」剛困問道。

  「我這樣的情況很少嗎?據我所知很多冒險者都是和我一樣,僱人的時候並不說明目的地,我們需要防備的是和我們一樣的競爭者,更何況我早在來這裡之前,就已聽說在亞歷山大這樣的地方,有很多人以打探消息為生。

  「他們知道我要前往的目的地的話,肯定會試圖賣一個大價錢,這會給我帶來很大的麻煩。」

  看到剛困對這樣的回答顯然不夠滿意,赫爾連忙轉了一個角度說道:「就算是我殺人,我也用不著把屍體運到這裡來,給自己增添麻煩啊。

  「大家最好四處找找,或許還可以找到一些蛛絲馬跡,這些屍體不可能是恰好埋在這裡的,半個小時之前,還聞不到血腥味,這些屍體總不會是突然間從天上掉下來的吧。」

  赫爾的話音落下,卻沒有一個人動,雖然每一個人的心頭都疑團重重,但也都沒多說,僱傭兵們已相信了赫爾的解釋。

  過了好一會兒,就聽到那個黑巾刺客緩緩地說道:「弄得不好,這些屍體還真的是從天而降也說不定,別忘了那頭擅長拋屍恐嚇的禿鷲。」

  「你是說禿鷲堡?」剛困皺著眉頭問道。

  「大家可以四處檢查一下,這麼多屍體肯定需要很多人才能夠搬運,地上總應該有腳印之類的痕跡,就算那些人退回去的時候,是一邊退一邊用東西清掃腳印,這麼短的時間,總還會留下一些線索,如果不是那樣的話,就肯定是禿鷲堡干的了。」那個黑巾刺客說道。

  他的話看上去比赫爾的話更加有用,首先是那些鬣狗人四散開去尋找線索,他們的鼻子絕對不比真正的鬣狗遜色,緊接著那些羚人飛跑起來,他們跳上山丘四處搜尋,同樣是斥候,在這種情況下就顯出他們的優勢來了。

  過了一會兒就連那些駝人也散開去找線索了,只有刺客們仍舊站在那裡。

  「我必須感謝你能夠站在我的這邊。」

  赫爾走了過去,他正準備告訴這個刺客,他打算再一次提高酬勞的時候,那個黑巾刺客用平靜但是冷漠的語氣說道:「我只是說了實話罷了。

  我相信您確實想過殺人滅口,不過對象是那幾個獵人和鬣狗人游擊手。

  「那個腦筋簡單的犀人,你絕對不會殺掉,因為您有十足的把握,他不會背叛您,因為他早就受到了您的控制。更何況,我這樣說,也是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在這裡誰才是真正的強者,我清楚得很。」

  說著那個黑巾刺客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然後轉身退下了沙丘。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25 10:50 PM

第四集 黑色大陸 第六章 小心翼翼

  接下來的幾天,偷偷溜走的人幾乎佔據了三分之一,就連犀人也溜走了一個,不過這個犀人十有八九是去完成那個已死去的犀人的任務,帶著其他人的酬金回部落。

  剩下的三個犀人,整天坐在車裡擦拭武器,作為數量稀少的戰鬥種族,他們把每一個族人都看得非常重,只要有一個死了,活著的就會千方百計替他報仇。

  那天搜索了一個晚上,最終也沒有找到什麼線索,不過這本身似乎就是一個線索,將那個幕後的黑手指向了這片戈壁最令人髮指的一夥土匪。

  貓人刺客也有一組離開,對這夥人,赫爾並不是很在意。

  讓人感到有些意外的是,原本被認為最為膽小的羚人,反倒全都留了下來。

  赫爾是事後才知道,這些羚人是真正的膽小,他們之所以不離開,一是因為害怕被真的殺人滅口,二是擔心離開的話,會碰上禿鷲堡的追兵,當然還有一個原因是,之前的精神控制也起到了一些作用。

  逃跑得最多的就是那些鬣狗人,幾天下來三分之二的鬣狗人都溜了,剩下的都是真正的亡命之徒,這些鬣狗人是一個大家族,無論是老的還是少的,身上全都可以看到道道傷疤。

  唯一仍舊顯得異常漠然,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的,就只有那些駝人苦力。

  人一下子少了很多,再想要像原來那樣連夜兼程根本做不到,更何況,既然知道有人在暗處想要襲擊他們,而且對方十有八九已知道了他們的目的地,再在夜間行動顯然不太明智。

  所以自從那天開始,當太陽落山之後,車隊就停下來休息。

  所有的沙橇圍攏成一個圓圈,就是一座簡易要塞,八個方向各架起一挺六管轉輪速射炮,不管是誰,想要強攻的話,肯定會付出沉重的代價。

  而且槍聲一響,赫爾手下的那些魔法師們就會用鋪天蓋地的魔法,讓來犯者知道,什麼是魔法師的威嚴。

  赫爾和他的手下們最近這段日子也防範得非常嚴密,那些預言家們,將監視的法陣悄悄地布設在沙地之中。

  每當太陽落山,他們就用警戒魔法,把營地籠罩起來,至於那些死靈法師,他們負責戒備的是僱傭兵,赫爾從來沒有把這些僱傭兵當作自己人。

  由十個預言家負責警戒和搜索,即便是魔法力量氾濫的教廷,也不可能這樣奢侈,到了第三天,那隱藏敵人的蹤影就被揪了出來。

  他們已到了戈壁的邊緣,遠處可以看到連綿起伏的山巒,這裡離開目的地帕帝遜沒有多少路程,不過再繼續走就要進入那些大山之中。

  而此刻正有一隊人馬潛伏在群山之中。

  這些人身上披著和四周的岩石同樣顏色的斗篷,頭上戴著灰色的圓盤大頭巾,往岩石上一趴幾乎和岩石分不出來,這些人甚至連手裡的槍都用麻袋裹著,對於一群不會魔法的人來說,已算是隱蔽得相當好了。

  可惜這一切還是落在了赫爾一個手下的眼裡。在這片一望無際的沙漠之中,最簡單的警戒魔法絕對是「生命偵測」。

  「生命偵測」可不會管你隱蔽得有多麼巧妙,魔法籠罩範圍之內,只要是生物就一個都逃不脫。

  雖然破解「生命偵測」的手段也有不少,不過黑大陸被稱作為魔法的荒漠,那些出沒於沙漠之中的土匪,可沒有這樣的本事。

  施展「生命偵測」又非常簡單,預言家們甚至用不著自己動手,他們只要把施了魔法的玻璃珠子交給負責巡邏的斥候,每隔幾百米扔一顆出去就可以了。

  這些用玻璃製作的廉價魔導器,會把他們希望知道的東西,直接投射在他們的水晶球裡面。

  赫爾手下的那些預言家人手一個水晶球,此刻這些水晶球裡,全都清清楚楚地顯露出點點紅斑。

  「總共有兩千七百四十一人。」死靈魔法師德斯說道,他和其他魔法師們已數過一遍了,而且還用其他偵測魔法搜索了一遍,保證沒有一個漏網的。

  從那些僱傭兵,從當初住的旅店侍者,更從侏儒拉茲那裡,赫爾已知道,黑大陸上沒有多少土匪團的人數超過一千。

  這片土地實在太荒涼了,尋找食物就是最大的麻煩,人數多了的土匪團可能連自己都養不活。所以超過一千的匪團已很少了。

  黑大陸上的土匪也沒有結盟的說法,更不會為了對付一個目標而暫時合作,因為每一方勢力都會為了讓自己不受到損失而選擇消極怠工,希望別人衝殺在前。

  但是一旦掠奪成功,會坐下來分贓的可能性幾乎為零,每一方都會希望自己佔大頭,所以火拚的可能性反倒是百分之一百。

  幾千年來,這裡的土匪有一套不成文的規矩,黑大陸土匪並沒有地盤的概念,只要別侵犯別人的老巢,就算在別人家門口打劫也沒有關係,當然敢那麼做的話,同樣也必須有被別人從背後插一刀的覺悟。

  帕帝遜周圍確實有幾股土匪,而且是那種以窮凶極惡著稱的土匪,不過他們的數量全都不大,畢竟這個鬼地方幾年都未必有商團路過,那些以凶悍聞名的土匪把老巢設在這裡,只是為了避開政府軍,平時他們都是在其他地方做買賣。

  這支將近三千人的土匪隊伍,想必已跟蹤他們很久了。

  赫爾暗自細數著,他所知的那幾支超過兩千人的土匪團伙。

  裡面絕對沒有禿鷲堡,禿鷲堡雖然凶名遠揚,就連政府軍都害怕三分,不過禿鷲堡走的是精兵策略,全部的土匪加起來也不到七百人,連這夥人的零頭都不到。

  想了半天,赫爾也沒有辦法確認到底是哪一夥土匪,他歎了一聲對身邊的德斯說道:「打一下再說,只要有幾具屍體,就可以知道是什麼人在打我們的主意了。」

  「兩千人,小意思,我一個人就可以把他們全都幹掉。」死靈魔法師德斯說道,自從加入魔鬼山脈之後,他一直都沒有機會出手,就算當初在教廷對付裁判所,也沒有帶上他,嗜殺成性的他已很久沒有殺人了。

  「沒有必要顯露我們的實力,那些僱傭兵肯定可以解決麻煩。」赫爾拒絕道。

  雖然不太滿意,德斯卻也沒有辦法。

  一陣激烈的對射,拉開了戰鬥的序幕,黑大陸上的戰爭從來不講究陣形或者戰術,打的就是士氣和士兵的素質。

  很顯然在這方面,土匪一邊佔據絕對優勢。

  幾乎交戰剛剛開始,負責護衛的鬣狗游擊兵就被打倒了一大片。

  雖然隊伍之中留下來的鬣狗人個個悍不畏死,不過他們的槍法比不上對面的土匪,卻是最致命的事實。

  不過游擊兵很快也學聰明了,那些鬣狗人不再拚命往上衝,而是找了一些隱蔽的地方躲起來,遠遠地朝著對面開槍。

  和鬣狗人游擊兵比起來,羚人斥候要好得多,他們個個都是神槍手,雖然要瞄老半天,不過只要扣動扳機,總是能夠有所收穫。

  最讓赫爾感到失望的,就是那些容易控制服從命令的駝人,現在他總算知道,為什麼從來沒有人把駝人編入軍隊,這些傢伙實在太笨了,當初訓練射擊的時候看上去有模有樣,現在上了戰場,卻立刻手忙腳亂起來。

  而且這些傢伙的膽子小,只要槍聲一響,不管是對面開槍還是這邊射擊,駝人就立刻臥倒在地。這要是普通的用步槍的駝人還好說,偏偏那幾個操縱速射炮的傢伙也是如此,白白浪費了最寶貴的重火力。

  這樣毫無效率地打了一刻鐘,赫爾就受不了了,他不得不用羚人斥候,把那幾個操縱重火力的苦力取代下來。

  羚人的膽子並不比苦力們大多少,他們同樣也是打一陣就縮回掩體後面等上半天,確認沒有危險之後再開打一陣。

  不過他們至少還分辨得出六管轉輪速射炮的射程遠在步槍之上,所以過了會兒之後,操縱速射炮的羚人也不再害怕了,他們用一次次長點射,把對面敢於露出腦袋的土匪全都打成了蜂窩。

  這下子,六管轉輪速射炮的優勢就顯露出來了。

  對面雖然有許多山巖,不過沙漠之中的山巖都風化得厲害,六管轉輪速射炮發射出來的三十毫米錐形彈,射在那些山巖上面,只要山巖的厚度不是太大,就會被射穿,就算厚度稍微大一些的山巖,也會在接連不斷地射擊之中迸裂粉碎。

  所以速射炮指到哪裡,那裡的土匪幾乎沒有逃跑的機會。

  這下子對面的土匪慌亂起來,他們雖然已得到情報,說這批肥羊雖然油水豐厚卻不容易對付,但是在他們的理解之中,最多也就是政府軍的水平,沒有想到居然有這樣厲害的武器。

  六管轉輪速射炮是技師在貝魯的六管轉輪機槍的設計上改進而來,六管轉輪機槍又是貝魯帝國的最新式武器,連他們也沒有全面配備,更別說連三流軍事實力都算不上的蘇丹的軍隊。

  土匪們炸窩了,此刻他們唯一知道的就是趕快逃跑,這就是沙漠匪幫的特色,只要一打不過就立刻四散奔跑,因為對每一個土匪來說,最寶貴的就是自己的性命,而匪幫裡又不會有什麼督察隊,更不存在忠誠之心。

  剛才一直被壓得抬不起頭的那些鬣狗游擊手,終於有了出氣的機會。

  在這片沙漠之中,鬣狗人絕對不是強悍的種族,就算拿著最新式的步槍,仍舊打不過高等級的戰鬥種族。

  他們無論是視力還是力量全都只是中下,而獸人之中目光敏銳、力量和爆發力驚人的戰鬥種族多的是,不過幹起清道夫的工作,卻沒有哪個種族比得上他們。

  這些鬣狗人紛紛從藏身的地方飛竄出來,他們三五成群,手裡拎著步槍,一邊飛奔一邊射擊,鬣狗人平常的射擊術並不怎麼樣,但是一邊奔跑一邊射擊,倒是沒有令命中率變得更加糟糕,這就是他們唯一的天賦,也是最讓戰敗者痛恨的天賦。

  零星的槍聲四處鳴響,沙漠之中的土匪逃跑從來沒有固定的方向,全都是四處亂逃,因為他們從來沒有重整隊伍的概念。鬣狗人也只得四處亂追,戰場一下子就被拉開成為很大一片。

  赫爾並沒有去追趕四散的土匪,他帶著德斯和另外幾個魔法師往山上走去。

  其中的一個魔法師連續扔了幾個「生命偵測」,頓時山上冒出十幾處光芒,大多是淡淡的藍光,那是自己人。

  在開戰之前,隊伍裡的所有人包括那些鬣狗人,都被種上了特殊的魔法標記,為的就是不至於誤傷自己人。

  十幾處光芒之中三處是紅光,對這些紅光,死靈魔法師德斯絕對不會客氣,死靈魔法的殺人手段有些非常隱秘,德斯用手一指,接連三個「靈魂抽取」發射過去,代表敵人的紅光就熄滅了。

  德斯滿意地收回了自己的手,三朵若隱若現的靈魂之火飛入他的掌心。死靈魔法師非常享受地吸收著靈魂之火,他已快半年沒有這麼幹了,靈魂之火只要是生物都會有,但只有人類或者類人生物的才能夠吸收。

  「相當美味,我以前為什麼沒有想到住在這裡,這個地方隨便殺多少人都沒有人會來管。」德斯一邊歎息一邊說道。

  赫爾才不會去管這個邪惡的傢伙,魔鬼山脈修煉死靈系魔法的魔法師裡,只有德斯能夠真正稱得上死靈魔法師,別人看中的都只是死靈魔法的效果,只有他對死靈魔法充滿了癡迷,對此甚至就連不死之王都歎服得無話可說。

  上了山,除了唯一的那個預言系魔法師之外,其他人立刻散開去收集屍體。

  山上的屍體全都赤條條的,那些鬣狗人之所以被稱作為清道夫,並不僅僅因為他們擅長追殺和清理戰場,搜刮戰利品也是他們的強項。

  此刻山上還有十幾個鬣狗人正在收拾屍體,他們連一塊布都不放過。

  他們每一個人的背後全都背著十幾條槍,這些槍充滿了黑大陸的風格,五花八門什麼樣子的都有。

  地上的屍體看上去有幾分獅人的樣子,又有幾分豹人的樣子,不過他們顯然也不是純種血統,應該是獸人和人類的混血兒。

  「是政府軍。」

  突然間從背後冒出來一個低沉的聲音,赫爾轉頭一看,走過來的正是那個黑巾刺客,這個傢伙居然無聲無息地就到了他的背後。

  「為什麼這樣肯定?」赫爾問道。

  「自然出生的獅人和豹人混血種很少,只有通過人類的血統進行稀釋才能夠做到,不過成功率仍舊很低,這些混血種的半獸人,是政府軍委託阿卜杜拉這樣的經紀人,專門培養的。

  「他們的手上掌握著一種技術,可以讓成功率增加好幾倍,製造出來的這種混血種,除了不夠勇敢,太過精明,一旦局勢不妙容易崩潰之外,可以算得上相當厲害。」黑巾刺客說道:「最重要的是,這些混血種並不能夠生育,所以絕對不可能有血統流出去,這樣一大群獅豹混血種出現,除了政府軍不可能有另外的可能,看樣子,你被哪個大人物看上了。」

  「為了錢嗎?」赫爾問道。

  「可能性不大,能夠出動這樣一支隊伍的大人物絕對不簡單,應該不會在乎一點小錢,別忘了這裡是黃金之國,豐裕河的上游有大量的金礦。」

  黑巾刺客說道:「反倒是看上你身邊的那幾個女人,所以才打算殺你的可能性更大,很多大人物不在乎錢,卻是十足的色鬼。」

  「政府軍會不會和禿鷲堡聯合?」赫爾問道。

  「你是在試探我嗎?」黑巾刺客非常敏感:「那天我這樣說,畢竟是在替你解圍,你因此而懷疑我嗎?」

  「除了禿鷲堡,還有誰能夠神不知鬼不覺把那麼多屍體堆在我們的營地旁邊?」赫爾問道。

  「據我所知,想要抹掉沙地上的腳印,辦法多得是,那天已很晚了,就算搜索的話,也不可能很遠,只要在十公里之外就開始注意消除腳印,想要做到像那天一樣非常簡單,等到第二天早晨,一夜的風沙已把腳印全都掩蓋了。再怎麼搜索都沒有用。」黑巾刺客說道。

  「其他人會不知道這件事情?」赫爾問道。

  「你以為什麼人都能夠知道這些?消弭痕跡是刺客的專長,而且是相當高級的技巧,除了刺客,恐怕就只有擅長搜索的高級斥候才懂得一些。」

  黑巾刺客說道。

  正說話間,突然遠處傳來了急促的槍聲。

  收拾戰場的那十幾個鬣狗人頓時被擊倒了好幾個,倖存下來的鬣狗人反應極快,他們往石頭後面一藏就砰砰地放起槍來,不過他們的槍法很差,完全是漫無目的地胡亂射擊。

  這邊在混戰,赫爾已逃了,他有些後悔剛才沒有好好安排一下兵力進行警戒和防禦。

  他以前在軍隊待過,雖然沒有做過軍官,遇到攻擊之後應該怎麼做,他還是知道的,只是一時沒有想起來。

  現在情況變得一塌糊塗,他手底下數量最多的士兵就是鬣狗人游擊手,但是現在鬣狗人要麼去追殺那些潰兵了,要麼就是忙著打掃戰場,全都被盯死在那片山區之中。

  能夠仰仗的,就只剩下羚人的重火力了。

  不過等到赫爾聽到那地面傳來隆隆的響聲,他的臉色立刻變得難看起來。

  滾滾的煙塵由遠而近,能夠擁有這樣聲勢的只有騎兵。

  黑大陸其他的兵種絕對落後,只有一樣非常先進,那就是騎兵。

  這些騎兵居然是翻過前面那座山殺過來的,怪不得手下的那些預言魔法師沒有發現他們的存在,這些騎兵肯定一開始躲在很遠的地方,等到這裡已打完一仗之後,才突然間殺過來。

  這才是真正的措手不及,無論是赫爾還是黑巾刺客,都說不上這支騎兵是不是剛才那一夥伏擊者的同盟。

  「突突突……」六管轉輪速射炮噴吐出兩尺多長的火舌,慌亂間那些羚人根本來不及瞄準,他們只知道對準站著的東西掃射過去。

  沙漠中綻放出無數血花,不管是正往後退的鬣狗游擊兵還是敵人的騎兵,全都在綻放的血花之中倒下。

  那些鬣狗人確實倒楣,他們的隊形非常散亂,一部分朝著沙漠而去的追擊者,已不知道在什麼地方了,一部分負責收拾戰場的,在剛才的那一輪攻擊中就倒下了一半,冒死往前衝的鬣狗人,又是正衝著敵軍騎兵的刀鋒而去。

  那些騎兵頗為厲害,遠了就用槍打,近了就用手裡的新月彎刀劈砍,剩下的鬣狗人就像是割麥子一樣,一片片倒在地上。

  「轟,轟!」僅有的兩門炮也響了,但是詭異的是,炮彈落地的時候的爆炸聲卻不是兩個,而是接連不斷的一片,夾雜在炮彈之中一起爆炸的是骷髏爆,那是死靈系魔法師的拿手好戲。

  石塊、沙土和塵埃被劇烈的爆炸高高地揚了起來,從山坡上衝下來的騎兵們,正好迎上了這波密集攻擊,這些騎兵幾乎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就被糊里糊塗地炸成了碎片。攻擊過後,山坡下到處都佈滿了血痕。

  就像是回應,山頭上響起了一片槍聲,被剛才的爆炸嚇了一跳的土匪們,用他們手裡的槍回敬了過來。

  頓時幾個巨大的防護盾從營地之中升了起來,子彈打在防護盾上,立刻劈里啪啦地彈了開去。

  不過營地裡面並非全都是魔法師,再加上那密集的亂槍打的大部分是操縱重武器的羚人。羚人是反應迅速的戰鬥種族,槍聲一響就已判斷出這次的攻擊相當危險,早早地就找地方躲了起來,但仍有沒有躲好的,被亂槍射中時就成了飛著倒在地上的馬蜂窩。

  營地裡死得最多的還是那些傻愣愣的駝人,槍彈密如雨點,駝人的身材高、體型又壯,被這鉛質的雨點掃中的也最多。

  這下子剩下的駝人憤怒了,靠六管轉輪速射炮較近的駝人立刻衝到那個位置上。

  六管轉輪速射炮再一次噴吐起長長的火舌。

  那邊是馬快槍疾,這邊是先進武器,刺耳的射擊聲混雜在一起,兩邊都是在搏命。

  憤怒起來的駝人,遠比羚人勇敢得多,他們聽到槍聲也不再躲了,只知道扣動扳機不停地掃射,任憑對面的槍彈連續不斷地擊中他們。

  一個駝人倒下,旁邊的駝人立刻接替他的位置,幾挺速射炮幾乎沒有停頓過。

  對面的那些騎兵也絕對夠凶悍,第一波進攻的人被炸得屍骨無存,第二波人絲毫不受影響,頂著六管轉輪速射炮的瘋狂射擊就往前衝,他們的下場當然同樣慘烈。

  屍體成片倒下,然後迅速堆積起來,山腳下已堆了一堆屍體。

  那些騎兵試圖迂迴包抄,可惜,他們的努力被另外兩個方向的兩挺速射炮擊破了。

  又丟下了幾百具屍體之後,這些凶悍的騎兵知道硬闖絕對沒有希望,終於往後撤了。

  看著那一地屍體,赫爾只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這一次攻擊他們的,絕對不會是政府軍。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25 10:51 PM

第四集 黑色大陸 第七章 聯軍

  天空中飄浮著無數靈魂之火,那是德斯的傑作,不過這一次他並沒有吸收這些靈魂之火,而是在超度他們。

  就連窮凶極惡如他,也有可愛的一面,他不會吸收同伴的靈魂之火。

  當然那必須是得到他認可的同伴,在這裡擁有這樣的資格的就只有那些駝人。

  卑賤而又懦弱的駝人,至少在今天不再卑賤和懦弱。

  說實話,就連死靈魔法師德斯也被這視生命如無物的戰鬥給驚呆了,不管是那些來犯的騎兵還是駝人,都是以命搏命的打法,這種戰鬥方式很蠢,但是無疑非常悲壯。

  等到騎兵退走之後,一百多駝人只剩下三分之一,這已是連傷兵都計算在內了。

  活下來的駝人沒有悲慼也沒有哀傷,他們仍舊像往日那樣平靜,不過他們給人的感覺卻有些不一樣了。

  駝人雖然損失了三分之二,卻還不是損失最慘重的,最慘的是鬣狗人游擊兵,出去追擊潰兵的一個都沒有回來,不知道是被潰兵反撲而喪命,還是遭到了後來的那批騎兵的進攻。

  原本是隊伍之中數量最多的種族,現在鬣狗人游擊兵的數量,反倒比羚人斥候還要少。

  羚人斥候也損失了一些,沒有損失的,就只有那三個犀人護衛和貓人刺客。

  那樣的場合也輪不到刺客出手,再厲害的刺客在如此混戰之中,也只有被殺的分,至於那犀人護衛,雖然槍聲一響,他們的手就癢了,特別是當他們看到六管轉輪速射炮開火之後,那眼睛紅得就像是兩個燈籠一樣。

  不過赫爾沒有讓他們用速射炮,要不然以他們的身材和體格用速射炮是最合適的,但是赫爾畢竟不放心他們。

  把殘兵收攏起來,自己人的屍體該埋葬的埋葬,該火化的火化。

  連僱用金加撫恤金,赫爾一下子掏了不少錢,雖然現在這個時候,那些倖存者們已知錢再多,沒有命享受也是枉然,但是不管是人還是獸人總是會把事情往好處想。

  只要一想到這一趟能夠活著回來,下半輩子就生活無憂,原本有些心中動搖的傢伙也就把心一橫,乾脆豁出去了。

  鬣狗人原本就是亡命之徒,而且留下來的本來就是一個大家族,所以他們最簡單,死人的酬金和撫恤金當場就分了下去。

  駝人的損失也不小,不過他們最為本分,這些駝人好像對各自的家庭相當瞭解,誰家有妻兒老小全都一清二楚,錢全都分好然後用布包上,裡面塞進一張紙條,上面寫著那死去駝人的名字、住址和家小姓名。

  沒有人願意在滿是死屍和鮮血的地方過夜,原本那些獸人全都提議,埋葬和火化了同伴的屍體之後就立刻出發,不過赫爾並沒有答應,只是讓車隊退了開去,退到數百米之外的上風頭,這裡既然看不到屍體和鮮血,也嗅不到血腥味。

  原本擁擠得像是沙丁魚罐頭的後面那十輛沙橇車,此刻變得空空蕩蕩,大部分沙橇上面只堆著一些槍械,這是鬣狗人拚命撿拾回來的,為此他們之中有幾個人被冷槍給打死了,弄得赫爾也不好意思駁他們的面子,也就只能夠讓他們帶著這些垃圾了。

  人少了,赫爾和他的手下反倒擠得更緊了,他也不再有心思搞那些風花雪月的勾當,特別是對半貓少女納達拉,他的心底總是帶著一絲警惕。

  此刻這支隊伍最不能夠信任的就是貓人,他已打定主意,只要到了帕帝遜,就舉行一項儀式,強行讓那些貓人接受完全的控制,不但貓人要那樣做,犀人、羚人、駝人、鬣狗人全都需要那樣做,不在意用強硬手段的話,辦法有許多種。

  強力精神控制是最簡單的辦法,不過那會有一些副作用,更合適的辦法,就是和這些僱傭兵簽下魔法契約,再惡毒一些的做法,就是直接在他們的身上施詛咒。

  魔法師們全都擠在一起,預言家坐在當中,個個全神貫注緊盯著手裡的水晶球,他們的職責就是警戒四周,這一次的警戒範圍擴大了許多。

  很快這些負責警戒的預言魔法師,就得到了他們想要的東西,那些不知道從哪裡來的沙漠騎兵,始終在七、八公里之外的地方跟著他們。

  很顯然那群傢伙陰魂不散,隨時可能再一次發起攻擊。看起來今天晚上沒有一個人可以好好睡覺了。

  預言家負責警戒,死靈法師也沒有閒著,他們正在那滿是屍體的戰場上轉悠著。

  地上的屍體全都赤條條的,這讓死靈法師們感到相當煩惱,如果屍體穿著衣服,他們還可以從衣著大致分辨身份,現在他們頂多能夠按照屍體的乾淨與否,加以猜測。

  不過很快他們就失望了,顯然在這片沙漠之中,並不是地位越高的人越喜歡洗澡。

  這下子從屍體的腦子裡抽取記憶,變成了一件苦差事。

  抽取記憶必須在死亡之後八個小時之內進行,過了時間就算不死之王親至也沒有辦法。偏偏這裡的屍體是如此眾多。

  好在這些死靈魔法師全都是真正的高手,他們隨便找了幾十具屍體轉化成殭屍,然後讓這些殭屍去把其他屍體聚攏起來。至於他們自己則忙著建造祭壇。

  這個地方剛剛經歷過戰鬥,死了不少人,絕對是最合適建造祭壇的地方,而建造死靈魔法的祭壇所需要的材料就是屍體,這裡絕對不缺屍體。

  那幾十個新造的殭屍把屍體拖過來之後,交給另外一些殭屍統一處理,那些殭屍手裡拎著一把斧頭,負責把屍體的腦袋砍下來,然後扒開人皮抽出骨頭。

  很快一具具屍體就變成一堆散碎的零件,這些零件被分門別類擺放整齊。中間位置放著的是頭顱,那些剛剛砍下的頭顱被堆得像是一座小山。

  隨著堆積起來的屍體越來越多,正中央的祭壇口冒起了陣陣寒霧,這些寒霧就像是墨汁一樣濃黑。

  隨著寒霧變得濃密起來,翻騰的寒霧之中漸漸顯露出無數人形的影子。那是死者的冤魂。

  看到冤魂的樣子變得漸漸清晰起來,死靈魔法師德斯感到非常滿意,他的實力又有機會提升了。

  計算著快要到時間了,他高高地舉起了右手,幾乎同一時刻,站在他身旁的那兩個死靈法師同時吟唱起咒語,頓時祭壇的中央飛起一片陰影,那陰影瞬間籠罩整個祭壇。

  陰影之中的一切都變得模糊了起來,祭壇、屍骨、血肉乃至冤魂,一切被陰影所籠罩的東西,就彷彿被拉扯到了另外一個世界一般。

  德斯不敢有絲毫怠慢,他以前也連通過幽冥世界,不過從來沒有這樣大的規模,按照等價交換的原則,血祭儀式的規模越大,能夠召喚來的幽冥世界的力量就越多,這股力量已遠遠超過他能夠控制的範圍。

  迅速從袖管取出一條裹屍布,這東西是他花費了許多心思煉製的,裹屍布一被投入陰影之中,就立刻自動扭曲糾纏起來,過了半個多小時,裹屍布才漸漸平息下來。

  遠遠看去就好像有一個看不見的人包著裹屍布,虛浮在陰影之中。但是轉瞬間,那個人形就崩潰了,好像有許多看不見的手在撕扯那張裹屍布一般。

  德斯知道這是冤魂在爭奪成為唯一一個冤魂主宰的機會。

  「不要爭搶,還有十個機會呢。」他暴喝一聲,從腰際拔出一把黑漆漆的匕首猛地一劃,頓時五片又黑又長的指甲落在地上,將匕首換到另外一隻手同樣一劃,又削下五片指甲,把指甲投入陰影當中,十道白煙飄然升起。

  雖然多了十個機會,但是那些冤魂數量眾多,十個機會根本就算不得什麼,所以對裹屍布的爭奪絲毫沒有減弱,那十道白煙也始終瀰漫散亂,沒有凝聚的意思。

  激烈的爭奪、反覆的爭鬥,整整持續了半個小時之後,那無數冤魂才漸漸分出了勝負,那張裹屍布首先結成人形,這一次裹屍布裡可以隱約看到一個暗淡的影子。

  第一個勝利者既然出現,其他的戰場也漸漸分出了眉目,很快十道白煙化作十個由淡淡白煙組成的人形。

  「我的奴僕們,告訴我,你們是什麼人?是誰讓你們來攻擊我們?」

  德斯看到勝負已定,立刻問道。

  這些冤魂並不能夠說話,不過他們和德斯在精神層次上是相連的,所以話音剛落,很多德斯想要知道的事情,就迅速湧入他的腦子裡面。

  冤魂們並不知道如何去挑選答案,所以一下子傳遞過去的資訊非常多,而且大部分資訊都是重複的。

  讓德斯感到失望的是,他並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這些冤魂裡,沒有一個真正知道這次行動的底細,甚至他們都不知道要對付的是什麼人。

  前面那批伏擊者果然如同黑巾刺客所說的那樣是政府軍,不過他們不是蘇丹的軍隊,而是南部拉米羅省的一支地方軍隊,這也就可以解釋為什麼身為政府軍的他們,所用的武器也和土匪一樣五花八門了,這支地方軍隊顯然沒有蘇丹的直屬軍隊那樣受寵。

  冤魂之中地位最高的人只是一個千人隊長,除了奉命到這裡伏擊,其他東西他根本一無所知。

  和這些倒楣的政府軍比起來,後來的那支騎兵知道的事情要多一些。

  這支騎兵在沙漠之中也算小有名氣,他們的名字叫赤狼,原本是在開羅附近流竄的匪團。

  冤魂之中有一個是赤狼團的小首領,他是第一波攻擊的指揮者,可惜運氣不好,在密集的爆炸之中被炸成了碎片,這個傢伙的大腦受到了一些損傷,所以記憶有很大一部分缺失。

  不過就算有完整的記憶恐怕也沒用,因為德斯發現,這些傢伙根本就是炮灰,他們是被一個傳聞吸引來的。

  唯一有價值的就是,赤狼團是被傳說中的撥內巴寶藏吸引到這裡來的。

  撥內巴寶藏,是黑大陸上流傳了將近兩個世紀的傳說,歷史上也確實存在著這樣一批財寶。

  那是當年撥內巴征服黑大陸的時候留下的,那裡面有撥內巴從當時蘇丹的國庫搶奪來的無數黃金和珠寶,不但如此,亞法軍隊還幾乎把開羅搶劫一空,搜羅到的金銀財寶更是不計其數。

  但是不久之後,撥內巴因為亞法的政局動盪而匆忙撤回了主大陸,所以這批寶藏仍舊留在了黑大陸。這是毫無疑問的事實,就連撥內巴自己撰寫的回憶錄,也有過描述。

  回到亞法,撥內巴很快就掌握了亞法的統治權,可惜他畢生都沒有能夠再一次踏上黑大陸的土地。

  撥內巴成為亞法的皇帝之後,蘇丹王的財寶對他來說已算不得什麼了,所以他並沒有派人把這批寶藏起出來,不過他留下了能夠尋找到這批寶藏的線索和鑰匙。

  曾經有無數人試圖尋找這些線索和鑰匙,但是都沒有成功,主要原因是和撥內巴大帝有關的東西,不是收藏在博物館,就是鎖在亞法皇宮的密室之內。

  許多年來,很多人都曾經試圖尋找這批財寶,但是全都以失敗而告終。

  但是這一次,開羅和附近的一些地方突然間冒出傳聞,說有一幫亞法人已找到了線索,並且帶著打開寶庫的鑰匙深入沙漠。

  很顯然,所謂的亞法人指的就是這支隊伍。

  無論是政府軍還是土匪,都是衝著線索和鑰匙來的,財寶足以讓這裡的人瘋狂。

  從冤魂主宰的意識之中讀到這些,死靈魔法師德斯徹底傻眼了,他從那些零碎的記憶之中知道,幾乎整個黑大陸排得上號的勢力全都往這裡而來,不僅土匪和政府軍,就連南方的那些部落也有人出動。

  更令他感到震驚的是,因為這批寶藏的數量實在太大了一些,大得讓任何一撥土匪都沒有自信能夠吞得下,所以原本從來不會聯合的土匪們,居然有結成戰盟的意思。

  赤狼不屬於任何一支戰盟,他們的首領有些貪心,是那種有些不切實際,以為能夠獨吞撥內巴寶藏的那種類型,這讓赤狼差一點全軍覆沒。

  赤狼的首領之所以這樣急急匆匆,連虛實都沒有試探一下,就讓手下拿命往上填,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那些強大的戰盟很快就要到了,只要這些戰盟一到,像赤狼這樣的土匪團,基本上就沒有什麼希望了。

  死靈魔法師德斯剛才就已被赤狼的凶悍震驚了一下,現在聽說用不了幾天,數量更多的亡命之徒就要到了,這讓他別提有多麼鬱悶了。

  「撥內巴的寶藏?」赫爾大聲說道,此刻的他除了震驚就只有苦笑。

  他心中暗想,自己和寶藏還真有緣,當初他發跡,就是從亞法大革命的礦業銀行密室之中的貴族寶藏開始,之後他一直在找尋征服者查理的寶藏,現在又捲入到了撥內巴寶藏的麻煩之中。

  「現在你打算繼續前進還是往後撤?」德斯問道。

  赫爾頓時猶豫了起來,往前的話,誰都不知道會有什麼等待著他們,此刻從四面八方聚攏過來想要殺死他的人,不是幾千或者幾萬,如果真的如同冤魂主宰所說的那樣,整個黑大陸都轟動起來的話,幾百萬人殺奔這裡都有可能。

  要知道黑大陸的人口基數是非常龐大的,特別是北部,這裡自古以來就是天然糧倉,這裡的人經過幾千年的混血,大部分都是混血半獸人,混血半獸人又特別能夠生育,而且也好養活,粗略估計一下,這裡的人口至少有一億。

  掃了一眼地圖,往後撤十有八九是自投死路,那些聞風而動的戰盟,想必正往這裡趕來呢,現在就算全力趕路,想要撤退到盧比亞和後援會合,也肯定做不到。就算日夜兼程也至少要四天時間。

  「我們可以把那些僱傭兵扔下,只有二十幾個人的話,想要撤回去並不困難。」德斯提醒道。

  赫爾猶豫了一下,他的眼睛緊緊盯在地圖上面。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情願不和齒輪會合。」赫爾搖了搖頭說道,雖然他接受過制訂戰略戰術的訓練,卻也知道一些最基本的常識:「就算撤到盧比亞也不安全,豐裕河雖然很寬,不過用幾十條船仍舊可以封鎖河面,更別說在下游用鐵索橫江了。

  「齒輪想必還不知道這裡發生的事情吧,你立刻讓人發消息給他,讓他馬上起錨開船,用最快的速度進入海洋,然後到直貝羅等我們。」說著赫爾用手指輕輕劃了一條線。

  「你打算直接橫穿撒克拉沙漠?」德斯說道,看了片刻他點了點頭,這確實比撤退到盧比亞,並且讓齒輪在那裡浪費好幾天寶貴時間等候他們要好得多。

  「就怕半路上會遇到麻煩,我們的人實在太少了。」德斯歎道。

  這也是赫爾頭痛的事情,他經常遭遇強敵,不過還從來沒有和幾萬人對戰過,白天的戰鬥足以讓他明白,小規模的戰鬥和大規模的戰役之間的區別,更何況,這片沙漠根本就沒有絲毫可以利用的地形。

  拿著地圖轉了半天,赫爾最後還是感覺到眼前的這片高原比較可愛,如果有可能的話,他更加希望能夠翻越高原到達另一邊的索比司海灘,然後從那裡上船,不過這樣一來,他們的戰艦就要繞大半個圈,可能需要花費一個月的時間。

  赫爾並不認為,自己可以在這片陌生而且充滿敵意的土地躲藏一個月,這裡可不是魔鬼山脈,他們需要面對的,也不是沒有多少智慧的魔獸。

  「帕帝遜不知道是不是如同他們所說的那樣恐怖。」赫爾歎道。

  「你打算繼續這次冒險?這有必要嗎?」德斯問道:「如果追兵不進入帕帝遜,而是守在外面怎麼辦?」

  「帕帝遜不是一塊很小的地方,那裡和魔鬼山脈差不多大,你認為幾百萬軍隊可以把魔鬼山脈徹底包圍嗎?」赫爾毫不在意地說道:「以我們的實力想要突圍絕對沒有問題,怕只怕前有堵截、後有追兵,更怕半路上突然碰到敵人,畢竟防護總是會有疏漏的時候。

  「所以乾脆把他們全都引到帕帝遜附近,如果他們敢跟進來,就想辦法消滅他們,你還記得嗎?當初我在魔鬼山脈就是這樣做的。」

  德斯乾笑了一聲,他當然記得,那個時候他們之間還是互相敵對的關係。

  「把追兵收攏然後甩在身後……」德斯沉吟著:「這或許是一個不錯的方案,不過,我猜你恐怕是打算將這一次的冒險繼續下去吧。」

  「我的時間有限,作為布倫斯。馮。菲力浦,我還有許多事情要做呢。」赫爾歎道。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25 10:52 PM

第四集 黑色大陸 第八章 苦戰

  連續不斷的遭遇戰,讓每一個人都變得麻木了,只有死靈魔法師德斯最為高興。

  因為每一次戰鬥結束,他總是能夠收穫到大批的靈魂,他的那個冤魂主宰所控制的冤魂數量,也已增加到六千。

  冤魂主宰並不是強有力的亡靈魔僕。

  那些冤魂除了能夠做一些偵察和騷擾的工作,幾乎沒有用處,但是偏偏對修煉邪法的他來說非常有用。

  他可以通過吸取幽冥之力來提高實力,這是一種非常危險而且副作用極大的修煉方式。

  就算他現在非常幸運沒有遇上幽冥之力的反噬,但是他的身體和容貌,已被幽冥之力徹底毀了。

  可惜這種邪法就像是吸毒一樣,一旦開始就很難戒掉,更別說德斯已沉溺其中了。

  雖然冤魂主宰在亡靈魔僕之中算不得強大,但是現在這時候倒是很有用,作為亡靈,冤魂天生就對生命氣息非常敏感,用它們來進行偵察,就相當於施展了大範圍長時間的生命偵測。

  而且入夜之後,那數千冤魂還可以用來指引方向,冤魂沒有眼睛,它們是憑借特殊的精神感應來探知周圍的一切。

  所以黑夜對它們沒有一點妨礙,顯現出身形的冤魂就像是一團朦朧的光,看上去就像是幽靈,只不過眉眼神情遠沒有幽靈那樣清晰。

  這些顯形的幽冥,普通人也是能夠看見的。

  一開始那些駝人和羚人對此有些不太習慣,犀人雖然並不在意,不過他們也不太喜歡這些「幽靈」。

  只有鬣狗人毫不在乎,在沙漠之中他們是最卑微的種族,剝死人衣服、挖墳墓的事情,他們經常做,所以有不少鬣狗人見過幽靈,甚至還見到過比幽靈更加恐怖的東西。

  雖然有冤魂的幫助,隊伍又恢復了日夜兼程的方式,不過速度卻比之前慢了許多。

  因為他們已進入了肯雅高原的群山之中,這裡根本就沒有路,被錢給餵飽了的那幾個嚮導給出的道路,只是一些比較好走的地方,別說沒有真正的路,就算是人走得多了踏出來的小徑也沒有一條。

  好在肯雅高原是風化地形,這裡雖然有眾多溝壑,卻沒有什麼高山,站在一座山崗上望去,四周的山頭看上去差不多高,而且全都是圓圓的,沒有魔鬼山脈那種犬牙交錯的險峻。

  所以沙橇還不算累贅,不過駝人苦力損失的數量太多,那麼多車,只有他們這些苦力來拉,絕對不可能。

  進入高原之後,大部分沙橇不得不被扔掉,當然這些東西都是讓鬣狗人去處理,這些傢伙不知道把沙橇藏到了什麼地方。

  剩下的只有五輛沙橇,上面裝著的都是日常的必用品、食物、飲水和彈藥。

  肯雅高原的黃昏是血紅的,大地彷彿被血染了一般,讓人絲毫看不到真正的血跡。

  隨著越來越靠近帕帝遜,每天殺戮的次數也變得越多。像赤狼那樣的匪團已算不了什麼了,剛剛打退的,就是一支比赤狼大得多的隊伍。

  當初看到赤狼和駝人以命換命瘋狂對攻的時候,赫爾和他的手下曾經感到異常震撼。

  他們以往經歷過的任何一場戰爭,都沒有如此凶悍和血腥。但是現在他們已麻木了,打到現在除了那些政府軍,幾乎所有土匪全都不要性命。

  幸好連番的戰鬥,也讓他們熟悉了這裡的戰鬥方式。

  說起來,一開始的時候死了那麼多僱傭兵確實很冤,那些僱傭兵不管是駝人還是鬣狗人,用的仍舊是以往那種用性命換取勝利、硬碰硬的作戰方式,他們根本就沒有好好利用火力上的優勢。

  現在人少了之後,就算那些僱傭兵打算拚命,赫爾也要好好考慮一下是否值得了,這樣一來,每當遇到進攻,就不再是以前那樣各打各的,現在就連一個鬣狗人,在赫爾眼裡也是寶貴的。

  原本什麼都沒有的沙橇上面現在多了一些沙包,相對於黑大陸的土匪們手裡的火槍來說,這些沙包算得上是不錯的防禦工事。

  對面槍聲一響,所有的人全都縮到沙包的後面,兩門火炮對準前後兩個方向,六管轉輪速射炮守住其他方向,大部分時候,這樣已夠了,很少有匪徒能夠突破這樣嚴密的火力網。

  就算僥倖突破,後面還有幾十把快槍等著呢。

  那些鬣狗人槍法雖然不怎麼高明,但是他們開槍的速度非同小可,當初損失那麼多鬣狗人,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這些吝嗇的傢伙拿著快槍,卻仍舊用以前的那種盡可能節省子彈的方式打仗。

  以鬣狗人的射擊技術,只有靠近得很近才能夠保證命中率,傷亡自然在所難免,那是真正的用性命去換取勝利。

  現在赫爾讓他們用不著顧惜彈藥隨便射擊,鬣狗人的威力就顯現出來了,那密集的彈雨,讓他們絲毫不遜色於那八門速射炮。

  至於羚人,他們和鬣狗人正好相反,射擊速度頗慢的他們,命中率卻高得可怕,幾乎每一槍都能夠命中一個非常有價值的目標。

  用仿貝魯制式步槍的他們,絕對不比軍隊那些優秀射手差,而赫爾的手裡偏偏有更合適他們的武器。

  當初他還沒有代替菲力浦的時候,就從老菲力浦伯爵那裡聽說,貝魯軍隊打算給優秀射手配備一種專用步槍,這種槍的槍管全都經過精密加工,而且還配上了瞄準用的望遠鏡。

  作為一個不錯的獵手,他當然對這種槍枝非常感興趣,恰好,製造這種步槍的馬希槍械公司,和聯合鋼鐵的關係非常密切,所以他就利用職務的便利,弄來了一把這樣的槍。

  槍轉手就給了技師,在技師的研究所裡,那把槍被拆開仔細研究了一番,然後他們自己的工廠也能夠製造類似的槍械了,這一次赫爾帶來的就有十把高精度步槍。

  羚人的數量正好不多,十把高精度步槍分下去之後,差不多人手一把,這些高精度步槍,可以準確命中六百米之外的目標。

  所以羚人在戰鬥中殺的人始終最少,但是收穫卻不是最差,畢竟他們幹掉的全都是高價值的目標。

  這連赫爾也不得不佩服,反正他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從那些穿著幾乎一模一樣的土匪之中,區分出誰是小兵,誰是首領。

  殺人效率最高的當然是那四個犀人,因為人數太少,就算赫爾仍舊不太信任這些犀人,也不得不把速射炮交給他們使用。

  這些犀人本身皮就夠厚,再穿上用兩厘米厚的鋼板打造而成的鎧甲,乾脆連躲避都用不著,就站在那裡和敵人對射。

  對方的子彈打在他們的身上,連一點印痕都不會留下。

  土匪們唯一能夠威脅到他們的就只有炸藥,不過想要衝到能夠擲出炸藥的距離,根本是不可能。

  不知道有多少土匪曾經嘗試過那樣做,那裡面有最擅長隱秘身形的貓人刺客,也有衝刺速度最快的獵豹突擊隊,甚至還有穿著同樣的鋼製鎧甲的犀人戰士。

  但是他們無一例外,都倒在了六管轉輪速射炮那瘋狂的火力之下。

  雖然一路廝殺相當勞累,雖然每天都要繃緊神經,除了那些情感遲鈍的駝人,隊伍之中的每一個人都已到了崩潰的邊緣,不過隊伍再也沒有大量減員。

  只有那些最不小心,或者最不幸運的傢伙,有可能在射擊的那一瞬間被迎面而來的流彈射中,其他時候躲在沙包後面幾乎用不著擔心受傷。

  就這樣用了四天時間,他們好不容易來到了這裡。

  一道狹長的山谷橫亙在肯雅高原,此刻他們看到的還只是六十多米長的山谷,腳下的這片懸崖就是山谷的一端,另外一端根本就看不到。

  「這裡就是帕帝遜,黑大陸上最顯眼的一塊傷疤。」一個嚮導歎道,他緩緩地轉過身來朝著赫爾說道:「我上一次來到這裡的時候還很年輕,所以不知畏懼地加入了一個探險隊。

  「那些人和您一樣想要去帕帝遜最深的地方,但那裡是地獄的入口,所以除了我之外,所有的人都死在了那裡,只有我一個人逃了出來。

  「當我逃出來的時候,我曾經發過誓,絕對不會再一次進去,所以我們就在這裡分手吧。」

  「我鄙視你這個傢伙,誰都知道帕帝遜在哪裡,你這樣也算是盡到了嚮導的職責?」赫爾苦笑著說道:「算了,看在你一路跟到這裡的分上,你走吧,你已拿到手的那一部分傭金就用不著還給我了,在我沒有改變主意之前,快點給我消失。」

  赫爾的心裡雖然非常不爽,不過好在還有兩個嚮導,那兩個嚮導看上去不像是無賴角色。

  「感謝您的慷慨,不過您的慷慨同樣也拯救了您的性命。」那個嚮導說道:「我從來不白拿別人的報酬。」說著他從背包取出了那隻金紅色像是松鼠一樣的東西:「這是我從帕帝遜裡帶出來的,當初就是依靠它,我才得以逃出,這傢伙是一個非常有趣的小可愛。」

  翻了翻眼睛,赫爾看了看那個嚮導,然後又看了看那隻小動物,過了好一會兒他輕笑了起來說道:「我就是這樣一個傻瓜,雖然明知道,你可能又在騙我,但是我還是決定把這個小東西買下來。」

  說著,赫爾隨手扔了一個錢袋過去。

  那個嚮導掂了掂錢袋,眉開眼笑地轉身離開了。

  看到他走遠,另外兩個嚮導之中的一個湊上來說道:「先生,您恐怕真的上當了,這只是一隻普通的黃金密鼠,在南方這種動物多得是。」

  「你剛才為什麼沒有提醒我?」赫爾疑惑不解地問道。

  「在這裡有一個規矩,那就是除非職責相互牴觸,要不然就絕對不能夠擋別人的財路,那個傢伙是騙子,但是您可沒有僱用我們替您識破騙局啊,我們只是負責帶路的。」那個年輕的嚮導說道。

  赫爾苦笑著搖了搖頭。

  他實在有些弄不清楚,這些黑大陸的人到底在想些什麼,他們的價值觀實在太古怪了。

  「你們當中有沒有人還打算離開?」赫爾轉身對那些僱傭兵問道。

  沒有人站出來。除了那些駝人,能夠堅持到這裡的,全都是把金錢看得比性命更加重要的傢伙。

  至於駝人,他們一向聽天由命,在危險臨頭的時候,他們或許會臨陣脫逃,但是在現在這種狀況下,就算知道眼前是地獄入口,他們也會跟著往裡走。

  看到眾人沒有疑義,赫爾揮了揮手。

  隊伍再一次進發,想要下到谷底並不容易,山谷很深,而且下面的路非常難走,雖然有一條可以讓人通行的小路,但是沙橇肯定下不去。

  好在當地人已習慣了這樣的情況,沙橇上放著幾盤繩索,現在這些繩索終於派上了用場。

  兩個圓形絞盤被迅速安裝在懸崖邊,絞盤上盤著繩索,繩索底下吊著一輛沙橇。

  沙橇上面的那些沙包,現在全都被卸了下來,這些沙包圍成一道半圓形的防禦牆,一個微型的城堡迅速搭建了起來。

  因為背靠著懸崖,所以只需要三挺速射炮就足夠封鎖住正面,另外幾挺速射炮已被犀人首領剛困帶著一隊駝人,背著下了山谷。

  底下雖然沒有沙包卻有的是石頭,找了一些石頭壘起了一個簡易的工事,剛困和駝人就守在那裡。

  這座工事並不是和地面平齊,而是高出那麼五、六米,這點高度足夠讓防守者們可以居高臨下盯住每一個角落。

  一切準備停當之後,山崖頂上的兩個駝人一點一點地轉動著絞盤,隨著「嘎吱嘎吱」的聲響,沙橇漸漸往下放落。

  山崖並不是陡立,所以沙橇擦著崖壁往下滑落,一路之上風化的岩石劈里啪啦地如同雨點一般直往下掉。

  守在下面的人雖然並不是在正下方,大塊的石頭掉不到頭上,但是那些灰塵沙礫,同樣讓他們吃足了苦頭。

  「穩一點,再穩一點……靠右側多放一些……再多放一些……現在是左邊太短了……慢……就這樣慢慢地。」

  負責調度的是德斯,他喜歡發號施令,特別是對那些惟命是從的駝人下命令,那絕對很有成就感。

  整整半個小時,第一輛沙橇終於放到了山谷底下,守候在下面的駝人立刻跑出來兩個。

  他們把繩索解開之後,把沙橇拉到了一旁,而那兩根繩索隨著絞盤的攪動,又收了回去。

  半個小時一輛沙橇,緊隨其後的是第二輛、第三輛沙橇落到了地面。

  但是,就在第三輛沙橇上的繩索還沒有完全解開的時候,突然間大地傳來陣陣震顫。

  不管是那些僱傭兵還是赫爾及他的手下,現在對這種大地的震顫已非常熟悉了,那肯定是一支騎兵大隊正往這裡狂奔而來。

  從現在的聲勢可以聽得出,來犯者的數量,比以往面對過的任何一支匪團都要大得多。

  「準備應戰。」赫爾高聲喊道,不過下達完命令之後,他連忙退到了那些魔法師的身後。

  很快遠處就掀起了滿天的塵土,而且不只是一邊,在峽谷的另外一邊同樣也是塵土飛揚。

  「我們被包圍了。」德斯神情凝重地說道:「看來他們已算準了我們會來這裡。」

  「但願帕帝遜真的如同那些嚮導所說,只能夠從這一頭下去。」赫爾歎道。

  為了以防萬一,赫爾開始召喚不滅王座,雖然帶著二十多人進入半次元空間,實在太過勉強了一些,不過這二十多人都是高明的魔法師,每一個人稍微出一點力氣,應該可以讓那個半次元空間變得穩定。

  只要躲進半次元空間,他們就可以輕鬆看戲了。

  突然間一聲炮響從底下傳來,爆炸使得整個懸崖都顫動不已,懸崖邊上的一大塊岩石頓時斷裂開來,「嘩啦啦」的滑落下去。

  還沒有等到他反應過來,又是一連串炮聲響起。

  「該死,底下藏著一支野戰炮團!」

  赫爾怒罵起來,他根本用不著朝著底下看,就知道犀人剛困肯定完了,連同那幾門速射炮也肯定一起完了。

  就算披著再厚的鋼鎧,被火炮擊中也必死無疑,從炮聲就可以聽得出來,那一炮是離得很近打的,幾乎沒有可能打不中。

  「土匪團有火炮嗎?」赫爾朝著黑巾刺客問道。

  「據我所知,土匪團就算擁有火炮,也是架設在老巢的大門之上,而且威力遠沒有那麼大。

  「這片大陸的火炮,大多數是當年撥內巴大皇帝率領的遠征軍留下的,威力小,而且體積笨重,就連政府軍用的也是那種火炮,新式火炮只有蘇丹的直屬軍隊才擁有。」黑巾刺客說道。

  赫爾眺望著遠方,那滿天塵土之下,已可以看到頭戴包巾、手裡揮舞著彎刀的進攻者了,那絕對是土匪。

  只有土匪才會穿的如此五花八門,也只有土匪才會視性命為無物,這樣爭先恐後的往前衝。

  「看來不但土匪團結成了戰盟,就連蘇丹和土匪也暫時結盟了。」赫爾努了努嘴說道。

  就在他猶豫著是否要繼續打下去的時候,就聽到底下傳來速射炮那刺耳的突突聲。

  居然有一挺速射炮沒有被打掉?

  這讓所有人感到喜出望外。

  「調一挺速射炮到後面,給我居高臨下往下打。」赫爾立刻命令道:「再把我們的那兩門炮拖一門過來,讓蘇丹的軍隊看看,我們同樣也有炮,數量雖然比不過他們,但是質量要高得多。」

  一邊說著,赫爾一邊趁著眾人不注意,從空間戒指取出了十幾枚炮彈。

  這些炮彈裝的不是普通的火藥,也不是從火藥之中特別精煉出來的炸藥,而是一種全新的烈性炸藥。

  幾乎在駝人把火炮推過來的同時,上面的速射炮也開始射擊了,只有兩挺速射炮,那突突突的聲音顯得稀疏了許多。

  和速射炮同時響起的,還有僱傭兵們的槍聲。

  轉眼間,對面衝在最前面的那些土匪就倒下了一大片,不過因為這一次的火力弱了一些,所以仍舊有土匪衝了過來,衝進兩百米的地方之後,這些人趴在地上和這邊對射起來。

  這絕對是異常瘋狂的舉動,這些土匪的身後就是狂奔的騎兵,一個不小心,他們就可能被同伴踩在腳下。

  最讓赫爾感到不可思議的是,不但那些土匪如此瘋狂,居然連他們的戰馬也瘋狂得讓人難以想像,馬躺在地上居然自願當作掩體。

  雖然想不通,不過現在根本沒有時間讓他多做考慮。

  一把拉開正在慢慢瞄準的駝人炮手,赫爾雖然沒有幹過炮兵,不過當初接受間諜訓練的時候玩過這東西,他的動作要比駝人快得多。

  山谷底下四公里外的地方原本是一片亂石,現在突然間露出了六門火炮,是那種老式的七十五毫米口徑行營火炮。

  在赫爾的記憶之中,這種武器的射程是六公里左右,政府軍的炮兵居然要把火炮拉到這樣近的距離,不是炮兵的素質太差,沒有命中的自信,就是這些火炮已老舊不堪,打不到那麼遠了。

  不管是哪種原因對他都只有好處,他帶來的小口徑火炮絕對打不了六公里遠,這個距離的一半就已是極限了。

  赫爾豎起兩根手指,負責搬運炮藥的駝人立刻拿著兩個發射藥包,跑了過來。

  取過藥包,赫爾先把手裡的那發特製的炮彈塞進了炮膛,然後才塞入那兩個發射藥包,合上炮栓,把銅頭導火管插入通火孔,他拽住導火管後面的繩索猛地一拉。

  轟的一聲響,火炮居然憑空往後跳了一下。

  放兩個藥包之後的後座力確實超出想像,不過炮彈總算被射了出去,而且也沒有炸膛,這讓他相當慶幸。

  隨之而來的是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這發特製炮彈爆炸的威力確實驚人,就算站在上面也感覺到大地抖動了一下。

  業餘的畢竟是業餘的,雖然瞄了半天,那發炮彈還是打偏了,偏了至少有三十米,而且直接打在了崖壁上面。

  不過,崩裂的山巖仍舊把其中的一門火炮瞬間埋到了底下。

  根本不給對面的火炮喘息的機會,赫爾已把第二發炮彈塞進了炮膛,稍微調整了一下距離,赫爾猛地拉動了導火管上的拉索。

  又是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這一次炮彈的落點近了許多,擊中的地方又恰好是一塊巨岩,炮彈等於在半空中爆炸,彈片和炸飛開來的岩石碎片如同子彈一般,把那些炮兵撂倒在地。

  趁熱打鐵赫爾又發了一炮,這一次總算打中了,遠處翻騰而起的煙塵之中,可以看到兩個輪子在那裡翻滾著。

  可惜沒有殺死幾個炮手,政府軍的士氣低落是有名的,第一發炮彈落地之後與眾不同的驚人聲勢,早嚇得那些炮兵趴在地上不敢起來,就算有那麼幾個勇敢的,也被第二發炮彈給打傷了。

  剛剛解決了這邊,就聽到身後傳來一連串的爆炸聲。

  那是赫爾習慣性放置在周邊的炸雷。既然這圈炸雷都已爆炸了,證明背後的敵人已衝到了近前。

  「把炮口調轉過來。」赫爾吩咐道,他指了指剛才推開的駝人炮手說道:「你們負責放炮,用不著瞄準,反正打得到的全都是敵人。」

  一邊說著,赫爾一邊朝著那些死靈系魔法師們打了個暗號。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25 10:52 PM

第四集 黑色大陸 第九章 死戰

  就像上一次一樣,十個骷髏爆隨著那兩門火炮的轟響,在人群之中炸裂開來。

  論威力,骷髏爆絕對比不上那發特製的炮彈,不過說到殺人的效率,兩者卻相差不多,死靈系魔法欺軟怕硬的特徵,在這種場面顯得特別清晰。

  緊隨其後的是許多淡淡的霧氣,隨著揚起的塵土在人群之中蔓延開來,只要是闖入紫霧之中的敵人,全都一頭栽倒在地上,他們的身體迅速僵硬。

  這當然是魔法之中用來殺戮效率第一的「死亡之霧」,不過由這些超級魔法師施展出來,死亡之霧看上去一點都不招搖,不仔細看甚至還看不出來。

  雖然這些死亡之霧的顏色,比普通的死亡之霧淡得多,甚至到了若有若無的程度,但是毒性卻絲毫沒有減弱。

  在這紛亂的戰場之上,除了赫爾和他的手下,沒有人注意到這一點,無論是僱傭軍還是對面的匪徒,全都以為那些倒在地上的人,是槍彈或者炮彈碎片擊中的。那些被速射炮掃倒在地的人看上去,同樣也是成片倒下。

  雖然匪徒們並不知道真相,但是死的人多了,他們自然知道硬闖沒有成功的希望。特別是當他們看到原本對準山谷底下的那兩門火炮,現在調轉了方向,而且每一炮的威力都強得不可思議,剛剛衝近過去的同伴,全都死在了一百米開外的地方,土匪們也知道暫時放緩一下攻勢。

  凹地、山巖背後都是可以藏身的地方,地上更是到處都倒著屍體,這些屍體同樣也是很好的掩體。匪徒們才不會在意這些,屍體被迅速堆了起來,而且眾多的屍體還足以讓他們布設成好幾道防線。

  這邊的攻勢確實暫時停息了,不過另外一邊卻又開始發起進攻。

  山谷有一百多米寬,不過這點距離仍舊在那些好一點的步槍的射擊範圍之內,匪徒是從兩面包抄過來的,對面的那些匪徒,隔著山谷不停地往這邊射擊。

  更有匪徒開始攀著山崖往下爬,而山谷之中既然藏著火炮,當然也肯定藏著士兵,這些士兵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蘇丹的部隊,他們手裡的武器要比匪徒整齊很多。清一色的舊式制式步槍。

  和那些匪徒有些不同,蘇丹的軍隊走得很慢,而且他們的身體四周漸漸升起一片迷霧,霧氣把士兵們的身形全都隱藏了起來。

  是魔法師,不過仔細想一想,以黑大陸北部的統治者,這片土地上至高無上的蘇丹的身份,手底下無論如何不可能連一個魔法師都沒有。

  從這一手迷霧隱形看來,那應該是一個高級魔法師。

  一個高級魔法師就敢在二十幾個超級魔法師面前施展魔法,確實有點班門弄斧的味道,不過赫爾和他的手下並不打算顯露身手。

  掃了一眼兩邊匪徒們的數量,再看了一眼腳下,赫爾已放棄了獲勝的希望,現在他想的只是趕快把不滅王座召出來。

  剛才他正好召喚到一半,這是他得到馬拉吉吉的黑手之後,不死之王給予他的獎勵,讓他可以在需要的時候瞬間把不滅王座召喚出來,這絕對是一個非常有用的技巧,不過這同樣也是一個限制很多的技巧。

  利用短距離傳訊術,赫爾和他的每一個手下都打了一聲招呼,只是輪到納達拉的時候,他猶豫了一下,最終他也沒有把半貓少女一起拉上。

  隨著一個輕輕的響指,不滅王座無聲無息地劃了出來,赫爾沒有讓它顯形,只有他知道不滅王座就在他的身邊。

  用手輕輕地搭在椅子背上,在他的身後琳絲、安娜和雪麗用手搭著他的背脊,然後其他的人搭著她們三個,就這樣你搭著我,我搭著他,所有的人串成了一串。

  所有的人都拚命調整自己的精神波動,只有保持同步才能夠進入半次元空間,要不然有一個人可能會卡在這個世界和半次元空間的當中,結果肯定必死無疑。

  隨著赫爾的意念轉動,沒有一點動靜,二十幾個人轉瞬間便被拖入了半次元空間,不過他們的身影仍舊留在了原來的世界,所以沒有一個人知道,他們已溜了。

  直到進入半次元空間之後,赫爾才想起,還有一樣非常重要的東西沒有帶進來,那就是關著灼炎魔的那隻大木箱子。

  現在再想要出去就有些麻煩了,赫爾乾脆就聽之任之,反正把那頭灼炎魔放出來,倒楣的也是匪團。

  遠處的槍聲變得越來越密集,幾道白光在陣地前閃亮,白光照處死亡之霧就紛紛消散,那是驅逐術。

  驅逐術是教廷的神職人員的拿手好戲,不過赫爾並不敢肯定對面的土匪之中一定會有教廷的人存在,因為黑大陸擁有屬於自己的宗教。

  早在主大陸的人們還在信仰自然圖騰的時候,黑大陸的獸人們建立起的帝國,已建造起了氣勢恢弘的神廟,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當今世界的魔法和神術,很大一部分來源於拜火教的祭司們所修煉的術法。

  黑大陸雖然在近四千年漸漸沒落了,不過祭司仍舊存在,這些祭司相當於古代魔法師和牧師的結合,他們施展術法用不著魔導器,全憑借精神力直接召喚天地之間的魔法能量。

  就像古代魔法師一樣,他們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用於積累力量,和提升對魔法能量的感應能力,所以在魔法技巧方面,遠遠不能夠和現代的魔法師相比,但是術法的威力卻在現今的魔法之上。

  看到白光,赫爾知道圍攻者的真正王牌已放了出來,肯定有魔法師或者祭司推近到了一千米之內的地方,這是驅逐術一類的神術或者魔法能夠到達的最遠距離。

  按照慣例,再過來一些,對方就可以發射爆焰之類的東西了。

  在魔法之中爆焰的距離差不多是六百米,當然一個超級魔法師發射爆焰,肯定會更遠一些,但是最多也就多一百米左右,但是術法就不同了,類似爆焰的術法最差也有七百米的射程,厲害一些的拜火教祭司,在九百米之外就可以發射這個威力驚人的魔法。

  彷彿是在回應赫爾的猜測,六顆碩大的火球,從遠處的人群之中飛了過來。

  這邊最先反應過來的是正在掃射的犀人,他們已形成條件反射了,看到火球飛起,立刻突突突地朝著那邊掃射過去。

  僅次於犀人的就是那些刺客,自從加入僱傭軍之後,就一直沒有他們任何事情,這是他們第一次有所反應,不過他們並不是衝上去殺敵,而是轉身跳下了懸崖。

  緊跟著刺客後面,那些羚人也知道厲害,跟著跳了下去,不過等到跳下去之後,他們才想起來,他們可不像貓人那樣可以在空中翻身,想要安全著陸根本做不到。

  火球在沙包後面驟然炸裂,那並不激烈的爆炸,連用沙包疊起來的防禦牆都沒有炸塌,不過爆焰原本就不是依靠爆炸力殺傷敵人,爆炸燃起的火團,轉瞬間把來不及逃跑的駝人和鬣狗人燒成了焦炭。

  至於那些身穿鋼鎧的犀人,此刻正慌忙地脫掉鎧甲,被爆焰灼烤過的鎧甲,就像是一塊巨大的烙鐵,雖然犀人皮糙肉厚,卻也受不了。

  沒有人會注意到在火光之中,一隻金色的小老鼠轉來轉去,不停地試圖躲藏起來,可惜沒有任何可以躲藏的地方。

  小老鼠那金色的毛,在陣陣火浪之中漸漸開始變得焦黃起來,它的智力還沒有能夠讓它明白,從山崖上跳下去就可以逃脫一條性命,就在這個時候,小老鼠看到了剛剛脫掉鎧甲在那裡奮力撲火的犀人,它立刻竄了過去。

  地上到處都是火,剛剛竄到一半,那隻老鼠就已死了,從它的屍體上分離出一條蚯蚓一般的東西,那東西沒手沒腳,但卻能夠彈跳著行動,而且速度很快,轉眼間就粘在了犀人的腳面上。

  就看到那個犀人猛地一震,然後身體就變得僵硬起來,不過轉瞬間他又恢復了正常。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又是六顆火球飛了過來。

  這一次火球是正對著還能夠站立的倖存者而來,那個剛剛脫掉鎧甲的犀人,被兩枚火球直接擊中,爆炸的火光轉瞬間將他吞沒。

  那厚厚的表皮,也根本抵擋不住魔法火焰的灼燒,在迅速燒焦捲曲的表皮底下,那個寄生蟲一般的黑色蚯蚓,再一次脫身而出,不過這一次它的個頭一下子變得細長了很多。

  這個寄生體同樣承受不住火焰的灼烤,它在掙扎,透過寄生的犀人的眼睛,它可以看到遠處數百米之外的地方,就有它所需要的東西,無論是那些生物還是那一地的屍體,都是它可以利用的資源。可惜它闖不過這片火海。

  那個寄生體在哀嚎著,不過它的哀嚎並不是人類所能夠聽到,那是一種特殊的精神波動。

  在山谷的深處,在某個漆黑陰冷的地方,許多動物竄了出來,有的是食肉動物,有的是食草動物,這些動物原本不應該如此和睦相處。

  在這其中也有人,有獸人也有人類,但是這些人的樣子非常可怕,有一些就像是腐爛到一半的屍體,另外一些更是乾枯得就像是朽木一般。

  這些人和動物全都朝著一個方向走動了起來,朝著那精神波動傳來的地方走去,那裡有同伴,也有它們最喜歡的東西。

  很快越來越多的人和動物加入了它們的行列。甚至開始出現能夠飛翔的生物,很明顯的是,只要是人形的生物,地位就比其他的生物高很多。

  一切都恢復了平靜,不管是山崖上面還是底下,都聽不到任何槍聲。

  那些僱傭兵倒也沒有全部死光,原本在底下防守的那隊僱傭兵,雖然被隱藏在暗處的火炮給炸死了不少,但還是有人活著,再加上那些見機早、從山崖上跳落下來的人,僱傭兵裡面活下來的人還不少。

  那些貓人刺客當然一點事情都沒有,他們在飛出懸崖的一瞬間,已準備好了攀緣飛爪,此刻正隱身緊貼在山崖邊上,只要不動就沒有人會發現他們。

  那些羚人和跟在後面的鬣狗人,原本以為會死,沒有想到底下居然還掛著一輛沙橇,沙橇頂上的布篷子就成了一道救命網,除了那幾個運氣特別不好,跳偏了掉在外面摔死的,其他人全都幸運地活了下來。

  不過從那麼高跳下來,互相碰撞在一起,折斷胳膊和腿也是在所難免。

  倖存下來的僱傭兵全都是聰明人,看到頭頂上那爆炸的火光,他們也就不再反抗下去了,連僱主都已死了,他們再繼續打下去也沒有什麼必要。現在真正需要考慮的是如何逃脫性命。

  貓人刺客擁有隱形的能力,其他人則趴在那裡裝死,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這邊的攻擊既然停止了,那邊也就不再射擊了。

  山崖上的土匪和底下的政府軍越來越近,走在前面的斥候,已開始撿拾地上散落的槍枝了,被爆焰擊殺,留下的槍械上面的木質部分大部分被燒燬了,但是金屬部件仍舊留了下來。

  讓那些土匪斥候感到失望的是,這些槍都必須重新修理過,亞法軍隊的舊制式步槍的活動機構,直接安裝在木頭槍托上,現在被火一燒,木頭槍托被燒成了木炭,這些活動機構全都掉落下來。

  反倒是速射炮因為上面沒有使用一點木質材料,所以雖然子彈鏈都被點燃並且爆炸了,卻沒有太大的損壞。那些土匪斥候想要去搬動速射炮,可惜這東西實在太重了。

  「快過來幾個人,看,這是多好的傢伙啊。」斥候朝著遠處高喊道。

  「笨蛋,先把地圖和鑰匙找出來。」隊伍之中立刻有人喊道。

  同樣的情況也在山崖底下發生。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底下的政府軍的末尾突然傳來驚叫聲,緊接著便是慌亂的槍聲。

  那槍聲,一下子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就看到從山谷的深處湧出陣陣黑霧,從黑霧飛出無數鳥雀。

  鳥雀應該非常怕人才對,特別是外面有這麼一大群人的時候,但是現在,這些鳥雀卻不管不顧地衝了過來。

  這些鳥全都一頭撞在人的身上,撞得鳥毛四下亂飛,它們的撞擊看上去非常有力,凡是撞中目標的飛鳥,全都墜落到地上。

  無論是匪徒還是蘇丹的軍隊,都不會害怕鳥,不過那是指其他地方的鳥,帕帝遜的凶名遠揚,這些鳥出現得太過突然和詭異,沒有人會不害怕。

  彷彿是想要證明眾人的猜測,那些被飛鳥撞過的人,一個個變得異常詭異,突然間有人開槍了,他們打的是自己人,頓時政府軍的後隊徹底亂了,到處是槍聲,到處是四處亂飛的子彈。

  就像是雪崩一般,這種混亂迅速傳遞開來,整隊整隊的人變得異常奇怪,他們在一陣慌亂之後,就調轉槍口朝著前方的同伴開槍,更有人飛身撲向前去,一把抱住前面的人。

  更詭異的是,那些掉落在地上像是撞死了的飛鳥,不知道什麼時候又飛了起來,這些飛鳥朝著懸崖頂上飛去。

  幾乎同時,從那詭異的黑霧之中,飛出更多的飛鳥和其他各種各樣的動物,這些動物瘋狂地朝著政府軍衝了過去。

  藏身在半次元之中的赫爾,駭異莫名地看著這一切。

  對於這番景象,他實在太熟悉了,這簡直就和當初菲力浦的老家所發生的慘劇一模一樣。

  只不過當初是一群死人前僕後繼地想要衝進小鎮,那些死人同樣以同歸於盡的氣勢,撲倒在士兵們的身上,然後原來的死人就像是一具真正的屍體一樣,倒在地上再也不動了,但是被撲倒的活人,卻變得和剛才那個死人一樣奇怪。

  而此刻從黑霧之中闖出來的生物源源不斷,被感染的人數,正在以令人難以想像的速度增加著。

  無論是底下的政府軍還是上面的土匪,全都不知道帕帝遜的底細,事先又沒有絲毫的防備,就算是有所防備,他們沒有當初貝魯士兵們所修建的嚴密的防禦工事,也沒有貝魯兵團所擁有的強悍武器,同樣也擋不住這些詭異的怪物。

  只是短短片刻的時間,底下的政府軍幾乎全都被感染了,這些怪物顯然比赫爾當初在菲力浦的老家所看到的那些詭異寄生體聰明許多。

  政府軍被感染之後,原本被廢棄在地上已失去作用的飛鳥屍體,再一次活了起來,拍打著翅膀朝著山崖上面飛去,那些跑得快的小動物同樣如此,它們迅速地沿著旁邊的小徑往上奔跑著。

  雖然不知道底下到底發生了什麼,不過土匪們也能夠猜到,那絕對不會是好事。

  隨著一聲呼號,已有土匪調轉頭想要往外逃,可惜的是他們身後早已堵滿了人,而這些人根本就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麼恐怖的事情。

  就是這片刻的遲疑,無數的飛鳥從山谷底下飛了起來,那同時震顫翅膀發出的啪啪聲,讓每一個看到這一幕的人都面如土色。

  剛才在山谷底下發生過的事情,再次重演了一遍。

  不過和剛才比起來,這些詭異的怪物變得聰明了許多,它們並沒有去撞擊最裡面一圈的人,而是朝著土匪團的邊緣飛去。

  最先被感染的是外圈的人,這一次被感染的人也不開槍,全都選擇直接的肢體碰撞,這是最迅速的感染方法。

  匪徒們同樣也亂了,比底下的政府軍好的是,他們有逃的地方,那些聰明的土匪拼著可能被抱住變成怪物的危險,朝著外面駕馬狂奔,他們一心只想趕快衝出去,那些不太聰明的土匪轉身往裡面跑,這下子隊伍就徹底被衝亂了。

  土匪們可不會客氣,誰擋他們的路就一槍轟殺,頓時槍聲如同鞭炮聲一般連續不斷的響起,那場面比剛才的攻防戰壯觀許多,隨著冒起的硝煙,人群如同狂風吹拂的海面,轉眼間無數條生命化作飛散的泡沫。

  人死得多了,地方也變得寬敞許多,終於能夠動彈的土匪們蜂擁往人群周邊闖去,雖然周邊被感染的人為數眾多,也做不到把所有的人全都擋下來。

  終於越來越多的人闖了出去,這些人駕著馬一路狂奔,此刻他們根本已顧不上同伴了。

  那些沒有來得及逃的就非常不幸了,隨著急促而又細碎的腳步聲,能夠到達山谷底下的每一條小路上,都湧出成群的動物,如同潮水一般將大地瞬間淹沒。

  十分鐘之後,一切又恢復了平靜。

  那些飛鳥全都落到了地上,這一次它們再也沒有起來,那些動物也是如此,它們彷彿在一瞬之間全都死了,爬起來的是一具具屍體。

  那種詭異生物的數量明顯比土匪的數量要少,所以當許多土匪的屍體站起來之後,地上仍舊零零落落橫著許多屍體。

  這些詭異的生物好像不太喜歡烈日曝曬的感覺,雖然有些怪物在四處轉悠好像在搜尋些什麼,但是大多數怪物還是排成隊朝著來的那些路走去。

  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怪物們結成浩浩蕩蕩的隊伍回到了山谷之中,它們晃悠著走進了那片黑霧,黑霧翻滾著縮了回去。

  又過了很長一段時間,赫爾才悄悄地從半次元空間裡滑出來,當他和手下們回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七八道金色的閃光,將四周方圓數十米的地方仔仔細細地照了一遍。

  這些金色閃光是邪惡偵測。

  如果這些寄生體和不死之王那裡的標本是同一類生物,普通的生命偵測絕對沒有辦法讓它們顯露原型,只有邪惡偵測可以探測到它們。

  十個預言家手裡舉著水晶球警惕的搜索著,過了好一會兒之後,他們才稍稍放下心來。

  水晶球上只能夠看到一個表示邪惡的紅點,那就是他們帶來的那個大箱子,箱子裡面裝著一頭灼炎魔,當然會有所反應。

  原本那個木箱上面布設著隔絕法陣,可以隔斷「邪惡偵測」,但是現在在大火之中,木箱有些燒焦了,法陣失去了作用。

  那些魔法師們連忙七手八腳地修理起箱子來,萬一里面的那頭惡魔突然闖出來,他們就有大麻煩了。

  在別人忙著修箱子的時候,死靈魔法師德斯看著四周,他皺緊了眉頭問道:「你還打算進去嗎?」

  「如果有可能的話,我更希望不死之王能夠看到眼前這一幕。」赫爾歎道:「真是不可思議,那些東西並不厲害,為什麼可以如此輕而易舉地屠殺掉這麼多人?」

  「它們確實不厲害,但是我們偏偏沒有能夠對付它們的有效辦法,這個世界上並非只有這樣一種東西讓我們束手無策,別忘了,很多疾病的病原體都和它們一樣,細小、令人難以察覺、行蹤詭秘防不勝防。」德斯說道。

  「病原體可沒有如此可怕的威力。」赫爾搖頭說道。

  「難說,如果有人刻意培養呢?讓某一種病原體擁有百倍乃至千倍的傳染速度,再增強它們的致死性,這樣一種病原體一旦出現的話,那麼殺死的就不是眼前的這些人了。」一個魔法師歎道。

  他的話讓赫爾和德斯心頭一動,兩個人在恐懼的同時,還多了一絲其他的想法。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25 10:53 PM

第四集 黑色大陸 第十章 死亡禁地

  一個原本應該死了的人,突然間站了起來,這著實嚇了看到的人一跳。

  在一瞬間,金光和白光在他身上連連閃亮,金光是邪惡偵測,白光是生命偵測。

  讓人鬆了一口氣的是,水晶球裡沒有表示邪惡生物的紅光出現,生命偵測的結果,那個人也是真真正正活生生的人。

  就像黑大陸上所有的底層小人物一樣,他是一個獸人和人類的混血種。

  這個傢伙渾身上下全都沾滿了沙土,他站立起來的地方隱約可以看到一個碎石坑,那是剛才被炮彈炸出來的彈坑,這個傢伙顯然是把自己整個埋在了土堆底下。

  赫爾看到土堆,再看到那個顯得有些不知所措的匪徒,他突然間想起一些以往沒有注意到的事情。

  在菲力浦的老家的時候,既然有人能夠躲過那些詭異生物的耳目,而且其中的一些人,並不是躲在類似地窖之類的密封所在,只不過是稍微隱秘一些的地方,這足以證明,那些怪物並不擁有盲感之類的超感覺,更不擁有生命偵測的能力。

  能夠被表象所蒙蔽,是不是證明,那些怪物的感知方法和人類的視覺非常相似,擁有同樣的弱點。

  那個匪徒躲在碎石坑裡裝死的時間不短,絕對不可能一直屏住呼吸,既然需要呼吸就肯定會發出聲音,而且會透出氣息,如果剛才四處亂竄的不是那些怪物,而是一條狗或者一頭狼,這個傢伙恐怕早就被翻找出來了。

  赫爾猛然間想起了一件事情,他將身體探出懸崖。

  將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眼睛上,隨著瞳孔微微散發出的點點光亮,眼睛莫名變異出來的能力再一次被啟動。

  六個暗淡的身影出現在他的眼中。

  彷彿和赫爾心靈相通,安娜隨手釋放出生命偵測,生命偵測的白光在懸崖壁上閃了一閃,這一次甚至用不著在水晶球裡查看,就可以看到白光閃亮的那一瞬間,六個人形趴在崖壁之上。

  「現在已安全了,你們上來吧。」德斯朝著底下高聲喊道。

  讓他大吃一驚的是,首先回答的居然不是那幾個貓人刺客。

  就看到底下的那輛沙橇「嘩啦」一聲,便掀了開來,露出了躲在底下的一群人,其中最顯眼、塊頭也最大的就是犀人首領剛困,除了他之外,活下來的還有大部分的羚人斥候、那兩個嚮導、六個駝人和四個鬣狗人游擊兵。

  居然還有這麼多人活下來,確實讓人感到意外,不過仔細想想也確實有可能,剛才山崖頂上爆焰炸開的時候,底下的人恐怕已在找尋藏身之處了。

  也因如此,他們才得以躲過怪物們的搜索。

  既然底下的人也已顯露身形,那些貓人刺客也就不再躲藏了,他們解除了隱身術,顯露出身形。

  他們每一個人的手裡都抓著一根繩索,繩索的頂端是一個人手形狀的鋼爪。

  赫爾知道這種飛爪,穆恩老頭就是用這玩意兒的專家,他也曾經試圖掌握,只是運用這東西的技巧性太高,而且不久之後穆恩老頭就住在了魔絲裡面,有了魔絲根本就用不著飛爪,所以他沒有繼續練下去。

  「把他們拉上來。」赫爾朝著身後的手下吩咐道。

  大大縮水了的冒險團繼續往前行,之所以會有這樣的結果,只是因為赫爾說的五個字。

  「十倍的報酬。」

  非常簡單卻非常有力,這簡簡單單的五個字,讓原本就以性命換取報酬的僱傭兵們難以拒絕。

  和當初一樣,赫爾先支付一半的報酬,拿到了錢之後,那些僱傭兵立刻四散開去,他們要找地方把錢全都埋起來,在此之前他們已這樣幹過一次,只要有命活著回來,他們不但不用愁下半輩子的生活,甚至還可以像這裡的有錢人那樣過著富裕的生活。

  十倍報酬的吸引力是強大的,以至於這一次居然沒有一個人拿了報酬之後就離開,畢竟另外一半的數量不菲,誰會和錢過不去呢?

  從現在開始,赫爾已沒有必要隱瞞隊伍之中有魔法師這個秘密,不過他並沒有讓所有人都顯露身份,公開身份的,只有死靈魔法師德斯和另外五個預言家。

  之所以暴露預言家,是因為只有他們才能夠施展隱形魔法,幻術和死靈魔法相互牴觸,就算達到超級魔法師境界的死靈法師,也無法違背這個原則。所以在這支隊伍裡,用隱形魔法保護眾人的使命,就落在了十個預言家的身上。

  赫爾帶來的預言家當然不會用那些蹩腳的幻術魔法,他們用的仍舊是當初在對付裁判所時,證明有效的那種高級隱身魔法,這種隱身魔法不但能夠讓他們隱藏身形,甚至連聲音和腳步的震動都能夠隱藏起來。

  同樣他也不再藏私,原本配備的亞法舊式步槍,現在被仿貝魯制式步槍所取代,帶瞄準鏡的狙擊步槍,現在正好可以讓倖存下來的羚人射手每人一把,不過戰鬥的主力仍舊是那幾挺速射炮和兩門小口徑火炮。

  現在犀人已只剩下剛困一個人,駝人的數量也只有六個,人手根本分配不過來,好在赫爾手裡有替代的東西。

  從空間戒指取出六架蜘蛛魔機,那兩門小口徑火炮,就由其中的兩架蜘蛛魔機配備,另外四架蜘蛛魔機上面配的是普通口徑的轉輪機槍,雖然它們的威力沒有三十毫米口徑的速射炮大,但是射速卻要快得多。

  帕帝遜最寬的地方也不會超過兩公里,射程極遠、威力也大的速射炮,顯得沒有什麼必要,赫爾甚至想過把原來的速射炮也替換掉,只不過最終考慮到,裡面萬一有皮糙肉厚不容易殺死的東西,普通槍彈的威力可能小了一些,才放棄了那個念頭。

  除了武器,僱傭軍們還得到了一身完全密封的衣服,這是眾人花了一天時間趕工改出來的,赫爾的手裡原來就有全部密封的戰鬥裝,這還是當初為了魔鬼山脈之行,讓技師專門設計的呢。

  後來他的那身黑色熾天使套裝,就是在這套戰鬥裝的基礎上修改而成,這一次來黑大陸,技師又準備了改進過的新式戰鬥裝。

  那同樣是用原蛛絲和鋼絲混編而成的布料縫製而成,鼻子的地方,有專門的呼吸裝置,眼睛處鑲著一塊厚玻璃,耳朵也不再只是兩個開孔,而是裝有聚音法陣的金屬耳。

  只有雙手和嘴巴的部位可以脫卸下來,前者是為了能夠做一些精細的事情,後者只是為了能夠吃飯。

  使用重武器的犀人剛困和那六個駝人得到了更多的優待,犀人全都有一身鋼質的鎧甲,現在四個犀人已死了,留下了四副鋼製鎧甲,這東西除了駝人,隊伍之中的其他人沒有一個穿得動。

  赫爾讓德斯在鋼製的鎧甲裡包裹了一層熔岩蠕蟲的皮膜,這東西非常堅韌,在稍微遠一點的距離上,子彈都難以射透,更重要的是這東西隔熱也防火,外面有鋼鎧裡面有這東西,穿上這樣兩層護甲,就算被爆焰直接擊中,也不會有任何事情。

  這並不是赫爾的發明,利馬時代早期就已有重裝甲步兵穿著防火重甲,當時的魔法師對這樣的軍隊就束手無策。

  不過這支重裝甲步兵只是曇花一現,畢竟能夠背得動如此沉重的鎧甲,還能夠作戰的人實在少之又少,當時利馬軍隊裡用的大部分也是半獸人,不過到了利馬帝國中期,持續半個世紀之久的異族戰爭,使得這支重裝甲兵團從此銷聲匿跡。

  不是沒有人想過重建這樣一支無敵兵團,可惜異族戰爭的主力就是獸人,戰敗的獸人發過血誓,從此不踏入主大陸半步。所以現在主大陸上偶爾可以看到精靈一族的身影,當時卻看不到半個獸人或者半獸人。

  赫爾倒是頗有些意動,在黑大陸建立一塊屬於他的勢力,大航海時代的突尼斯就是有名的海盜窩,各國海軍用了三個世紀也沒能將海盜全部剿滅,原因就是突尼斯屬於黑大陸,這裡的海盜可以雇當地的獸人和半獸人,甚至還有一些半獸人上了海盜船。

  反正血誓只是說,獸人的血裔不能夠踏上主大陸,靠近主大陸的海洋並不算在內。

  想要那樣做的話,最好的辦法,就是盡可能讓更多的僱傭兵活下來,他們無疑是最好的招牌,可以用來證明他的慷慨和強大,赫爾相信,他只要有一支由四百挺速射炮和轉輪機槍組成的兵團,就足以橫掃這片大陸。

  除了個人的裝備,用來乘坐和馱運東西的沙橇,也被重新改裝了一番,另外幾輛沙橇上面可以用的東西都被拆了下來,沙橇的四周多了一圈護欄,布篷頂換成了木頭頂,拆卸下來的車輪也被釘在四周,就像是一圈盾牌。

  原本他們還打算弄幾匹馬來拖沙橇,沒有想到方圓數公里之內,居然連一匹馬都沒有找到,就只好讓那幾個駝人暫時拖著沙橇前進。

  沙橇現在只留下了兩輛,前面的那輛讓赫爾和魔法師們乘坐,後面的那輛放著那個大木箱。

  重新準備好之後,隊伍再一次上路,這一次走在前面的不再是鬣狗人游擊兵,作為斥候他們只是業餘的,在前面開路的換成了那些貓人刺客,雖然原本羚人斥候更加合適,不過那些羚人膽子非常小,怎麼也不肯走在前面。

  那兩個嚮導雖然看在錢的分上,進了帕帝遜,不過他們全都不願意走在前面,總是走在隊伍的中間,兩個人都帶著自己畫的簡易地圖,對著兩份地圖比較半天,然後確認接下去該怎麼走,帕帝遜雖然只是一道峽谷,不過這裡有許多岔道。

  最開始的那段旅程最為輕鬆,帕帝遜靠近入口的地方進出的人最多,也相對安全一些。

  之所以會有人到這裡來探險,除了是希望揭開帕帝遜神秘的面紗之外,也和這裡的礦產有關,格雷特一世時代,有人在這裡發現了稀金礦,在其後的半個世紀裡面,二十四種其他地方極度稀有的礦產,在這裡被陸續發現。

  正是這點帶來了帕帝遜第一次的繁榮。

  一路之上,到處都可以看到有挖掘過的痕跡,有廢棄的鑽探架,有用來運礦石的吊車,甚至還有一條長數百米的鐵軌。

  再往前走,四周的景象就全都變樣了,雖然頭頂上仍舊可以看得見太陽,但是太陽的光芒顯得比往常暗淡許多,兩邊的崖壁相隔不到一公里,只是那崖壁顯得有些詭異,有種若隱若現似虛似實的感覺。

  第一眼看到那些山崖,赫爾就微微有些驚詫,別的魔法師或許會認為,這只是魔力異常波動產生的現象,但是乘坐不滅王座進入過半次元空間的人,肯定會把眼前的景象和從半次元空間裡面往外看,聯想到一起。

  「空間好像有些扭曲。」德斯也在一旁喃喃自語道,他的臉色也不太好看。

  不滅王座能夠讓二十米範圍之內的空間發生扭曲,而帕帝遜長達兩千五百公里,幾千年來好像一直是現在這個樣子,那實在太可怕了。

  「怪不得帕帝遜只有從固定的入口進入,幾千年只要從其他地方進入的人,都沒能出來,那些人全都掉進了空間縫隙裡,能夠出來才真的見鬼了呢。」德斯說道。

  而此刻的赫爾想到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帕帝遜被稱作為死亡禁地,原本我以為那是因為裡面有什麼怪物,就像魔鬼山脈一樣,現在看來弄得不好,裡面可能有空間迷宮之類的東西。」

  赫爾歎道:「我有些後悔,讓另外一個嚮導離開了,按照那個傢伙的說法,他進入過很深的地方,而且他提起的一些事,現在看來很像是進入空間迷宮之後的情況。」

  雖然後悔當初沒有直接用強力精神控制把那個傢伙留下,可惜現在已沒辦法彌補,只能夠繼續往前走。

  赫爾不敢走得太快,雖然他們已耽擱了一天,但是誰敢肯定那些被寄生體附身之後變成的怪物,就不會走得非常慌忙,以至於被他們追上呢?

  從那兩個嚮導的簡易地圖上可以知道,離入口幾十公里開始,可以看到一些漸漸有生物活動,這兩個嚮導以前來的時候,並不知道這些生物如此可怕,至少他們從來沒有親眼看過有人被這些生物傷到後,就變成了被寄生的怪物。

  現在知道了這件事情之後,兩個人整天一驚一乍的,一點點風吹草動,就可以讓他們趴在地上裝死半天。

  從第二天下午開始,生物的種群就會變得越來越多起來,而且不但山谷之中,甚至包括山谷之外,也開始漸漸能夠看到綠色,按照嚮導的說法,再往裡走三百公里,就是一片密林了,不管是旱季還是雨季,山谷裡總是鬱鬱蔥蔥,一片生機盎然的景象。

  曾經有人在這片密林發現過類人部落,甚至有專門的學者到這裡來考察過,可惜沒有找到任何有類人生物生活的跡象。

  現在想來,那肯定就是被寄生了的當地人。

  嚮導們的描述和他們的簡易地圖,讓赫爾非常懷疑,帕帝遜可能存在一個能夠迅速通往外面的空間通道,要不然那天不可能有如此眾多的被寄生生物體突然間湧出來,那如同潮水一般由各種生物組成的大軍,至今令每一個想起的人毛骨悚然。

  為了不至於被打個措手不及,赫爾讓預言系魔法師們用邪惡偵測來開路。

  就在第三天的清晨,第一個生物體終於出現在眾人眼前,邪惡偵測不只能偵測出邪惡生物,正常生物同樣能夠被找到,而這個正是一隻普普通通的長耳沙鼠。

  剛剛經歷過一場驚嚇,赫爾和其他人的反應顯得明顯有些過激,也不知道是哪一個魔法師,居然迅速無比地扔了一個震懾法印過去。

  這種用來對付真正高手的高級魔法,用來抓一隻長耳沙鼠當然十拿九穩,可惜緊隨其後的兩顆爆焰和一排子彈,把那只可憐的小老鼠連影子都給打沒了。

  「下一次出手輕一點,我想捉一個標本研究一下。」赫爾吩咐道。

  這句話說完還沒有五分鐘,整整一窩長耳沙鼠就被端到他的眼前,在邪惡偵測之下,沒有什麼生物可以遁形,用來狩獵絕對是再合適不過。

  這窩長耳沙鼠並沒有被寄生,而赫爾又不是動物學家,所以他對這些小動物一點興趣都沒有,不過沙鼠最終還是被留了下來,當作誘餌也是不錯的選擇。

  繼續往前走,正如兩個嚮導所說的那樣,生物變得越來越多,之所以這樣,是因為這裡有水。

  水肯定不是地下,因為他讓手下的魔法師用「搜尋水源」魔法試過,這個在沙漠旅行最為實用的魔法,可以發現方圓五公里、地面以下五十米之內的所有的水,甚至連水氣多少都可以知道。

  用這個魔法搜尋了一下之後,發現地面以下越往深處,反而越乾燥,水氣空氣之中,是從帕帝遜的中心傳到這裡,怪不得越往裡面植物生長得越加繁茂,那裡更加靠近水的源頭。

  或許寄生體真的全都轉移到了人類身體上,所以一路以來,赫爾根本就沒有看到一個讓人警惕的紅點。而他的誘餌卻增加了不少,除了一窩長耳沙鼠之外,還有幾隻兔子,一隻猞猁。

  魔法師們在每一個誘餌的身上都貼上了一塊琥珀,只要他們之中的一個心念一動,那只誘餌就會瞬間被封印起來,變成凝固在琥珀之中的標本。這樣的佈置,就是為了能夠抓捕到那種詭異的寄生體。

  既然誘餌已足夠,赫爾就不再捕捉其他動物了,而且走了這麼長的時間,也沒有看到一個寄生體,這越發證明了他的猜測可能是正確的。

  離開太陽落山還有兩個小時,他們抓到了第一批大型動物,那是五頭相當強壯的角馬,讓人感到怪異的是,這一類的動物一般來說都是群居生活,但是四周卻根本找不到角馬群。

  這樣的大傢伙,用琥珀石可封印不起來,不過正好用來當作拉沙橇的牲口,三天來都是那幾個駝人在拉沙橇,對人手不足的他們來說,這實在太奢侈了。

  用「動物控制」讓那頭角馬變得溫順,因為只是用來拉車所以根本用不著馴化,只要套上籠頭就可以了。

  當然角馬的身上同樣貼上了符石,那是一塊灼火膠,刻在上面的魔法陣是「焚燒火堆」,這也是為了以防萬一。萬一角馬被寄生體寄生了,只要一句咒語,它們就會被化為灰燼。

  有了這些角馬,大家顯得輕鬆了一些,讓魔法師給角馬施了巨力術和強壯術,沙橇對於這些角馬來說,顯得輕如鴻毛,赫爾和他的手下乾脆全都坐了上去,施法還是坐著最好。

  就算是超級魔法師,想要一邊走路,一邊釋放魔法,還要一邊注意水晶球裡的動向,仍舊相當吃力。

  至於修煉死靈系的魔法師們,他們之中的每一個人都已準備了最拿手的魔法,只要稍有威脅,那個魔法就會在轉瞬之間被釋放出去。

  所有的魔法師之中,還有一個人專門守著這輛沙橇,他時刻準備釋放的魔法就是空間護盾,而且是特殊的單向護盾,裡面的人可以朝外攻擊,外面的人卻攻不進來。

  當陽光徹底消失之後,眾人停了下來,沒有人下來搭建帳篷,在這詭異而且可怕的地方,只有籠罩在隱形魔法底下才是安全的。

  赫爾和他的手下當然擠在沙橇裡,一個空間擴展術,讓沙橇裡的空間變得寬敞了許多,然後每人再用上縮小術。

  除了赫爾、琳絲和雪麗稍微差勁一些,其他人的縮小術全都可以維持好幾個小時,足夠讓他們美美的睡上一覺。

  那些僱傭兵之中,膽小羚人斥候和對任何事情都毫不在乎的鬣狗人游擊兵,全都鑽到了沙橇底下,剛困和駝人的塊頭太大,只好裹著一條毯子躺在沙橇旁邊。

  就算是睡覺,他們也事先挖好戰壕,又用挖出來的土堆起了工事,那幾件重型武器也架設在那裡,隨時都可以開火。

  雖然每一個人都躺在那裡,但是沒有一個人能夠睡得著,不知道是心理的原因,還是這個地方確實不對勁,每一個人都感到有一陣陣寒風往心口鑽。

  赫爾突然間打了一個寒顫,他連忙盤腿坐了起來。

  運起《大樂賦》,內力遊走全身,幾圈下來,那股寒意總算大部分被驅趕了出去。但是剛剛停下來,赫爾又感到那股陰寒重新聚攏起來。

  如果是其他人或許對此並不很在意,無論是魔法界還是現代醫學,都不認為這是什麼糟糕的事情,但是赫爾修煉過漢文明留下的那些秘笈,那些秘笈上對這類現象看得極重,而且他已修煉到相當高的程度。

  按照秘笈上的說法,一旦有類似的感覺,那就是大禍臨頭了,秘笈之中提到最可怕的情況,就是走火入魔,他曾經走火入魔過一次,雖然最終因禍得福,不過那完全是運氣好,他可不希望有第二次。

  他連忙加緊運功,試圖把所有的寒意全都驅逐出去。

  但是一陣陣更加強烈的寒意朝著他湧來,這一次赫爾抓住了寒意的源頭,那寒意的源頭非常遙遠的所在。

  突然間赫爾渾身一震,他感覺到那寒意的源頭好像注意到了他一般,正朝著他這邊探尋過來。

  他想要收回感應,可惜情況已不受他的控制,現在不是他感知到那個恐怖的存在,而是那東西緊緊抓住他的感應不放。

  赫爾不是沒有見過厲害的角色,不死之王和多撒侖全都是超人的存在,但是那兩位不管怎麼說,還做不到隨意控制他的精神和意識。

  他不知道繼續這樣下去會怎麼樣,此刻他唯一能夠做的,就只有將迅速運轉著的內力強行停止。

  這絕對是在冒險,而且是在冒極大的風險。

  不過內力的停轉,讓他一下子從失控的狀態解脫了出來,這讓他感到一陣輕鬆,但是他馬上就感到不再輕鬆了。

  因為他一收回意識,就發現一股龐大的內息在體內亂竄,那絕對不是他的東西,這股內息陰冷冰寒,並且充滿了一種霸虐的感覺。

  一口腥臭熏人的黑血猛地噴了出來,他感覺到五臟六腑就彷彿要被撕碎了一般。緊接著一股暈眩感覺朝著他襲來。

  就在赫爾昏倒前的那一刻,他隱約聽到身後的第二輛沙橇上裝的那個大木箱子裡,傳出野獸憤怒嚎叫一般的聲音,那聲音是如此令人毛骨悚然。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25 10:58 PM

第五集 死亡接引者 第一章 惡魔對戰

  刺耳的聲音劃破了山谷之中的平靜,更將旁邊的所有人都震得昏了過去,不管是那些魔法師還是僱傭兵,都沒有絲毫抵抗的能力。

  這令人暈眩的吼聲,被事先加持在沙橇之上的觸發式防禦魔法當作是威脅,所以在轉瞬間一個黑色的膜,將整輛沙橇緊緊籠罩了起來。

  這是防護系的高級魔法「空間隔斷」,在以割裂空間發揮防護作用一類的魔法之中,它的等級稍微低一些,和防護力最強但是持續時間最短、防禦面積最小的「空間護盾」比起來,「空間隔斷」的防禦能力要弱得多。

  不過它持續的時間夠長,籠罩的地方也夠大。

  「空間隔斷」雖然只憑空創造出一段不到一毫米的空間斷層,卻足以把大部分東西阻擋在外面,所以當沙橇上加持的「空間隔斷」被觸發之後,裡面的人立刻從那刺耳的吼聲和詭異的陰寒之中解脫了出來。

  即便是躲在車子底下的那些僱傭兵也受益匪淺,頭頂上的沙橇就像是一個大罩子一樣,把他們罩了起來,刺耳的吼聲和陰寒的感覺只能夠從四周的縫隙之中滲透進來。雖然仍舊感覺很不舒服,卻遠比剛才要好得多。

  只有睡在沙橇旁邊的那些大塊頭們無法受到護罩的照顧,仍承受著刺耳吼聲和莫名陰寒的煎熬。

  突然間離沙橇十幾米外的一堆篝火上面,光線異常扭曲起來,雖然灼熱的空氣也會造成光線扭曲,不過絕不會扭曲得如此厲害。

  轉瞬間這種異常的扭曲迅速擴散,那片只有空氣的地方變得如同水面一般不停波動著。片刻之後這種波動漸漸變得有規則起來。

  一個人形從那異樣的波動之中走了出來,緊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

  越來越多的人形從那裡面走了出來,偶爾還可以看到一些動物的身影。

  駝人苦力和犀人剛困早在吼聲響起的時候,就已經驚醒了,只是吼聲震得他們頭暈目眩,但是這些人形詭異現身,立刻讓他們感到毛骨悚然。

  他們認得這些人,那都是幾天前剛剛死去的土匪,這些土匪看上去就像是行屍走肉,不過從外表看和活人沒有什麼兩樣。

  苦力和剛困都看見過這些土匪被寄生的情景,作為僱傭兵的他們雖然不怕死,卻很怕會被變成殭屍。

  所以這幾個大塊頭在那裡不由自主地渾身戰慄,根本就沒有一個人想到拿起武器開始戰鬥。

  就在他們即將崩潰的時候,一道黑色的護盾,把他們也籠罩了進去。

  沙橇裡面的魔法師已經醒了。

  這些魔法師清醒過來之後,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查看外面的情況。

  以他們的實力根本用不著撤去防護魔法,一個預言家用手裡的水晶球一照,就立刻明白了外面的情況。

  用水晶球比用眼睛看得更加清楚,在水晶球裡,那些被寄生體寄居的土匪,是從一個三米高十二米長的空間通道中源源不斷地走出來。

  沙橇上有二十多個魔法師,居然沒有一個看得出,那是什麼空間魔法,他們所知的空間魔法裡絕對沒有類似的存在。

  雖然看不明白,倒也不妨礙他們想出對策,施展那個空間魔法的存在,不是他們惹得起的,但是想要對付這些寄生體,卻並不困難。

  幾個魔法師聯手把所有的人全都罩在了空間隔斷裡,然後在沙橇的四周布了一圈帶有強烈腐蝕性的酸霧。

  這並不是一種魔法,並不能夠像死亡之霧和臭雲術那樣把酸霧發射出去,製造酸霧的藥包是駐紮下來休息的時候就埋在泥土之中。魔法師經常用這種方法佈置酸霧陷阱,用來封鎖密閉的地下室之類的地方。

  這些酸霧對寄生體沒什麼作用,不過它們寄生的載體卻受不了。

  只過了片刻,這些活屍就因為腳踝和膝蓋被腐蝕得太過厲害,而一個個歪倒在地上,而且腐蝕的速度還在加快,後面的活屍並不知道這裡的狀況,仍舊不停地走出來。

  被腐蝕掉的活屍變得越來越多,迅速變得朽爛的枯骨散發出綠色的煙塵,這些煙塵馬上就又融入了酸霧之中。

  空氣變得越來越污濁,轉眼間沙橇四周數百米的地方都變成一片到處瀰漫著綠色和紫色煙雲氣霧的鬼域。那不停翻滾的雲霧之中還不時地迸發出暗淡的閃光。

  外面的景象,讓躲在沙橇裡的魔法師驚詫無比,他們可沒有想到會這樣。

  他們布下的酸霧會把屍體變成另外一種帶有劇毒的酸霧,但是現在四周瀰漫的已經不只是酸霧,到處都瀰漫著大量的死氣、屍氣和暗黑能量,這些全都那些活屍,只是幾天時間,這些活屍就變得如此可怕。

  這樣巨大的負能量和酸霧毒氣,已經把周圍這片土地污染成了瘟疫之地。

  這對於德斯這樣的死靈魔法師絕對是求之不得,瘟疫之地遭受污染的土壤和大氣,全都是好東西,但是除了他以外的人,個個面如土色,那些酸霧只要沾染一點就必死無疑。

  就在魔法師們猶豫著如何從這裡出去的時候,更加詭異的情況發生了。

  只見那些腐爛的朽骨堆蠕動了起來,只用了幾分鐘,地上的殘骨就漸漸拼成了一個人形,這個人形有些矮小,只有一米四五左右,卻又寬又厚,就像是曾經存在於主大陸的矮人。

  腐沼魔!

  看到這東西的每一個魔法師都大驚失色,這樣的變化實在太快了,更令人感到恐怖的是在那片堆積如山的腐骸之中,正不停地有腐沼魔從地上爬起來。

  腐沼魔和殭屍、幽靈一樣,都是會自然形成的死靈生物,不過腐沼魔遠比殭屍和幽靈危險得多,也更稀少得多。

  只有已經腐爛快要變成殘渣的屍骸,在負能量濃密的地方浸泡數百甚至上千年,聚集足夠的負能量並產生意志後,才會變成腐沼魔,那是自然形成的死靈生物之中相當厲害的高級品種。

  能夠形成腐沼魔的地方叫做腐骸沼澤,腐骸沼澤可不是那樣容易形成的,絕對不是只有屍體和酸霧就可以做到,那麼大的主大陸,為人所知的腐骸沼澤不超過六片,其中的一片就在魔鬼山脈。

  魔鬼山脈的那片腐骸沼澤是刻意製造出來的,為了製造這片腐骸沼澤,躲入魔鬼山脈的魔法師們花費了兩個世紀的時間。

  但是這裡在片刻之間就形成了一片腐骸沼澤,這只能夠說,這個地方實在太詭異了。

  隨著這些腐沼魔的出現,四周的腐骸正在迅速減少,不但如此,就連酸霧毒氣也變得越來越少。這一切都成了腐沼魔的營養,變成了腐沼魔身體的一部分。

  如果說剛才從空間通道走出來的寄生活屍大軍,令普通人感到毛骨悚然的話,那麼這支正變得越來越龐大的腐沼魔隊伍,足以讓實力高強的魔法師們都感到無比恐懼。

  「早知道這樣,就應該用火燒或者冰凍。」死靈魔法師德斯臉色發白地說道。

  對這番馬後炮的說法,別人不敢說什麼,雪麗卻並不在意,和赫爾有一腿的她,在這些人裡面的地位與眾不同。

  「焚燒之雲可持續不了這麼長的時間。再說,就算用焚燒之雲把它們燒成灰燼,你能夠保證,它們不會被轉化成為冥火衛士?」

  小丫頭不以為然地說道:「至於冰凍,你先考慮一下這裡的氣溫,在這片炎熱的大陸施展冰系魔法絕對事倍功半,更何況就算凍結住又怎麼樣?還是要想辦法用其他辦法把它們給毀掉。」

  「別吵了,現在想辦法怎麼把這些傢伙打發掉吧。」安娜連忙站出來阻止兩個人繼續爭論下去。

  「怎麼辦?這些爛泥一樣的東西,如果只有一兩個還好解決,用解離術把它們變成微粒就可以了,但是現在數量這麼多,我們這裡所有的人就算耗盡魔法也做不到,除瞭解離術,我不知道還有其他什麼魔法可以對付。

  「腐沼魔不怕酸液,更不怕毒,充滿了負能量的它們,不怕火燒,也不怕冰凍,把它們炸碎了,它們也可以馬上重新拼合起來……」雪麗一邊苦思著一邊說道。

  「也不是沒有辦法對付,別忘了石化魔法,甚至用不著把腐沼魔全部石化,只要把它們石化出一層石質外殼就可以了。

  「而且這種東西肯定害怕重力術之類的魔法,三倍重力足以讓它們趴在地上變成一灘爛泥,更別說還有最強的一招——次元放逐,直接把它們扔到異空間裡,再也出不來。」死靈魔法師德斯說道。

  「這些魔法,你都會嗎?」雪麗問道。

  德斯瞪了小丫頭一眼,嘴裡吟唱起咒語,他的手也不閒著,迅速比劃起來,轉眼間美杜莎之瞳已經完成。

  籠罩在外面的空間隔斷能夠控制方向性,是單向的空間隔斷,可以從裡面往外釋放魔法。

  就看到一道白光憑空穿透而出,白光所照之處,別說那些腐沼魔,就算是大地和地上生長的青草也變成了一片灰白。

  美杜莎之瞳果然厲害,轉瞬間就把五十米半徑之內的所有腐沼魔全都變成了石頭,不過那些腐沼魔剛剛變成石塊就冒起了陣陣青煙,腐沼魔吸收的大量酸霧輕易地就把石質外殼給腐蝕掉了。

  那些腐沼魔剛剛脫困出來,就立刻渾身顫抖著趴在地上,德斯的重力術見效了,可惜躲在空間隔斷裡面的人立刻發現,重力術雖然把腐沼魔變成了一灘爛泥,但是這灘爛泥仍舊能夠像鼻涕蟲一樣向前挪動。

  眼看著不停蠕動的一地稀泥逼近到護罩旁邊,躲在沙橇裡的德斯也沒有想出其他對策,雖然他設想之中的最後一種方法肯定能夠成功,但空間放逐這樣的魔法可不是他能夠用得出來。

  不過那些腐沼魔同樣也拿空間隔斷沒有辦法,它們能夠做的就只有把隊伍團團包圍起來,在重力術影響不到的地方,腐沼魔迅速恢復原型,湊近之後看得異常清楚,腐沼魔就像是一堆不停流淌著的人形稀泥。

  它們流過的地方全都冒起陣陣青煙,那是腐沼魔身上的酸液在腐蝕地面。

  赫爾藏身的沙橇有護罩隔絕,後面那輛沙橇可什麼都沒有,腐沼魔圍攻了半天看到沒有什麼成就,便調轉頭來,朝著那輛沙橇而去。

  沙橇上綁著的那個木頭箱子是用半寸厚的橡木板釘成,卻也擋不住腐沼魔身上的酸液的腐蝕,腐沼魔就像是一灘稀泥一般緊緊貼在箱子上。

  那厚實的橡木板迅速發黃發白,表面更是冒起了一個個水泡,腐沼魔沒有力氣,不過它們的數量多,只見一個腐沼魔爬到另外一個腐沼魔的身上,很快這層令人作嘔的稀泥將整個木頭箱子都包裹了起來。

  只聽到「嘩啦」一聲,被徹底腐蝕掉的木板頓時坍塌下來,露出裡面的籠子。

  隔著那鵝卵粗的金屬柵欄,可以看到那頭煉獄魔界的恐怖惡魔正蜷縮著身體抱著頭,那巨大的身體將籠子塞得滿滿的。

  雖然被困在籠子裡面連一動都動不了,炙炎魔卻在不停地掙扎著,試圖掙脫牢籠出來,剛才就是它發出了刺耳的吼聲,也是它把山谷深處的怪物們吸引了出來。

  隨著一陣電芒閃爍,那些掉落在籠子頂上和趴在四壁的腐沼魔,轉瞬間就被電成了焦炭,它們雖然不怕火焰的灼燒,但是電擊卻在瞬間將它們變成了陶瓷一般的質地,雖然死不了,卻和被石化了沒有什麼兩樣。

  腐沼魔是不會在意死亡的,周邊的腐沼魔立刻又湧了上去。

  仍舊是一片電芒閃爍,不過這一次的電流比剛才明顯更強,飛竄的電流甚至一直波及到赫爾藏身的那輛沙橇上。

  電流被空間隔斷所阻擋,那劃過的道道扭曲的電弧,將裡面躲著的人全都嚇了一跳,即便剛困那樣強悍無比的純血獸人,看到這樣景象,也感到十分的畏懼。

  當電芒停息下來之後,就看到沙橇四周方圓十米之內,都冒起了陣陣青煙和蒸汽,原本圍攏在那裡的腐沼魔,此刻已經變成了一坨一坨乾裂的垃圾山。

  「噹啷」一聲輕響,鐵籠子上的一根欄桿被掙斷了,一個流淌著熔岩的爪子從鐵籠子裡伸了出來。剛才的電擊耗盡了鐵籠子上的防禦能量,讓炙炎魔終於有機可乘。

  又是一連串的金屬斷裂聲響起,鵝卵粗細的欄桿紛紛被掙斷,脫困而出的炙炎魔一把將破籠子抓了起來,然後朝著腐沼魔的兵團扔了過去。

  那個鐵籠子至少有兩噸重,腐沼魔又是出了名的「嫩豆腐」,所以一撞之下立刻變成一團稀泥,四下飛散開去,一路之上至少有二十幾個腐沼魔被撞飛。

  在扔出鐵籠子的同時,一個巨大的火球也發了出去。

  火球在腐沼魔的中間炸裂開來。那可不是普通的火球,炙炎魔的攻擊方式就那麼幾種,但是每一種都絕對恐怖。

  這枚火球的威力就相當於十幾顆普通爆焰疊加在一起的總和,更恐怖的是這枚火球爆炸之後,飛散開來的不是灼熱氣浪,而是類似岩漿一樣的東西。

  腐沼魔這邊同樣也不甘示弱,十幾個腐沼魔從背後衝了上去,試圖把炙炎魔壓在底下。

  嗤嗤的青煙頓時從炙炎魔的身上冒了出來,炙炎魔那由岩漿構成的身體被酸液腐蝕出成片的燎泡,更令它感到痛苦的是腐沼魔不停地往它的身體裡面鑽,這是一種讓它憎惡的寄生體的招牌舉動。

  炙炎魔憤怒了,它為自己被這種低等蟲豸騷擾而憤怒,又感到有些迷惑,因為這些低等蟲豸居然會和它正面交鋒,在印象之中,這些寄生體總是躲在暗處伺機偷襲,不過這些寄生體也只敢偷襲那些低等的個體,對它這樣的高等種族,絕對是有多遠逃多遠。

  炙炎魔並不害怕被寄生,它只是被酸液弄得很不舒服,為了甩開這些討厭的寄生體,它將溫度提升到最高,灼熱的「岩漿」不停地從它的核心之中湧出來。

  更多的青煙冒了出來,這些青煙之中,有的是炙炎魔被腐蝕而發出的,不過更多的則是腐沼魔被高溫灼烤之後釋放出來的蒸汽。

  腐沼魔連同控制它們行動的寄生體,被燒結成硬塊封了起來,而且隨著「岩漿」的湧出,漸漸變得凝固起來。

  「吧嗒」一聲,一塊半米厚的硬塊掉落下來,掙脫開來的炙炎魔並沒有乘勝追擊,而是一躍三尺,逃出腐沼魔的包圍,雖然它的智力並不高,但是也知道被包圍對它相當不利。

  在跳開的同時,炙炎魔已經在準備它的絕招。

  只見飛身躍起在半空之中的它,渾身猛地一抖,頓時無數火團從它身上抖落下來,如同冰雹一般砸落在地上。

  看到這一幕,躲藏在空間隔斷裡的魔法師,立刻七手八腳又釋放出一堆護盾,他們曾經見識過這招的威力,當初的噬魂教派就是被這一招夷為平地。

  越來越多的火團砸在地上,所到之處立刻化為一片火海,那火有著岩漿般的灼熱,當初噬魂教派的成員就是在這一招之下徹底崩潰。但腐沼魔並不是噬魂教派成員,它們絲毫沒有退縮,反倒是迎著炙炎魔追了過去。

  兩種惡魔的動作看上去緩慢,其實迅速異常,炙炎魔始終沒有能夠甩開稀泥般對手的包圍,只能夠不停地往後退。

  一方不停地退,一方緊逼不放,戰場離沙橇越來越遠,轉眼間所有的腐沼魔都被遠遠地引了開去,遠處傳來了更加激烈的爆炸聲。

  此刻沒有人會去關心這場大戰的勝利者到底是誰,不管是那些魔法師還是僱傭軍,每一個人想的都是如何盡快從這裡逃離。

  可惜退路已經沒用了,炙炎魔和腐沼魔把他們的退路徹底堵死,他們只能夠硬著頭皮往前進。

  用不著德斯吩咐,當空間隔斷被撤去的一瞬間,生命偵測、邪惡偵測的光芒就在四周不停閃爍,確認沒有任何伏兵之後,魔法師們也不救火,乾脆在火海之中直接開闢出一條安全的通道。

  剛困和那幾個駝人的反應也不慢,他們跳起身來,根本就不去管拉車的角馬,自己拉著沙橇就往前飛奔。對他們來說,現在越快離開這片是非之地越好。

  從沙橇底下跳出來的斥候們也一臉慌張地跟在隊伍的後面,時而心有餘悸地看著身後遠方,那裡已經被火光照耀得如同白天,在更遠的地方,時不時還傳來一陣密集的爆炸聲。

  不知道是誰嘟囔了一句:「都是惡魔幹什麼一見面就打來打去。」

  原本憋在眾人心口的恐懼感,因為這句話而有了發洩的餘地。

  最先開口的當然是死靈魔法師德斯,這個傢伙不但對死靈魔法感興趣,在魔鬼山脈的時候還迷上了不死之王最拿手的空間魔法,所以這個傢伙對各個空間的情況比其他人更多一些瞭解。

  「那些傢伙如果不一見面就打仗就不是真的惡魔了,不管是九幽深淵的惡魔還是無盡煉獄的魔鬼,它們活著就是為了戰鬥。

  「除了在戰鬥之中被徹底毀滅,這些傢伙根本就不會死亡,它們有無盡的生命,它們用不著吃也用不著喝,需要的只是能量,真是讓人羨慕。」

  德斯歎道。

  「如果你希望的話,可以轉化為惡魔啊,我們至高無上的神絕對可以滿足你的這個願望,通過墮落儀式轉化為惡魔,要遠比通過天階轉化為神容易許多。」一邊逃跑,雪麗還不忘記嘲諷兩句。

  看了一眼身後,德斯長歎不已,如果真的能夠轉化成炙炎魔那樣強大的惡魔,他倒是也願意幹,可惜以他的力量作為代價進行交換的話,最多只能夠達到小劣魔那個等級。

  在魔界,小劣魔就相當於這個世界的兔子和綿羊,完全處於食物鏈的最底層。在充滿了危機和凶險的九幽深淵,成為這種等級的惡魔和找死沒有什麼兩樣。

  再仔細一想,就算是變成炙炎魔也不安全,炙炎魔號稱高等惡魔,不過所謂的高等惡魔也只不過是食肉動物一級罷了,食肉動物仍舊分成很多等級,炙炎魔差不多就是貓咪和土狗那一級。

  貓咪和土狗如果跑到森林裡,絕對是被其他食肉動物吞噬的對象,以它們的實力只能夠托庇於人類的世界,而在九幽深淵可沒有這樣好的事情。

  只要一想到這些,死靈魔法師德斯連忙打消了墮落化魔的念頭,這條路實在太危險了,在九幽深淵想要不被其他惡魔吞噬,至少要成為獅子、老虎那個等級的存在。

  那是君王級的惡魔,他從來沒有奢望能夠成為那樣的存在,成為惡魔君王甚至遠比通過天階成神更加困難許多。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25 10:58 PM

第五集 死亡接引者 第二章 補獵寄生體

  沒有人知道炙炎魔和那些腐沼魔的戰鬥最終的結果如何,斥候們沒有一個敢前去打探,對於神秘力量,黑大陸的獸人遠比人類更加充滿敬畏。

  至於那些魔法師們,也不敢用魔法進行搜索,惡魔對魔力波動非常敏感,它們可以順著魔法釋放的痕跡,追索到施展魔法的人,這也是那些能夠召喚異界生物的魔法師對惡魔都顯得格外謹慎的原因。000000諸如此類的特性還有許多。

  比如惡魔施展魔法用不著花費時間,任何魔法都能夠瞬間完成、比如惡魔對魔法的抗性很大,魔法用在它們身上事倍功半、比如惡魔很難被真正殺死,想要真正殺死它們只有進入魔界吞噬掉它們的本源,在魔界之外被殺死的全都只是分身。

  所有這一切都使得惡魔非常難以對付。

  雖然在神話傳說之中,惡魔經常充當被英雄人物殺戮以獲得聲望和功勳的角色,但那只是神話,就算最弱的惡魔也很難對付。

  至於神話傳說之中的那些大惡魔,有資格和它們正面對抗的,只有像不死之王那樣的存在,而且即便是不死之王也不能夠保證可以獲勝。

  在炙炎魔的面前,赫爾和他手底下的魔法師們沒有太多的奢望,能夠從魔爪底下逃脫出去就夠了。

  讓所有的人都感到頭痛的是,後路已經被徹底擋住了,雖然有人試圖從兩邊的崖壁攀爬出去,不過在損失了幾頭原本用來當作誘餌、受到控制的狒狒之後,大家最終放棄了這個念頭。

  那幾頭狒狒在攀爬到十幾米高的地方的時候,突然間消失了,在它們消失的瞬間,可以看到這片山崖確實存在著一道空間褶皺,褶皺的高度並不一定,從離地面三五米到接近懸崖頂的地方都有,而且這道空間褶皺就像是波浪一樣,在不停地起伏著。

  但是不管多高,只要有這道空間褶皺存在,底下的魔法師們沒有一個把出去的希望寄托在崖壁上邊,強行通過空間褶皺和找死沒有什麼兩樣。

  現在剩下唯一的選擇就是繼續往裡面走。

  這看上去好像也是死路一條,不過包括死靈魔法師德斯在內的所有人,最後還是挑選了這個方案,畢竟昨天晚上所發生的事情太過恐怖,讓他們不由得想要遠離那頭炙炎魔。

  作出這個決定的人並不是赫爾,赫爾比任何人都要幸運,當炙炎魔和腐沼魔激烈戰鬥的時候,他始終昏迷著。

  赫爾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三天下午,清醒之後的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從頭到腳檢查了一遍,最終發現他非常幸運並沒有走火入魔,只是胸部淤積著一團寒氣。

  他用盡了各種辦法也沒有辦法把這股寒氣驅逐出去,雖然對身體沒有什麼危害,卻讓他感到異常鬱悶。

  暫時拋下這件事情,赫爾從手下紀錄在水晶球裡的錄影之中,知道了那天發生的事情,同樣也知道了崖壁上面的空間褶皺。

  看了頭頂上的空間褶皺一眼,他並沒有試圖用不滅王座,嘗試從半次元空間逃脫出去,那是萬不得已才會冒險做的事情。

  他從不死之王那裡多多少少知道一些空間魔法的情況,在各種魔法當中,空間魔法的危險性算是相當高,稍微有點差錯,後果不堪設想。

  就拿眼前的情況來說,沒有清晰的空間座標,想要穿越另外一個空間,即便那只是一層空間褶皺,其結果也可能是迷失在不知名的異空間之中。

  後路已經被斷絕,又沒有其他脫身的辦法,一行人只得硬著頭皮往前闖。

  往前又走了三天。

  三天來,動物的種群變得越來越多,雖然還不至於像魔鬼山脈那樣到處生長著茂密的植被,不過到了這裡至少已經看不到大片裸露的岩石。

  山谷之中不僅有很多的灌木,甚至還生長著不少喬木,這些喬木總是生長在一起成為一簇,一路上隨處可見的就是這樣一塊一塊的小樹林。

  有茂密的植被,當然也就會有大量的動物,讓所有人感到疑惑的是,這裡看上去只有小動物,體積最為龐大的動物就是山羊和狒狒。

  仔細想一想,那天在山谷口發生激戰的時候,從山谷裡面突然間闖出來的動物也多是小型動物,至少沒有人看到有類似獅子或者豹子之類的猛獸,更別說體積龐大的犀牛和大象了。

  不但植被變得茂密起來,山谷也變得寬了許多,大部分地方有兩公里左右,而且山谷有許多分路和支岔迂迴盤繞,地形變得非常複雜之外,這也讓山谷顯得更寬,最寬的地方總共有十幾條岔道,加起來的寬度總和超過二十公里。

  隨著越來越深入帕帝遜的中心,水晶球裡代表寄生生命體的紅點也變得越來越多,不過赫爾沒有看到過有人形的存在,被寄生的全都是小動物,其中以飛鳥的數量最多。

  讓他感到鬱悶的是,原本準備的那些誘餌,現在卻起不到任何作用,那些寄生體平時看上去並不具有攻擊性。

  赫爾親眼看到一頭被寄生的牡鹿,安安靜靜地躲在鹿群裡和其他的牡鹿一起低著頭吃著草,當赫爾一行人靠近的時候,其他的鹿受到驚嚇飛快得跑開了,而那頭被寄生的牡鹿也一起落荒而逃,一點都看不出它有什麼兩樣。

  讓寄生體主動攻擊誘餌的方案失敗了,想要抓捕寄生體樣本就只能夠主動出擊了,赫爾之所以這麼迫切想要抓捕到一隻寄生體,是因為他確實想要看看,那個寄生體是否真的和當初他在貝魯看到的寄生體一模一樣。

  他的手裡有一些當初在貝魯看到的那種寄生體的樣本,那是不死之王用馬拉吉吉的黑手,從九幽深淵召喚出來的,對這種寄生體的弱點,他們有所認知。

  很快一個捕獲計劃被制訂了出來。

  想要捕捉寄生體並不困難,難的是不驚動其他的寄生體。

  找了半天,他們最終找到了一個落單的目標,那個寄生體寄生在一頭花脊野豬身上。

  這頭野豬屬於一個由十六頭野豬組成的大家庭的一分子。更妙的是這群野豬住在一條岔道裡,這條岔道一頭是死路,所以周圍根本沒有第二個寄生體。

  再加上這條岔道有一段非常狹窄,只有兩百多米,以赫爾手下那些魔法師的實力,足以支撐起一道空間隔斷,把這條岔道整個封鎖起來。

  之所以要這樣麻煩,是為了避免那些寄生體能夠通過什麼古怪的方式向外面求援。

  還有什麼比把整個空間全都封閉起來更安全的呢?至少他還沒有聽到過,有什麼方法可以穿越不同的空間傳遞消息。

  傍晚時分,空間隔斷將岔道徹底封鎖,那窩野豬被驅趕到了預先準備好的空地上。

  那是一片灌木叢,灌木上面全都傾灑了大量的燃燒劑。長兩公里寬一公里的地面上全都鋪滿了這種東西。

  唯一沒有燃燒劑的就只有一塊直徑一米的岩石,石頭上面蹲著一隻紅鬃花鵲,不過這個可憐的小東西被一根繩索緊緊地拴在了石頭上,雖然可以飛起來,卻飛不高也飛不遠,只能夠在離石塊兩米多的地方撲騰著。

  被驅趕到這個巨大陷阱之中的野豬和岩石上蹲著的紅鬃花鵲,倒是相安無事,那些野豬根本就不知道大難即將臨頭。

  負責驅趕野豬的是那些斥候,完成使命之後,斥候們逃得飛快。

  就在斥候逃出灌木叢的瞬間,五朵暗紅的火雲壓在了那茂密的灌木之上。

  那是焚燒之雲,一種相當高級的火焰魔法。每一片焚燒之雲都有幾畝大小,五片焚燒之雲幾乎將整個山谷全都籠罩了起來。

  焚燒之雲的溫度極高,原本傾灑在灌木上面的燃燒劑一下子就被點著了,隨著一道刺眼的黃光閃亮,燃燒劑猛地爆燃起來。

  它們是火藥發明之後一個世紀的產物,雖然沒有火藥燃燒得那樣快速,但是燃燒的溫度卻遠在火藥之上,就連鋼鐵都可以被它們輕易燒融成為鐵水。

  幾乎在一瞬之間,灌木叢裡的一切都被化為了灰燼,因為燃燒得太過迅速,這些灰燼居然全都保持著原來的樣子。

  先崩落的是那些灌木,化為灰燼的灌木整整齊齊地塌了下來。

  那些野豬雖然沒有全都燒化成灰,卻也被烈火在瞬間燒死了,灰黑的野豬屍體倒了一地。

  只有一頭野豬雖然已經被燒得面目全非,卻仍舊在那裡掙扎著,可惜此刻它身處於如同炙熱地獄一般的地方,就算沒有那些燃燒劑,用來引火的焚燒之雲,也足夠要了它的命。

  焚燒之雲的溫度在一千度以上,足以把鋼鐵燒軟,至於那些燃燒劑,瞬間的高溫更是在三千度左右,可以瞬間燒化鋼鐵。

  那頭野豬能夠堅持到現在,靠的是體內大量的負能量暫時抵擋住了火焰的高溫。不過結果也只有死路一條。

  就算只是一頭豬,也知道再這樣下去肯定沒有活路,所以在一陣顫抖之後,野豬的身體猛地裂了開來,從那裂開的身體之中,一條條蟲一樣的東西閃電般的跳了出來。

  寄生體一逃出來就立刻恢復了獨有的異能,它轉瞬間就發現了這片火海之中唯一一個能夠寄生的生物——那只在岩石上面撲騰的鳥兒。

  這只寄生體顯然沒有普通生物那樣懼怕火,但那指的是普通的火焰。

  而焚燒之雲絕對不是普通火焰可比,只是幾秒鐘的時間,寄生體用來阻擋火焰的負能量就被消耗一空,原本負能量就像是一個罩子一般籠罩在它的身上,現在已經只剩下淡淡的幾縷黑煙。

  知道自己無法全身而退,寄生體猛地將剩下的負能量收縮成一團,然後把身體的大部分一下子丟棄掉。只剩下一寸多長的它速度快了許多。

  就像是一團濕泥一樣,寄生體一下子黏在了那只飛鳥的身上。

  在遠處離大火數百米的地方,赫爾和那些魔法師們全都湊在一枚水晶球前面。

  水晶球裡面映照出的正是那只飛鳥。

  那個寄生體並不明顯,看上去就像是一團濕泥,但是它身上亮著一團火一般的紅光,那是邪惡生物的標誌。帶著這個記號,寄生體就算想要隱藏都做不到。

  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人看到過這些寄生體是如何寄生到另外一個生命體身上。

  魔法師們個個睜大了眼睛。

  在水晶球裡面,那只寄生體一接觸到飛鳥的皮膚,立刻散了開來,原來它真正的樣子是頭髮絲一般粗細的黑色細絲,這些黑色細絲平常盤繞在一起,看上去就像是彈簧一般,怪不得這傢伙的彈跳能力這樣強。

  散開的寄生體極其纖細,就看到它一頭扎進了飛鳥的皮膚之中,轉眼間就整個消失在飛鳥的體內。

  就在寄生體奪取了那只飛鳥的意識,控制住它的身體想要逃脫的一瞬間,當初施展在飛鳥身上的禁制魔法被觸發了,一團晶瑩的白光從它的身上冒了出來,那隻鳥兒頓時就被冰封了起來。

  隨著一聲脆響,凍結成冰塊的飛鳥掉落在石頭上面,令人感到驚詫的是,冰塊並沒有被敲碎。

  原來冰塊的外面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封了一層厚厚的琥珀。

  這是一個雙層的封印魔法,先是用冰系魔法將誘餌急速冰凍,不過冰總是會融化,所以真正將獵物封印起來的還是外面的那層琥珀。

  把焚燒之雲驅散,魔法師們小心翼翼地把那塊封著獵物的琥珀弄了出來。

  一個簡易的解剖室早已準備整齊,解剖室是用一個叫「神秘密室」的魔法變出來的,這個位於某個半次元空間的密室,可以隔絕一切消息傳遞的可能。

  這個世界上能夠施展這個魔法的只有不死之王的手下,不過這個魔法也有一個致命的弱點,那就是它不能夠承受攻擊,一旦遭到攻擊,「神秘密室」就會坍塌,裡面的人一個都別想活著出來。

  赫爾知道不死之王曾經改良過這個魔法,創造出另外一種稱作為「安全庇護所」的魔法。只是不死之王從來不肯傳授別人這個更加有用的魔法。

  雖然有致命的弱點,不過對現在的赫爾來說,「神秘密室」已經夠用了。

  密室裡準備好了全套的解剖工具。

  主刀的是死靈魔法師德斯,別看這裡包括赫爾在內有十多個死靈法師,德斯按照實力只能夠算得上最後一名,不過別的人只是修煉死靈魔法,對於解剖屍體、煉製骸骨之類的工作並不感興趣。

  把琥珀化開,用低級魔法的「骨肉分離」把那只冰封的飛鳥拆解開來,甚至沒有動用那些解剖工具,德斯就完成了大部分工作。

  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小心翼翼地將分離開的骨頭剔出來,這才是真正的技術活,不過對德斯這樣的傢伙來說,做這件事情簡直就是輕而易舉。用鑷子和手術刀小心地撥開背脊上面的肌肉,眾人已經可以看到附著在鳥脊柱上那根如同血管一般的黑絲。

  「找到了,這東西至少在寄生的方式上,和在貝魯得到的樣品一摸一樣。」德斯輕聲說道。

  就在這個時候,那個黑絲一般的寄生體猛地一抽,一下子纏繞到了死靈魔法師握手術刀的那隻手上。

  這著實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嚇了一跳,誰都沒有想到,寄生體居然沒有被凍住,好在纏在德斯手上的寄生體怎麼也鑽不進德斯的皮膚裡,德斯在開始解剖之前就戴上了一雙特製的手套,這東西刀槍不入,就連子彈都可以擋在外面,更用不著說寄生體了。

  在場所有的人反應都非常迅速,七八個魔法幾乎同時扔在德斯的手上。

  為了以防萬一,這些魔法全都是事先準備好了的,他們準備的魔法是「空氣凝固」,幾乎在一瞬間,德斯的手臂四周的空氣變得像是柏油一般濃稠。

  那只寄生體沒有什麼力量,在凝固的空氣當中根本連動都動不了。

  一把抓起那個寄生體,德斯用力一抽,被拉直了的寄生體有兩尺多長,末端居然還分叉,就像是一隻爪子一把緊緊纏著鳥兒的腦子。

  「兩種樣本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同一類生物。」德斯一邊觀察著寄生體一邊說道,事實上用不著他說,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能夠確定這件事情。

  原本動作迅速的寄生體因為四周凝固的空氣的緣故,動作變得非常緩慢。

  把寄生體扔進了一個封閉的玻璃瓶子裡,所有的人都稍稍鬆了口氣,不過試驗還沒有徹底完結,還有四十幾個項目要作,不過在作試驗之前,首先得把這裡處理乾淨。

  當初從貝魯弄來的樣本曾經造成不小的麻煩,這種寄生體可以被分成無數段,每一段都可以獨自存活,寄生體就是這樣繁衍種群,而且這個特性讓它們變得格外危險。

  剛才在外面,為了尋找那被拋棄的一截寄生體,十個預言家幾乎把方圓幾里的地方全都用「邪惡偵測」照了一遍,現在當然也必須同樣對待。

  一道邪惡偵測的白光將神秘密室籠罩了起來,正如他們猜想的那樣,那隻鳥兒的身上散發出一點暗淡的紅光,寄生體果然仍有一段殘留。

  接下來要作的事情就簡單了,把一瓶燃燒劑灑在鳥身上,隨著劇烈燃燒產生的火光和一股刺鼻的氣味,所有的一切都化為了飛灰,燃燒劑燃燒的溫度高達三千多度,在這樣高的溫度之下,什麼東西都化為灰燼了。

  解決了這個麻煩之後,魔法師們將注意力轉回了那只裝著寄生體的玻璃瓶子上。

  剩下的試驗非常容易,就是需要花費一點時間,幸好寄生體有可以分拆成為很多片斷的特性,而這條寄生體全部伸展開有兩尺多長,足夠分成二十段。每一個魔法師可以分到其中的一段,只需要負責兩項試驗。

  花了一個多小時,所有的試驗都完成了。

  傍晚時分,試驗的紀錄被整理了出來放在眾人面前。

  看過試驗紀錄之後,死靈魔法師德斯肯定地說道:「這種寄生體和貝魯的樣本是同一種生物,不過這種寄生體好像因為寄生在其他生物身上許多次,所以得到了部分進化,它們擁有更高的智力,而且互相之間擁有某種特殊的精神聯繫。

  「我們謹慎的做法看來還真做對了,這種精神聯繫只有用空間魔法才可以隔斷。不過也正因為它們寄生在其他生物身上太久,所以它們身上負能量的濃度比貝魯的樣本低很多,這導致它們怕火怕光,更容易被殺死。

  「按照我的估計,用馬拉吉吉的黑手召喚出來的寄生體,應該是九幽深淵的原住民,而這裡的寄生體,是從九幽深淵逃出來的偷渡者的後代。」

  德斯最後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25 10:59 PM

第五集 死亡接引者 第三章 墮落天使再現

  知道了寄生體的底細,要做的事情就簡單了許多,不死之王對貝魯的那個樣本研究了很久,早已弄清了這種寄生體害怕些什麼,和怎麼才能夠對付。

  既然這裡的寄生體和貝魯的樣本是同一種生物,那麼同樣的對策應該也會有效。

  幾十塊防護符在一夜之間就製作了出來,這種防護符是不死之王想出來專門對付那種寄生體的,其實說穿了原理非常簡單,只要是暗黑生物都不喜歡神聖生物,而所謂的神聖生物,就是體內充滿了大量正能量的生物。

  那個防護符其實只是一個聚集正能量的魔法陣,將正能量聚集起來之後注入體內,一個普通人就立刻變成了神聖生物。

  當然像赫爾和德斯這樣的人用不了那些防護符,赫爾身上到處都是暗黑寄生體,注入正能量的話,最先受不了的恐怕是他自己。

  至於德斯,這個傢伙吸取幽冥氣息增強自己的實力,幽冥氣息屬於負能量,如果注入正能量的話,正負能量對沖之下,死靈魔法師就要變成真正的死靈了。

  不但赫爾和德斯,另外十個死靈法師也沒有佩帶防護符,好在他們的實力高強,根本用不著太過在乎。

  對這隊人來說,得到防護符之後效果最明顯的就是那些僱傭兵,他們彷彿一下子重新找回了失去的勇氣,不再像前幾天那樣,整天充滿了畏懼。

  當然這些僱傭兵也不是傻子,看到僱主隨便拿出一樣東西就相信這樣東西能夠保住他們的性命,那道防護符能夠阻擋住寄生體是經過測試的。

  測試者是一個鬣狗人,這個鬣狗人願意成為試驗體的代價,是從赫爾那裡又得到了一千第納爾的酬勞。

  這個要錢不要命的傢伙把裝有寄生體的玻璃瓶扣在了自己的額頭上,結果相當不錯,那個寄生體在瓶子裡拚命掙扎,但就是不鑽進鬣狗人的皮膚之中,看到這一幕,僱傭兵們徹底鬆了一口氣。

  因為不再害怕,接下來的旅程就變得快了許多,當然這也是有理由的,原本是兩輛沙橇,現在只剩下一輛了,速度當然可以快起來。

  另一個原因是戴上了護身符之後,那些羚人斥候,也開始履行自己的職責,他們是專業的斥候,探路的能力當然不是臨時客串的刺客能夠比擬。

  這個時候終於顯示出那兩個嚮導的價值來,隨著越往深處,岔道變得越來越多,這些岔道有的是互相連通的,但是更多的卻是死路,而且這些盤根錯節的岔道也越來越像是迷宮,很多地方扭扭曲曲,如果不知道正確的路徑,不知道要跑多少冤枉路。

  儘管這樣,赫爾一行也不是一帆風順,當中還是走進了兩條錯誤的岔道之中,為此他們總共耽誤了半天時間。

  走了幾天,生機越發旺盛起來。

  稀稀落落的灌木和喬木叢,被茂密的植被所取代,空氣中的濕度大大增加,但是這並不給人帶來一種舒服的感覺,相反地,身處其間感到的是一片陰寒。

  天空也顯得越發陰沉,陽光被茂密的樹冠所阻擋,不過就算沒有這些樹冠,陽光也很難照進來,這一方面是因為頭頂上,好像罩著一層像是負能量的東西,另一方面是因為山谷已經變得很深。

  這一路上帕帝遜好像一直在往下沉,此刻兩邊的崖壁已經高達兩千多米,高聳而壁立的山崖給人一種怪異的感覺。

  自古以來帕帝遜有地獄之門的說法,看著眼前的景象,眾人終於知道,這並非沒有道理。兩邊高聳的崖壁確實讓人感到,自己彷彿正走向地獄一般。

  聽說他們要前往的地方,山谷深達四千米,而且整天陰雲籠罩,那裡真的像是地獄的入口。

  當然這一切全都是外行人的感覺,在赫爾和他手下的魔法師們的眼裡,這個地方已經和地獄沒有什麼兩樣。

  四周瀰漫的是濃厚的負能量,負能量密集的地方,生物原本應該沒有辦法生存,但是這裡卻是一片植被茂盛的樣子。

  赫爾和死靈魔法師德斯在這些植物的身上又花費了半天時間,發現最終的結論是,這裡的植被已經被帕帝遜詭異的環境改造了,令它們生長的並不是陽光之中的正能量,而是大氣和水中瀰漫的負能量。

  那厚密的葉子不但不是用來吸收陽光,相反地,是遮擋陽光的巨傘,怪不得這裡的植物葉子全都不是一般綠色,而是詭異的深墨綠顏色。吸收負能量已經是暗黑生物獨有的特徵,可以說四周的這片森林裡,生長的全都是暗黑植物。

  既然連植物都已經變成了暗黑屬性,生長在這裡的動物不可能不受到影響。

  邪惡偵測在這裡已經徹底失去了作用,只要一用邪惡偵測,水晶球裡就會滿是紅點,這些被負能量污染的生物,全都可以被認為是邪惡的存在。

  但是這裡的生物偏偏又不是赫爾以往所知的暗黑生物,抓來的幾隻老鼠和兔子被解剖開來之後發現,它們的身體並沒有什麼改變,只是生命能量從正能量變成了負能量,它們仍舊是那樣膽小和孱弱,並沒有因為改變屬性而墮落成為狂暴的生物。

  看到這一切,赫爾不由得想起教廷的聖典對於墮落的描述,如果從這裡帶一些動物出去,不知道對教廷是否會有所打擊,至少這些兔子和老鼠可以證明他們所謂的墮落完全是無稽之談。

  不過轉念一想,赫爾又放棄了這個念頭,現在這個時代,教廷早已失去了往日輝煌,痛打落水狗並不能夠讓他顯得多麼高明,而且他和教廷之間好像也沒有什麼深仇大恨,用不著這樣去做。

  雖然有防護符能夠保證安全,但是為了以防萬一,一路之上只要發現有暗黑生物靠近,赫爾還是讓那些斥候們將其獵殺。為了不驚動那些可怕的存在,斥候們並沒有使用火槍,而是用上了他們幾千年來一直使用的武器——梭鏢。

  異族戰爭的時候,獸人的梭鏢曾經是人類兵團的噩夢,梭鏢的射程絲毫不亞於人類手中的強弓硬弩,而且殺傷力更加巨大,只是製造梭鏢需要花費的材料遠比箭矢多,這才讓手持梭鏢的獸人部族遠端軍團,在蝗群一般的箭矢面前敗下陣來。

  不過赫爾手底下的這些斥候用不著擔心梭鏢不夠,這裡有那麼多魔法師,而複製術又是一個相當簡單的中級魔法,用一捆梭鏢,每天可以複製出二十幾捆樣子一模一樣的梭鏢,足夠讓那些斥候投擲到手軟。

  可惜的是獵殺的那些獵物全都沒有用處,獵物的肉不能夠吃,對普通人來說,這些變異生物的肉有毒,割下來的毛皮雖然看上去不錯,不過這些生活在負能量環境之中的動物毛皮,到了外面被陽光一照曬,很快就會朽壞。

  唯一還有一點用處的就是這些動物的骨骸,因為骨骸之中沉積著大量的負能量,所以稍微提煉一下,就是用於詛咒或者暗黑魔法的絕好媒介,當然這種東西只有死靈魔法師德斯才會當作寶貝。

  雖然一路之上碰到的「邪惡生物」都還算溫順,但是到了第四天的早晨,前方還是傳來了一串密集的槍聲,那是探路的斥候遭遇強敵的警報。

  聽到槍聲,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

  幾乎在槍聲響起的一瞬間,剛困和駝人苦力就飛快地從沙橇上面把他們的重武器卸了下來。

  同樣做出迅速反應的還有那些刺客。

  「給我加防護魔法。」為首的黑頭巾刺客,朝著不知所措的死靈魔法師德斯吼道。

  被這聲大吼驚醒過來的魔法師們,連忙將一連串的增益魔法施在他身上,最後還給他套上了兩個防護魔法,其中的一個是「遠端防禦」,另外一個是「朦朧身影」,對刺客來說,這兩個是非常有用的輔助魔法。

  給黑頭巾刺客加好魔法之後,魔法師們又給其他的刺客施法,雖然不知道前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不過這一連串增益魔法,至少可以讓刺客們的實力憑空提升好幾倍,令他們面對敵人的時候能夠輕鬆許多。

  聽到槍聲,坐在沙橇上面的赫爾也一下子跳了起來。

  「也給我加上全套的防護魔法。」赫爾叫道,他已經做好了準備,甚至連手裡的那枚贊巴爾魔戒也已變成了次元蜘蛛,隨時準備用於偷襲。

  「您用不著這樣。」旁邊的雪麗急著說道。

  「是啊,你用不著。」黑頭巾刺客也冷冷道:「我們是你花錢僱用來的,拿你的錢就要保護你的平安。」

  「別說了,我的主意已定,德斯,你帶著其他人等在這裡,我需要你用最短的時間佈置好防禦。」赫爾命令道。

  他下達命令的時候,遠處的槍聲顯得更加急促起來,黑頭巾刺客和他的弟子們已經等不及赫爾發號施令,飛快地竄了出去,在竄出去的同時,施加在他們身上的隱身魔法就發揮了作用,他們的身影轉瞬間消失不見。

  赫爾晚了一步,不過他的速度根本不是那些刺客能夠比得上,他倒也不擔心會和前面的人撞上,隱身魔法對其他人有效,但是對他絕對無效,他的眼睛可以看透隱形。

  「你是一個不錯的僱主。」黑頭巾刺客轉頭說道。

  難得這個冷漠的人會扔下這種讚揚的話,赫爾倒是很想和黑頭巾刺客說上兩句聯絡一下感情,可惜他施展滑翔術的時候不能夠開口說話,想要說話就得停下來。

  轉眼間,幾個人已經轉過了一片山坳。

  眼前是大片的開闊地帶,山谷到了這裡就彷彿突然間塌陷了一般,憑空出現了一條深數百米的懸崖。

  這樣的懸崖之前已經碰到過,不過落差沒有這裡如此巨大,這道懸崖有數百米高,底下是一片鬱鬱蔥蔥的森林。

  十幾隻長著翅膀的東西,在樹冠之上飛來飛去。

  開槍的當然是那些羚人斥候,他們分成兩隊,一隊在懸崖上面,一隊在底下的密林之中。

  「這是什麼?長著翅膀的猴子?」黑頭巾刺客的幾個弟子之一驚叫起來。

  而此刻,真正傻眼的是站在一旁的赫爾。

  他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這些怪物了。

  當初在教廷對付裁判所的時候,他就是因為這些古怪的生物而損失慘重,這些長著翅膀的猴子是裁判所瞞著教廷,秘密研究出來的殺手@。這些長著翅膀的猴子,肯定是生物調製研究的成果。

  赫爾不由得想起了當初第一次進入裁判所的實驗室,看到那些調製體時的感覺。

  那個時候的他,就感到裁判所正在進行的,便是不死之王對他幹的事情——把生物體變成魔獸或者魔人。

  不過當初他只是以為,裁判所的研究成果是建立在聖殿騎士團遺留下來的那些技術之上,但是現在看來,裁判所恐怕和不死之王一樣,借用了魔界生物的力量。

  無數的謎團一下子得到了解答。

  他之所以能夠找到這裡,多虧了那些拓本,而按照拉姆斯教授的說法,這些拓本最初的擁有者,是裁判所年輕一代最顯赫的兩個人之一的阿密而頓。克羅索,這樣一來線索終於全部串了起來。

  赫爾現在還不知道的就只有次序的先後,到底是那些拓本先被發現,然後才有了那個瘋狂的計劃,還是裁判所在計劃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得到了那些拓本,然後計劃被中途改變了。

  既然知道那些長著翅膀的猴子的來歷,赫爾當然不會忘記這些傢伙真正的實力。

  羚人斥候已經死了一個,是被那些飛猴射出的黑色羽毛所殺,這些飛猴居然沒有用出聯手攻擊那招,確實讓赫爾有些意外,不過很快他就知道了那是為什麼。

  就看到天空之中六隻飛猴互相靠近,顯然是要用那一招,但是還沒有等到它們靠在一起,底下的槍聲連成了一片。

  羚人並不擅長速射,他們的槍法勝在命中率高,所以那些飛猴在天空之中不停變幻高度和軌跡的時候,他們很難命中,但是這些飛猴互相靠近,就是在找死,斥候們立刻抓住機會開槍。

  真是一物降一物,當初讓赫爾損失了許多手下的飛猴,被這一陣亂槍打得七零八落,一隻隻飛猴打著旋從天空中掉落下來。

  「這些怪物飛的時候根本打不準,它們太靈活了,但是一停下來就必死無疑,它們好像會某種厲害招數,不過那招的射程,比你給斥候的槍的射程要近。」隱藏身形站立在一旁的黑頭巾刺客說道。

  看著天空之中的黑色飛猴,他知道這裡沒有他什麼事情了,他可不會飛。

  六隻飛猴剛剛被擊落,遠處又有一大群飛猴往這裡飛來,顯然聽到槍聲前來增援的,並非只有這邊的人。

  「這樣下去可不行,數量一多,斥候們肯定顧不過來。」黑頭巾刺客歎道,他比赫爾更加清楚羚人的能力,所以看到飛猴的數量,立刻明白麻煩來了。

  「或許附近有它們的巢穴,也可能有一個特殊的空間出口,得把它找出來。」赫爾皺著眉頭說道。

  「找出來之後怎麼辦?」黑巾刺客問道。

  赫爾接二連三地從空間戒指中,取出了一堆炸雷攤在地上,這些炸雷像是一塊塊方磚,拿在手裡又厚又重,裡面全都加足了炸藥,不僅有炸藥,還有燃燒劑。

  「這些足夠把一個街區炸飛上天。」他指了指一端的拉環說道:「只要拉一下這東西,十五秒之後就會爆炸,所以你們只有十五秒的時間可以逃離。」

  「要逃多遠才算安全?」黑頭巾刺客問道。

  「三十到五十米吧。」赫爾估算了一下。

  這一次那些刺客再也沒有什麼問題,他們每一個人各拿了三塊厚重的方磚。

  「拉幾、霍米,你們倆沿著左側的懸崖搜索過去,巴登、窩索克,你們兩個沿著右側走,其他人跟著我走中路,大家都別靠得太近,不過如果有人被發現了的話,就盡可能製造聲勢,把那些飛猴的注意力吸引過去。」

  下達完命令之後,黑頭巾刺客就飛身躍下懸崖,數百米的高度,他都敢往下跳。

  其他的那些刺客沒有這樣的能力,他們只能乖乖地掏出飛抓,靠飛抓跳下懸崖。

  幾塊石頭從山崖之上掉落下去,那是刺客們下山崖的時候碰落的。

  底下密林的樹冠一陣聳動,黑頭巾刺客將樹冠當作是緩衝的墊子落在了上面。

  跳進密林後,刺客徹底失去了蹤影,隔著茂密的樹冠,就連赫爾也看不到他們的身影,對他們來說,這裡無疑是最合適的環境。

  黑大陸的刺客和主大陸的不同,這裡的刺客工作是在戰場上刺殺有價值的目標,而不是潛入某座建築物裡幹掉某個人。

  赫爾當然也不可能閒著,天空之中飛猴的數量變得越來越多,底下的羚人斥候漸漸有些力不從心,如果讓這些飛猴聯手施展出那種可怕的攻擊魔法,他最清楚後果如何。

  在其他地方想要對付這些會飛的猴子並不容易,但是在這裡,他倒是有辦法。

  這裡是山谷,雖然寬和高都有兩公里左右,但畢竟是山谷,躲避的空間有限。

  赫爾的槍法並不怎麼樣,不過他有其他招數,只見他雙手一抖,大蓬的黑絲從手裡甩了出來,隨風飛舞轉眼間就佈滿了天空。

  這些黑絲是他重新煉製而成的利器,和當初那種只是為了應付危機的普通貨色完全不同,這一次他花費了許多心思。

  重新煉製過的黑絲不再只是憑藉風飄飛,它們自己可以飛翔,雖然飛得不快,卻再也不是只能夠當作陷阱的道具。

  而且用來製作這些黑絲的是元蛛吐出的蛛絲,絕對不容易被割斷,為了讓這些黑絲更加有靈性,每一根黑絲上都附著了一個凶魂,又因為有凶魂存在,所以赫爾乾脆給黑絲增加了一些詛咒和死亡魔法。

  赫爾給這種新武器起了一個威風又充滿了陰森的名字——黑煞。

  黑煞絕對是陰毒的武器,出手之後無影無形,散佈在空中令人根本難以察覺,等到察覺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特別是在這種有限空間,黑煞更見威力。它們就像是一張巨網一般,緊貼樹冠緩緩推了過去。

  就像當初那些同樣吃過虧的空騎士一樣,黑色飛猴也看不見黑煞。

  飛得最靠近的飛猴紛紛掉落下來。

  這些被教廷的人稱為「墮落天使」的飛猴,確實是有靈性的生物,前面的飛猴被紛紛擊落,後面的飛猴就立刻警惕起來,只聽到它們在遠處嘰嘰喳喳地用尖利的聲音不停吵嚷著。

  突然間其中的一隻飛猴渾身一抖,無數黑色羽毛從它身上抖落下來,這些黑色羽毛如同活了一般,在飛猴身體四周盤旋繞轉著。

  其他飛猴有樣學樣,眨眼間滿天都是黑色的羽毛舞動著。

  那無影無形的黑煞又細又長,這個時候就顯露出它的不足來,飛得慢不說,而且在眼前的情況下,很容易被那滿天黑羽碰到,一旦被黑羽沾上,旁邊的黑羽就會蜂擁而至,轉眼間黑煞就變成了一根黑色的雞毛撣子。

  一旦失去了無影無形這個最大的特點,黑煞就沒有了任何作用。

  不過也不是所有的黑煞全都被找了出來,仍舊有一些黑煞穿透了那秘密的防禦網。

  就看到黑色的飛猴仍舊時而掉落下來一兩隻。

  就在這個時候,遠處傳來了幾聲爆炸聲。

  那些黑色的飛猴聽到爆炸聲立刻緊張起來,它們扭頭就往山谷的深處飛去。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25 11:00 PM

第五集 死亡接引者 第四章 巢穴

  三座倒塌的石塔幾乎把前進的道路給徹底堵塞。

  這就是被刺客們炸掉的黑色飛猴的巢穴。

  這些石塔搭建得非常粗糙,不過就憑它們的存在,足夠證明那些黑色飛猴是擁有智慧的生物。

  石塔並不是很高,只有普通三層樓的高度,樣子相當古怪,作為支撐的是正中央的一根石頭柱子,四周是一根根伸延出來的枝條,所以初看之下,肯定會把它當作是一棵禿了的樹,或者是一根放大了無數倍的狼牙棒。

  從那些延伸出來的枝條上的痕跡可以看得出,那些黑色的飛猴平常就是停留在那上面。

  石塔的底下是成堆的骨骸,應該是黑色飛猴吃剩下的東西,黑大陸的氣溫原本就高,所以這些骨骸散發出陣陣令人頭暈目眩的惡臭。

  在這些石塔上本來還有十幾隻飛猴,只是它們運氣實在不好,還沒有飛起來,就連同石塔一起被炸死了。就算沒有立刻被炸死,也已經奄奄一息,旁邊的刺客只要輕輕一刀,就可以收割它們的性命。

  石塔對那些飛猴來說顯然非常重要,看到石塔被毀,那些仍舊在戰鬥之中的飛猴彷彿慌了神一般,又彷彿一下子失去了勇氣,立刻轉頭朝著山谷的深處逃去。

  赫爾和他的手下當然不打算住在這種地方。所以對三座石塔稍微檢查了一番之後,他們就連忙往前趕。

  在這個臭氣熏天的地方搜索石塔,無疑是一件令人鬱悶的工作,收穫卻相當不錯,在倒塌的石塔裡,他找到了一些類似核晶的東西,幾乎每一層都有一些,所有的核晶加在一起,差不多有當初在蟲海裡的那一大團王蟲核晶的十分之一。

  和王蟲核晶比起來,這些核晶的能量更加純正,裡面儲存的是非常純粹的暗黑生物能量。

  和王蟲比起來,這些黑色的飛猴的實力根本就不值一提,但是在生成能量核晶方面,它們的效率倒是高得很。

  看到這些核晶,赫爾立刻有轉頭回家的打算,現在就算找不到遺跡也沒有任何關係了,有了這些核晶足夠向不死之王交代。

  當然這只是想想罷了,退路早已被炙炎魔和腐沼魔給封死了,唯一的出路就只有另一端的那個出口,所以只有繼續前進。

  既然看到了這些黑色飛猴,接下去的旅程不可能再那麼輕鬆了。為此他們不得不重新安排人員配屬。

  面對那些飛猴,羚人的敏捷根本起不到作用,所以只能夠改回原來的方式,由刺客隱身在前面探路。

  跟在刺客後面的是五個魔法師,他們的職責是負責讓刺客保持隱形,順便用魔法盡可能把敵人找出來。

  魔法師們用的是「偵測特定生物」魔法,這個魔法是專門用來對付那些黑色飛猴的,能夠用這種魔法,還要多虧在石塔找到足夠多的飛猴屍體,只有對這種生物的情況瞭若指掌,「偵測特定生物」才能夠有效。

  再後面是扛著轉輪機槍的剛困和駝人士兵,他們分得很散開,為的是怕被飛猴的聯合魔法一網打盡,緊跟著他們的才是斥候們,斥候手裡的狙擊槍,正好和轉輪機槍進行配合。

  原本舒舒服服坐在沙橇裡的人,現在只能夠下車步行,坐在沙橇裡不安全,就算有空間隔斷同樣如此,當初在教廷的時候,那種用厚重鋼板製造而成也附著空間隔斷的戰車,仍舊在裁判所的偷襲之中,被那些黑色的飛猴擊毀了好幾輛。

  裁判所一戰之中,讓赫爾損失慘重的就是那幾次偷襲,死在偷襲中的人占總數的一半還多,所以赫爾對這些黑色飛猴聯手釋放的魔法感觸最深。

  接下來的旅程證明了這種安排是完全正確的。

  三天之中,他們至少碰到了二十多座石塔,而且不僅是飛猴,還有那些被寄生了的人類。

  讓赫爾和手下們感到恐懼的是,被寄生了的人居然還懂得開槍,很顯然那些寄生生命體的智力遠比當初想像的要高。

  幸好無論是寄生生命體還是飛猴全都有著共同的弱點,那就是無法看透隱形。

  隊伍之中的刺客終於有了用武之地,他們不但要負責探路,遇到落單的飛猴或者寄生體的時候,就是他們顯露身手的一刻。

  對付飛猴用的是飛鏢、弩箭這類不會發出太大聲音的武器,這些黑色的飛猴固然危險,但是它們身體太過脆弱,一刀就可以致命,而且毒藥也有效,刺客們的飛鏢、弩箭上全都有毒,所以挨上一鏢,它們就完蛋了。

  對付寄生體,刺客們也不再害怕,因為他們的手裡有魔法師給的利器,那就是各種封印符。

  拿著這些封印符甚至用不著冒險靠近被寄生的人,只要拿把彈弓遠遠地把封印符彈射過去就可以了。要不然把封印符放在被寄生者的必經之路上,讓它們一腳踩上去也一樣有效。

  用這種「卑鄙」的戰法,幾個刺客幹掉了數量眾多的被寄生者,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智慧生物畢竟是智慧生物,那些僅僅擁有部分智慧的半智慧種族,就算是擁有強大的力量,但是只要被找到弱點,仍舊會被智慧種族輕易消滅。

  和當初為了捕獲一個試驗體而頗費心機不同,這一次那些刺客們只求能夠盡可能地消滅敵人,所以一旦封印成功,刺客們就把接下來的工作交給其後的魔法師完成。

  魔法師們要做的事情非常簡單,只要用空間飄浮術把被封印好的被寄生者升到空間褶皺,然後在那裡發動一個次元刃就可以了。

  次元刃是高級魔法,以超級魔法師的實力,一天之內也施展不了多少次,好在那些被封印的寄生生物是集中在一起銷毀,一個次元刃可以毀掉幾十具甚至上百具封印體。

  次元刃原本沒有那麼厲害,不過在有空間褶皺的地方運用這個魔法就不一樣了,因為空間魔法效果疊加的緣故,次元刃會轉化成令人恐懼的次元撕裂。

  那可不是把大塊的物體簡單地撕扯成小塊,次元撕裂是把物體徹底分離成微粒狀態,那些寄生體就算擁有再強大的再生能力,也必死無疑。

  但是隨著越來越接近帕帝遜大裂谷的中心,就連那些刺客也漸漸感到有些行動艱難起來。

  這一方面是因為寄生體和黑色飛猴的數量越來越多,多到滿眼望去密密麻麻全是紅點,就算只是想要從當中穿過都顯得有些困難的地步,更加重要的原因是這裡多了一些他們從來沒有見到過的怪物。

  此刻赫爾一行已經到了沒有任何人到過的地方,就算那個中途離開的嚮導,也不曾深入過這裡。這個地方雖然仍舊密佈叢林,不過叢林底下常常可以看到一座座部落,有的部落甚至像是城市。

  這些部落或者城市都顯得相當粗糙簡陋,往往就是一片石塔四周圍攏著一圈圍牆,除了石塔之外還多了一些其他的建築物。

  赫爾曾經試圖用鬼眼魔瞳查看那些新建築物的內部構造,可惜每一次鬼眼魔瞳闖入部落不久,就會被發現。

  這些部落好像存在某種對魔法能量相當敏感的生物,不但能夠看穿鬼眼魔瞳,甚至連帶著隱身魔法的刺客也可以感知出來,所以從那之後,只要一發現這樣的部落,刺客們總是能夠躲多遠就躲多遠。

  好在大部分地方,山谷都夠寬,而且分支岔道裡面,十條有九條是相互連通的,所以總是能夠繞過去。

  這樣一邊躲一邊走,又走了一個星期的時間,在這段時間裡,他們不得不把沙橇給扔了,現在就算帶著沙橇也沒有用處,反而因為沙橇的目標太大,容易引起注意。

  就連那幾頭用來拉沙橇的角馬,也被殺掉,這天是眾人進入沙漠後,伙食最好的一天,角馬被烤熟之後味道還是相當不錯的,而且份量足夠,讓赫爾的手下以及那些僱傭兵們美美地大吃了一頓。

  每一個人都吃得很高興,或者是因為他們已把這頓烤角馬肉當作是最後的晚餐了。

  幾乎沒有一個人相信自己還能夠活著出去。雖然暫時還可以繞過怪物們聚居的部落,不過這幾天來,越往裡走,怪物的數量就越多,那樣的部落也越多,而且部落的規模也越大,再往前走兩天,肯定會遇到無法繞行的時候。

  就像是為了證明這一點似的,第二天中午,刺客們回來的時候個個垂頭喪氣。

  前面的路被堵死了。

  或許應該說運氣不太好,前面有十幾條岔道,但是除了其中的三條,其他全都是死路,偏偏這三條路全都有大型的部落。

  這些大型部落就是能夠稱得上城市的那種,每一個都有幾公里長,把整條山谷塞得滿滿的。

  刺客從來就沒有進入過這些部落,只能夠看到外面一圈圍牆,和稍微裡面一些的桁架,這些桁架的作用有點像城牆,桁架上總是有寄生體走來走去。

  有的時候那些黑色的飛猴也會落在桁架上面,再裡面隱約可以看到一些高塔,按照當初三座高塔駐紮著飛猴的數量,這些部落裡的飛猴數量絕對會令人感到恐怖。

  「現在我們只有兩條路可走,要麼闖過去,前面還不知道有多少危險在等待著我們,要麼我們就轉頭回去,就賭一把看看炙炎魔已經離開了那裡。」安娜第一個說道。

  「作出決定之前最好能夠打探一下那些部落,這樣也不至於一無所獲。」死靈魔法師德斯有點不甘心,到了這裡再無功而返,歸途還可能存在更大的危機。

  從他的本意來說,他更願意選擇前進,所以他提議道:「用不滅王座應該可以進入裡面,要不然乾脆集中所有預言家的力量舉行「神聖啟示」

  儀式,那是連九幽深淵發生了什麼都能夠知道的魔法儀式,想要探查這些部落肯定非常容易。」

  「還是讓我用不滅王座試驗一下吧,「神聖啟示」會讓所有的預言家在三個星期裡實力減弱一半,對於此刻的我們來說,這損失太大了。」赫爾權衡了一下之後說道。

  「用不滅王座太過危險了一些吧。」安娜猶豫著說道:「帕帝遜的中心不管存在著什麼,只要從這綿延幾千公里的空間褶皺就可以看得出來,那位不為人知的存在對空間魔法相當精通,不滅王座並非真正無敵,萬一……」

  安娜的恐懼教廷之旅,在教廷的時候,不滅王座曾經數次失效,別說像教皇這樣的大人物,就算是一個高級祭司也可以通過奉獻自己的生命,使得不滅王座失靈。

  赫爾最終仍舊決定由自己親身冒險,他已經習慣了自己動手。

  他讓其他人躲進了一條岔道之中,這裡是死路,而且裡面沒有部落存在,和其他地方比起來,這裡顯得安全許多。

  把眾人藏好之後,赫爾在離其中一個部落三百多米的地方召喚出不滅王座,這是已經證明不會引起部落注意的最近距離,再往裡走,部落裡面的巡邏隊就會出來。

  坐在不滅王座之上,他迅速潛入了半次元空間之中,不滅王座在半次元裡無聲無息地往前滑行。

  還沒有進入裡面多遠,赫爾就感到有些不對。

  他看到眾多寄生體走上了桁架,這些寄生體四處搜索著,明顯是有目的而來,不過這些寄生體畢竟無法超越空間看到半次元之中的赫爾,所以它們只能夠徒勞搜索著。

  但是很快的,越來越多的怪物聚攏過來,天空中,飛猴黑壓壓的一大片,在飛猴當中居然還可以看到幾個異樣的存在。那正是當初在進攻裁判所總部的時候,他見到過的、看上去非常像人的真正的墮落天使。

  不僅數量比當初在裁判所總部看到的要多了不少,而且這些真正的墮落天使看上去也比以前漂亮了許多,它們身上的羽毛更少,而且顏色也不再是黑的,而是銀光閃閃讓人眼花撩亂。

  這些真正的墮落天使,智慧明顯比較高,它們並沒有插手這種盲目的搜索行動,而是停在半空之中一邊不停拍打著翅膀,一邊握著凝聚起來的能量球似乎隨時準備出手。

  又過了一會兒,更多的怪物走了過來。

  一開始赫爾以為那仍舊是寄生體,但是走近之後,才發現這些人形怪物和普通的寄生體不同,看上去像是穿著極其寬大袍子的僧侶。

  不過仔細再看才發現,那像是袍子的東西,其實是蟲子的蛹一類的東西,那些寬大的袍子居然是它們身上自己長出來的附著物。

  雖然不知道它們是什麼,赫爾卻可以肯定,那是法師類型的怪物。

  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感覺是因為這些怪物步履緩慢,但是它們的地位明顯很高,那些寄生體看到它們靠近,全都會自行走避,就連天空之中的墮落天使都不敢飛在它們的頭頂上。

  對這些怪物,赫爾可沒有絲毫的把握,所以他乾脆往旁挪了幾百米。

  這樣做的結果就是,他立刻發現,那些身穿長袍的怪物果然可以透過不同的次元看到他的蹤影。

  只見這些從來不曾見過的怪物一起轉了個身,面朝著他停下來的方向。

  赫爾自認對各種感知方式都有所瞭解,他曾花過一番心思去研究各種感知能力,但是他從來沒有聽說過,有哪種感知方式能夠穿越空間,發現隱藏在另外一個空間的生物。

  他還沒有從驚詫之中恢復過來,更令他感到驚詫的事情發生了。

  就看到四周的景像一片扭曲,這景象和當初寄生體從空間通道中走出來時一模一樣,不過這一次沒有任何東西出來。

  等到空間扭曲停止之後,赫爾發現自己已經不在剛才的地方。

  四週一片漆黑,這是一個沒有光沒有生氣、甚至沒有一絲正能量的地方,身處其間,赫爾就感到體內的活力正在迅速流逝。

  此刻他才意識到自己並不在半次元空間裡面。

  不滅王座失靈並不是第一次,但是被人從半次元空間裡拉出來,卻是第一次。

  即便是當初的教皇,也只是讓不滅王座失去作用,沒有想到,帕帝遜的一個看上去只是稍微高級些的嘍囉的傢伙,就可以把不滅王座拉出來,讓赫爾怎麼能夠不駭異莫名?!

  這個只能夠算是嘍囉的怪物,恐怕是不死之王那個等級的存在,那麼在它的背後,控制這裡一切的那位,又是什麼樣的角色?

  赫爾已經沒有辦法想像了。

  活力不停流逝,讓他不敢多想,現在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自己變成亡靈狀態,這樣就用不著擔心活力流失。

  做完這件事情之後,赫爾接下來要做的就是讓盲感發揮作用,他至少要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四周有些什麼東西。

  釋放盲感,四周不再一片漆黑,他立刻發現就在他身旁三米之外的地方飄浮著一大一小兩個「人」。

  盲感雖然只能夠勾勒出輪廓卻也足夠了,從輪廓可以看得出,那個大的就是把他傳送到這裡的穿長袍的神秘怪物,而那個小的則是一隻墮落天使。

  直覺告訴他,眼前的這個墮落天使就是當初在裁判所總部看到的那個,不過這個傢伙的樣子完全不同了,從輪廓上看,它的身上已經沒有一點多餘的羽毛,頭上的頭冠也變得更長更飄逸。

  「很長時間沒有人到這裡來了,我都快忘了,外界的人沒有光線看不到東西。」黑暗中傳來一陣低沉的聲音。

  隨著話音落下,赫爾就感到眼前一亮。

  他一開始以為有燈被點亮了,但是很快的,他就感到和往常有些不一樣,因為他只看到光卻看不到影子,感覺相當詭異。

  「我現在暫時賜予你「真視之眼」。」那個聲音說道。

  聽到「真視之眼」,赫爾的口水都流了下來,不過他同時又相當奇怪,「真視之眼」屬於預言系的魔法,按照常理來說,他無論如何都不應該能夠擁有。

  「能不能把暫時變成永久?」赫爾有些貪得無厭了,他問道,不過這也難怪。

  「真視之眼」是一種極其有用的魔法,雖然一般來說這個魔法是用來破除隱形,但是真正高明的魔法師,在研究魔法陣列運轉和試驗新魔法的時候,總是掛著「真視之眼」。

  能夠看透能量流轉和魔法元素排布的「真視之眼」,絕對是魔法研究最有用的工具。

  除此之外,「真視之眼」在魔法對戰的時候也非常有用,有「真視之眼」,就可以在對手剛剛準備聚集魔力的時候,就知道他要施展什麼魔法。

  這還只是「真視之眼」的一般用途,還有很多希奇古怪的作用,比如它可以看破密室和暗門,可以看透機關陷阱,可以擁有類似生命偵測和邪惡偵測的能力,甚至還可以冒充鑒定專家,鑒別物品的年份和製作材料。

  這樣有用的魔法不由得赫爾不動心,更何況,「真視之眼」雖然是專精預言系魔法的魔法師全都能夠學習的高級魔法,不過這個魔法和大多數普通魔法不同,能夠學習並不等於能夠學會。

  就拿赫爾手底下那麼多預言家來說,也不是各個都擁有「真視之眼」。

  「如果你離開的時候仍舊那樣打算的話,我可以把「真視之眼」賜予你。」那個聲音說道。

  赫爾連連道謝,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想起,自己還不知道是在和誰說話呢。

  一開始他還以為說話的不是那個穿寬鬆長袍的傢伙,就是旁邊的墮落天使,但是現在仔細看,這兩個傢伙一左一右站著,絲毫沒有那種為上位者的威嚴,根本就是兩個跟班的模樣,說話的肯定另有其人。

  「閣下是哪一位?」赫爾抬高了嗓門問道。

  「我是阿努比斯,幽冥世界的接引者。」那個聲音說道。

  「您是一位神?」赫爾試探著問道。

  「不。」那個聲音非常嚴肅地說道:「我不是神,或者說我是你所認為的神,卻不是我自己所知的神,對於神,我們的概念有些不一樣,在你之前,就有很多人到過這裡,我從他們那裡知道外面世界的變化,也知道了你們所認為的神是什麼。」

  「神有很多種嗎?」赫爾感到不可思議。

  「你所說的神,我們稱作為「永生者」,和我們同時代的東方人稱之為「飛昇者」,在我們之後的一些文明,也擁有各自的稱法,有的叫「大能」,有的叫「天人」。

  「至於神,對於我們來說,只有創造這個世界和萬物,制訂一切秩序和規則的那些超凡的存在,才能夠稱得上是神。」

  那個聲音說道:「神的權能遠比我們大,神的地位遠比我們高,甚至連我這樣地位很高的永生者也沒有資格晉見神,我只能夠感知神的存在,並且領受神的意旨。」

  「也就是說神是這個世界的創造者,而你們則是幫助神管理這個世界。」赫爾說道。

  「神並不需要我們幫他們管理世界,我們的職位是自己決定的,或者換成你能夠明白的方式說,我們只是在維護成為永生者時候的規則罷了,我的規則就是接引。」那個聲音說道。

  「能夠以自己的實力成為永生者畢竟是少數,為了讓更多的族人能夠永生,我們用了幾代人的力量,創造了幽冥世界,而我的職責就是負責把達到資格的族人接引進幽冥世界。

  「進入幽冥世界遠比成為永生者容易,在幽冥世界需要遵從幽冥世界的規則,不像永生者擁有自己的空間,這就是幽冥世界的居民和永生者唯一的差別,幽冥世界裡的人也可以選擇離開。我同樣也負責接達到資格的族人進入這個世界,讓他在這個世界重新復活。」那個聲音解釋道。

  「復活?你們果然已經掌握了復活的奧秘。」赫爾說道。

  「我對你們這個文明有所瞭解,你們對操縱能量和元素,對操縱時間和空間,對各種方面都感興趣,這使得你們在各個方面都有所建樹,但是這同樣也導致你們在任何領域都沒有特別的擅長。

  「不像我們,我們只對生命如何得以延續感興趣,其他的發現只是附帶的成果。所以我們很早就掌握了復活的奧秘,更創造出了幽冥世界。」

  那個聲音說道。

  「對了,這裡不是死亡神殿嗎?復活難道不是生命神殿負責的工作?」赫爾問道。

  「復活關生命神殿什麼事情?只有死者需要復活,生命神殿的職責是維護生者的生存,如果你對生命神殿感興趣的話,我倒是可以告訴你到哪裡去找生命神殿。」那個聲音說道。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25 11:01 PM

第五集 死亡接引者 第五章 神

  死亡接引者阿努比斯居然沒有身體,這確實讓赫爾吃驚不小,不過更令他感到驚訝的是另外一件讓他意想不到的東西。

  那是一把椅子,一把看上去非常華麗的椅子,椅子充滿了埃西文明的風格,用純金製造而成,上面漆著漂亮的彩漆,扶手和椅背上鑲嵌著許多五顏六色的寶石,踏腳更是用整塊美玉雕琢而成。

  阿努比斯就坐在椅子上,只不過赫爾根本就看不到他的樣子,能夠證明他存在的是那飄浮在半空中的狼臉面具,面具是純金的,如果猜得沒錯的話,那張狼臉就是阿努比斯活著時候的樣子。

  旁邊還豎著一根埃西特有的奇形權杖,權杖的頂端就是一個大彎鉤,這根權杖應該是握在阿努比斯的手中。

  赫爾絕對是第一次見到那把黃金椅子,但是他卻有一種非常熟悉的感覺。

  就在剛才,椅子連同椅子上坐著的阿努比斯突然間出現在他的面前,那樣子看上去就和不滅王座從半次元空間出來的時候一模一樣。

  「你看出來了?」沒有等到赫爾詢問,那高坐在黃金寶座之上戴著金色面具卻一片虛無的阿努比斯緩緩說道:「我知道你同樣也有接引之舟的一部分元件,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我才讓我的侍僧直接把你轉移到這裡來。」

  「接引之舟?你是指我的不滅王座?」赫爾一邊說著一邊把不滅王座召喚了出來。

  看著那被召喚出來的不滅王座,阿努比斯說道:「接引之舟是按照神留下的圖紙製造的,東方的漢人也有類似的東西,他們的那個叫「度厄金舟」。

  「你手上的這個,據我所知是和你們相鄰的一個文明的產物,不過他們沒有能夠完成所有元件的製造,只是製造出了最為關鍵的部分。」

  「完成的作品應該是一條船?」赫爾說道,此刻他的腦子裡閃過念頭。

  為什麼會出現這個念頭,連他自己都不明白,或許這是一種直覺,他的直覺告訴他,有一件一直以來都困惑著他的謎題,就要有答案了。

  「是的,完成品就是一條船,一條能夠自由地在不同空間穿行的船。

  這是唯一一種能夠安全地進入高次元的辦法。」阿努比斯說道。

  「高次元?」

  赫爾不太明白了,他倒是聽說過主次元和半次元,他所在的世界就是宇宙之中無數主次元之一,至於半次元,其實是附著於主次元的分支空間,就像這道山谷之中有許多岔道一樣,主次元也會有很多分岔,不滅王座利用的就是其中的一個分岔。

  「我們把次元空間分成十二等,分等的標準是突破次元壁所需要的能量,四級以下的低次元數量是最龐大的,所謂的半次元大多是這一類的次元空間,八級以上是高次元,這些空間能量充沛,對像我們這樣的存在非常有好處。

  「所以不管是永生者,還是飛昇者,當我們擺脫了肉體的束縛,就會設法尋找並居住在這類高次元空間之中,想要進入這些高次元,除了憑藉實力硬闖之外,就只有用接引之舟。」阿努比斯解釋道。

  「在我之前兩千年的時候,是否有人到這裡見過您,並且從您那裡得到了接引之舟的製造方式?」赫爾問道。

  「兩千年以前?」阿努比斯似乎在思索著,過了好一會兒之後才點了點頭說道:「好像確實有那麼一個人,那個人是北方某國的王子,他帶著一支軍隊到達這裡,和他一起來的還有一個非常有天賦的魔法師。

  「我只記得那個魔法師叫高德,幾十年後那個叫高德的魔法師又回到了我這裡,他已經是一個實力不錯的魔法師了。

  「聽他說,當年到過這裡的王子,自從離開這裡之後像發了瘋一樣壯大自己的實力,四處挑起戰爭,四處征討,最終把整個世界納入掌握之中,他那樣做就是為了能夠以整個世界的力量搜羅他所需要的資源,用來建造接引之舟。」

  「他成功了嗎?」赫爾問道。

  「誰知道?對外界的事情我從來不感興趣。」阿努比斯說道:「不過有一樣東西或許可以解開你的謎題,還記得我對你說的那個叫高德的魔法師嗎?」

  聽到阿努比斯這樣稱呼傳說中被稱為征服者查理時代最強者的名字,赫爾感到有些暈眩。

  那是比不死之王和多撒侖更加強悍的存在啊!

  不過轉念想想,眼前這位也確實有這個資格。

  他是誰?幾十萬年以前第一代文明就已經獲得永生的「神」。

  按照教廷對神的分類,這個傢伙應該算是上古神靈,至於他所說的真正的神,應該算是教廷所認為的創始神族。

  阿努比斯繼續說道:「那個人回到我這裡之後,就用一種非常有趣的方式把自己變成了不死者,他的天賦果然不錯,我甚至有些意動,想要把他拉進我的幽冥國度,可惜當初我訂立規則的時候,就已經發誓,能夠被接引入幽冥國度的只能是我的族人。

  「不過那個人也確實很厲害,他用不著我的幫忙也已經找到了成為永生者的正確方法,成為不死者之後,他用了差不多一千年的時間完成了最終的轉化。

  「高德有寫筆記的習慣,他留下的筆記有一萬多本,平均一年要寫滿十本筆記,他住的地方簡直都快成圖書館了。

  「你可以到那裡去翻翻看,或許會發現一些有價值的東西,不過你也別抱太大的希望,因為在你之前曾經有人進入過這裡,他也曾經去過高德住的地方。」

  「是教廷的人?」赫爾問道,他立刻想起阿努比斯是二十萬年前的人,那個時候教廷根本就還沒有出現:「我真蠢,你怎麼可能知道教廷。」

  「我當然知道,每隔幾個世紀總是會有人到達這裡,我總是會和他們閒聊一番,這是我唯一能夠用來打發時間的消遣,所以我知道教廷。

  「不過在你之前到達這裡的那個人肯定不是教廷的人,那是一個非常有趣的小矮子,他說他是某個帝國派來征服這片大陸的遠征軍總司令,他還說,他總有一天要征服全世界。」阿努比斯說道。

  「那個小矮子不會叫撥內巴吧!」赫爾已經快沒有什麼話好說了,他忍不住試探著問道,因為在他的記憶之中,擁有遠征軍總司令的頭銜,曾經組建遠征軍進入黑大陸的人,好像只有這位偉大的陛下。

  「好像就是這個名字。」阿努比斯肯定地說道。

  「有沒有教廷的人到過這裡?」赫爾問道:「我之所以能夠找到這裡,是因為一些拓本提到了這裡的死亡神殿,而這些拓本原本就掌握在教廷的手中,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情便是,我曾經在教廷見到過和您背後那位一模一樣的存在。」

  「你為什麼不直接說,當初你看到的就是它?」阿努比斯不以為然地說道:「我從來沒有見過教廷的人,你所說的那些拓片大概是在哪個附屬神殿找到的吧,數量最多的時候,這片大陸上有三百多座附屬神殿。

  「雖然二十萬年過去了,但是至少會有一些保留下來,每一座附屬神殿都會有兩樣東西,一樣是兩本聖書的目錄,一樣就是指明生命神殿和死亡神殿所在的石碑。

  「再說,就算有教廷的人想要進來,他也絕對到不了我的面前,不管怎麼說我也曾經是死亡神殿的主持,我可以平靜地面對任何一個人,但是卻不能夠和另外一個教派的神職者說話。」

  赫爾無話可說,他現在總算明白,為什麼都說宗教派別是最為排外的組織,果然古往今來都是如此。

  「真正的死亡之書應該就在這裡了?」赫爾問道,他對於這本傳說之中的聖典充滿了興趣。

  「是的,死亡之書一直就保管在這裡,當年死亡神殿還興旺的時候,這本書是由大僧官保管,自從埃西一族沒落之後,這本書就一直由我收藏。」阿努比斯說道。

  「我可以看看嗎?」赫爾問道。

  「可以,只要你能夠支付得出足夠的代價。」阿努比斯說道:「就像你一開始詢問過我,是否能夠讓暫時賜予你的真視之眼變成永久賜予一樣,你想要從我這裡得到任何東西,都必須拿出相應的代價。可惜我看不出,你有什麼可以拿出來交換的東西。」

  突然阿努比斯彷彿想起什麼來了停頓了一下說道:「你也不是一無所有,你帶來的那個炙炎魔就是不錯的東西,你可以拿它來交換,一個三等惡魔並不足以讓你換取閱讀死亡之書的權力,不過用來交換永久的真視之眼,倒是足夠了。

  「當然你如果願意用你的椅子換取閱讀死亡之書的話,我勉強可以同意,不過我相信你不會那樣做。」

  「我現在不打算要永久的真視之眼了。」赫爾連忙說道,如果是在一開始的時候,他肯定會毫不猶豫地交換,但是現在,既然知道眼前這位是如此了不起的存在,當然他想要得到更多的好處。

  真視之眼只是難得,還不是絕無僅有,好不容易來到這裡,當然要得到一些別的地方得不到的好處,才比較甘心。

  「我對復活非常感興趣。」赫爾說道。

  「用一個三等惡魔交換復活術?你真是會做生意。」阿努比斯冷笑著說道:「兩者的代價相差太大了一些吧。」

  「我下一次來肯定會帶著足夠的東西,不過下一次是不是能夠讓我用不著這樣麻煩,直接就可以見到您。」赫爾問道,他現在有些後悔當初準備不足,不過也沒有辦法,他以往見到過的不死之王和多撒侖,哪一位不是慷慨大方的豪客?

  送給他那麼多東西和能力卻連眉頭都不皺一下,怎麼會想到這裡會藏著一個如此小氣的神靈。

  「下一次你即便憑藉自己的力量走到死亡神殿,也不會見到我,我從來只給一次機會,就算你們派另外一個人來也是一樣,或許我在這一個世紀之內不會再一次出現。」阿努比斯一下子就堵死了赫爾的退路。

  「這也是規則嗎?」赫爾問道。

  「二十萬年以前,我就是這樣了。」阿努比斯並不在意地說道:「我從來都只會給別人一次選擇的機會。」

  既然都已經得到這樣的解釋了,赫爾也沒有其他辦法,不過他不太清楚之前到達這裡的那幾位,到底付出了什麼樣的代價,又得到了些什麼東西。

  「讓你知道倒也可以。」阿努比斯對此並不在意,只見他輕輕拍了拍手。

  隨著一陣空間扭曲,眼前的景象再一次發生了變化,四周雖然仍舊充滿了讓人不舒服的負能量,卻不再顯得陰森恐怖。

  因為這裡堆滿了各種財寶,單單金磚的數量,就遠比他當初在礦業銀行地下密室找到的那些要多好幾倍,五顏六色的寶石更是裝了幾箱子,這些東西看得他眼睛都直了。

  「我活著的時候對黃金倒是很喜歡,但是成為永生者之後,黃金對我來說已經沒有什麼意義,好在那個矮子對成為永生者或者復活並不感興趣,他認為生命只有一次就夠了,他交換的是傳送術。」阿努比斯指著那些黃金說道。

  「活體傳送?」赫爾問道,這個問題剛剛出口,他就後悔了,沒有比自己更傻的傢伙,眼前這位是什麼人?活體傳送對他來說,根本就是垃圾貨色。

  「只能夠對自己施展,只能夠把自己傳送到不超過一百公里的地方。」阿努比斯說道。

  聽到這話,赫爾眼前一亮,他想起了一件事情,歷史上撥內巴曾經數次被囚禁,但是他總是能夠奇跡般逃脫,其中最有名的一次就是他從厄爾巴島逃離,然後在儒昂灣登陸,他的支持者早已經在那裡等候著,幾天之後他的王朝成功復辟。

  以往人們都認為他暗中收買了守衛者,才做到一次次的成功逃脫,但是現在看來,其實是傳送術發揮了作用。

  「征服者查理呢?他得到了接引之舟的圖紙,這需要用什麼交換?」

  赫爾問道。

  「那個傢伙啊,他得到的並不是接引之舟的圖紙,他和那個叫高德的魔法師只是看了一眼圖紙,我原本以為看到製造接引之舟所需要的材料清單,他們倆就會退縮了。

  「畢竟為了製造我所乘坐的那艘接引之舟,我的族人花費了兩百多年的時間,幾乎挖光了這片大陸的所有資源,才終於湊齊了建造接引之舟的材料。

  「讓我未曾想到的是,那個叫高德的魔法師只是看了一眼,就把圖紙和清單記在了腦子裡,而那個傢伙則發瘋了一般四處征討,最終征服了整個世界,為的就是湊齊所需要的材料。」阿努比斯說道。

  這下子赫爾無話可說了,他可不認為自己擁有高德那樣變態的記憶力,當然他同樣也沒有撥內巴大帝搶劫整個黑大陸搜羅來的那麼多財寶。

  這樣一比較,赫爾徹底沒了希望,這位遠古神靈要價太高,雖然物有所值,但是眼下他根本無力承受。

  正當赫爾想要另找門路的時候,阿努比斯反而降低了要求說道:「用那只惡魔交換復活術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得有一點限制。

  「正好我還記得早期的一些復活術,這些復活術全都有缺陷,有一種復活術對壽命走到盡頭的老人無效,而且每一次復活,都會縮短復活者的壽命,這樣的復活,你打算要嗎?」

  「要,為什麼不要?」赫爾連忙說道,既然有好處,那是不要白不要,雖然這樣的復活確實有缺憾,但是就算用壽命作為代價換取復活的機會,怎麼說都是賺的。

  阿努比斯點了點頭。也不知道他做了什麼,赫爾突然間感到左手小指一陣劇痛,手指就像是一下子被折斷了似的。

  捧著左手痛叫了一聲,赫爾又感到奇怪起來,他的痛覺神經是被弱化過的,這點小傷應該不會讓他產生這樣大的反應才對。

  「你自己給手止血吧,這就用不著麻煩我了,不是嗎?」阿努比斯漠然地說道。

  就看到那枚被他施法削斷的左手小指,從地上飛了起來飄到他的面前。

  突然間一道極其複雜的綠色光球將小指團團裹住,仔細看還可以看到那綠色光球的表面有無數花紋,不停流轉著。

  「立體魔法陣?」赫爾也算是見多識廣,要是換成另外一個魔法師,就算實力比赫爾高許多,看到那綠色的光球,也肯定會認為,那是神的手段。

  「不只是立體魔法陣,難道你沒有看到圖案在變化嗎?」阿努比斯鄙夷地說道,正說話間,那綠色的光球外面就多了一道圓環,這道光環不停地流轉著。

  所有這一切只持續了半分鐘左右,就又恢復了平靜。

  隨著一陣叮噹的聲音響起,一個黃金盒子掉落在地上。

  赫爾甚至不知道那些黃金是哪裡冒出來的,又是什麼時候製作成這樣一個盒子,不過他完全能夠猜到盒子裡裝著什麼,肯定是他的那一節指骨。

  「這個魔法又稱作為「生命藏匿」,你最好把這個「盒子」藏在一個只有你自己知道的隱秘地方,只要「盒子」不毀,你即便被別人殺死也可以復活。

  「不過復活需要你的血肉,必須將你的血滴在「盒子」上面,這個「盒子」才能夠重新生成你的肉體,所以你還得找一個心腹,讓他在你死後幫你收屍,再將你復活。該怎麼做,你可以自己考慮。」阿努比斯說道。

  赫爾苦笑著從地上撿起「盒子」,他抹了一點血上去,血液似乎沒有發生什麼反應。

  「你活著的話,「盒子」是不會有作用的。」阿努比斯說道:「有幾件事情,我要警告你,首先就是「盒子」不能夠放進你手裡的那些戒指裡,如果你打算自殺的話,可以那樣試試,保證你把「盒子」一放進去就立刻死亡。

  「不過你倒是可以把「盒子」鑲進你的那把椅子裡,那個地方絕對安全,但那樣做的話,你一旦死了,就不可能再復活了,除非有另外一個人能夠操縱這把椅子。」

  「如果我事先準備一杯血呢?」赫爾問道。

  「想得不錯,應該可行,只是你事先準備的血液不能夠超過一天,過了時間血液就失效了。」阿努比斯說道。

  「我會每天割自己一刀,放一點血出來。」赫爾苦笑著說道。

  看著手裡的「盒子」,赫爾確實只有苦笑了,他沒有想到,自己居然也有了這個。

  當今世界同樣也有把生命抽離軀體,以便讓自己在肉體毀滅的情況下復活的方式,不死之王轉化術就是這樣一種密法,不死之王就是通過類似的密法成為現在的樣子。

  另外還有一種就是赫赫有名的巫妖,這種亡靈系的頂級存在也是用相同的方法,從實力高超的魔法師轉化而來。

  所不同的只是,這個「生命藏匿」魔法,仍舊讓他保留原來的肉體,其他一切都沒有改變,而不死之王和巫妖轉化,就要將生命轉化成為另外一種形式。

  不死之王轉化,是將自己轉化成為靈體形式,不死之王以往在他面前顯現的都只是臨時附著的軀體罷了,真正的不死之王看上去應該像是幽靈,而巫妖轉化則是變成類似殭屍的狀態。

  「交易完成,你需要去看一下那個叫高德的魔法師留下的筆記嗎?」

  阿努比斯問道:「如果你要的話,我讓我的侍僧陪你去,你如果想要帶走那些筆記的話,儘管拿,我的侍僧會把你連同你帶來的那些人送到外面。」

  「再進行一筆交易怎麼樣?」赫爾嘗到了甜頭,他忍不住問道,雖然不滅王座絕對不可能用來交換,但是他突然想起自己的手上還有一些算得上有價值的東西。

  一邊說著,赫爾一邊召喚出不滅王座,不過他想要交換的當然不是這件最重要的寶貝。

  隨著一陣空間抖動,一座祭壇隨著不滅王座滑了出來。那正是當初,他從教廷的神秘地下室弄來的遠古祭壇。

  「很有趣的東西,不過這東西血腥了一些,雖然我執掌的是死亡神殿,難道你就憑藉這一點,認為我會喜歡這玩意兒?」阿努比斯指著祭壇上的那個冥王塔瑟曼的雕像問道。

  「我相信您的眼光,您的定價絕對精準,請您對這件東西確定一個代價,您認為它和我之前的那位給您的財寶如何?」赫爾問道。

  「兩者根本沒有可比的地方,你的這座雕像珍貴在它的稀少,製造它的材料稀少,而且為了它進行的大量血祭也不容易做到,要成為現在這樣,還必須在負能量非常濃密的地方長年浸漬,這些都不容易做到。

  「你之前那個人給我的財寶,勝在量多,在我的故鄉有這樣一句話,一切都可以用黃金來衡量,你應該能夠明白這句話的意思,所以在我看來,這座雕像和那些財寶比起來,仍舊遜色許多。」

  阿努比斯想了想說道:「說吧,你想要什麼?我把交易的機會給你,就看你有沒有眼光了,如果你開價太高的話,機會就沒有了,可是你如果開價太低的話,吃虧的就是你自己。」

  聽到這樣一說,赫爾的腦子一下子就亂了,說實話他希望得到的東西實在太多了,既然這位神能夠把傳送術作為交換,那麼和活體傳送同樣等級的魔力爐、精確預言也可以拿來交換,就算是有缺陷的也好。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25 11:03 PM

第五集 死亡接引者 第六章 高德的日記1

  帕帝遜的出口已經在眼前,十幾天的旅行對每一個人來說都如同一場噩夢。沒有想到噩夢散去也是如此迅速,幾乎是一眨眼之間,隨著四周的一陣抖動,他們就被傳到了山谷口的地方。

  這裡是另外一邊的出口,因為深處黑大陸中部,水量遠比北方的沙漠地帶要充沛許多,所以這裡遠不像另外一端那般荒涼。

  不過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這邊更加凶險,茂密的樹冠下面,一座土城隱約藏於樹叢之中,雖然看不到被寄生者的蹤影,不過在土牆的後面,可以看到一排身穿寬大長袍者的蹤影。

  此刻隊伍裡的每一個人都知道,這些是死亡神殿的侍僧,是幾萬年來這片土地的真正守衛者。現在守衛者又多了一種,就是那些黑色的飛猴,這些被稱作為墮落天使的小東西顯然還沒有適應這個世界。

  至於那些寄生體,並不是阿努比斯故意放進這個世界,那完全是一個意外,不過阿努比斯也並沒有試圖殺滅這些寄生體。

  因為這些寄生體需要吸收負能量才能夠生存,而這個世界的負能量並不充沛,所以寄生體就算逃出去也存活不了多少時間,並不會引起難以控制的災難,而這些寄生體聚集在帕帝遜,又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讓外來者不容易進入。

  至於為什麼會引起這樣的意外,答案讓赫爾大吃一驚。

  如果說,魔鬼山脈是人為改造的魔獸試驗場,那麼帕帝遜就是被製造出來的儲氣罐,當初埃西一族找到了一個巨大而又穩定的空間,那是一個充滿水元素的地方,對於受惠於埃西河的埃西人來說,水是非常親切的東西,所以那裡被他們看作是世外桃源。

  不過要把那個空間變成幽冥世界卻缺乏一樣東西,那就是充沛的負能量,他們創造出的簡單版本的永生者,需要吸收負能量來維持生機,而負能量最為充沛的地方都是一些出了名的凶險空間,諸如九幽深淵和煉獄絕境。

  所以阿努比斯和他的十二位同伴想到將九幽深淵的負能量抽取出來,輸送到他們找到的那個空間。而這自然就需要一個中轉站。

  他們找了一條地下河,那就是帕帝遜大裂谷的前身,大量的負能量使得地下河的四壁受到了腐蝕,然後頂端坍塌了,變成了現在這樣的巨大峽谷。因為有空間褶皺存在,所以負能量逃逸不出去。要不然,二十萬年前這個世界就因為負能量洩漏而毀滅了。

  想要用負能量灌滿一個像這個世界一樣龐大的空間,所需要的量肯定相當驚人,所以灌注的工作整整持續了一千多年。

  一千多年的時間裡,帕帝遜一直浸泡在負能量之中,負能量早已滲透進岩石和土壤,所以就算作為儲氣罐的工作完成了之後,阿努比斯他們也不得不維持著籠罩其上的空間褶皺,一直到今天。

  這也是阿努比斯和他的同伴們最初沒有想到的事情。

  那些寄生體就像是水裡的微生物,躲過了阿努比斯他們設置的過濾網進入了這個世界,就成了帕帝遜的居民。

  感歎於埃西人的強悍,赫爾越發覺得自己渺小了,好在他很快就從這種因為力量差距而產生的失落感之中解脫出來。

  這一次他的收穫不小,從石塔之中得到的核晶已足夠讓他交差,更別說「生命藏匿術」了,正如阿努比斯指點的那樣,那個命盒被他鑲嵌在不滅王座的其中一個椅子腿裡面,那是最不為人所知,最不會引人注意的地方。

  更何況,他也絕對不會告訴任何人,他被施了「生命藏匿術」,已經成為了類似不死之王那樣的存在。這將是他永遠深藏在心底,不為任何人所知的秘密。

  赫爾甚至不打算把和阿努比斯見面的情況告訴不死之王,他已經編好了一串謊言,反正當時只有他一個人在場。

  他打算聲稱自己無意中踏到了一個空間陷阱,然後被傳送到了神殿附近,在神殿之中看到了對阿努比斯和幽冥世界的描述,在搜索神殿的時候又找到了高德的筆記,高德最後的歲月就是在那座神殿之中度過的。

  有高德的筆記,這些謊言肯定會聽起來像真的一樣,不過讓赫爾更加信心十足的是,他從筆記之中找到的一些東西,會讓他的謊言更加真實。

  那是一堆卷軸,製作卷軸顯然是古埃西人的特長,古埃西人不像現在的人把文字寫在本子上,他們用的是卷軸,不但紀錄文字用的是卷軸,甚至紀錄魔法同樣也用卷軸。

  埃西人的卷軸和魔法師們的魔法書很像,一個卷軸只能夠紀錄一個魔法,這看上去比魔法書缺乏效率,不過卷軸同時也相當於魔導器,可以把紀錄的魔法直接釋放出來,這是魔法書做不到的。

  單單只是製作卷軸的方法,就肯定足夠讓不死之王滿意。

  赫爾知道,像他這樣的人,拿到這些卷軸頂多能夠釋放出裡面的魔法,但是,不死之王得到那些卷軸,完全可以通過解讀卷軸來掌握卷軸上面的魔法。

  赫爾並沒有立刻離開帕帝遜,既然到了出口,也就不急於一時,想要離開,任何時候都可以做到。

  因為沙橇全都被扔掉了,想要過夜就只有搭建臨時的營地,幸好這邊的出口並不像另外那樣荒蕪,這裡有的是樹木。

  僱傭兵全都是佈置營地的好手,他們知道怎麼搭建營地最為容易和安全,很快的,地上被挖了幾個淺坑,用砍伐下來的枝條,在這些淺坑上面搭建起斜坡的屋頂,一座座簡易帳篷就完成了。

  除了帳篷之外,四周還有一圈簡易的工事,機槍和火炮各分出一半對準山谷裡面和谷口外面。

  所有這一切並不需要赫爾多管,他正躺在一片空地上,手裡拿著高德的筆記閱讀著。

  高德的筆記分成好兩類,一類是日記,另一類和魔法有關,第二類筆記之中有些是關於他做的魔法試驗,不過更多的是他對於魔法的設想。

  從價值方面來說,那些和魔法有關的筆記肯定更有價值,只不過赫爾的實力太差,這些珍貴的資料對於他來說,無異於天書,他也曾經讓安娜私下看過那些筆記,以安娜的實力,看這些筆記居然也只能夠明白十分之一。

  看來除了不死之王和多撒侖這樣的存在,別人根本無福消受。雖然這讓他感到有些失落,卻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他能夠讀懂的只有高德的日記。

  這些日記應該是事後整理過的,所以看上去更像是回憶錄,赫爾一直想要知道的很多事情,在這些日記之中總算找到了答案。

  ……

  我想查理和我都瘋了,不過瘋狂也是應該的,當一個人知道,他有可能得到永恆的生命,成為神的一員,我想只要是正常人就會變得瘋狂。

  ……

  查理走的將是和我不同的道路,建造接引之舟看似並不比通過天階成神容易,亞特蘭蒂斯皇族都沒有能夠建造成功接引之舟,就算是統一整個世界,以當今文明遠遜於亞特蘭蒂斯大陸的魔法實力,怎麼可能在有生之年建造起接引之舟?

  ……

  為了建造接引之舟,查理有了一個龐大的計劃,他要征服全世界。我當然支持他的選擇。

  ……

  回到都城奧克蘭,查理就開始千方百計搜羅人手,他把大陸上有名的智者、法師和武士全都羅列在一張表格上面,剔除掉一些絕對不可能為他所用的人之後,他派遣了許多手下,帶著大量的禮物,按照表格上的名單,去邀請那些人。

  ……

  有的人真的被請來了,不過大多數情況下查理都碰了壁,特別是表格上羅列的那些成名已久的人物,這些人裡面只有「南方智者」還算比較客氣,讓一個弟子代替他前來答謝,那個弟子的名字叫凱斯度。

  ……

  總算來了一個稍微有點名氣的人物,不過我不喜歡這個人,他叫薩爾姆,比我大兩歲,是號稱天才的魔法師,他的腦子確實非常好用,只是太過不擇手段。

  不可否認他的實力相當強,要不是他對力量的理解全都偏向於暴力,恐怕他的成就會更大。

  ……

  查理仍舊不停地搜羅人才,因為「南方智者」已經有所意動,所以他讓手下再一次帶著更多的禮物前去邀請。

  ……

  「南方智者」終於來了,盛名之下確實不凡,查理為他專門建造了一座魔法塔。

  ……

  我已經把帕帝遜之行的所得整理了出來,雖然不太願意,不過我還是按照查理的意思把這些和其他人分享,我倒要看看,「南方智者」是否真正具有超群的智慧,我既然無私地把一切拿出來分享,他是不是也會讓我們分享他的智慧,或者他會對我們留一手,私底下傳授給他的弟子。

  ……

  呵呵呵,再偉大的智者也沒有辦法脫俗,他留了一手,「南方智者」

  在我心目中的評價降低了許多。

  ……

  繼續留在奧克蘭讓我感到不舒服,偶爾在「南方智者」面前裝晚輩還可以,整天都要對著這個老頭低頭,實在讓人受不了。

  我打算去尋找生命神殿,在那裡我應該可以找到更多的東西,不過這一次我需要好好準備一番。

  ……

  我今天去找查理,希望得到他的資助,可惜他拒絕了,他並非不再慷慨,只不過手上沒錢了。

  到處送禮花了他一大筆錢,在南方智者身上更是花了不少,特別是那座魔法塔,花費的代價實在是太大了。

  ……

  我離開了,得到自由的感覺真好。

  ……

  我並沒有立刻去尋找生命神殿,在這片充滿紛爭的大陸上遊蕩了一年,我的心胸一下子開闊了許多,在這一年當中,我根本就沒有碰一點和魔法有關的東西,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這反倒讓我對以往的許多認知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

  ……

  自從離開查理之後,我一直以學者的身份,在收集遠古文明的資料,原本我只注重埃西文明,因為埃西文明是魔法的源頭,之後的文明乃至現在我所學的魔法體系,全都埃西人的發現。

  但是我在無意之間找到了和埃西文明同時代的漢文明的典籍,漢文明對於力量的理解非常奇特。

  論攻擊能力和效果,漢文明運用力量的方式,絕對比不上埃西文明的術法,但是漢文明注重力量運用的和諧,他們甚至能夠將正能量和負能量調和在一起,把各種能量和元素加以配合,這根本就不像是魔法,更像是某種藝術。

  ……

  我最近一直在研究漢文明對力量運用的方式,因為它是和埃西文明完全不同的另外一種力量。這種運用方式非常詭異,不過好像有些道理。

  ……

  我又得到了一本典籍,這是一本傳授武技的典籍,但是裡面卻有一些和魔法有關的東西,這在其他文明之中幾乎是不可想像的,不過我卻感覺到,這或許是正確的。

  ……

  研究花費的時間遠比我想像的要長,不過收穫也不小,雖然我只是模仿他們的方式創造出了幾個復合魔法,這些魔法的威力並不是很強,但是用得好效果會非常不錯,這種方法非常適合用於實戰。

  ……

  強行扭轉自己的施法方式是相當困難的,不過我做到了,為此我不知道花費了多少時間和心血。我已經掌握了力量和諧的奧秘,雖然我只是剛剛踏入大門,但是我有自信,憑藉這種認知,我已經比任何人對魔法有了更加深刻的認識。

  ……

  越來越有趣了,我再一次放棄了魔法研究,而是轉去研究哲學,看來那些魔法師之中的傳奇人物,更多的是被形容成無所不知的智者並不是沒有原因,和魔法力量比起來,對魔法的認知更加重要。

  ……

  今天我剛剛聽說,查理正式登上了王位。不管怎麼說,我都應該表示祝賀。

  ……

  查理見到我非常高興,我感覺得出,那是發自內心的喜悅,畢竟這個世界上他真正能夠信任的人不多,而我就是其中的一個。

  不過我並不是充滿喜悅,我在這裡感到的除了查理的歡迎,其他的全都是敵意,連南方智者對我都存在那麼一絲敵意,這實在太有趣了,看來權力和聲望已經腐蝕了他的智慧,這樣說來,我遠離查理是做對了。

  查理的身邊又多了一個人,他叫巴格雷,是個比薩爾姆更加暴力的傢伙,這個傢伙根本就是一個瘋子,他對於魔法力量的追求,簡直只能夠用瘋狂來表示。

  ……

  查理勸說我留下,但是我拒絕了,我告訴查理,這並不是因為當初的冷落,雖然當初我確實對此感到有些失落,可現在我已經想通了,我對查理承諾,如果有朝一日他需要我的時候,我會回來幫助他。

  ……

  為了讓查理不再堅持要我留下,我開始了尋找生命神殿的旅程,查理對此也非常感興趣,在這件事情上,他也只相信我,至少他從來沒有在南方智者的面前透露過,和死亡神殿以及生命神殿有關的任何事情。

  就算當初他讓我拿出來和大家共用的那些資料,也只說某個遠古遺址,並沒有提到死亡神殿。

  ……

  生命神殿根本就沒有一點線索,這完全是可以理解的,埃西人對永生更感興趣,而永生以及和永生有關的復活,都是掌握在死亡神殿的手中,生命神殿的作用是治療和繁衍,所以受到的崇拜要少得多。

  幸好我有阿努比斯的提示,生命神殿在太陽升起的地方,而且可以確信生命神殿絕對在黑大陸上。從地圖上可以看出,在黑大陸的東部最顯眼的就是一座大島嶼,這是黑大陸最大的島嶼。

  ……

  在島上我找到了一些狼頭人雕像,看來我的猜測是正確的,埃西人就長著狼頭,他們是從沙漠胡狼進化而來,他們是最早的類人物種之一,除了他們之外就只有創造了漢文明的龍人。

  埃西人在生命魔法研究方面的成就,確實了不起。當今世界存在的大部分智慧生物,都是他們創造的。

  埃西人創造了各種各樣的獸人,其中也包括人類,難以想像人類是從猴子改造而來,不過我只能相信,因為這是阿努比斯說的,他沒有必要撒謊。

  他們還創造了矮人、侏儒、地精。

  除了精靈,好像大陸上能夠算得上的智慧生命體全都是他們創造的。

  在生命神殿應該可以找到創造智慧物種的辦法。

  ……

  越來越多的跡象表明,我的猜測是正確的,但是偏偏找不到這座神殿,我已經連海底都找過了,難道生命神殿完全在另外一個空間?

  ……

  為了尋找生命神殿,我已經在這座島上生活了一年,在這一年時間裡,我對於魔法的理解更加深刻了,這一年之中我一邊在尋找生命神殿,一邊在改變自己的魔法體系,原來我走的是元素操縱的路子。

  而現在的我更像是一個自然法師,整天在這座到處都長滿了茂密植物的島上穿行,自然魔法確實非常有幫助,而且在這種地方,自然魔法的修煉速度好像非常快。

  ……

  我越來越感覺到環境對於魔法修煉的重要性,只有在最適合的環境下,經常運用魔法,並且用魔法真正地做一些事情,才能夠更加理解魔法的妙用,現在我已經能夠體察到自然魔法的許多微妙變化。

  ……

  今天我終於找到了生命神殿,它居然就在最顯眼的地方,可惜我在這三年多的時間裡,居然沒有想到抬頭好好看看,這座神殿就藏在島嶼上空幾萬米的雲層之中,埃西人真是會隱藏。

  不過幾萬米的高空,也確實讓人望而生畏,飛翔術根本就達不到這樣的高度,同樣也沒有任何一種生物能夠飛得那麼高,好在我想到了氣球。

  這更讓我認識到魔法不是萬能的。

  ……

  製作氣球花了我一個星期的時間,當地的土著給了我不少的幫助,作為回報,我答應成為他們的守護者。

  ……

  萬米高空之上,氣溫實在是太冷了,而且這裡的風大得不可思議,好幾次氣球都偏移了方向,幸好我事先在底下拴了一根繩子,這才沒事。

  我前前後後失敗了五次,第六次才僥倖到了上面,這居然是一座島,一座可以飄浮在空中的島嶼,我也看到了神殿,不過說實話,神殿讓我感到失望。

  這裡沒有神靈看護,生命神殿不像死亡神殿負有將族人接引進入幽冥世界的職責,所以並不存在通行兩界的能力。埃西文明興盛的時候,這座神殿自然有人主持,但是二十萬年之後的今天,最後一代主持者也已逝去很久,這座神殿自然被徹底荒廢了。

  ……

  這個地方的環境相當惡劣,雖然因為有巨大的結界存在,所以風吹不到裡面來,而且有太陽曬著,溫度也不像外面那樣低。

  但是這裡的空氣實在稀薄,單單呼吸就相當艱難,更用不著說做什麼事情,我曾經想過變成亡靈,就用不著為呼吸而煩惱了,不過這個地方畢竟是生命神殿,我試著召喚出一具骷髏,轉瞬間就被類似聖光的魔法殺死了。

  ……

  一個星期過去了,我漸漸適應了這裡的環境,我知道埃西人為什麼要把生命神殿建造在這樣高的地方了,在這裡只要能夠堅持並且最終適應環境,就會有極大的好處。

  我可以清楚地感覺到自身的變化,身體正在不可思議地變得強壯起來,而且魔力增長的速度也很快。

  這樣快的增長速度只有當初在死亡神殿的那次可以相比,不過在死亡神殿,只待了兩天,魔力的增長速度就變緩了,但是這一次卻不同。

  ……

  我開始搜尋這座生命神殿,我想要尋找的是傳說之中的生命之書,和這本生命之書相對的死亡之書就在阿努比斯的手裡,可惜那個傢伙的開價太過高昂。

  ……

  我雖然找到了很多東西,但是始終沒有找到生命之書,有人在我之前到達過這裡,他取走了書和其他有用的東西,不過生命神殿的浮雕和篆刻仍舊讓我得到了不少好處。

  這裡面有一些魔法陣,還有一些零星的描述,對我非常有啟迪。

  ……

  整整三個月的時間,我終於達到了力量的瓶頸,這裡絕對是修煉的寶地,按照我原來的速度,要達到這個程度,我至少需要花費十年,而且那還是我將大部分時間用於冥想才能夠做到。

  我的身體現在也變得非常強壯,我從來沒有這樣強壯過,而且這種強壯仍舊在繼續增加之中,神殿的浮雕之中記載著一些對身體進行鍛煉的辦法,我現在正在學習這些,我越來越發現,擁有一個強壯的身體,對於魔法修煉同樣大有好處。

  從這一點也可以看得出修煉自然魔法的好處,如果像我原來那樣,仍舊注重於對元素能量的操縱,在魔法方面的進展越快,因為魔法元素和能量的濃度越來越高,身體肯定會受到影響。

  不過我正在試著改變這個缺陷,畢竟我不打算真的轉行,而且我還打算同時修煉各系魔法,迄今為止我都還沒有確定專攻的方向就是這個原因。

  我之所以不打算走專精的道路,是因為我曾經聽安曼的大賢者說起過,各系同修雖然在成為超級魔法師的道路上會相對困難一些,但是這樣的付出會得到豐厚的成果。

  而且自從我發現了和諧之道,更是對各系同修的好處有所領悟。

  我打算下去一次,因為食物和水都已經快要沒有了,這一次我打算多帶一些給養回來,至少帶兩年的給養,我要用兩年的時間,找出一條魔法的平衡之道。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25 11:04 PM

第五集 死亡接引者 第七章 高德的日記2

  隨著研究的深入,我越發確定這種和諧魔法的強大,它的強大並不在於威力,事實上因為需要平衡很多東西,所以這種和諧的魔法一般來說威力都不大。

  但是這種魔法只要各個方面搭配得巧妙,就可以形成一種循環,維持並且操縱這個循環,比單獨使用魔法要容易,消耗也少得多。

  這好像和魔法師一直在尋求的魔力爐非常相似,雖然我沒有創造出能夠源源不斷、提供純粹魔力的魔力爐,但是我如果能夠發明幾十種甚至上百種這一類帶有自我平衡、自我運轉能力的魔法,和我自身擁有魔力爐又有什麼區別?

  我看到了希望。

  ……

  我今天找到了一間密室,我原本以為裡面會有生命之書,很可惜,結果讓我失望。

  這座密室稱為禁忌之地,存放的是埃西人在最興盛時期,進行的生命體改造試驗。

  怪不得這裡被稱作為禁忌之地,埃西人實在太瘋狂了,他們居然打算創造出完美的生命體,不知道創造出完美生命體之後,他們將如何面對這種完美的生命,是把完美生命體當作奴隸,還是當作是親生骨肉看待。

  埃西人好像也發現了這個問題,所以我並沒有找到和完美生命有關的最終資料。

  ……

  知道我找到了什麼嗎?

  我從這些資料裡找到了埃西人確定空間座標的方法。

  這個完美生命體的計劃果然龐大,埃西人不但想要融合這個世界所有生物的優點,還要融合那些異空間生物的優點。

  空間座標之中有一個應該是進入光明神界的,埃西人居然試圖抓捕天使,我必須要重新審視埃西人的實力,能夠抓捕天使,說明他們就算還沒有成為永生者,所擁有的力量,也應該超過完成天階成為「神」的強者。

  遠古智慧種族的力量確實令人駭異,不過這也令我產生了一個疑問,如此強大的埃西人是怎麼滅亡的?有機會我一定要再去一次死亡神殿,找阿努比斯問一問。

  雖然傳聞之中,這個世界的文明一旦發展到某種程度,就會因為威脅到神的地位,而被徹底消滅,但是從眼前的情況看來,除了創始神以外,好像沒有誰能夠殺死他們,更別說將這樣一個強大的文明徹底毀滅。

  ……

  不管怎麼說,這些資料對我來說都非常有用。

  特別是光明神界的那些生物的資料。

  埃西人既然有能力進入光明神界,抓捕天使,為什麼他們就沒有進入魔界,抓捕惡魔?難道生命神殿只收藏和光明神界有關的資料,和魔界有關的資料在死亡神殿?

  ……

  我終於找到了最有用的東西。

  埃西人果然已經研究出了魔力爐,生命神殿之所以能夠飄浮在幾萬米高的空中,並且始終維持著那道結界,果然是因為有魔力爐。

  ……

  我終於明白了生命神殿和死亡神殿的區別,生命神殿所研究和掌握的力量全都和生命有關,所以就連魔力爐,在這裡能夠找到的實現方法也是生命體。

  這座島嶼中心的魔力爐居然是十六顆從天使身上挖出來的心核。瀰漫整個神殿的生命能量,同樣也是來源於這些心核。

  另外一種類似魔力爐的變體,是通過聚集大量的人共同冥想,將冥想的力量集中到一起完成的,這種方式應該更加容易做到。

  可以確信在死亡神殿,肯定有其他魔力爐實現的方案,死亡神殿裡儲存的,都是和沒有生命的東西有關的技術,怪不得像「復活」這類明顯應該屬於生命神殿的力量,卻掌握在死亡神殿手中,「復活」需要用到接引之舟,而那東西絕對是一件死物。

  ……

  埃西人的怪想法,使得我原本打算對操縱元素的能力有所提高的希望破滅了,生命神殿絕對沒有任何和操縱元素有關的記載,讓我奇怪的是,魔界之中不就存在許多元素生命體?難道埃西人並不把它們看作是生命形式?

  ……

  我曾經想過將其中的一枚心核挖出來,移植到我的身體之中,這樣我就擁有了魔力爐,不過我最終也沒有這樣做,因為我擔心,這樣做的結果是令整座島嶼掉落下去,我不希望破壞埃西人創造的這個偉大奇跡。

  把那些資料複製了一份之後,我把原始本重新放回了密室之中,然後將密室再一次封閉了起來。

  ……

  將神殿又仔細搜索了一遍,可以確信再也沒有遺漏了。

  ……

  我終於打算離開,在這裡,再想要得到更多的收穫恐怕已經不可能了,我的力量已經到達了瓶頸,短期之內可以進行的研究都已完成,剩下的都是一些需要花費大量時間的研究項目,我不打算一個人完成,找一些幫手是更合適的選擇。

  ……

  我回到了人間,一切都好像和以往不同了。查理開始將王國周圍的那些小國一個接著一個地納入自己的統治。

  就連他的都城奧克蘭也變得讓人認不得。

  奧克蘭城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繁榮,奧克蘭的人口也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多得多。

  查理看到我非常高興,感覺得出,他仍舊把我當作是朋友,不過他的那些手下明顯不是這樣想,這幾年查理搜羅了不少桀驁不馴的手下。

  不僅是這些人,薩爾姆和巴格雷也是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只有凱斯度沒有顯露出任何情感,他的城府很深,讓人看不透。

  凱斯度現在已經是查理身邊的首席顧問,為此在餐桌上的時候,薩爾姆這個傢伙一直在挑撥我和凱斯度,他以為我會去看重那個位置。

  令人感到可笑的是,「南方智者」居然還不如他的弟子,至少凱斯度自己並沒有顯得太過在意。

  幾年不見,老頭越發沉溺於世俗權勢,他已經失去了往日的從容,看到他,我感到了一絲警惕,看來遠離世俗對於一心追求力量的我們來說,是絕對必要的。

  老頭為了鞏固弟子的位置,居然提議進行一場鬥法比賽,這正合乎我的心意,正好我也想看看我對力量的理解是否正確。

  ……

  晚上查理來找我,他告訴我的第一句話居然是,凱斯度私底下準備向我認輸,所以鬥法大會那天,會找一個理由離開。

  這讓我對凱斯度反倒產生了興趣。

  從查理的口中,我得知了凱斯度的很多事情。

  或許凱斯度比他的老師更加配得上智者的稱號,在我離開的這段時間裡,正是凱斯度將奧克蘭的一切處理得井井有條。

  按照查理的說法,凱斯度的知識非常廣泛,他在內政方面是個天才,在戰略方面是一個出色的理論家,除此之外,這個人對建築、生物和藝術等方面都非常有研究。

  或許是一種直覺,我感到凱斯度可能在不知不覺之中,也發現了力量和諧的秘密,至少有一點可以肯定,他也沒有選擇專精於某一方面,雖然他在預言魔法上花費了更多的心思,不過迄今為止他仍舊是一個全體系魔法師。

  ……

  鬥法大會的日子終於到了,來的人很多,到場的人裡地位最高的是大法師格欣,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格欣已經在為衝擊天階作準備了。和南方智者齊名的另外三位智者也到場了,必須承認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都還不是我所能夠挑戰的強者。

  這些人肯定不是查理能夠請來的,他們來絕對是衝著南方智者的面子。

  可惜凱斯度藉機離開了,南方智者明顯已經被氣壞了,看來他並不知道凱斯度離開的原因,所以把怨氣發在查理的頭上了,老頭真是老糊塗了。

  ……

  第一個出場的是巴格雷,他掌握的力量越發顯得瘋狂了,他的戰鬥風格很像是要和我同歸於盡。

  為了勝他,我花了大力氣,戰鬥拖延得很久,最後的結果就是耗盡巴格雷的魔力。

  和這個瘋子的戰鬥,讓我獲益匪淺,越和他戰鬥得久,我越發感到他的「瘋狂」很有趣。這種「瘋狂」給予我的感覺很像是傳說中的「狂化」,只不過「狂化」增強的是肉體的力量,而這種「瘋狂」使得魔力和魔法的強度得到加強。

  勝利對於我來說是必然的,現在終於體現出我的那些新魔法的好處了,在別人的眼裡,經過這樣一場漫長消耗戰的我,應該已經魔力耗竭了,誰能夠想到,我的魔力用了還不到四分之一。

  第二個下場的居然不是薩爾姆,這個傢伙比我原本認為的要謹慎許多,出場邀我比鬥的是一個從其他地方來的魔法師,一個希望出人頭地的無名之輩,不過他的根基倒是打得非常扎實,這是一場一點也不可圈可點的比鬥。

  經歷過巴格雷那狂風驟雨一般的攻擊,這個人的進攻顯得蒼白無力,和他打鬥我甚至用不著花費力氣,魔力不但沒有損耗,甚至反而還漲回來一部分,這應該是長期待在生命神殿得到的好處。

  第三個挑戰者是查理的一個心腹手下,這是一個非常有趣的滑頭傢伙,說實話我對這個桀驁不馴的小子並不感到討厭,至少他沒有多加掩飾,直截了當地當著眾人的面說,他現在出來挑戰,是為了撿便宜,因為他認定我的魔力已經消耗一空了。

  這個小滑頭的名字非常奇怪,他叫馬拉吉吉,和他的奇怪名字能夠一拼的是他的能力,他的能力同樣相當奇怪,這個傢伙居然是一個變異念者兼魔法師。

  這恐怕是我進行過的最令人頭痛的對決,這個傢伙的能力非常奇怪,而且他非常懂得如何將他的奇特能力和魔法組合起來,這種組合魔法令人防不勝防,我只能夠始終支撐著防護罩並且維持著反隱形魔法和他開戰。

  不僅如此,我還要時刻提防他那無窮無盡的心靈震爆和禁錮魔法,他所擅長的這一套東西,簡直就是魔法師的天敵。

  不過馬拉吉吉也有一個致命的弱點,他缺乏有效的攻擊手段,那些組合魔法可以讓任何一個魔法師手忙腳亂,但是卻殺不了人。

  我用一連串的強力攻擊打倒了他,讓我意想不到的是,這個傢伙居然當場就想要拜我為師,真是一個胡來的人。

  薩爾姆終於下場了,他居然說不想佔我的便宜,不想讓別人說他想乘人之危,以充沛的魔力對付我這個已經連鬥了三場的強弩之末。

  真是讓人討厭,既然這樣想為什麼還要站出來?既然不要臉地站了出來,又何必這樣講?

  想要讓我感到尷尬,是不可能的,就讓我表現的狂傲一些吧,反正我現在也已經有狂傲的資本。

  當時在場的人,恐怕除了大法師和四大智者,其他人全都以為我瘋了,甚至薩爾姆本人都認為我瘋了。

  可惜我沒有瘋,我有打敗薩爾姆的把握,因為我正好能夠名正言順的搶先進攻。

  搶先進攻的好處就是可以壓著薩爾姆打,戰鬥的節奏自始至終都掌握在我的手裡,在生命神殿,我的魔法早已不再是單純的唸咒和釋放了,我的魔法就和揮拳踢腿一樣,成為了一種自然的攻擊手段。

  薩爾姆的實力應該和巴格雷差不多,可惜他事先已經膽怯了,膽怯讓他的發揮更加失常,就算這樣,我和他打也比之前的兩場辛苦得多。

  不過勝利最終是屬於我的。

  ……

  鬥法大會成為了我的個人表演,我得到了「最強高德」的稱呼,說實話我喜歡。

  查理顯然對此非常高興,薩爾姆和巴格雷卻像是世界末日來臨了一般。

  讓人意想不到的是,大法師格欣和那四位智者突然來找我,他們詢問我的居然是,我是否已經掌握了魔力爐的奧秘。

  我回答是肯定的,這並不是撒謊,在生命神殿,我確實離獲得魔力爐只有一步之遙,而且我的新型魔法,確實也是魔力爐的一種變形,我還知道另一種能夠得到類似魔力爐效果的辦法,所以我的回答並沒有錯。

  錯的是那些老頭子。

  我現在總算明白了一件事情,被別人捧得太多並不是好事,被一直高高捧著的老頭子,要麼變得不通世故,要麼就是目空一切。

  ……

  我離開了奧克蘭,帶著最強的稱呼離開了,不過我很清楚,我並不是最強,這一次我是灰溜溜地逃跑的,因為我還惹不起那些老頭。在年輕一輩之中,我確實是最強者,但是這個世界上仍舊有一些我對付不了的傢伙,他們的實力於日積月累。

  不過我並不在意,等到我下一次回來,我將是真正的最強者。

  ……

  我並沒有前往生命神殿,在那裡我已經沒有什麼突破的餘地了,我的選擇是四處遊蕩,我隱藏了自己的身份,作為一個耍把戲的流浪術士,在各地旅行。

  之所以這樣是因為那場鬥法大會,雖然我是最終的勝利者,但是和巴格雷、和馬拉吉吉的戰鬥並不輕鬆,巴格雷的狂化,馬拉吉吉的組合魔法,我全都沒有見過。

  或許還有更多我所沒有見過的運用力量的方式。

  ……

  我知道查理一直在找我,大陸上很多人在找我,其中最迫切的就是大法師格欣,這完全可以理解,畢竟他準備挑戰天階。

  挑戰天階一向被認為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但是如果他掌握了魔力爐的奧秘,挑戰天階就會變得有可能。想必這就是他急著找我的原因。

  ……

  查理征服世界的腳步漸漸變得越來越大,他開始和阿哥尼開戰了,這將是他的第一塊試金石。

  和查理之前征服的那些小國比起來,阿哥尼是一個龐然大物,甚至比查理統治的法蘭克王國還要龐大,不過查理的軍隊要強一些,更重要的是查理一直在搜羅人才,他搜羅人才根本不惜代價,甚至不惜把姊妹給嫁過去。

  替他征戰的是年輕一代的騎士之中最為有名的一群人,再加上凱斯度、薩爾姆和巴格雷這些人的協助,應該可以在三五年裡打下阿哥尼。

  ……

  一次意外讓我結識了蕭恩,這傢伙是個騙子和無賴,他和我一樣四處遊蕩,整天拿著一個琴唱一些娛樂世俗的下流歌曲,他和我一樣還會兩手雜耍,我原本並不在意這個傢伙。

  但是偏偏我們遇到了麻煩,一隊衛兵找上了我們,以往我總是用精神魔法把他們控制住然後走人,可蕭恩那個傢伙卻比我先出手。

  這個傢伙不會任何魔法,但是他的手段卻相當唬人,聲光效果令人讚歎,看上去比真的魔法還要聲勢驚人。

  我就是這樣和他相識,同時結識的還有另外兩個人,一個是失去了產業的手藝人賈德,一個是失去土地的農夫蓋雷汀,我們四個人組成了一個雜耍班子。

  我開始了真正的流浪生活。

  這是一種我從來沒有體驗過的生活,雖然常常填不飽肚子,卻過得卻十分快樂,因為有蕭恩的關係,我從來沒有顯露過自己的實力。

  接觸的時間長了,我發現蕭恩其實挺厲害,他的那些把戲確實很有用處,他的把戲是光學和藥劑,以及一些簡單的機械構造結合在一起的產物。

  雖然威力不強,卻能夠迷人眼目、擾亂聽覺,有時還伴隨著某種惡臭或者一些酸霧、迷煙之類的東西,普通人根本就受不了,我曾經看到過他用他的把戲對付一群追趕我們的騎兵,結果是他贏了。

  ……

  蕭恩的招數給了我極大的啟迪,小把戲準確的運用可以用來對付騎兵,那麼魔法呢?

  再說,如果魔法也可以像蕭恩的那些道具一樣隨意使用,而用不著像現在這樣既要唸咒,又需要調控魔法排序,還要調運魔法能量完成整個魔法的進行,結果會是怎樣?

  我想起了埃西人所擅長製作的卷軸,卷軸就是這樣一種非常方便的魔法道具,不過卷軸只能夠使用一次,這實在太過浪費,我需要的是能夠反覆使用的魔導器。

  ……

  一邊四處遊蕩,我一邊在進行魔法研究,這是一種全新的魔法運用方式,這種全新的方式可以讓魔法師變得輕鬆許多,而且有限的魔力可以釋放更多的魔法。

  我知道我並不是第一個想到這樣作的人,在我之前已經有很多人進行這方面的嘗試,所以我在自己研究的同時四處尋找別人研究的成果。

  ……

  令我感到吃驚的是,這方面的研究成果很多,早在三個世紀以前,就有人對此進行了非常深刻的研究,非常可惜的是,他們的研究並沒有得到重視,這種運用魔法的方式和主流的方式格格不入,所以根本不為其他的魔法師所接受。

  以我看來,這或許更多是因為,進行這些研究的魔法師不夠有名,所以他們的發現根本沒有引起重視,甚至有可能是因為上面的老頭子們對這些成果不感興趣,甚至刻意打壓這些發現,魔法界就是這樣一回事。

  ……

  這些發現讓我省了很多事,我需要做的,只有將這種新的方式和我的和諧魔法理論相結合。

  ……

  花了半年的時間,我終於完成了屬於我的魔法體系,從現在開始我需要的是實戰。

  在現在這個紛亂的時期,想要找尋實戰的機會簡直太容易了。

  ……

  我在幫查理掃除他的敵人,為了殺戮,我連運用魔法的風格也完全轉變了,變得就像是一個刺客,對每一分力量都顯得異常吝嗇,只要用一分魔力能夠殺掉敵人,我就絕對不會多用一分。

  當初在生命神殿的時候,我就已能察覺到魔法的細微變化,現在整天的殺戮,更是讓我將魔力運用控制在一絲一毫的程度。

  現在我白天表演戲法,晚上外出收割生命,在做這兩件事情的時候,我都在研究,白天研究的是技巧,晚上研究的是控制。

  真是無比充實的生活。

  ……

  不知不覺之中已經五年過去了,正如我當初認為的那樣,查理征服了阿哥尼。

  ……

  在酒店裡面,我們聽到了一個消息,為了慶祝勝利,查理決定在奧克蘭舉行狂歡節以慶祝他的勝利。

  在狂歡節上將會有騎士比武和法師的鬥法。

  蕭恩提議雜耍班前往奧克蘭,狂歡節將會給他們帶來豐厚的收入。

  而我同樣也希望去奧克蘭,和五年前一樣,我打算在那裡再一次檢驗自己的實力。

  這一次,我的目標不再是薩爾姆或者巴格雷。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25 11:05 PM

第五集 死亡接引者 第八章 高德的日記3

  狂歡慶典那天,我和雜耍團的其他成員整天在酒館泡著,現在的我總算體會到地位的好處了,以往我都是被奉為貴賓,可今天卻連內城都進不去。

  酒館裡的人談論的都是內城進行的比賽,這次不管是騎士比武還是法師鬥法,都不是上一次那種臨時的比賽,而是提前邀請各方的高手前來。

  每隔十分鐘,都會有一個衛兵跑到酒館,把比賽的情況通告一番。

  我對騎士比武並不感興趣,不過從前來的騎士名單裡,我感覺到查理的情況有些不妙,查理手下的那幾個騎士雖然都很強,但是那只是相對於法蘭克周邊而言。

  眾所周知最強悍的武士北方冰原,那裡的維京武士是大陸上最強的戰士,這一次北方的冰雪聯盟派來了排名最前的幾個武士。

  在魔法師方面,情況要好得多,查理手下的法師,特別是年輕一代的法師,實力非常強。

  能夠和查理相比的,恐怕只有原利馬帝國所在的神聖拜占城邦。利馬帝國三千年的傳承果然不凡,即便在城外,也可以感覺到六股強悍的力量,其中的四股全都帶著利馬帝國的神聖傳承的特徵。

  另外兩股,一股肯定是大法師格欣,他已經開始研究力量本源,他的力量給人以一種如同宇宙星空一般空曠浩渺的感覺,最後一股,令人感到徹骨冰寒,而且還帶有神力的特徵,擁有這種力量的只能是冰雪女神的信徒,想必是傳聞之中的冰宮大長老。

  沒有想到大陸之上居然還有這麼多強者。不過他們應該還不是全部,東方的塞爾柱同樣也有著獨特的文化傳承和強悍的魔法強者,他們是不會來參加這種聚會的。

  不過查理如果想要征服整個世界的話,遲早會和那裡的強者相遇。

  ……

  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從今天開始,騎士比武和法師鬥法才進入精采的階段,看樣子各方面確實打算用這一次的比賽來顯示自己的實力,查理的動向看來已經引起了大陸各國的重視。

  維京武士果然厲害,進入決賽的十二位騎士,就有七個是他們的成員,查理的實力也讓人吃驚,他的手下居然有兩個入圍。

  另外三個,其中有一個是沒有任何效忠者的自由騎士,聽說那個人叫羅蘭,是一個非常年輕的高手,他也是十二個選手之中唯一一個完全依靠技巧一路獲勝,打到現在這個位置的人。

  進入決賽的十二個法師之中,凱斯度、薩爾姆、巴格雷果然都在裡面,不僅如此,查理的手下還有兩個進入了決賽圈。

  一個就是馬拉吉吉,另外一個是查理剛剛搜羅的部下,他叫圖平,是一個非常有意思的人,作為一個魔法師居然同時還研究神術,除了利馬帝國的神聖傳承之外,很少有這樣的人。

  不過我並不認為整個大陸上只有這樣一些魔法高手,至少冰宮和神聖傳承都有不少可以和凱斯度他們相比的年輕高手,為什麼這些人沒有來,確實值得懷疑。

  ……

  神聖拜占城邦十有八九不希望和查理作戰,他們或許會和查理結成某種聯盟,畢竟城邦抵抗塞爾柱人已經相當吃力了,他們絕對沒有實力兩面作戰。

  再說,查理的祖先幾個世紀以前侵入利馬帝國,令這個龐大而又古老的帝國最終毀滅,這種痛苦迄今仍舊保留在作為利馬帝國延續的神聖拜占城邦子民的心頭,他們肯定不希望再看到國家被毀滅。

  ……

  擊敗了阿哥尼之後,查理統治的法蘭克無論是土地還是人口,都足以維持他朝著任何一面擴張,現在就看他會選擇向西、向北還是向東了。

  向西的話,收復西比埃,再和神聖拜占城邦結盟,南面就可以連成一片,如果他有興趣的話,再派遣一支兵團渡過大海,去征服黑大陸,西比埃和黑大陸全都是出了名的糧倉,查理將擁有足夠的糧食進行他的征服戰爭。

  ……

  在城外就可以聽得到決鬥場上的歡呼聲,騎士比武居然採取混戰的形式,我不知道查理是怎麼想的,如果是混戰的話,那些維京武士實在太有利了。

  ……

  衛兵來宣佈騎士比武的結果了,結果令人吃驚,最終的勝利者居然是那個自由騎士羅蘭,聽到這個消息,整個奧克蘭都沸騰了。

  ……

  又有一個最強的稱號出現了,這個叫羅蘭的騎士應該可以配得上最強騎士的頭銜。

  ……

  城裡的魔法能量一下子變得濃密起來,法師對決開始了。這一次肯定不是混戰。

  ……

  第一個勝利的居然是凱斯度,我甚至沒有感覺到他釋放出什麼魔法,他果然是值得我注意的人。

  好暴烈的魔法能量,這肯定是巴格雷又在發瘋了,巴格雷的瘋狂魔法越發厲害了。不知道和他對戰的是誰,居然能夠逼得巴格雷運用出如此強大的力量。

  ……

  六個勝利者決出來了,凱斯度、薩爾姆、巴格雷都是勝利者,另外三個裡面其中的一個是神聖拜占城邦的人,一個是納木極的龍法師塔的成員,最後一個是和大法師格欣名望相當的紅袍法師雷姆的弟子。

  ……

  第二場對決要在下午開始。

  ……

  發生了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居然要所有的表演者到城裡去,為狂歡慶典演出,我得到了五個銀幣的酬勞,真是太有意思了。

  ……

  我還是第一次在底下看著查理,從這個角度看,感覺確實不同。

  查理比以前成熟了許多,他的旁邊坐著一個女人,那應該是阿哥尼王的小女兒,聽說他們已經結婚了,這是一場政治婚姻,查理需要這樣一場婚姻。

  ……

  輪到我們表演了。

  ……

  我的化妝本領顯然不太合格,很多人一下子就認出我來。

  不過這樣也很有趣,最有趣的就是查理的表情,當初他見到阿努比斯,表情也沒有現在這樣精采。

  巴格雷居然站起來了,恐怕他接著要做的就是證實我的身份。不過比他更快一步的是馬拉吉吉,小滑頭直接跑了過來。

  ……

  讓人頭痛的老頭子們,我幹些什麼難道都要他們來管,難道魔法師一定要像他們那樣整天板著面孔?至於說到魔法師的尊嚴,好像這些標準都是老頭子們自己搞出來的。

  ……

  狂傲、我行我素,這就是我打算讓人們看到的我,反正我這一次本來就打算掂量一下這些老頭子,正好趁這個機會,直接向他們發起挑戰。

  這些老頭子真是有趣,已經跳出來了,現在反倒還想保持前輩高人的樣子,就讓我把你們這層虛偽的外表全都撕掉。

  ……

  不需要去什麼決鬥場,現在的我有絕對的自信將力量控制在不會傷到旁人的程度。

  ……

  這些老頭子們確實了得,居然全都擋了下來,他們的施法速度確實夠快,這是長年累月積聚起來的實力,而不是像我那樣取巧得來。

  不過就讓你們再多見識一些我所領悟的力量。

  ……

  第一批逃出去的是南方智者之類,實力稍微次一等的老頭,大法師格欣、神聖拜占城邦的四位魔法師,以及冰宮的大長老,果然都是天階和接近天階的人物,他們對於力量的控制已達到了分毫不差的地步。

  我們之中的任何一個,都沒有能夠施展完任何一個魔法,總是我剛剛開始凝聚力量,對方的反制準備已經開始了,逼得我不得不立刻變招,當然他們也是一樣。

  我從來沒有嘗試過,在一秒鐘之內幾次改變施法,看樣子幾個老頭子同樣不曾碰到過這樣的對決,他們的精力和耐力遠不如我。

  第一個老頭退下去了,那是神聖拜占城邦的人,他的另外三個同伴也跟著退了下去。現在只有格欣和冰宮的老頭。

  ……

  所有的人全都退開了,退到了宮殿外面,我們可以放開手腳了。

  ……

  太幸運了,我原本以為多重施法只有我一個人能夠做到,沒有想到那兩個老頭同樣也能夠同時施展幾個魔法,看來這是天階的能力。

  呵呵,我的實力相當於挑戰天階的頂級魔法師。

  看得出和我對戰的兩個老頭子以及退到一邊的四個老頭子全都顯得無比驚詫,可惜他們並不知道我支撐得有多麼痛苦。

  雖然神經緊張得讓我幾乎崩潰,雖然魔力正像開了口子一般迅速消耗,但是我仍舊得支撐著,而且還要不停地發出狂笑。

  這就是高手的風度。

  ……

  宮殿塌了,轟塌宮殿的是冰宮的老頭,他終於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

  我和格欣也停止了戰鬥,老頭看上去像是一下子老了很多,不,不只是他,另外幾個老頭,包括最先退出去的那幾個,全都看上去異常蒼老,看來這一次對他們的打擊不小。

  ……

  我對查理說我累了,讓他幫我準備一間房間。

  查理好像也被嚇到了,看樣子我的實力被低估得太多了。

  ……

  正如我預料的那樣,原本定在下午舉行的鬥法決賽已經被取消了。

  ……

  晚上查理讓人來請我過去,我拒絕了,對於這樣的場合,我好像有些不太習慣,遊蕩的幾年讓我更喜歡自由的感覺。

  雖然我也喜歡高高在上被人推崇,就像剛才那樣,不過我喜歡享受的也只有那一瞬間的感覺,真的讓我扮演高人,我做不到。

  ……

  那些老頭子來找我了,大法師格欣見到我,問的第一句話是,我的力量是魔力爐嗎?

  我告訴他,那是我在四處流浪的時候感悟到的力量,和魔力爐根本沒有關係,我雖然知道如何製造出魔力爐,不過我還沒有那麼做。

  原因之一是現在的我還有很多東西需要領悟,魔力爐的強大只會讓我迷失自我,原因之二是想要製造出魔力爐絕對不是我一個人就可以做到的事情。

  ……

  老頭子們好像非常震驚,不過他們之中仍舊有人不死心,只是剛剛吃過苦頭,他們變得小心謹慎了許多,至少沒有哪個敢於跳出來。

  ……

  狂歡會結束了。

  不知道為什麼,我感到老頭子們的時代已經一去不復返了,從今往後,我再也用不著把他們當作是目標或者對手。

  查理請求我暫時留在他的身邊,我答應了。我也確實需要靜下來研究一些東西,這一次我需要研究的課題,全都需要充足的資金豐富的資源和一些助手。

  馬拉吉吉自己要求成為我的助手,我並沒有反對。

  ……

  一個星期過去了,巴格雷來找我,他詢問的也是魔力爐的事情。只是不知道,他的背後是不是還有人。

  ……

  仍舊是巴格雷,他的執著令我感到驚詫,或許正是因為這種執著,才使得他那樣瘋狂。

  查理同樣也來找我,他需要我的幫助,解開魔力爐對於他太有幫助了。

  對查理的請求,我實在沒有辦法拒絕。

  ……

  我找來了所有人,凱斯度、薩爾姆、巴格雷、馬拉吉吉和圖平,我告訴他們,製造魔力爐需要的是天使的心核。

  心核也有等級,不同天使的心核製造出來的魔力爐效果也不同。

  對於這一點我非常有把握,生命神殿裡有關於天使的解剖資料,對這些生物的情況寫得非常詳細。

  埃西人把天使分成九個等級,真正能夠製造出魔力爐的只有最高的三個等級,那座浮島所用的十六顆心核,就是最強的熾天使。

  我並不認為以現在的實力能夠挑戰那樣的生物,就算那三種天使之中等級最低的座天使,其能力都相當於挑戰天階成功的「神」。

  我把問題扔給了其他人,我終於有時間進行我的研究了。

  ……

  時間過去了兩個月,凱斯度突然間把我們召集了起來,他說他終於想出了可行的辦法。

  ……

  以我們的實力想要對付天使,即便對付的是最普通的天使,也沒有可能,所以唯一的辦法就只有給天使找一個對手。

  天使和惡魔在傳說之中就是對立的,這兩種生物一旦碰在一起肯定不死不休,所以我們只需要同時召喚出天使和惡魔就可以了。

  不過這仍舊有麻煩,天使分九個等級,而且每一個等級還有強弱高下,惡魔更是種類繁多,在魔界實力差的惡魔就像是兔子一樣數量眾多,這些惡魔如果放到人間倒是可以橫行霸道,但是面對天使,或許一下子就被幹掉了。

  所以不但要召喚出天使和惡魔,還要限定召喚出的天使和惡魔的實力。

  我沒有特意研究過召喚魔法,我喜歡自己戰鬥,很少依靠召喚的生物。所以這件事情就交給其他人去負責。

  ……

  時間漸漸過去,在此期間查理的征服戰爭一直都沒有停止過,我也隨軍作戰過。

  查理果然把下一步的目標放在了西比埃,不過這一次西比埃並不是孤軍奮戰,和阿哥尼接壤的中部諸國聯起手來,在法蘭克——阿哥尼聯邦的東北部發起攻擊,而這些中部諸國的背後,其實藏著冰雪聯盟的身影。

  ……

  經過兩年的征戰,西比埃終於陷落了,不過這個國家處理起來比阿哥尼困難許多,西比埃在利馬帝國時代就是不停叛亂、不停被平叛的地方,雖然被擊敗但是並不意味著已經被征服。

  ……

  兩年的時間,一直在研究召喚魔法的居然不是凱斯度,而是巴格雷,不過仔細想想也確實如此,還有誰比這個執著的傢伙更適合研究的呢?

  巴格雷同樣去了一次死亡神殿,真是奇怪,阿努比斯不是說過,他不會再見任何和查理有關的人嗎?難道他沒發現巴格雷也和我們是一夥的?

  ……

  查理開始轉向東方,這就是他的選擇嗎?或許這是和神聖拜占城邦結盟的代價,他必須替城邦解決東方沙漠的世仇。

  塞爾柱可不是查理之前征服的那些國家可比,那廣袤的沙漠就是最難以攻破的防禦,在那裡想要憑藉龐大的軍隊和精良的武器,恐怕做不到。

  只能夠走精兵強將的路子。

  ……

  果然組建了遠征軍,遠征軍的將領是那個剛剛被搜羅的自由騎士羅蘭,在攻伐西比埃的戰役之中,羅蘭已經證明了自己最強騎士的稱號。

  查理自己率領著另外一支遠征軍去了黑大陸,這是他第二次踏上黑大陸的土地,或許他打算再去一次死亡神殿吧。

  ……

  在征服戰爭進行得最激烈的時候,巴格雷回來了,他放棄了自己原本的專精方向,變成了一個召喚師,他真是一個瘋狂的傢伙,不得不承認,我做不到像他那樣徹底放棄原來的一切。

  ……

  我終於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凱斯度在策劃,沒有想到,巴格雷居然肯聽從凱斯度的調派,不得不承認凱斯度的厲害。

  在不知不覺之中,凱斯度、薩爾姆、巴格雷和圖平走到了一起,至於馬拉吉吉則一心想要成為我的跟班,有趣的是,馬拉吉吉和巴格雷的關係卻偏偏非常親密,或許這是因為兩個人都同樣瘋狂。

  ……

  雖然已經有了切實可行的計劃,但是準備工作仍舊花費了兩年時間,期間用去的錢財和資源不計其數,或許也只有查理能夠支持這項瘋狂的計畫。

  巴格雷曾經六次進入魔界,為的是確認目標,看來所謂的選擇目標就是用自己當作誘餌,也只有這個瘋子才會作出這樣瘋狂的舉動。

  在這個瘋子的鼓勵下,馬拉吉吉也成了召喚師,他的力量原來就非常古怪,現在更變得令人難以想像,不過召喚魔法也確實彌補了他攻擊力不足的弱點。

  除了巴格雷和馬拉吉吉,其他人也都有了不少進步。

  凱斯度仍舊讓我看不透,他和圖平走得越來越近,也開始研究起神術來,他甚至加入了神聖傳承。

  唯一讓人不知道底細的就只有薩爾姆,他好像在暗中計劃些什麼。

  ……

  南方智者死了,臨死之前凱斯度被老頭留在了身邊,等到凱斯度出來的時候,他的力量之中好像多了一些什麼東西。

  那個老頭可能在臨死之前,把力量灌輸進了最得意的弟子的體內。

  獲得了這樣一份豐厚的遺產,就要看凱斯度怎樣利用這股力量了。

  ……

  查理加緊了對塞爾柱的戰爭,神聖拜占城邦也派出了大軍支援。

  在加裡亞內爾,三方終於爆發了一場大戰,我和其他的人也不得不參與其中。

  塞爾柱那邊居然有三位和大法師格欣相同等級的法師。

  這一次可不像當初面對格欣的時候,現在是真正的生死相搏。

  我們這邊主要是由我拖住那三個強大的法師,薩爾姆和巴格雷從旁相助,凱斯度總領全局。

  查理的魔法師兵團加上神聖拜占城邦提供的法師,總數加起來有三百多人,這絕對是一股令人震撼的魔法力量。

  ……

  戰鬥打得非常慘烈,敵人有高聳厚實的城牆作為依托,這讓他們佔據了很大的便宜。

  我需要對付的那三個法師,從來不和我單打獨鬥,就算有薩爾姆和巴格雷相助,三打三,我仍舊感到相當吃力。

  ……

  這是一場沒有勝利者的戰鬥,對雙方來說打得都太痛苦了。現在已經過去了五個月,這種曠日持久的消耗戰什麼時候可以結束?

  ……

  查理來找我,他告訴我,他有些懷疑,這一次進攻塞爾柱根本就是一個陷阱,是神聖拜占城邦故意設下的陷阱。

  神聖拜占城邦肯定不希望看到法蘭克王國強盛起來,所以他們以結盟的名義,打著在內部加以控制和破壞的念頭。

  查理為自己直到現在才發現這個陰謀而感到後悔,他想要撤軍,但是又害怕撤軍會對軍隊的士氣和他的個人威望有所打擊。

  我不是一個謀士,我無法給予查理任何指點。不過我答應暗中到塞爾柱那邊跑一趟。

  ……

  這是我迄今為止幹過的最為冒險的事情,孤身一人前往敵營,得感謝我在此之前得到的那個最強法師的名頭,即便是那三個和大法師格欣同等級的老魔法師也沒有敢對我下手。

  我最終也沒有見到塞爾柱國王,不過這個完全可以理解,作為敵國的最高首腦,怎麼可能接見我這樣一個危險分子。

  ……

  感謝諸神,塞爾柱人也厭倦了這曠日持久的戰爭,他們同意談判。

  ……

  談判是在極度秘密的情況下進行,這邊知道這件事情的只有名義上的最高統帥羅蘭,其他人,特別是凱斯度和圖平全都被瞞在鼓裡,在談判進行的同時,戰爭仍舊在繼續著。

  ……

  談判非常成功,查理得到了原本屬於塞爾柱西北部有六個省那麼大的土地,作為回報,塞爾柱擁有了南方的兩座港口城市,那原本是屬於神聖拜占城邦所有,對於神聖拜占城邦來說,這兩個港口是戰略要地。

  ……

  為了順利執行談判的決議,羅蘭事先已經派遣兩支兵團以運輸軍用物資的名義,進入神聖拜占城邦的各個軍事要衝,半個月之後,查理宣佈停戰。

  ……

  查理的大軍浩浩蕩蕩地以城邦的拯救者的名義,開進了神聖拜占城邦的領地。

  我們的盟友果然非常明白當前的形式,他們給予了查理最高的榮譽,贈予了他已經不存在很久了的利馬皇帝的頭銜,並且還在利馬皇帝前面加了神聖的稱號。

  查理現在是神聖利馬皇帝了。

  ……

  查理仍舊設法架空了神聖拜占城邦原來的那些上層人物的管理權,這些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的傢伙,確實沒有想到最終會是這樣的結果。

  但是此刻羅蘭的軍隊正卡住他們的咽喉,查理的刀斧更是架在他們的脖子上,偏偏他們自己的軍隊大多被調往了前線,連還手的餘地都沒有。

  ……

  我並沒有發現,在這件事情上佔了最大便宜的既不是塞爾柱人,也不是查理,而是凱斯度和圖平。

  被架空了的神聖拜占城邦需要一個溫和的、能夠控制拜占城邦的居民的管理機構,這個時候神聖傳承一系之中的光明神教,突然間站了出來,作為一個宗教組織,他們在查理的眼中,遠比原來的城邦的管理層要安全許多。

  光明神教在查理的默認之下,恢復了當年君士坦丁大帝給予他們的稱號——教廷。

  凱斯度成為了教廷和法蘭克王國之間的聯絡人,不過他實際上獲得了神聖拜占城邦最高長官的實權。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25 11:06 PM

第五集 死亡接引者 第九章 高德的日記4

  對塞爾柱的戰爭使得我們的準備工作暫時終止,戰後對神聖拜占城邦的佔領同樣又花了許多時間。

  不過現在,我們終於有時間完成我們的計劃了。

  召喚的場地設在剛剛獲得的那片原本屬於塞爾柱的土地上,這裡是一望無際的沙漠,就算發生什麼不可預測的意外,也用不著擔心有太大的危害,就算意外變得不可控制,讓惡魔從控制圈裡跑出來,首先受到攻擊的也只會是靠得最近的塞爾柱王國。

  ……

  兩座巨大的魔法陣花費了半年時間才設置好,為了建造這兩座召喚法陣,用去的魔銀就差不多相當於征討塞爾柱所得的兩倍,所需的其他資源更是讓查理的國庫完全見底。

  我不知道,他是否仍舊有建造接引之舟的念頭,想要建造接引之舟,所需要的代價是這的幾百倍。

  ……

  為了這一次的計劃,凱斯度搾乾了剛剛組建的教廷的所有資源,總數達到五百人的魔法師兵團,被集合到了這片廣袤的沙漠之中。

  除此之外還有準備用於血祭的一萬五千名俘虜,以及六千名從查理那裡徵調來的最為精銳的兵團,這些兵團負責操縱的是重型攻城器械,這些巨型的機械拋擲的石塊和發射的長桿箭矢,全都是經過特別加持的魔法武器。

  ……

  召喚開始了,對於時間的控制相當重要,如果天使早一步被召喚出來還好說,如果早出來的是惡魔,那麼我們就有難了。

  ……

  巴格雷並沒有辜負大家對他的期待,天使即將出現在這個世界的金光和惡魔馬上要出來的血霧,幾乎同時出現。

  這些不是這個世界的生物果然令人恐懼,它們之間的戰鬥根本就不是人類所能夠介入,原本我對於這些異界生物的認知和真實情況,顯然有很大的差距,這只能怪埃西人的描述誤導了我。

  埃西人把這些異界生物描述得太弱小了,它們遠比描述之中可怕許多。

  把軍隊駐紮在只有十公里的地方,絕對是一個差錯,只是被這兩個異界生物的戰鬥稍微波及到一點,六千精銳就只剩下一半都不到。

  薩爾姆把戰死的士兵全都變成了殭屍,雖然這樣作並沒有錯,但是太沒有人性了一些。

  ……

  戰鬥早已超出了控制的範圍,所有的佈置都徹底落空,用一萬五千人進行血祭換來的重力束縛,並沒有阻止這兩種長著翅膀的異界生物飛到空中。

  ……

  正如當初設想的那樣,塞爾柱人遭了殃,一座座城市在它們的打鬥之中變成了廢墟。

  那頭惡魔是故意這樣幹的,每毀滅一座城市,它的力量就增強一分。

  按照這樣的速度,很快它的力量就將超過對手。

  那只天使好像也不笨,它的手段也非常狠辣,居然為了不讓對手吸收力量,所以只要一看到城市就先下手毀滅。

  ……

  塞爾柱人也拚命了。

  真是一場混戰。

  ……

  這是我所見到過最混亂也最激烈的戰鬥,我、凱斯度、薩爾姆和巴格雷首先集中攻擊那頭惡魔,和天使比起來,那個傢伙更加危險,畢竟天使不會靠殺人增強力量。

  我按照生命神殿密室之中的資料設計的殺神刃,終於顯示出了威力。

  對埃西人來說,那只是手術刀,但是我們只能夠把它當作是利劍和匕首。

  ……

  在經過這樣長時間的打鬥之後,血祭的效果出來了。

  這兩個異界生物好像也知道,如果自己不能夠逃回屬於自己的世界,就可能會葬身這裡。想要回去就只有依靠那兩座召喚法陣。

  我們事先在兩座召喚法陣底下埋了致命的陷阱。

  異界生物雖然強大但是畢竟缺少智慧,它們完了,受到詛咒的影響,並且身受重傷,再受到這致命的一擊,它們已經奄奄一息。

  現在是那些攻城戰械發揮作用的時候了。

  ……

  真是一個殘忍的傢伙,薩爾姆居然將這些精銳勇士用於血祭,不過這一招確實管用,雙重的束縛,讓兩個強大的異界生物無法逃離。

  ……

  天使終於被干倒了。

  惡魔也倒了。

  ……

  薩爾姆在幹什麼?他剖開了惡魔的胸膛,摘取了心臟,他還打算取走天使的心核,在動手之前,我們不是商量好,事後一起解剖嗎?

  ……

  他居然敢攻擊我?我明白了,薩爾姆原來一開始就打著這樣的主意。

  該死,他控制了那些精銳士兵。

  不過就憑這,他就認為可以對付得了我們?

  ……

  這個狡猾的傢伙,原來早就找好了退路,這種以鏡子反射的光逃遁的手段是冰宮獨有的秘術,薩爾姆這個傢伙,早就和冰原諸國有所勾結。

  ……

  雖然最重要的東西之一的惡魔心臟被薩爾姆給搶走了,這一次的總體收穫還算不錯,得到了天使和惡魔的屍體各一具。

  ……

  按照事先確定的方案,我們把兩具屍體分解了開來,我並沒有把一切佔為己有,一起研究比我自己一個人研究肯定效果更好。

  再說,我也並不是很在意得到心核,魔力爐雖然非常強大,但是過早擁有它未必是什麼好事,強大的力量只會讓我失去對魔力本源的感悟。

  ……

  當初為南方智者建造的魔法塔,成為了魔法研究的中心,這裡名義上由我主持,不過我並不喜歡管這些俗務,所以真正的管理者是凱斯度。

  ……

  大法師格欣來了,這一次的他沒有再像以前那樣傲慢,他只打算作為一個魔法師,在這裡安安靜靜地進行魔法研究。

  教廷的法師團也到了這裡,其中甚至包括那幾個和格欣同等級的法師。

  ……

  我決定把研究室變成半公開的性質,歡迎任何一個魔法師到這裡進行研究。

  可惜這件事被查理否決了,他並沒有徹底違拗我的意思,只是把允許進入研究室的人,限制在有相當實力和法蘭克王國關係友好的那些魔法師。

  ……

  時間在不知不覺之中過去了七年,在這七年之中,查理第二次征討塞爾柱王國,這一次集中了所有的力量,再加上塞爾柱因為異界生物之戰元氣大傷,所以被查理徹底擊敗。

  不過佔據塞爾柱王國一半以上的廣袤沙漠,使得查理根本沒有辦法真正征服這片土地,管理塞爾柱的仍舊是塞爾柱人。查理得到的只是名義上的統治,以及他所需要的魔法方面的人才和資源。

  研究所的進展也相當順利,凱斯度和巴格雷各研究了一種魔力爐的變種,凱斯度的方式類似於埃西人集中魔法師冥想的方式,而巴格雷走的卻是像天使那樣直接調配魔法能量的方式。

  ……

  我一直沒有注意,在不知不覺之中,那些老頭子一個接著一個死了,最先死去的是大法師格欣,他是在挑戰天階的事後意外遭到魔法反噬而死,緊接著死去的是後來到這裡的紅袍法師雷姆。據說他是壽終正寢。

  ……

  大陸之上唯一能夠抗衡法蘭克王國的就只有北方冰原諸國,對北方的戰爭開始了。

  ……

  這一年,經過凱斯度的不懈努力,法蘭克的魔法師數量達到了一個令人吃驚的程度,使得魔法得以推廣的,是我的那種新的施法方式,通過魔導器施法,使得魔法師用不著花費大量的時間去練習直接操控魔法能量。

  雖然這種新的施法方式是我整理出來,不過我一直沒有整理出一個體系,這項工作是凱斯度在進行,培養魔法師的工作也是。他確實是做這件事情的最好人選。

  ……

  和北方冰原諸國的戰爭進行得並不順利,如果不能夠在冬季到來之前,征服冰原諸國,那麼所有的努力都將前功盡棄,嚴寒的冬季不是任何力量所能夠征服。

  查理打算像對付塞爾柱那樣,聚集所有力量對北方諸國來一次強力打擊。

  ……

  計算了一下所需要的兵力,征服北方諸國的條件還沒有成熟,查理不得不接受讓法蘭克王國暫時休養生息的建議,不過將已經征服的地方的資源向法蘭克集中的工作可以開始進行,不管是為了最終的征服,還是為了建造接引之舟,都有必要這樣做。

  ……

  凱斯度提出對人口進行精確計算的計劃,這是一項相當大的工程,不過確實非常重要,在計算人口的同時,將開始大規模的徵兵。

  ……

  讓我意想不到的是,凱斯度開始在六歲以下的兒童裡挑選適合學習魔法的學徒。

  兩千多個孩子被集中到了奧克蘭。

  ……

  招收學徒的規模正在擴大,先是六歲以下的孩子,之後是十歲以下,現在已經開始在十四歲的少年之中挑選。

  與此同時,源源不斷的人口從被征服的土地流向法蘭克的中心。移民數已經超過了七百萬,這些人幾乎全都是青壯年,他們將一邊農耕,一邊接受軍事訓練,五年之後,法蘭克將擁有四十支新兵團。

  與此同時,各地的工匠也正在被聚集到奧克蘭,查理集中這些工匠,除了為打造戰具,更是為了改良攻城機械,想要用最快的速度攻陷北方諸國,絕對不能夠用士兵打消耗戰,這在征討塞爾柱的時候,已經得到了證明。

  只有用強悍而且眾多的攻城機械,配合龐大的魔法力量,迅速擊破敵人的防禦工事,才是正確的選擇。

  ……

  七年過去了,對於整個大陸來說,這是相對平靜的七年,卻也是異常繁忙的七年,在這七年之中,大陸上任何一個國家都沒有絲毫的空閒,各國都在為即將發生的戰爭進行著準備。

  七年的休養生息,使得法蘭克王國變得從來沒有過的強大,從被征服的土地,前前後後總共遷徙來一千三百萬人口,幾乎和原法蘭克王國人口相當。

  在這七年之中,凱斯度創建的魔法學校,已經擁有了近五千名學員。

  在法蘭克王國能夠影響的範圍之內,可以徵召的魔法師數量超過三千人,這是以往絕對無法想像的。

  法蘭克的魔法力量還不僅僅只是這些,被凱斯度控制的教廷已經擁有信徒數百萬,其中能夠運用光明神術的人有五千左右,神術信仰,遠比魔法力量要容易獲得。

  不過最為重要的是,我、凱斯度和巴格雷對魔力爐的研究已經相當深入,雖然還沒有達到能夠源源不斷抽取魔力的程度,卻已經可以用於戰爭。

  凱斯度研究的魔力爐稱作為光明之心,巴格雷的魔力爐稱作為天使之翼,而我則把自己的魔力爐稱作宇宙環。

  必須承認光明之心更實用,它是集中很多人進行冥想,以非常高的效率聚集大量的魔力,然後再把魔力集中運用,任何人都可以運用光明之心的能量,而且光明之心裡面存在的是純粹的魔力,可以用來施展任何魔法。

  光明之心唯一的缺點就是用起來麻煩,光明之心難以移動,用於魔法研究或者防禦倒是不錯。

  而天使之翼則是真正的戰鬥兵器,天使之翼秉承了巴格雷一貫的強悍和瘋狂,天使之翼只能夠聚集特定的魔法能量,單一卻又狂暴。

  巴格雷再一次表現出他瘋狂的一面,他又放棄了付出巨大努力在召喚術方面取得的成就,他不喜歡用召喚出來的生物戰鬥,他更加享受以自己的力量瘋狂進攻的樂趣。

  至於我的宇宙環,完全是我自己領悟的力量,宇宙環是在和諧魔法的基礎上創造出的大型能量循環。

  我最終也沒有使用那枚心核,雖然研究出的宇宙環,從能量和攻擊力方面來說,比不上巴格雷的天使之翼,從運用的廣泛方面來說,比不上凱斯度的光明之心,但是宇宙環帶著我獨有的力量印記,對於它的一切,我都瞭若指掌。

  與光明之心和天使之翼不同,宇宙環對於我來說,並不只是魔力來源那樣簡單,宇宙環同樣也是我對魔法能量和元素的感知放大器,所以宇宙環不但不會成為我探索魔法世界的障礙,相反還是最有用的工具。

  ……

  對北方諸國的全面戰爭,在經過整整七年的準備之後終於開始了,這七年之中北方諸國同樣在進行戰爭準備,不過他們的地理位置、人口和資源,全都令他們無法和掌握了大半個世界的法蘭克王國比。

  北方諸國此刻唯一能夠和我們相抗衡的就只有冰宮了,而冰宮之中最為強大的對手,竟然是薩爾姆,得到了惡魔之心的薩爾姆,同樣也研究出了魔力爐。

  ……

  戰爭已經變得沒有任何意義,集中了所有的力量,法蘭克王國的強大根本不是北方諸國所能夠抵擋,雖然他們有冰宮,但是冰宮如何能夠抵擋凱斯度麾下數千之眾的魔法大軍,至於薩爾姆,他的對手至少有我和巴格雷。

  ……

  查理甚至不打算佔領北方諸國,每一場戰役,全都毫不留情地將一切摧毀,無論是防禦工事、敵人的軍隊還是平民,最終都被火海所吞沒。

  薩爾姆也和我們戰鬥過,兩次是巴格雷上前和他打,兩個人的攻擊方式非常相似,薩爾姆的攻擊方式同樣也異常狂暴,而且很明顯,用惡魔心臟製造的魔力爐很難被控制。

  最後一次是由我對付那個傢伙,既然薩爾姆選擇了無法控制力量,他就要有被這股力量吞沒的覺悟,論對力量的控制,沒有誰能夠超過我,而我所需要做的,就只有讓那顆惡魔的心臟超過負荷。

  戰鬥沒有任何懸念,薩爾姆敗了,他敗在了自己的力量之下,不過這個傢伙最終還是逃了,他在戰鬥之前,就替自己留好了退路。

  ……

  北方諸國投降了,不過查理並沒有接受他們的投降,北方諸國和塞爾柱可不同,只要給他們機會,他們就會死灰復燃,所以查理最終還是推平了北方諸國的盟誓之地,冰雪王城艾司慶。

  ……

  查理實現了他夢想的第一步,整個世界都已經是他的了。

  查理已不再需要我的幫助,我再一次離開了奧克蘭,開始了漫長的流浪。

  ……

  我時而孤身旅行,時而加入類似以前的雜耍團的組合,不過我仍舊無時無刻都在修煉和研究。

  這種平靜的生活,讓我甚至忘記了時間,不,或許應該說,我並沒有刻意去計算時間。

  在流浪的時候,我感覺到自己對這個世界的理解變得越來越深刻了,不僅是魔法,這個世界無處不存在可以運用的力量。

  魔力於月亮,魔法能量無垠的宇宙,而生命能量太陽,埃西人的強大是因為他們不但能夠利用前兩者的力量,同樣他們也可以利用生命能量,甚至直接運用太陽的能量。

  我還做不到這一點,不過我在嘗試轉化,就像真實的世界那樣,將太陽的能量轉化成維持整個世界運轉的能量,我只需要從中提取我所需要的那一部分就夠了。

  我已經感覺到了我的力量本源是什麼,在不知不覺之中我已經走上了挑戰天階之路。

  我並沒有像別人那樣戰戰兢兢地去挑戰天階,一切都順其自然。

  ……

  在流浪的同時,我偶爾也會聽到和查理有關的事情,查理一直都在找我,他也一直都在為建造接引之舟而努力。不過除了我之外,沒有人知道他為什麼收集那麼多的魔法材料。

  除了找我之外,查理還在找另外一個人——薩爾姆,為了清算他的背叛,其他人也在找薩爾姆,包括凱斯度和巴格雷。

  和凱斯度不同,巴格雷在這些年之中並不順,沒有了戰爭,他徹底失去了表演的舞台,他甚至不像馬拉吉吉,還可以替查理鎮守一方,巴格雷可以做的事情就只剩下研究,不過像他這樣的人,只適合一個人獨自研究。

  凱斯度是所有人之中最順心如意的一個,現在的他所擁有的權勢,差不多僅次於查理,他控制著教廷,而教廷已經是神聖拜占城邦的實際統治者。

  不過這還不是至關重要的,凱斯度掌握著大部分的魔法力量,和他相比,查理直接控制的魔法力量只有馬拉吉吉手中的魔法兵團,和奧克蘭的魔法研究室。

  ……

  薩爾姆被找到了,這個消息傳得到處都是,薩爾姆最終是被自己人出賣的,和薩爾姆一起被抓獲的還有北方諸國的最後一批反抗者。

  薩爾姆的命運是注定了的,他被押回了奧克蘭,被當眾斬首並且挖出了那顆惡魔心臟。

  這原本是無可厚非的事情,只是在這件事情上教廷做得非常難看,他們宣佈薩爾姆因為將靈魂出賣給惡魔以換取力量而被殺,不知道這是不是凱斯度的意思。

  讓我感到遺憾的是,查理居然承認了這樣的判決,在不知不覺之中他走上了以往的那些君王的老路,希望自己被神化,希望手中的權力被世人看作是天賦神權,所以他需要宗教替他說話。

  ……

  我預感到奧克蘭將從此多事,在利用神權的同時,也意味著被神權所利用。

  正如我擔憂的那樣,教廷的勢力跨出了城邦的範圍,開始在查理統治的所有地方迅速發展。越來越多的人信仰了光明神教。

  ……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感到自己衰老了,我經常在一個地方長期停留,而且越來越喜歡那些相對寧靜的地方,以前的我是非常喜歡熱鬧的啊。

  ……

  又有一個讓我感到震驚的消息傳來,巴格雷叛國了。

  說實話,我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巴格雷這個瘋子會叛國,除了力量,他對於任何東西都不感興趣。

  ……

  我最後一次回到奧克蘭。

  查理變得讓我不認得了,他令我失望,權力腐蝕了他的智慧和意志,在他的身邊到處都充滿了小人。

  我並沒有現身,只是在暗中調查這件事情。

  讓我感到意外的是,巴格雷的事情並不是我原本猜想的那樣,是凱斯度在背後搞鬼,雖然這件事情仍舊有教廷高層介入的身影,不過真正和巴格雷有仇並且陷害他的是查理手下的財政大臣裡爾夏內。

  這是一個標準的小人,為人貪婪且睚眥必報,巴格雷之所以和他結仇是因為他挪用了研究室的資金,這件事情被巴格雷知道了之後,巴格雷直接用暴力讓他吃足了苦頭,所以他一直在找機會報復。

  不過在這件事情裡,我仍舊看到了許多糟糕的苗頭,裡爾夏內之所以有這樣大的膽量,是因為他背後有一股龐大的勢力支撐著。

  其中包括查理身邊的世俗勢力,和凱斯度手中的宗教勢力,這些勢力已經在不知不覺中,龐大到就連查理和凱斯度本人都難以完全控制的地步。

  這就是互相利用的惡果。

  ……

  更多和巴格雷有關的事情被我調查出來,最終壓制並且驅逐巴格雷的是凱斯度,雖然他明知道這件事情的內幕,雖然事後他對裡爾夏內在教廷之中的同謀加以清洗,但他還是出手了。

  我明白凱斯度為什麼這樣做,他想要建立一個並不以力量決定一切,而是以某種秩序和規則來維持的世界,在他看來,如果任憑衝動而又瘋狂的巴格雷自行其是,憑藉力量殺掉裡爾夏內,他希望的秩序和規則將徹底崩潰。

  我雖然能夠理解凱斯度的苦心,但是並不表示我接受這一點,如果這種秩序和規則的存在為的是包庇罪惡和錯誤,那麼這種秩序和規則根本沒有必要存在。

  更何況,凱斯度用來維護他所謂秩序和規則的,並不是秩序和規則本身,而是他的力量,看來我應該給他好好上一課。

  ……

  凱斯度的力量於光明之心,這些年來教廷已經變成了一個龐然大物,眾多的信徒使得光明之心的力量變得無比巨大,甚至遠遠超過當年薩爾姆擁有的惡魔心臟。更不是巴格雷的天使之翼可比。

  光明之心並沒有不可控制的缺陷,不過這並不意味著它沒有弱點。

  ……

  我的出現並沒有出乎凱斯度的預料,看來他已經猜到我可能會來,也就是說他已經有所準備。

  他和我之間從來都沒有任何廢話,我們是兩個極端的存在,我們之間的距離甚至比他和巴格雷更遠,他希望的是秩序和規則,而我崇尚自由。

  ……

  可惜凱斯度也有沒有算到的地方,第一件他沒有算到的事情是,我對於天使心核的瞭解,遠在他這麼多年的研究之上,畢竟我的知識於遠古埃西文明,為了得到這些知識,埃西人不知道獵殺了多少天使。

  另一個凱斯度沒有算到的地方就是,我能夠轉化能量,不管是什麼能量,不管是我自己的能量還是攻擊我的能量,我全都可以轉化。

  我轉化了他那無數信徒的能量,我只是轉化了一點點,但這一點點能量,恰恰可以讓天使心核產生震盪,雖然這並不足以使得天使心核崩潰,但是心核周邊組成光明之心的魔法陣卻碎裂了。

  不過我打算給予凱斯度的教訓並不只有這些,既然他一開始就已經準備以實力和我說話,那麼就得有承受失敗的覺悟。

  光明之心最致命的弱點,就是那積聚起來的龐大能量是可以逆轉的,古埃西人專門為此設計了洩放逆轉能量的通道,但凱斯度卻沒有意識到這些。

  ……

  我逆轉了光明之心的運轉,看得出凱斯度非常痛苦,澎湃的能量正在他的體內四處遊蕩,當年的薩爾姆同樣承受過這樣的痛苦,能量就是能量,再溫和的能量一旦失去控制,後果就不堪設想,不過以凱斯度的實力,這應該要不了他的性命。

  只是他還能夠恢復到原來的實力嗎?我至少知道薩爾姆被惡魔心臟反噬之後,再也沒有能夠恢復過來,所以才會被人出賣,最終在這裡被斬首。

  ……

  奧克蘭到處都能夠聽到慘叫聲,恐怕在南方教廷控制的地方,此刻正在痛苦掙扎的人,只有更多。

  ……

  我開始執行我所認可的秩序和規則,奧克蘭第一次恐怕也是最後一次,因為我而戰慄顫抖,在今晚,我扮演的是死神的角色。

  ……

  我見到了查理,知道我從查理的眼神之中看到了什麼嗎?是恐怖,是無盡的恐怖。

  ……

  我離開了奧克蘭,這一次我再也不會回來了。

  ……

  幾天之後,我聽說奧克蘭再一次遭到了攻擊,這一次攻擊的人是巴格雷,他可不會像我這樣客氣。

  在凱斯度半死不活,教廷因為光明之心逆流以至於幾乎全軍覆沒,死亡人數超過兩萬,高層人士無一倖存的情況下,能夠抵擋巴格雷的只有馬拉吉吉和不到三百個和光明之心沒有任何關係的魔法師。結果可想而知。

  ……

  我開始浪跡天涯,我旅行的大多是人跡罕見的邊緣地帶,不知道為什麼,我不想見任何人。

  ……

  我試圖穿越北方冰原,原本以為這只是一次簡單的旅行,沒有想到剛剛深入冰原,我就感覺到神的氣息,在這片廣袤的冰原中心,肯定存在著一個和阿努比斯一樣的存在。但是他明顯不像阿努比斯那樣好客。

  ……

  漫無目的地在各地旅行,就這樣整整十年過去了,在一次非常意外的情況下,我碰到了巴格雷,巴格雷和所有達到頂峰的魔法師一樣開始對天階發起挑戰,他已經發現了屬於他的本源力量——狂暴之力。

  雖然過著與世隔絕的隱居生活,不過他對外界的消息比我還是瞭解得多。

  從他那裡,我知道凱斯度重建了教廷,不過他再也沒有修復光明之心,看來他至少記取了一些教訓。

  受到重創的凱斯度和當初的薩爾姆一樣,再也沒有能夠恢復全盛時的能力,儘管如此,凱斯度仍舊在三年之前開始挑戰天階。

  從巴格雷的口中我還得知,查理和凱斯度之間的分歧變得越來越大,查理在瘋狂地收集各種資源,在凱斯度看來,查理變得越來越貪婪無度,而他致力於給予曾經被法蘭克王國征服的各國以平等寬容,這同樣也和查理的意願相違背。

  ……

  和巴格雷告別之後,我開始留意各地的遺址,對於查理,我多多少少有些愧疚,畢竟我曾經有過承諾。

  如果能夠找到一些對他有用的東西的話,我的感受應該會好些。

  ……

  在發掘一處古代遺跡的時候,我發現了亞特蘭蒂斯王國未曾完成的接引之舟的重要組件之一,用於控制接引之舟的權杖。

  我知道這是查理迫切需要的。

  ……

  雖然違背當初的意願,但是我仍舊還是回到了奧克蘭。

  見到我的查理顯然非常意外,我同樣有些意外,他看上去已經很蒼老了。

  不管是對於他,還是對於我,過去的一切都已經成了消散的雲煙,我們談了整整一個晚上,查理談論得最多的還是我們年輕時候一起冒險的經歷,那個時候的我們確實非常快樂。

  當我把控制權杖交給他的時候,查理並沒有我猜想之中的那樣欣喜。

  正如我預料的那樣,接引之舟的建造很不順利,他一直在四處尋找,但是迄今為止,得到的唯一一件重要組件就是我給他的這根權杖,其他部分,除了最內層的船殼還需要五年左右可以完成,外層的船殼連材料都還沒有收集齊全。

  很明顯,查理知道他已經沒有希望在死亡來臨之前,完成接引之舟的建造。

  查理還告訴我一件事情,當初他對教廷的縱容,並不是為了利用教廷神化自己。

  事實上那個時候的他已經預感到,可能沒有辦法在有生之年完成接引之舟的建造,而他又不具有魔法天賦,所以他希望能夠通過信仰神靈獲得神術的力量,這樣可以讓他多活幾年。

  可惜到頭來只是一場空。

  ……

  我離開了奧克蘭,這一次我真的不會再回來了。

  ……

  三年之後,我聽到了查理去世的消息,在他死後不久,他的幾個兒子就為了繼承王位而互相征伐。

  查理花費了半生心血統一起來的大陸,再一次分裂了。

  ……

  世界再一次回復到了戰亂的狀態,現在又變得和我們年輕時候一模一樣。

  一切又回到了原點。

  而我則已經厭倦了這個世界。

  ……

  我最終回到了阿努比斯的身邊,在這裡沒有人會打擾我。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25 11:06 PM

第五集 死亡接引者 第十章 歸途

  高德的日記被赫爾非常小心地放進了空間戒指,他不打算對任何人提起這些日記的存在。

  在這些日記之中,沒有出現一個魔法符號,也沒有一個魔法公式,但是赫爾很清楚日記的價值。

  單單裡面提到的生命神殿的位置,其價值就無法衡量。那座生命神殿不但有古代埃西文明的大量資料,那十六顆天使心核,和用天使心核製造成的魔力爐,就足夠讓不死之王或者教皇多撒侖這樣的存在為此而瘋狂。

  不過更令赫爾在意的卻是高德對他的力量的描述。

  最強高德的稱號絕對不是假的,雖然按照他的日記上的描述,他的那個最強稱號,最初得來的有些僥倖,不過之後的一切,都無不證明,高德確實符合最強的稱號。就像傳說之中的那樣,他從來沒有失敗過。

  這一切還不是讓赫爾決定隱瞞這些日記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高德領悟的那種力量,對他來說實在充滿了吸引力。

  或許換成另外一個人就不會有這樣的感受,偏偏他和高德一樣,對和埃西文明同時代的漢文明有所瞭解。

  事實上他早已發現了漢文明的不同之處,也發現漢文明的很多東西非常實用,只是一直以來,他都沒有找到將這些東西和魔法結合在一起的方法。

  高德的日記給予他的絕不僅是一些啟迪。

  除了這些日記,赫爾並沒有打算把其他的筆記私自扣下,他已將所有的筆記都看過一遍,雖然都是無價之寶,但對他卻沒什麼用處。

  正如高德自己所說的那樣,他並不是一個條理分明的人,所以這些筆記顯得非常凌亂,根本就沒有一個系統,記載的內容往往東一鱗西一爪,讓赫爾看得頗為頭痛。而且那些東西都非常深奧,根本不是他所能夠看懂。

  更何況赫爾並不打算沿著高德的路前進,高德在戰鬥之中使用魔法的風格就像是一個高明的劍客,並不追求強大的力量,而是非常精準地控制力量,在敵人最致命的部位給予輕輕一擊。

  這種風格不是他所能夠學會。

  他有自己的風格,他的戰鬥風格於穆恩老頭的傳授,那是用於叢林狩獵的技巧,穆恩老頭依靠這些技巧可以在魔鬼山脈自由行走,而他靠著這些技巧應對過許多實力遠遠超過他的強敵。

  所以他並不打算改變自己的風格。

  當初他從不死之王那裡得到死靈之主的力量,死靈之主的力量雖然很強大,但並沒有給他帶來多少好處,到最後他還是依靠穆恩老頭的傳授,一次次化解危機。

  好在死靈之主的力量和老頭的技巧並不衝突,現在他放棄煉製看上去實力強大的亡靈魔僕,轉而改煉大量的魔絲,就是在試圖融合死靈之主的力量和學自穆恩老頭的戰鬥風格。

  而高德記載在這些筆記之中的力量,雖然更加強大,但是也比死靈之主更難以和他現有的風格融合,這樣的彎路,他不想再走。

  更何況高德已經給了他最好的榜樣,只有完全屬於自己的力量,只有自己百分之百可以控制的力量,才可以放心大膽地使用,要不然後果只會像薩爾姆和凱斯度一樣,被自己的力量輕易擊倒。

  從帕帝遜出來,赫爾彷彿變了一個人似的,這種變化就連隊伍之中的那些半獸人僱傭兵都可以看得出來。

  帕帝遜的另外一端出口,位於黑大陸中部,這裡是茂密的雨林。

  這裡的植被可以和魔鬼山脈相比,樹木遮天蔽日,地上沒有一條平坦能行的道路,不過這裡比魔鬼山脈更加難行,在魔鬼山脈還可以用穆恩老爹設計的那種叢林小車裝載行李,但是這裡,到處都是灌木和蔓籐。

  那些灌木有一人多高,除了用刀砍出一條通道來,就只有用魔法飄浮在半空之中,但是半空中還有蔓籐,這裡的蔓籐不知道生長了多少年,縱橫交錯的蔓籐結成了一張張巨網,就連稍微大一點的飛鳥都沒有辦法在這裡穿行。

  負責開路的自然是犀人剛困,他用的是一把一米長、巴掌寬的大砍刀,雖然隊伍之中並非只有他能夠使用這樣的大砍刀,但是除了他之外沒有人可以幾個小時不停揮刀,從到處是灌木的林地裡開出一條路來。

  這樣前進,速度當然快不起來,整整一個上午,隊伍也只不過往前走了十幾公里。

  十幾公里的距離仍舊只能夠算是在帕帝遜的出口,但是隊伍卻不得不停了下來。

  因為隊伍之中的斥候,在前方的密林之中發現了一排木牆,這裡原本是荒無人煙的地方,有一道木牆橫亙在這裡,絕對是一件很不正常的事情。

  「好像有人正在等著我們。」死靈魔法師德斯歎道。

  這種可能他們早已預料到。

  「這裡是獸人部落的勢力範圍,蘇丹的軍隊和沙漠匪團絕對不會到這裡來。所以……」納達拉湊到赫爾耳邊說道。

  「你的意思是說,南方獸人部落也已經聽到了有關撥內巴藏寶的消息,所以他們也對這批子虛烏有的寶藏產生了興趣?」赫爾問道。

  「黃金珠寶對任何人都充滿誘惑力。」納達拉說道。

  「幸好我們的隊伍裡除了剛困之外,沒有和南部獸人部落有關的成員。」死靈魔法師德斯在一旁說道。

  雖然赫爾承認這番話說得不錯,但就是不是滋味,一路上剛困做了不少事情,想不到現在反而成為了最需要懷疑的對象。

  「讓刺客們到前面去查看一下吧,如果實在不行,用不滅王座應該可以知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不可能獸人部族把帕帝遜的出口整個圍了起來,那需要建近百公里長的圍牆,又得用多少士兵來防守?

  「黑大陸的南方可不像北方擁有那麼多的人口,在這裡人口超過一百的部落就已是大部落,大型的聯盟也只不過由十幾個部落組成,總人口大多不會超過一萬人,想要把這裡全都圈起來,整個南部的獸人全都抽調出來也做不到啊。」死靈魔法師德斯說道。

  黑頭巾刺客確實有效率,他帶著幾個徒弟遠遠地就隱藏起身形,地上到處都是灌木,當然不可能從這裡開路進去,刺客們有特別的手段,黑大陸的刺客除了隱身之外,另一個技能就是輕身術。

  輕身術不是魔法師的輕靈術,提高的不是身體的靈活性和速度,用輕身術只會讓刺客們的行動變得非常緩慢,卻可以穿越各種地方,此刻刺客們就攀著那如同羅網一般的蔓籐往前爬行。

  隊伍之中最早看到圍牆的是那些羚人斥候,這些斥候全都被魔法師們施加了銳目術,以那些專精預言術的魔法師的實力,他們加持的銳目術至少可以提高視力一倍以上。

  所以遠在幾公里之外,他們就看到了圍牆,而這個距離,對面的斥候絕對不可能發現他們。

  所以刺客們要這樣緩慢攀爬幾公里的路程,這很費時間,也很費力氣。

  為首的黑頭巾刺客一直保持著警覺,不知道為什麼,越靠近圍牆,他的心裡就越不安寧。

  離圍牆三百多米的時候,他揮了揮手,讓弟子們停了下來。

  突然間他知道自己為什麼感到不安了,森林裡的風從背後吹來,這些風帕帝遜峽谷,風從那個出口噴湧而出,而這使得他們無論走哪個方向,總是處於上風位置。

  一直在北方的沙漠混,他居然忘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南方的獸人部落裡面,有一些純種的獸人能夠依靠嗅覺發現對手的蹤跡。

  感覺到不妙,黑頭巾刺客立刻從背後腰際拔出了刺劍,那並不是主大陸的貴族們用於決鬥的那種細刺劍,這把劍的狹長劍身上佈滿了粗糙的花紋,劍刃也是密佈鋸齒,長度只有兩尺,比細刺劍要短得多,這絕對是專門用來殺人的利器。

  腰際的劍鞘則是毒囊,刺劍整天泡在裡面,早已沾滿了劇毒,那是用好幾種毒蛇毒蟲的毒液混合而成的混毒,就連他們自己也沒有救治的解藥。

  刺劍出手只意味著一件事,那就是即將有一場苦鬥。

  幾乎就在刺客們抽出武器的一瞬間,四周的樹冠之中傳來輕細的咻咻聲響。

  黑頭巾刺客和他的徒弟也算是反應靈敏,聲音剛剛響起,他們就已跳下了籐蔓,會發出那種聲音的只有一樣東西——吹箭。

  吹箭同樣也是他們最擅長使用的武器之一,這種用一尺多長的吹管發射出的寸長短箭,全都浸有劇毒,絕對致命,是用來暗殺的最好的武器之一。

  吹箭的射程不遠,但是發射的速度卻快,在這種到處都是蔓籐的叢林之中,絕對是最合適的武器。

  雨點一般的箭矢劈哩啪啦地打在籐網之上,大部分被擋住,不過也有命中的,只是因為被黑頭巾刺客發現了行蹤,所以吹箭發射得早了一些,目標的距離也遠了一些。

  再加上赫爾給他的刺客們每一個都備了一套類似黑色熾天使的衣服,衣服的布料是元蛛絲和鋼絲混編而成。

  那些輕飄飄的吹箭就算是命中了,也沒有辦法穿透衣服刺入皮膚,只有兩個刺客實在不太走運,一個被刮傷了臉頰,另外一個跳下去的時候被籐蔓掛住了,以至於成了吹箭的靶子。

  這兩個刺客當然沒命了,箭鏃上塗抹著見血封喉的毒藥,擦到一點就必死無疑。

  跳落到灌木叢中的刺客們有了籐網和灌木的庇護,暫時還算安全,不過他們也知道被對手居高臨下壓著打,遲早會沒命。

  一連串的爆炸聲將整個森林都震得發顫,這是黑頭巾刺客讓弟子冒險用炸雷反擊的結果,黑大陸的刺客原本並不使用這種武器,但是赫爾本人卻是一個炸彈專家,所以他給了手底下的僱傭兵每人兩顆炸雷。

  這些炸雷最厲害的地方還不是威力強勁,而是爆炸之後散發出的濃煙,這些濃煙不但迷人眼目,而且還有劇毒,赫爾這邊的人全都有防毒的手段。

  爆炸聲一響起,黑頭巾刺客就帶著他剩下的那幾個弟子往後撤。

  與此同時,遠處的赫爾也警覺了起來。

  「準備「抵禦火焰」!」赫爾吩咐道。

  用不著他多說,底下的魔法師已經知道要做什麼,「抵禦火焰」並不是什麼高明的防護魔法,唯一的用處就是不怕火燒。而這裡別的不多,就多樹木。

  一團團紅光在眾人的身上閃亮,這是「抵禦火焰」魔法正在發揮作用的證明,就連正在亡命往回逃的刺客們的身上也帶著這種紅光。

  這就是預言系的魔法師成為超級魔法師之後的好處,預言師可以在別人的身上事先做好魔法標記,在需要的時候,通過魔法標記對那個人施法,除了預言師就只有詛咒法師擁有相同的能力。

  「抵禦火焰」的紅光雖然讓刺客們身上的隱形術徹底失效,但是已經顧不得這些了。幾乎在「抵禦火焰」的紅光亮起的同時,幾道長百米多的火柱就朝著四周的森林橫掃了過去。

  初級魔法「火柱術」最經常的用途就是縱火。

  這片雨林並不容易被點著,奈何正在縱火的全都是了不得的高手,看到火柱術效率不高,幾片焚燒之雲頓時落在了稍微遠一些的地方。

  焚燒之雲避開了刺客們的退路,雖然身上罩著「抵禦火焰」魔法,但是「抵禦火焰」只能夠對付普通的大火以及等級較低的魔法火焰,像焚燒之雲這種高級的魔法火焰,除了用高等級的防護罩,其他辦法根本沒用。

  焚燒之雲並不是用來縱火的魔法,但是縱火的效果絕對不錯,這些暗淡的紅雲落下之處,轉眼間就化為一片火海。稍微靠近焚燒之雲的樹林,被高溫灼烤得轉眼間變成了焦炭,大火迅速蔓延了開來。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26 03:42 AM

第六集 回到原點 第一章 趁火脫困

  在茂密的叢林裡,要想擊退強敵實在是再容易不過的了,只要放一把火,絕對可以逼迫對面的敵人退避三舍。

  大火不但阻擋住了伏兵,隨著大火升騰而起的濃煙,更是捲住了所有人的視線。

  不管是預言系的偵測魔法,還是自然魔法裡的「叢林之眼」,在濃煙和大火中都失去了作用。熊熊烈火之中,除了火屬性能量,其他魔法能量都會變得不穩定:而火屬性魔法裡,偏偏沒有可以用來偵測魔法存在的方法。

  赫爾沒有想到趁機反攻,殺戮對他們來說已經沒有任何意義,而這絕對是埋伏在周邊的人的幸運,要不然趁著火勢兇猛,只要繞到敵人的身後冉放一把火,伏擊者恐怕沒有幾個可以活得下來。

  作為僱主的赫爾既沒想到報復,那些僱傭兵當然也不會擅自行動,雖然死了兩個刺客,但黑大陸的人命本來就輕賤,刺客這個職業又危險萬分,所以對這兩條人命,也沒人太過在意。

  逃命成了每個人心頭唯一的念頭,為了讓每個人都能逃出去,赫爾不得不採取非常手段,他也顧不得那些僱傭兵是不是願意,一聲令下,讓所有的魔法師都騎在了僱傭兵的背上。

  這也是沒有辦法之下的決定,野人嶺的魔法師雖不至於像其他魔法師那樣脆弱不堪,但是要他們在燃燒的密林之中快速奔跑,肯定做不到。

  負責背人的首選是那些駝人苦力,他們既有力氣也有耐力,最重要的是他們最可以信賴。

  次於駝人的是那幾個鬣狗人,雖然他們身上總是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惡臭,各方面都顯得並不怎麼樣,要力氣沒力氣,要耐力沒耐力,但是有—點卻比其他僱傭兵強,那就是他們屬於北方沙漠,和周圍伏兵的關係比較遠。

  對那些羚人斥候,赫爾同樣非常小心。羚人斥侯和剛困同一個聯盟,只不過,當初僱用他們的時候,赫爾的魔法師們巳對他們用了精神控制,以羚人那薄弱的意志力,想要背叛並不容易。

  至於那些刺客們,赫爾就算有再大的膽子也不敢騎在他們身上,當然半貓少女納達拉是唯一的例外。

  讓僱傭兵們背著,赫爾手下的魔法師也不是什麼事情都不作,他們除了要維持「防禦火焰」魔法之外,還得負責放火,為了人家的安全,火海有必要迅速蔓延開來。

  因為風向的關係,大火原本就朝著火圈的外側蔓延,那裡正是有可能藏著伏兵的地方,借助從帕帝遜刮出來的風,魔法師們要讓火勢變得更大,簡直易如反掌。

  但是就算實力再強的火炎法帥,也不可能一刻不停地使用大規模的火焰魔法,火焰魔法確實威力大,但需要消耗的魔力也多。在這種地方想要讓大火迅速蔓延,最有效的反倒不是火屬性的魔法。

  此刻逞威的是那些死靈法師,死靈系的魔法之中有一招叫做「植物枯萎」,這是個低得不能夠再低的魔法。

  這個魔法也是死靈法師令人痛恨的原因之一。在以往的戰爭當中,經常有人會派遣一批死靈法師潛入敵國,用這種魔法讓對方顆粒無收。

  這是一招非常毒辣的損招,早期的利馬帝國、後來的北方異族,還有征服者查理,都大量運用這招來成就他們的偉業。

  直到教廷勢力凌駕於各國之後,這種作法才漸漸停止,因為誰敢用這—招,都必定招致教廷的全力進攻,這也算是教廷給世人帶來的少數好處之一。

  赫爾用不著在意教廷的干預,再說這裡也不是教廷的勢力範圍,所以他肆無忌憚。

  火圈外側的植物開始迅速枯萎,乾枯的植物就像是乾柴一般,燒得特別旺盛。

  密林之中到處是狼狽逃命的人影。

  埋伏的獸人並非不想救火,他們也嘗試過想要把火撲滅。

  當大火初起的時候,木牆後面的叢林之中還曾飛起過幾團寒霧,發出這些寒霧的是南方獸人部落的巫師。

  寒霧飛進大火之中便驟然散開,被寒霧籠罩之處,火勢頓時被壓下去幾分。

  不過等到赫爾這邊幾塊焚燒之雲落入叢林之中,對面再也沒有發出過寒霧。

  顯然那邊的巫師也明白,這場大火已不是他們能阻止的,寒霧滅得了普通的大火,但對焚燒之雲一點用處都沒有。

  獸人們撤了,他們開始有條不紊地撤退,對於這片密林,他們遠比赫爾這邊的人更加熟悉。

  退出去大概有一兩公里遠,獸人開始砍樹,要砍伐出一條能夠阻止大火蔓延的防火帶來。

  這裡的森林經常發生火災,所以住在這裡的獸人都知道該怎麼做。

  在防火帶前而—些的地方,那些部落的巫師們,不停地朝著樹木發著寒霧。這些瀰漫不散的寒霧,可以暫時阻擋大火的蔓延,留給身後的砍伐隊充足的時間。

  但是並非所有的獸人都在為此而努力,有一些獸人對傳說中的財寶更有興趣。

  —個由豺狗人和鬣狗人組成的搜索大隊,牽著從當地部落買來的獵狗,不停地搜索著。

  聽到四面八方響起的犬吠聲,赫爾有些後悔了,他後悔自己沒有帶上一兩個幻術師。

  幻術帥在逃命的時候非常有用,而且和其他系的魔法師不同,幻術師只要有一兩個就夠了。

  野人嶺的幻術師釋放的隱身魔法,不但把身形隱藏起來,還讓腳步聲變得輕不可聞,連氣味都散發不出去。

  可惜赫爾此刻只帶著預言家和死靈法師。

  死靈法師雖然強大,但是和元素系、幻術系的魔法無緣。

  給眾人加隱身魔法的是那些預言家,但是他們畢竟不像幻術師,隱藏身形絕對沒有問題,但是腳步聲和氣味卻都留了下來。正是這些氣味給獵狗們指引著方向。

  一場詭異的賽跑,正在黑大陸中南部的叢林中進行。

  前面逃的隊伍,跑得並不快,甚至讓人有一種不緊不慢的悠閒感。

  這是赫爾所沒有想到的。

  直到衝出火海,他才意識到自己的處境有多麼糟糕,他帶的這支隊伍很適合長途旅行,但是偏偏不適合快速的突進。

  那些駝人苦力是有名的跑不快,而犀人剛因則比他們更慢,鬣狗人游擊兵的速度並不慢,可惜現在背了個人,想快都快不起來。

  好在隊伍裡魔法師多,增益魔法都是成套往身上加,有了輕靈術、加速術之類的提速,隊伍總算稍微變得快了一些。

  後面的追兵跑得倒快,不過他們很快就不敢再跑那麼快了,因為只是短短的幾百米,他們便損失了二十幾個追蹤好手和一百多條最優秀的獵犬。

  最讓追兵感到毛骨悚然的是,追蹤好手死的方式五花八門,有的是被掛在樹間的細絲割掉了腦袋,有的是踩在了塗抹著劇毒的利刺上面,不過更多的是被沾在樹葉枝條上的劇毒殺死,這些劇毒還殺死了不少獵犬。

  這些全都是赫爾的傑作,不過一心逃命的他,並沒有注意到戰果,不知道他學自穆恩老頭的手段,給身後的追兵帶來了死亡的恐懼。

  如果知道這件事情的話,他或許就不會再繼續逃命了。

  用他所擅長的布設陷阱技巧,以他現在的實力,完全可以反過來打一場伏擊戰,在這片密林之中,他才是真正掌控一切的王者。

  一口氣跑出去五六公里遠,眾人這才放慢腳步。

  並不是因為這裡已夠安全,而是因為負責開路的剛閒沒有力氣了。

  這一路上披荊斬棘,很多地方甚至是這個犀人依靠強悍的身體硬擠過去,踩出了一條路來的。別說人受不了,連他手裡的那把刀都已經卷刃了。

  除了剛困,那幾個鬣狗人也喘得不輕,他們也快沒有力氣了。

  「現在該怎麼走?」赫爾看了這邊,又看看那邊問道。

  給出回答的人是死靈魔法師德斯,就看到他用手指了指頭頂上的太空。

  每一系的魔法師都有自己擅長的飛行方式,很少有魔法師會用效率低下的飛翔術做長距離的旅行。附魔系的魔法師可以製造飛車和魔毯,元素系的魔法師可以製造風之船,至於死靈法師,「邪雲慘霧」就是最好的飛行工具。

  「邪雲慘霧」又叫雲車或者鬼煙船,是飛行工具裡最容易製作的一種,主要是材料好找,只要有足夠的飛行魔獸的骨頭就可以了。

  死靈魔法師德斯當初就有一架雲車,後來在魔鬼山脈的時候被摧毀了。

  這麼長的時間過去了,德斯早就修復了那架雲車,還另外製作了十幾架。

  因為當初在魔鬼山脈的遭遇,使得德斯每一次外出旅行,身上總是隨身帶著兩三架雲車。

  就算損失了一架,也用不著再像當初在魔鬼山脈時候那樣,不得不千辛萬苦徒步跋涉。

  不但德斯有這種東西,同行的死靈法師,手裡幾乎都有幾架。當初在來的路上不拿出這東西趕路,是因為雲車帶不了太多人,它的載重力相當有限。

  另外一個原因是,維持「邪雲慘霧」飛行需要大量負能量,而黑大陸北方沙漠地帶的酷熱氣候,會讓負能量迅速消耗。後來進了帕帝遜,頭頂上的空間褶皺使得那裡成了飛行禁區,所以直到現在才拿出來用。

  死靈系和預言系是完全對立的,所以儘管雲車的數最夠多,能夠駕馭它的卻只有十二個人。

  好在此刻的隊伍大大縮水,十二架雲車已夠使用,基本上每一架上面坐三到四個人。

  這東西不用的時候,看上去確實和一輛敝篷輕便旅行馬車差不多,當中是一個雙人座位,兩側有兩個像是車輪的圓盤,不過圓盤並不能夠轉動,上面只是刻著複雜的魔法陣。

  原本只能夠坐兩個人的地方,現在要擠下三四個人,確實顯得擁擠了一些。

  等到所有的人都坐好了之後,絲絲縷縷的濃黑雲煙從座位底下冒了出來,轉眼間就將貼近地面一米的地方,都變成了一個由雲煙組成的厚密墊子。

  雲車陸續飛了起來,這東西飛不高,最多到達一千米左右的高度,也飛不快,只比真正的馬車快一點。

  雖然雲車在地面上看上去並不是很大,但是升到空中,那濃密的黑色雲煙卻鋪得很開,就像是一團碩大的黑雲。

  這些雲車一架接著一架,瀰漫的黑雲連成一片,彷彿天空突然間變色,傾盆大雨轉眼間就要來臨。

  而此刻,天空早已經佈滿了黑煙。

  遠處的大火雖然被控制了起來,但是在將籠罩範圍內的森林燒掉之前,大火絕對不會熄滅或縮減範圍。

  此刻的大火已經蔓延數里,赤紅色的火舌直竄天際,再往上是滾滾濃煙,黑煙之中夾雜著無數細碎火星。

  濃煙越來越高,範圍擴散得越來越廣,幾乎和雲層連成了一片。

  躲在濃煙之中絕對是安全的,厚密的濃煙擋住了視線,同樣也擋住了魔法偵測,這讓逃亡者們用不著擔心底下的追兵。

  到了這個時候,赫爾總算放下心來,他終於有時間看一眼身後,再好好想一下所發生的事情。

  冷靜下來之後,他才想起在密林之中,他根本就用不著怕任何人。

  除非再跳出一個不死之王、多撒侖或者阿努比斯那一等級的人物,要不然依靠地形的優勢,和他最近煉製出來的眾多陷阱,就算來再多的人都可以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

  這裡可不是荒涼的沙漠。

  除了獲得了經驗,同樣也得到了教訓。

  當初看到木牆就應該用生命偵測看看牆後是否藏著人,根本用不著讓刺客上去冒險。

  這一次幸虧那個黑巾刺客夠機敏,事先察覺了木牆後面藏著伏兵。

  要不然,那些伏兵肯定會放過負責搜索的刺客們,等到自己這邊大隊人馬往前走,再突然間跳出來發難,到了那時,在一陣密集的吹箭之下,又有幾個人能逃脫?

  飛出濃煙之後,死靈法師們操縱著雲車不停地往高空飛。

  誰佔據高度的優勢,誰就更加安全,這是經歷無數次證明的真理。

  到了離地面一千米的地方,能夠對他們有所威脅的,恐怕就只有空騎士了。但是就算面對空騎士,也不是沒有獲勝的把握。

  和空騎比起來,雲車至少有一個優點,那就是飛行距離。這東西能夠飛多遠,完全看駕馭者的實力,不像空騎靠的是飛行魔獸的體力。

  以赫爾手下的那些魔法師的實力,飛個一兩百公里根本沒有問題,特別是赫爾,他早就發現他可以從安娜和雪麗的身上吸取魔力,這好像是修煉《大樂賦》的結果。不過他能夠抽取魔力的對象,僅限於和他有著不尋常關係的這兩個女人。

  想要駕馭雲車需要抽取的魔力並不是很多,現在的他本身所具有的魔力已達到中級魔法師的程度,所以他只要抽一點點的魔力,就可以讓雲車飛起來,對安娜這樣的魔法師來說,他抽取的魔力簡直就是九牛一毛,所以只要赫爾願意,他可以駕著雲車從這裡直接回到魔鬼山脈。

  在一千米高的高空,主大陸的冒險者們整整飛了三個小時。

  一開始是往南飛,為的是盡快離開是非之地,一個小時之後,他們又折往西方。

  當初和齒輪約定的會合地點,就在黑大陸西側的直貝羅,按照這次旅行所花費的時間,齒輪在會合地點恐怕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就算齒輪不在那裡,沿著黑大陸的西側一直飛,也可以逃離這個大陸,這是此刻唯一安全的一條路,畢竟黑大陸北部的東面有一條埃西河,整個大陸百分之九十的人口集中在那裡,而西面雖不至於寸草不生,但是人口和城市都遠不能夠和東面相比,所以相對安全許多。

  三個小時的飛行對其他人來說算不了什麼,但是德斯已到了極限。不過就算他沒有達到極限,赫爾也不打算繼續飛下去了。

  在超重的情況下,讓雲車飛行在極限高度並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更何況上面原本坐不下那麼多人,現在擠得就像是沙丁魚罐頭,如果這是在地面上還不要緊,但這裡是一千多米的高空,摔下去肯定粉身碎骨。

  已有兩個人掉了下去,都是羚人斥候,他們孱弱的身體和缺乏耐力是致命的原因。

  降落之後四周仍舊是茂密的雨林,不過到了這裹,眾人至少可以放心了。

  就算把黑大陸的人全部調來堵截他們,也不可能把包圍圈設到這裡。

  那些堵截他們的伏兵,即便知道他們在這裡,也不可能穿越這樣長的距離來追擊他們。

  黑大陸南方部落雖然也有巫師,這些巫師的法術也很厲害,不過獸人巫師從來沒有發展出在空中飛行的技術。

  北方的統治者,那位富有的蘇丹,雖有可能派魔法師過來,而這些魔法師手裡也有類似雲車的飛行工具,不過他們最多也就德斯那種程度,能不能飛到這裡還是一個問題。

  被附近的獸人部落發現的可能性也不大。從地圖上看,這裡是黑大陸的中心地帶,非常荒涼,也沒有幾個獸人邰落,部落之間來往一次要走上好幾天。

  不過赫爾還是讓手下布設了嚴密的警戒。

  預言系的魔法師們在四周的森林設置了許多監視法陣,因為一路之上的諸多不順,使得每一個人都變得小心謹慎起來,所以布設的監視法陣也是最隱秘和最嚴密的類型。

  最外圈的是能夠自動偵測生命體靠近的法陣,稍微裡而的,是連大地的震動都能夠感知到的法陣,而最內側籠罩著一層警報結界,不管什麼東西進入結界都會被發現。

  對這樣的層層設防,魔法師們仍舊感到不夠安全,所以斥候們被分成幾隊輪替巡邏。

  當預言系的魔法師們在佈置監視網的時候,死靈曉法師們聚攏在當中冥想,他們需要盡快恢復剛才消耗的魔力。像飛行這類需要一直消耗魔力的魔法,永遠是魔法師們的噩夢,所以除非必要,沒有哪個魔法師會用飛行的方式進行長距離旅行。

  其他的人則忙著搭建帳篷,今天肯定得在這裡過夜。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26 03:43 AM

第六集 回到原點 第二章 鬱悶失手

  月上樹梢,除了巡邏的斥候,所有人都睡著了。

  今天先是在密林之中披荊斬棘跋涉前進,之後遇到伏兵虛驚一場,接著放火,在火海之中,是僱傭兵們馱著魔法師逃跑,等到逃出來之後,又換成了魔法師駕馭雲車帶著其他人逃亡,對每一個人來說,這都是他們最累的一天。

  但不是每一個睡在帳篷裡的人都睡了,有一個人一點睡意都沒有。

  她蜷縮著身體躺在帳篷裡,耳朵卻始終豎著,傾聽著每一個人的動靜。

  每個人睡著的聲音都是不同的,她可以通過聽聲音來確定那個人睡著了沒有。

  過了好久,一陣「撲撲」拍打翅膀的聲音傳到了她的耳朵,聲音很輕,除了專注於四周動靜的她,其他人都沒有聽到。

  那是一隻蟲子,一隻看上去普普通通的蟲子,身上沒有絲毫的魔力波動。蟲子是從警報結界外面飛進來的。

  雖然它闖入的時候,就驚動了負責監視的魔法師,但是因為這只蟲子實在太普通了,所以魔法師並沒行太過注意。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密林之中幾乎每秒鐘都會有十幾隻蟲子出出入入,魔法師們不可能每一隻都監視起來。

  永遠不會有密不透風的圍牆,再嚴密的防禦措施也總是會有疏漏。

  當初赫爾潛入銀行家牆頭草戈力甕的府邸,就是鑽了這個空子。他和被軟禁在受到嚴密監控的戈勒爾豪宅中的霍布斯教授互通訊息,靠的也是這個漏洞,後來他進攻密斯康衛戍司令合大樓,也曾利用過這一點。

  這個漏洞一直存在。

  一頂帳篷掀開了一角,從帳篷裡散發出人根本嗅不出來的味道,但是這股味道卻吸引那只蟲子飛了過去。

  飛蟲停在廠納達拉的手裡。

  帳篷裡並非只有她一個人,她和雪麗睡在一起,不過此刻的雪麗睡得非常深沉,叫都叫不起來。

  讓雪麗睡得那樣深的是一朵蘭花,這種蘭花有一個非常美的名字「夜夢」,每到深夜就會吐出醉人的芬芳,聞到香氣的人會睡得很熟。

  這就是監視網的第二個漏洞,這裡的魔法師對四周山沒的動物或者異常聚集的魔法能量非常敏感,但是對植物沒有絲毫的防範。

  誰會去防範一株植物?

  隨著把一根細絲繫在飛蟲的腰上,納達拉輕輕地把飛蟲放了出去。

  和來的時候一樣,這只飛蟲沒有驚動任何人。不過一飛出警報結界,它就變得完全不同,只見它的背後又伸展出兩對翅膀,隨著一陣輕微的嗡嗡聲響起,它化作—道金光,破空而去。

  如果曉鬼山脈的魔法師看到這一幕,肯定會感到異常眼熟,因為這種詭異的飛蟲,實在和蟲海裡的那些變異昆蟲太相似了。

  不過蟲海的變異昆蟲全部嗜殺成性,凶殘異常,絕對沒有這只飛蟲那樣行靈性。

  這只詭異的飛蟲並沒有什麼攻擊力,有的只是令人驚詫的飛行速度。它給納達拉帶來的是一切都已準備好的信號,而它從納達扯那裡帶走的是,這裡的防禦漏洞。

  當初她千方百計混進這支隊伍,除了要確認一些事情之外,就是為了尋找這些漏洞。

  讓飛蟲把消息帶走,納達拉從睡袋裡爬了出來,她的身體緩緩地舒展開。

  隨著身體的舒展,她的容貌和身體都在發生著變化。

  她的外表原本非常接近人類,只有那圓圓的臉頰和耳梢的微微尖翹,證明她擁有非常稀薄的貓人血統,但定現在,她的臉變得越來越狹長,圓臉變成了瓜子臉,她的身體也迅速拔高,而且本來凹凸豐滿的身軀,現在變得纖細充滿了骨感美。

  不過最為詭異的是她的皮膚迅速失去光亮,而且呈現出奇怪的綠色,頭髮也不再輕柔飄逸,反而顯得僵硬,就像是植物的根須。

  從帳篷鑽出來之後的納達拉,完全變成了一個怪物。

  她看上去仍舊很漂亮,甚至比以前漂亮了許多,別說雪麗和安娜,就算是麗達也沒有辦法相提並論,但是除了漂亮之外,她給人更多的感覺是妖異。

  籠罩四周的警報結界,原本只要有生物進入或者有人隨便走來走去,就會立刻被發現,但是這一次警報結界卻失靈了。

  這是最致命的漏洞。

  警報結界只對動物作出反應,大部分魔法師都只是把動物看作是生物,而忽略了生物種群之中的另外一人體系——植物。

  警報結界的失靈完全在納達拉的預料之中,她開始進行下一步。

  隨著她身體的微微抖動,無數孢子隨風飄舞。這些孢子既沒有毒,也沒有攻擊性,它們唯一的能力就是讓魔法能量變得紊亂。

  幾乎在一瞬之間,所行的偵測魔法都失靈了,不管是周邊的偵測法陣,還是裡面的警報結界,都同時失去了作用。

  直到有人發出驚呼聲,赫爾和那些魔法師們才從睡夢中醒來。

  他們剛剛清醒過來就呆住了,因為帳篷四周到處都站著「人」。

  包圍他們的是和納達拉一模一樣的生物,只是裝束和納達拉有些不同,這些人形生物的身上絕對沒有一縷布片,有些「人」的身上穿著一件用樹葉編綴而成的鎧甲,有些則披著山蔓籐和枝葉、花朵組成的長裙。

  「木精靈?」死靈魔法師德斯是第一個清醒過來的人,他驚呼了起來。

  赫爾和那些從魔鬼山脈出來的魔法師們,雖然實力比德斯要高,但是見識遠不如德斯,都沒有看出這些人形生物是什麼。

  不過他們倒是知道什麼是木精靈,魔鬼山脈有的是各種各樣的魔法典籍,當然會提到這種非常奇特的智慧生物。

  「你是納達拉。」赫爾沒有認出木精靈,反倒是認出了其中一個木精靈身上穿著的衣服,這套衣服還是他給納達拉挑的呢。

  聽到德斯喊出「木精靈」的時候,赫爾就全部明白了:「原來你根本不是什麼半貓女孩,一直以來你都是以擬形的狀態混在我們中間。你的擬形術實在是高明,高明得讓我們之中沒有一個人看出來。」

  「你說錯了。」納達拉冷冷地說道,恢復原來面目的她顯得冷漠了許多:「我不是一個幻術師,怎麼可能用擬形術?難道你們已經忘了,德魯伊的變形術?」

  「德魯伊?」包括赫爾在內,所有對魔法有些瞭解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氣:「這個世界上還存在著德魯伊?」

  這絕對是一個久遠的名詞,據說魔法的其中一個來源,就是德魯伊運用自然力量的方法,不過德魯伊早在克里特文明剛剛建立之初就消失了。

  原因是德魯伊的傳承相當艱難,他們是以學徒的方式傳授技藝,而且德魯伊屬於苦修教派,他們的成員需要遵從許多清規成律,更要遠離世人,所以當文明從部落轉向城邦,人們的生活漸漸變得安逸之後,德魯伊的數量便迅速減少,最終徹底消失。

  和傳承艱難相對應的是德魯伊的強大。就那變形術來說,那可不是外表變化那樣簡單,用變形術可以變得和目標生物一模一樣,力量、速度、靈活性、反應能力全都是完全相同。

  最恐怖的是,自古相傳變形術修煉到終極境界,可以變形成最強的生物——龍。

  突然間,赫爾想起一件事,德魯伊的教義非常嚴苛,謀取他人的財務,應該是絕對禁止的。

  他連忙問道:「難道你們也是為了那批寶藏而來?德魯伊不是要和自然融合成為一體,拋棄一切不屬於自然的東西嗎?再說,納達拉,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我們根本就不是來尋找什麼寶藏。」

  「你又錯了。」納達拉仍舊冷冷地說道:「和自然融為一體,並不表示要拋棄一切,要不然我們就應該是渾身赤裸,什麼東西都不穿才對。

  「作為德魯伊,我們只是不像其他人那樣對自然進行無度的需索,至於財寶,我們確實對財寶不感興趣,但是因為某些原因,我們非常需要這批財寶。」

  「我沒有財寶。什麼都沒有。」赫爾無可奈何地說道。

  「你有,至少你見過那批財寶,不管你怎麼狡辯都沒百用。這是三位佔星師同時占算出來的結果,其中一個占星師就在我們的部族,她的預測從來沒有失敗過,就像現在,我們能夠站在你面前,而不是像其他人那樣倒在槍口底下,就是最好的證明。」納達拉說道。

  「這怎麼可能?」赫爾感到不可思議起來:「精確預測未來是魔法界的終極課題,迄今為止都沒有人能夠解決,難道黑大陸反倒能夠做到?」

  「我知道你們—向都看不起這片大陸上的人,一向認為這裡是魔法的荒漠。你們有沒有想到過,這裡畢竟是文明的發源地,多多少少會留下一些東西。這片大陸的很多大一些的部族,都擁有占星師,對這片大陸的人來說,用占星術預知未來,定最重要也最迫切的一件事情。

  「大陸北部的人需要知道每年埃西河氾濫的準確時間,中部的人需要知道旱季會持續多久,而位處南方的我們則必須知道每年的風暴何時來臨,所有這些都關係到我們的生存,所以我們的占星師雖然遠沒有你們的預言家那樣強悍,可以施展眾多魔法,但是在預言未來方面,卻不是你們所能夠比擬。

  「當然想要知道未來會發生的事情,需要付出很大的代價,預測一次,我們部族的占星師在之後的幾個月會失去所有的力量,而獸人部落的占星師,更是需要用活人進行血祭,才能夠預測到未來會發生些什麼。

  「不過說到精確預測未來,好像還算不上。就拿這一次來說,在你們到達這裡之前的一個月,我們就得到了預示,預示告訴我們,將會有一群另外一個大陸的人到達,這群人將會和幾個世紀以前那位掠奪者走同一條道路,在這條道路的盡頭藏著無盡的財富。我相信其他的占星師得到的,也是差不多的預示。」納達拉這一次沒有絲毫隱瞞。

  赫爾此時總算明白了他們這一路上麻煩不斷的原因。

  「為什麼你認為我就是那個另外一個大陸的人?」赫爾問道。

  「我們在北方的每一個港口都派了人,除了你之外,我們還曾懷疑過另外兩群人,其中的一群被證明只是前往開羅的探險隊;另外一群和你們一樣可疑,他們的人比你們多,但實力卻比你們差得多,他們前往的是扯拉索,那裡有一些以前留下來的遺址。我們也不知道,誰是預示之中的那群人,所以在兩邊都派了人。

  「不過只有我成功了,那群人並不需要嚮導,他們好像早就來過這片大陸,甚至對拉拉索也相當熟悉。」納達拉說道:「對了,那群人好像全都是侍奉神的人。」

  「侍奉神?教廷的人?」赫爾好像已經明白了些什麼。在這個時候,會到這裡來的教廷的人,除了裁判所的那位阿密而頓克羅索先生,不可能有第二個人。

  「那群人也遭到了攻擊?」赫爾問道。

  「不,他們並沒有像你那樣隱匿行蹤,所以與其對他們半路劫殺,還不如直接前往他們的目的地,看看那裡是否真的有財寶。

  「而你們會遭到攻擊,原因就是你們改變了方向,更因為你們要前往的是帕帝遜,那裡是從來沒有人進入過的地方,所以最好的辦法自然是把你們抓起來好好問一下。」納達拉說到帕帝遜的時候,臉色有些發白,顯然帕帝遜的恐怖,深深印在她的心裡。

  「只是為了這,就讓那麼多人送命?」赫爾有些難以相信。

  「這些人的命算得了什麼?」納達拉輕描淡寫地說道。不是同一個地方的人,對人命的看法大相逕庭。

  「你一路跟著我們,應該很清楚,我們找的並不是什麼財寶。」赫爾歎道。

  「可惜最後那段路,我並沒有在你的身邊,誰知道,你消失的那段時間到底去了哪裡?與其相信你,我更加相信占星師的預言。」納達拉固執地說道。

  「如果我告訴你,財寶就在帕帝遜裡面,你有辦法拿得到嗎?你應該很清楚,那裡有些什麼。找還可以再告訴你一件事情,就算你們冒險前往帕帝遜也得不到任何東西,帕帝遜的大門已經關閉,下一次開放將在一百年之後。我知道木精靈的壽命很長,你應該可以等得到下一次開放。」赫爾信口開河起來。

  「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我只能請你們在我們的部族停留一段時間。」納達拉顯然並不相信。

  這番話同樣也意味著談判然破裂。

  赫爾和他手下的魔法師們早就在等待動手的機會。

  幾乎在一瞬間,各種光芒同時閃亮。不過最快的還是兩聲槍響。

  赫雨最相信的還是自己的槍,他立刻發現,這樣做是對的,離他最近的一個男性木精靈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致命的傷口是額頭正中的一個小孔,赫爾直接瞄準腦袋開槍。

  兩槍並不足只打這一個目標,赫爾的另外一槍射的是納達拉,讓他失望的是,納達拉顯然早有準備,不知道是暗中布下了防禦法陣,還是德魯伊擁有特殊的異能,子彈居然彈了開去。

  除了赫爾有所收穫之外,那幾個鬣狗人也打倒了幾個木精靈。鬣狗人拔槍的速度並不比赫爾慢,他們的槍法不夠準,不過這樣近的距離,想要打中根本不成問題。

  那些被赫爾寄予希望的魔法師和刺客,反倒一無所獲。

  那幾個刺客沒有收穫實在有些冤枉,他們太過信任手中的匕首和刺劍,所以一出手總是抵近攻擊,刺客的身子確實讓木精靈來不及反應,但是當匕首和刺劍擊中木精靈的身體的時候,刺客們知道自己失算了,他們的匕首和刺劍就像是刺在木椿上面一樣。

  魔法師更慘,還沒有等他們完成魔法排序,體內的魔力就四處亂竄,除了放出大片五顏六色的光,魔法師們什麼魔法都沒有用出來。

  至於剛困和羚人斥候,赫爾原本就沒有指望他們能夠偷襲成功。剛困和羚人是出色的強攻手,卻不是快攻手,他們根本就來不及舉槍射擊。至於反應遲鈍的苦力們,他們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些什麼。

  木精裡或許確實有些「木」,或許他們的反應確實慢了一拍,但是他們畢竟事先有所準備,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的他們,最終也只損失了一個成員。

  隨著一連串怒喝,地面上的青草和灌木突然間瘋長起來,這些植物就像是活了一般的不停地扭曲著,只要一碰到東西就立刻纏上去。

  沒有唸咒,也沒有刻意聚集魔力,怒喝一聲魔法就發了山來,這些足夠證明,木精靈這邊派出的也不是普通人物。

  黑巾刺客和他的弟子最先反應過來,他們飛身跳了起來,極力躲開那些狂舞的植物的糾纏,以他們的身手,想要脫身並不困難。

  赫爾也逃了出去,他不是一個人逃跑,今天晚上他和安娜睡在一個帳篷裡面,所以安娜一直就在他身邊。他一把抱住離他最近的安娜,雙腳用力一磕,隨著一陣狂飆的氣流噴射而出,兩個人直竄天際。

  可惜兩個人並沒有能夠飛遠,不知道什麼時候,頭頂上早已罩著一張巨大羅網。

  這張羅網和赫爾的魔絲很像,用的絲線非常纖細,網眼很稀疏,完全展開長寬都有數公里。這樣大的一張巨網,無聲無息地飄浮在空中,讓人根本無從知道,是什麼時候布設的。

  一頭扎進去的赫爾,頓時被羅網纏得緊緊的。連同手裡抱著的安娜一起被包裹成一個人粽子。

  「這怎麼可能,為什麼他還可以運用魔法?」納達拉這時候才反應過來,她瞪大了眼睛看著頭頂:「我散播的孢子,應該是魔法師的剋星啊。」

  沒有人回答納達拉的問題,大多數人是回答不出來,知道答案的除了赫爾,還有安娜母女倆。

  令赫爾飛起來的那個魔導器藏在密閉的空間之中,那個魔導器調用的根本就不是外界的魔法能量,而是塞滿密閉空間的核晶粉的能量,所以納達拉播撒的孢子根本起不了作用。

  被纏繞得像是一個畸形粽子般的兩個人,被緩緩地拽了下來。

  赫爾和安娜是最後被抓住的,幾個刺客已經比他們早一步選擇了投降。

  讓赫爾瞠目結舌的是,唯一那個被他用槍射殺的木精靈,居然被人抱著半坐了起來。

  說實話赫爾根本無法理解,他打的那一槍,射中的是腦袋啊,那絕對是比心臟更致命的地方。

  從來沒有聽說過有哪種生物,被擊穿了腦袋還可以活得下來,就算是用魔法變成死靈狀態,腦袋被擊中仍舊會死亡。

  雖然看上去纖細柔弱,但是這個木精靈的力氣大得不可思議,只見她一把將赫爾從網里拉了出來。

  「啪」的一聲脆響,在此刻這個夜深人靜的時候,顯得格外清晰。

  「再接下來是為了我曾經承受的那些屈辱。」納達拉冷漠的臉上終於有了表情,不過是憤怒的表情。

  「劈啪」的耳光聲不絕於耳。

  等到她發洩完之後,赫爾已經變成了一個豬頭,而這個時候,那個剛剛半坐著的木精靈,已經搖搖晃晃走了過來,他朝著赫爾的下巴就是一拳。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26 03:44 AM

第六集 回到原點 第三章 裝死逃脫

  甦醒過來的時候,赫爾仍舊感到臉頰疼得要命,這是他吃過最大的虧。但是此刻他更關心的是,自己是否還能夠活下去。

  「您總算醒了。」旁邊傳來死靈魔法師德斯無精打采的聲音。

  赫爾這才注意到,此刻他正被關在一個非常狹小的房間裏面,這裏除了他,就只有德斯。

  「這是在哪裹?」赫爾疑惑不解地問道。

  「應該是在天上,你恐怕想像不到,那些木精靈有著超乎我們想像的魔法成就,他們建造了一艘浮空船,我們所有的人現在都在船上,這艘浮空船至少可以裝下兩三百人。」德斯說道。

  「這怎麼可能?」赫爾驚詫地問道,他坐了起來:「我的衣服到哪裏去了?」他剛剛發現自己只穿著內衣。

  「那些木精靈對你的那種飛行方式很感興趣,所以把你的衣服拿去研究了。」德斯說道:「順便也可以防止你逃跑。你難道沒有注意到嗎?在這個監牢之中,不能夠使用魔法,只要有人試圖聚集魔法能量,就會和昨天晚上一模一樣。」

  「對了,昨天我差—點打死他們之中的—個,但是為什麼那個傢伙沒有死?」赫爾問道。

  「好像是因為子彈被卡住了。昨天我們看到的那種狀態,並不是木精靈的本來面目,那是他們的木化形態,木化是木精靈獨有的天賦能力,隨著他們的等級不同,木化的程度也有所不同。

  「最差的那種是和松樹同化,身體的硬度就會變得和松木一樣;上去一等是槐木化,之後還有柏木化、橡木化、柚木化、沉香木化、鐵樺木化、鋼皮荊木化和金鋼杉木化,來抓我們的全部是實力最強的木精靈,他們在木化形態就是金鋼杉。

  「你肯定沒聽說過那玩意兒。據說用斧頭砍金鋼杉,結果只會是斧頭卷刃,金鋼杉上連一個印痕都不會留下。

  「砍伐金鋼杉和開山採石頭差不多,都得用炸藥,你開槍射擊用的是手槍,威力根本不夠,子彈卡在他的額頭上面沒有穿透進去,那個木頭疙瘩除了額頭上穿了孔,就只是有些腦震盪,稍微治療一下就沒事了。」

  德斯繼續解釋道:「幸好你沒有殺了那個傢伙,要不然我們就麻煩了。」

  赫爾被說得直翻白眼。

  將事情的前前後後想了好久,他越發感到鬱悶起來。他算計過別人好幾次,同樣也被別人算計過好幾次,這些算計和被算計的經歷,讓他增長了頗多經驗,只不過在此之前他一直沒有好好整理一番。

  現在想來,好像除了不死之王和多撒侖那樣等級的存在,其他人不管實力有多高,都會被算計,最好的證明就是雪露特的那個怪老頭,那個傢伙本身的實力高強,保鏢也夠多,但最終還是變成現在這種半死不活的樣子。

  再回想起自己碰到的那幾次危機,好像也不是因為實力太差,在那種情況下實力高低根本就沒有什麼關係,同樣的,身邊有沒有保鏢也是一樣。

  真正能夠救他命的好像只有不滅王座,看來再高的實力也比不上擁有一種有效的逃遁手段。不滅王座剛起來不方便,而且出入半次元空間太過緩慢,這一次如果能夠活著回去的話,必須從不死之王那裏挖一種真正有用的逃命魔法。

  有了這個念頭之後,赫爾的精神好了許多,他站了起來。

  輕輕吟誦著召喚不滅王座的咒語。

  想要逃出去,就只有寄望於這最後一招了。

  讓赫爾感到失望的是,不滅王座並沒有回應他的召喚,就像昨天晚上那些魔法師碰到的情況一模一樣,魔法能量聚集到一定程度就化作無顏六色的光,一下子釋放了出去。

  對這一次的失敗,赫爾是有心理準備,說實話,就算不滅王座能夠召喚出來,他也未必會逃,他身上的東西,除了多撒侖送給他的那枚看不見的戒指,其他的都被搜走了。

  沒有武器,沒何食物,甚至連水都沒有,讓他穿越茂密的叢林,穿越莽莽的大沙漠,穿越黑大陸,這幾乎和送死沒有什麼兩樣。

  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隨著一陣「嘎吱嘎吱」的輕響,門打開了,門外站著的是四個精靈。

  這些精靈並沒有木化,從外表上看和昨天晚上沒有太大差異,只不過他們的皮膚光滑細膩,並不像昨天晚上那樣僵硬和詭異。

  「這是他們真正的樣子。」德斯低聲說道。

  「現在的樣子好看多了。」赫爾說道,既然現在被抓,他的心情反倒平靜了下來。在他的印象之中,精靈一族除了極少的幾個種類,人多並不嗜殺,而木精靈就是其中最為溫和的一種。

  從狹小漆黑的牢房裏出來,赫爾總算看清他所在的這個地方。

  這確實像一條船,一條倒過來的船,頂上是一個巨大扁平圓盤,從它透出的陣陣魔力波動可以看得出,那上面設置著一個巨大的飄浮魔法陣,能夠讓這樣巨大的東西飄浮在半空中,肯定是一個組合法陣,而且需要的魔力絕對驚人。

  讓赫雨感到驚奇的是,這個巨大的圓盤,給他的感覺就像是一種特殊的生命,這個生命體無時無刻不在冥想,同時還始終維持著飄浮魔法陣的運轉,不僅頭頂上這個圓盤給予他奇特的感覺,這裡的一切,包括腳下的甲板和四周的圍欄,彷彿都是活著的。

  這艘浮空船的甲板像是—整塊樹皮,粗糙堅韌卻並不厚實,所以踩上去有一種軟軟的感覺,四周的圍欄以及連接甲板和上面那個圓盤的那些繩索,全都是手臂粗細的蔓籐。

  赫雨被押著一直走到浮空船的船頭。

  很顯然這一點和航行在海上的船正好相反,海船指揮和控制一切的地方在船尾,但是這裡卻在船頭。

  船頭是一個很大的圓形房間。

  赫爾首先注意到的就是納達拉,昨天晚上他就有一種感覺,納達拉在這些精靈之中的地位應該不低,至少不會只是個探子那麼簡單。

  除了納達拉之外,房間裏還站著不少精靈,有些仍舊保持著昨天晚上那種木化的狀態;和昨天晚上不同的地方是,好些精靈的身上都背著弓。

  赫爾並不怎麼在意弓箭,在現在這個時代,弓箭早已經成為了消遣的用品,自從槍枝,特別是連射槍枝發明並且完善之後,弓箭就徹底退出了歷史舞台。

  就算這個世界上最注重弓箭的德佈雷頓,也在一個世紀以前無奈地選擇了放棄弓箭,弓箭的缺陷實在太明顯了。

  「你恢復得好快啊。」最先開口的是納達拉。

  赫爾摸了摸臉,他這才發現,昨天被打得像是豬頭一般的臉,現在已經恢復原狀,這應該是他體內寄生體的作用。

  「我應該稱呼你什麼?納達拉是你真正的名字嗎?」赫爾問道。

  「我的真名叫希芙美絡妮伊娜麗蒂安……」納達拉說道。

  赫爾一邊聽著一邊數著,他的記憶力非常不錯,卻也記不住這樣長的名字。

  「你還是叫我納達拉吧,在我們的部族,納達拉的意思是春天的第一場雨。」納達拉說道。

  「你在你的部族之中好像很有地位。」赫爾試探著說道:「你難道不覺得委屈?在我的身邊當間諜,為此你得付出許多……」

  「我不介意再揍你一頓。」納達拉冷冷地說道:「如果你覺得昨天晚上我們還沒有將一切結清的話,我很願意再讓手活動活動。」

  「算了,算了,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的身份呢。」赫爾連忙說道。

  「我們部族的組成方式不是你所能夠理解的,我們可沒有你們人類那樣複雜的等級分類,除了長老之外,就只有四位隊長,因為這一次的成績,我很可能被選舉為新的長老。」納達拉說道。

  對這個回答,赫爾半信半疑,精靈一族從來不是論功勞予以地位的種族,他們對血統的重視遠在人類之上。異族戰爭之前,精靈王國的王族和長老全都是世襲的。

  異族戰爭之中,整體實力最強的並不是人類,而是精靈王國。

  如果不是精靈上族和長老們接連犯錯,而卜層的精靈不管立了什麼功部難以得到晉陞,反倒是會因此受到冷落,結果或許會完全不一樣。

  他曾經研究過異族戰爭的歷史,當時人類有大大小小十二個國家,人口兩千多萬;獸人只有部落沒有國家,人口卻超過一億。

  矮人和精靈都只有一個國家,矮人的數量稍微多一些,有七百萬左右,精靈因為生育艱難,所以只有兩百萬人,不過這兩個種族因為天賦的原岡,基本上全民皆兵,矮人天生就是最好的防禦型戰士,精靈更加不得了,他們是天生的射手、高明的斥候和傑出的法師。

  不管怎麼說,人類都不佔據優勢,結果居然是人類成為了最後的勝利者。

  「你們打算怎麼處置我們?」赫爾歎道:「我事先聲明,我絕對沒有什麼財寶,也

  「我應該稱呼你什麼?納達拉是你真正的名字嗎?」赫爾問道。

  「我的真名叫希芙美絡妮伊娜麗蒂安……」納達拉說道。

  赫爾一邊聽著一邊數著,他的記憶力非常不錯,卻也記不住這樣長的名字。

  「你還是叫我納達拉吧,在我們的部族,納達拉的意思是春天的第一場雨。」納達拉說道。

  「你在你的部族之中好像很有地位。」赫爾試探著說道:「你難道不覺得委屈?在我的身邊當間諜,為此你得付出許多……」

  「我不介意再揍你一頓。」納達拉冷冷地說道:「如果你覺得昨天晚上我們還沒有將一切結清的話,我很願意再讓手活動活動。」

  「算了,算了,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的身份呢。」赫爾連忙說道。

  「我們部族的組成方式不是你所能夠理解的,我們可沒有你們人類那樣複雜的等級分類,除了長老之外,就只有四位隊長,因為這一次的成績,我很可能被選舉為新的長老。」納達拉說道。

  對這個回答,赫爾半信半疑,精靈一族從來不是論功勞予以地位的種族,他們對血統的重視遠在人類之上。異族戰爭之前,精靈王國的王族和長老全都是世襲的。

  異族戰爭之中,整體實力最強的並不是人類,而是精靈王國。

  如果不是精靈王族和長老們接連犯錯,而下層的精靈不管立了什麼功都難以得到晉陞,反倒是會因此受到冷落,結果或許會完全不一樣。

  他曾經研究過異族戰爭的歷史,當時人類有大大小小十二個國家,人口兩千多萬;獸人只有部落沒有國家,人口卻超過一億。

  矮人和精靈都只有一個國家,矮人的數量稍微多一些,有七百萬左右,精靈因為生育艱難,所以只有兩百萬人,不過這兩個種族因為天賦的原因,基本上全民皆兵,矮人天生就是最好的防禦型戰士,精靈更加不得了,他們是天生的射手、高明的斥候和傑出的法師。

  不管怎麼說,人類都不佔據優勢,結果居然是人類成為了最後的勝利者。

  「你們打算怎麼處置我們?」赫爾歎道:「我事先聲明,我絕對沒有什麼財寶,也

  「我應該稱呼你什麼?納達拉是你真正的名字嗎?」赫爾問道。

  「我的真名叫希芙美絡妮伊娜麗蒂安……」納達拉說道。

  赫爾一邊聽著一邊數著,他的記憶力非常不錯,卻也記不住這樣長的名字。

  「你還是叫我納達拉吧,在我們的部族,納達拉的意思是春天的第一場雨。」納達拉說道。

  「你在你的部族之中好像很有地位。」赫爾試探著說道:「你難道不覺得委屈?在我的身邊當間諜,為此你得付出許多……」

  「我不介意再揍你一頓。」納達拉冷冷地說道:「如果你覺得昨天晚上我們還沒有將一切結清的話,我很願意再讓手活動活動。」

  「算了,算了,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的身份呢。」赫爾連忙說道。

  「我們部族的組成方式不是你所能夠理解的,我們可沒有你們人類那樣複雜的等級分類,除了長老之外,就只有四位隊長,因為這一次的成績,我很可能被選舉為新的長老。」納達拉說道。

  對這個回答,赫爾半信半疑,精靈一族從來不是論功勞予以地位的種族,他們對血統的重視遠在人類之上。異族戰爭之前,精靈王國的王族和長老全都是世襲的。

  異族戰爭之中,整體實力最強的並不是人類,而是精靈王國。

  如果不是精靈王族和長老們接連犯錯,而下層的精靈不管立了什麼功都難以得到晉陞,反倒是會因此受到冷落,結果或許會完全不一樣。

  他曾經研究過異族戰爭的歷史,當時人類有大大小小十二個國家,人口兩千多萬;獸人只有部落沒有國家,人口卻超過一億。

  矮人和精靈都只有一個國家,矮人的數量稍微多一些,有七百萬左右,精靈因為生育艱難,所以只有兩百萬人,不過這兩個種族因為天賦的原因,基本上全民皆兵,矮人天生就是最好的防禦型戰士,精靈更加不得了,他們是天生的射手、高明的斥候和傑出的法師。

  不管怎麼說,人類都不佔據優勢,結果居然是人類成為了最後的勝利者。

  「你們打算怎麼處置我們?」赫爾歎道:「我事先聲明,我絕對沒有什麼財寶,也沒有辦法帶你們進去挖掘財寶,那裏面是一位遠古神靈的領地。」

  「我們知道這件事情,對於這片大陸,我們要比你們這些外來者熟悉得多。」納達拉說道:「既然你們沒有用了,原本我們打算把你們這些廢物全部殺掉。」說著這個精靈用手在脖子上比了比,作了個砍頭的手勢。

  赫爾並沒有被嚇到,或許精靈一族天生就不適合嚇人。

  「不過,我在你的東西裏發現了這個。」納達拉伸出了手,攤開手掌。手掌心裏面有一件小東西,那是一枚戒指,一枚綠色的宛如一圈蔓籐纏繞而成的戒指,戒面是用七種顏色的寶石鑲嵌的七朵細碎小花。

  赫爾都已經快忘記了自己擁有這枚戒指,這原本是他最初的同伴——精靈魔法師貼片的東西,戴上這枚戒指,就可以和動物進行溝通,這是森林精靈獨有的天賦之一。

  看著這枚戒指,赫爾突然間想起了一件事情,森林精靈在古代精靈王國的譜系當中比木精靈要高一級,木精靈是森林精靈的附庸族。

  「這是我的一位朋友的遺物,我們曾經一起冒險,在冒險的途中他遇難了,在臨死之前,他把這枚戒指交給了我,我記得那個時候,他好像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可惜他卻說不出來。」赫爾說道。

  他的這番話半真半假,從這枚戒指上面,他得到了和動物溝通的能力,但是他總有一種感覺,這枚戒指絕對不會那樣簡單,肯定還隱藏著別的秘密。

  「快感謝你的那位朋友吧,是他讓你們保住了性命。我看得出你從這枚戒指上得到了一部分力量,如果你不是獲得戒指真正主人的認可,絕對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所以你的話可以相信。」納達拉說道:「不過這東西現在由我收回了,這是我們的東西。」

  赫爾當然不會心甘情願,貼片是森林精靈,這枚戒指是屬於森林精靈部族所有,赫爾知道貼片所屬的部族在哪裡,只是因為一些私心,所以他一直沒把戒指還回去。

  他的私心就是,想弄清楚這枚戒指到底有什麼價值,為此他甚至讓不死之王看過這枚戒指,以不死之王的智慧,也沒有能夠看出這枚戒指藏著的秘密。

  赫爾有心拒絕,但是看了一眼納達拉的神情,他閉上了嘴巴。

  或許木精靈是善良的種族,不過眼前這個絕對是例外。

  「既然這樣,你們是否可以把我們放了?」赫爾歎道。

  「我剛才只是說,因為這枚戒指,你們保住了性命,我並沒有說,你們獲得了自由。」納達拉悠然地說道。

  一股怒意在赫爾的心頭滋生,他不喜歡被人耍弄。

  但是他並沒有把怒意顯露出來,現在是裝孫子的時候,就算要和這些精靈算帳,也是將來的事情。

  除此之外,還有另外一個原因讓他一定要對這些精靈進行報復,那就是他無法容忍別人的背叛。

  「怎麼才能夠讓我們獲得自由?」赫爾直接問道。

  「這件事情,我無法決定,等你到了我們的部族,和長老們去商量吧。」納達拉說道。

  「那麼你將我帶到這裏,是為了什麼?」赫爾問道。

  「我們事先都沒有想到,你居然會擁有比財寶更寶貴的東西。我對你的那張椅子非常感興趣,那張椅子大概就是不滅王座吧。」納達拉說道。

  「這絕對不可能。」赫爾不再掩飾自己的憤怒,他確實沒有想到,這些精靈如此貪婪:「不滅王座是屬於我的主人的財產。」

  「這件事情,我們管不著。」納達拉不以為然地說道。

  「我看你們已經被貪婪蒙蔽了智慧,我的主人是一位神,他讓我到這裏來,是為了問候帕帝遜的那位神,並且向他詢問一些事情。你們所作的一切,已經觸犯了那兩位神,如果你們太過分的話,災難將降臨到你們的頭上。」赫爾冷冷地說道。

  回答他的是身後的猛力一擊,動手的是旁邊一個充當保鏢的木精靈,這個木精靈一直保持著木化的狀態,這一拳簡直就像是用木錘子猛力敲擊了一下似的。

  赫爾眼前一黑,差一點昏過去,不過他卻裝作是昏了過去。

  如果換作是另外一個人,想要裝昏迷並不容易,有很多種魔法可以探測一個人是否真正昏迷,但是赫爾卻是個例外,因為他的大腦被不死之王動過手腳,不但思維可以各自分開,而且還有兩層遮罩,一層是不死之王設下的,一層是多撒侖補上的。

  除了阿努比斯,這個世界上恐怕沒有人能夠破解掉這兩層遮罩。

  倒在地上的赫爾,感到有人在他的身上一遍又一遍地用著清醒、治療和復甦一類的魔法。

  當然這些努力那是白費,他根本就沒有真正昏迷,這些魔法除了給他補充精力,根本一點用處都沒有,精靈一族又不會屬於黑暗魔法—系的精神鞭撻之類的強力刺激魔法,所以只能一籌莫展。

  「納達拉,這樣做好嗎?帕帝遜的小心住著一位神靈,是千真萬確的事情,至於這個人說他的主人也是一位神靈,雖然未必可信,不過從這些人的實力來看,也不是沒有可能。

  「整整二十個頂級的魔法師,就算是在部族之中,也只有兩位太長老和你的父親擁有和他們正面對抗的實力。」

  「你認為我是在給部族惹禍嗎?」納達拉一下子提高了嗓門說道:「月之桂冠是精靈—族的聖物,不知道怎麼會落在這個人的手裏。大家應該很清楚,擁有月之桂冠對於我們意味著什麼,更別說不滅王座了。

  「不滅王座是這個世界上只有唯一一件的神物,傳說湊齊了包括不滅王座在內的三件神器,擁有者甚至可以統治這個世界。」

  「兩位大長老不會同意你這樣做的,月之桂冠對於我們的意義確實重大,但是那並不是屬於我們的,就算我們能夠暫時擁有,但是你別忘了,那上面有著森林精靈的印記,森林精靈遲早會派人出來尋找這枚戒指,他們肯定會找到這裏,到了那個時候,你打算怎麼辦?」

  「那是森林精靈和我們的事情,就算到那個時候還給他們,現在完全可以當作是我們在替他們保管。」納達拉絕對是在強詞奪理。

  「你在玩火。如果這個人回去之後找到森林精靈部族,並且將今天所發生的事情告訴他們,到了那個時候,森林精靈部族派人來收回月之桂冠並且興師問罪,你怎麼回答?

  「你的狡辯無法掩蓋事實,這個人獲得了月之桂冠的祝福,這足以證明,他是得到了戒指的真正主人認可的暫時保存者,從暫時保存者手裏強奪聖物,對我們來說絕對是最大的忌諱。」

  「這又有什麼關係?頂多我不要不滅王座了,把他殺掉,或者乾脆把他們所有人交給希望得到他們的那些人。能夠保留下月之桂冠,哪怕是能夠暫時保留下月之桂冠,都是值得的。」納達拉冷笑著說道。

  「納達拉,你受到外界的污染實在太嚴重了。」

  「侮辱過我的人必須為此付出代價。」

  「我知道你非常憤怒,但是當初要這樣做,要以這個身份混入他們之中,是你自己作出的決定,你事先應該已經有了承受一切的準備,更何況,這又算得了什麼?如果你覺得現在這個身體非常骯髒的話,用兩三年的時間更換一副身軀就可以了。」

  「那麼心靈呢?難道找還可以把心靈也更換一遍,那段屈辱永遠都深深刻痕在我的靈魂之中,只要我活著,就絕對不會淡忘。我沒有殺死他已經很不容易了,他必須要為此付出代價!」納達拉憤怒地說道:「我已經決定了,一定要把不滅王座弄到手,作為送給父親的禮物。

  「再說這個傢伙有的是錢,拿出來一些對他來說,應該算不得什麼,就讓他拿出和他的手下等重量的黃金,再放了他。」

  所有這一切全都落在了赫爾的耳朵裏,這令他感到怒不可遏。

  他根本不記得自己有哪裏侮辱了這個精靈,難道做那種事情就是侮辱?如果這樣的話,精靈一族應該早就滅種了。

  正當赫爾想要繼續聽下去的時候,他發現那個一直嘗試想要喚醒他的精靈,停了下來。

  「把他送回牢房。」納達拉命令道。

  話音剛落,赫爾就感到自己被人拖著往外走。

  赫爾感覺到自己被拖出了房間,樹皮一樣的地板像砂皮一樣磨著他的後背,那滋味並不好受。不過他只能夠忍耐,因為走廊上有精靈守衛。

  他在等待,他同樣也在嘗試。

  他等待的是最合適出手的機會,既不能夠讓拖他的精靈有掙扎的時問,又不會被精靈守衛看見的機會。

  至於他嘗試的,則是能夠一擊致命的辦法。拖著他的那個精靈是處於木化狀態,原本能夠殺死這個木精靈的,只有魔絲上繫著的那根金色利刺,可是那根利刺被搜走了。

  現在能夠倚仗的,就只有他的格鬥技藝了。

  以前學的踢打術應該沒有什麼用,他所擅長的指爪功夫,恐怕也對付不了這個木頭疙瘩。赫爾有些後悔,應該學一兩種拳掌類的功夫,在那三本秘笈裏面,可以開山劈石的拳法掌法有很多,隨便學一門都可以把這些木頭劈成碎片。

  現在他可以想到的,就只有修煉得最為精深的《天地陰陽交歡大樂賦》了,此刻的他已經是第六重境界,能夠吸取他人的生命精華。

  當初他在教廷的時候,就曾經有過把人吸乾的經歷。

  赫爾偷偷地運功到自己的手臂,輕輕一吸,那個木精靈身上的生命精華,順著相連的手臂傳到了他的體內。

  赫爾並不敢用力吸收,他只吸了一點點,這只是試驗,他還不打算打草驚蛇。

  那個木精靈並沒有察覺,那一瞬間他只是感到自己的手臂有些酸軟,不過他並沒有發現更多的異常,而且酸軟的感覺馬上又消失了,所以他也就沒有繼續去查找原因。

  木精靈拖著赫爾一直走到牢房門口,把門打開,正要把赫爾拎起來扔進去,就在那一瞬間,他的手臂被猛然扣住,緊接著渾身一陣無力。

  無盡的生命能量沿著那緊緊扣住的右手,流入了赫爾的體內,讓赫爾感到意外的是,從這個木精靈的身上抽取到的生命能量,遠比當初在教廷從那些神聖騎士身上抽取到的生命能量要多得多。

  更令他感到不可思議的是,無論他怎麼吸取,都沒有辦法把那個木精靈徹底吸乾,總是會留下那麼一丁點,而且轉眼間,那一丁點生命能量就會像植物的嫩芽一般成長起來。

  無法吸乾,就意味著不能夠靠這種手段將木精靈殺死。赫爾隨手把已經失去了抵抗能力的俘虜拉進了牢房,然後關上了門。

  「你打算幹什麼?」德斯驚詫地問道。

  「從這裏逃出去啊,要不然你我都會沒有性命,那些精靈正在醞釀一個很大的陰謀,他們好像打算拿我們當誘餌,引其他人上鉤。」赫爾當然不會說真話,此時此刻他需要所有的人,按照他的想法去做。

  雖然和德斯說著話,赫爾始終沒有停止抽取那個木精靈俘虜的活力。整整一刻鐘過去之後,他發現行些不對,這些生命能量絕對不是俘虜自身產生的,肯定是有什麼東西在源源不斷地供應給他生命能量,維持著他的生存。

  這雖然非常神奇,但是並非無法想像,只要把生命能量換成魔力,那豈不就是凱斯度研究的那種魔力爐?

  這個念頭在赫雨的心頭剛剛劃過,立刻點燃了更多的靈感。

  赫爾突然間想起,傳說中的精靈一族從來不是擅長研究的種族,他們的強大他們的天賦,所以人們提到精靈—族的時候,常常既羨慕又不屑地把他們比作富家公子一類的人。

  精靈和那些富家公子確實有些相似,他們的都很高,而且不用太過努力就可以有所成就,同樣注重門第血統,同樣做事呆板,為人傲慢。

  異族戰爭之前,從來沒有聽說過,精靈一族擁有這種能夠在天空之中飛翔的浮空船。

  異族戰爭之後,人類不停住進步,但是也沒有研究出類似的飛行裝置,難道這一次精靈一族跑到了人類的前面?

  與其這樣認為,赫爾更願意相信,這些並不是木精靈們研究的結果,而是從其他人的手裏得到了這一切。

  赫爾正好知道有這麼一個人符合所有的條件,那就是高德。在那些日記之中,高德曾經提到,他在黑大陸東部的一座島嶼上停留過好幾年時間,並且還答應了當地土著,成為他們的守護者。

  另外一個更加重要的理由是,高德為了到達萬米高空之上的生命神殿,曾經花費很多的力氣研究氣球。

  現在他們乘坐的這個玩意兒,雖然不是氣球,但是原理看上去和氣球非常相似。

  只不過他很難想像,這些高傲的、以自我為中心的精靈,會請求當時還不是最強的魔法師的高德作他們的守護者。所以更大的可能是,這些精靈和高德曾經守護過的部族認識,並且得到了製造浮空船的方法。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26 03:45 AM

第六集 回到原點 第四章 反擊

  有了第一個俘虜,再抓捕其他俘虜就容易了許多,更重要的是,赫爾已經知道了對付這些木精靈的方法。

  這些木精靈刀槍不入,而且對魔法的抵抗能力很強,他們所用的自然魔法又非常特殊,是通過植物、孢子來發揮作用,大部分魔法根本不會產生魔法波動,所以對依靠魔法波動判斷施用何種魔法,然後進行反制的魔法師來說,簡直就是天生的剋星。

  但是這些木精靈同樣也有缺陷,最為致命的就是在木化的狀態下,他們的反應速度太慢。

  就像當初這些木精靈算計赫爾一樣,現在他們反過來成為了被算計的對象,當弱點被抓住,並且沒有察覺危機來臨的情況下,木精靈們也沒有絲毫抵抗的餘地。

  制服了第一個木精靈,赫爾剝下了那個傢伙的衣服。昨天晚上,那些精靈搜他身的時候不夠仔細,所以遺落下了一樣非常重要的東西。

  那件東西就是「哈倫的欺詐」。

  赫爾一直都戴著「哈倫的欺詐」,這就像是他的另外一層皮膚。「哈倫的欺詐」作為一件用於偽裝的魔導器,理所當然不可能讓人察覺到有魔力波動,所以那些木精靈也犯下了致命的錯誤。

  換上從那個木精靈身上拔下來的衣服,用「哈倫的欺詐」把自己變得和那個木精靈一模一樣,赫爾大搖大擺地從牢房裏面走了出去。

  接下來的事情就很簡單了,當初他就接受過化妝潛入並且幹掉守衛的訓練,雖然訓練的時間並不長,但是那些訓練確實非常有用。

  只是繞著浮空船轉了一圈,赫爾就已經知道,最好的辦法是先對付房間裏面的精靈,然後再對付四周的守衛。

  至於船頭控制室裏面那群實力很強的木精靈,只有先把他們困在那裏面,然後再想辦法對付他們。

  不過計畫隨時都可能有變化,他搜到第三個房間,就發現房間裏面的桌子上放著他被搜走的所有東西。

  朝著四周看了一眼,赫爾確信,這裏是倉庫。

  找回了自己的東西,原來的計畫就要修改了。

  和別的魔法師不同,赫爾的本事全都在他的那些工具上面。

  他先試了試空間戒指,從空間戒指裏面可以掏出東西來,這讓他鬆了一口氣。

  一個人對付那麼多木精靈,顯然有些困難,所以他需要一個強悍的幫手。

  很久沒用贊巴耳魔戒了,赫爾把魔戒的戒面轉到黑色,此刻他需要的是最厲害的幫手。不過以前把這個傢伙召喚出來,它都不太聽命令,赫爾只能夠寄望不死之王傳授的方法有效。

  他想要召喚的是狩魔蜘蛛。

  吞下一顆可以暫時提升魔力的藥劑,赫爾把自己的魔力提升了一倍,這足夠讓他用贊巴耳魔戒召喚出狩魔蜘蛛。

  既然空間戒指可以使用,那麼贊巴耳魔戒應該也可以使用。按照他的猜測,木精靈用來禁止魔法師們施展魔法的法陣,對「贊巴耳魔戒」和「哈倫的欺詐」這一類的魔導器應該無效。

  這類魔導器並不需要聚集外界的魔法能量。

  費了很大的力氣,還搭上了一顆珍貴異常的藥丸,他總算把那只頭頂上長著一排駭人眼珠的大蜘蛛,給召喚了出來。

  在赫爾現在能夠召喚出的各種蜘蛛當中,狩魔蜘蛛是最為可怕的殺手,而且是那種偷襲、強攻、設伏都極為擅長的全能型殺手。

  這東西並不是現在的他所能夠控制,當初在教廷的時候,他就把狩魔蜘蛛召喚出來過,結果那只蜘蛛完全是自行行動,所以回到魔鬼山脈之後,他讓不死之王教給他一種專門對付狩魔蜘蛛的辦法。

  咬破自己的手指,用血在狩魔蜘蛛的額頭上畫了一個符咒,赫爾吟誦起咒語。原本動來動去不肯安寧的狩魔蜘蛛,立刻變得老實了許多。

  這也讓赫爾知道,精神系魔法同樣不受船上的禁魔法陣的影響,不過他並不打算用精神魔法對付那些精靈,精靈一族對蹺法的抵抗能力原本就強,再加上他們天性固執,意志力強大,所以精神魔法對他們的作用更是弱到極點。

  「不許用毒液,不許用毒網,不許攻擊任何致命的部位,反正不許殺死任何一個目標。」赫爾朝著那只狩魔蜘蛛命令道。

  很顯然對這種命令相當不滿,狩魔蜘蛛發出了無聲的咆哮聲,不過最終它沒有能夠違抗魔法的控制。

  給狩魔蜘蛛下達了一連串的禁令之後,赫爾推開了房門走了出去。他用不著管狩魔蜘蛛,狩魔蜘蛛會隱形,而且它的隱形能力相當於魔法之中的高級隱形術,連生命偵測都無法發現它的存在。

  或許是因為狩魔蜘蛛的隱形屬於異能,並不需要調運外界的魔法能量,所以禁魔法陣對它也沒用。

  有了這個強力幫手,赫爾接下來的動作就快了許多,首先解決的是躲在船艙裏面休息的那些精靈。

  因為昨大晚上忙了一夜,大部分精靈都在休息,對他來說,這實在是下手的好機會。

  風水輪流轉,連赫爾自己也沒有想到,昨天晚上那些精靈趁著他們睡覺,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才半天的時間,就輪到他用同樣的手段進行反擊了。

  和納達拉比起來,赫爾的手段直接得多也粗暴得多,他讓狩魔蜘蛛吐出蛛絲,把睡著了的精靈全都粘在床上,而且連同嘴巴一起粘住,讓他們無法掙扎也無法呼救。

  從這些動都動不了的精靈身上抽取生命活力,無疑是一件非常令人愉快的事情。精靈身上的生命活力淳厚如同陳年的美灑,吸取多了,赫爾甚至有一種醺醺欲醉的感覺。

  自從離開教廷之後,他一直沒有機會吸個爽快,以至於《大樂賦》的境界始終停滯不前,現在既然有機會,當然不能夠放棄。

  解決正在休息的精靈只用了兩分鐘,反倒是抽取生命活力花了半個小時。

  接下來要對付的,就是甲板上那幾個負責站崗的傢伙。

  不得不說,木精靈們也很小心,所有崗哨都可以做到交叉監視,這意味著,絕對沒有哪種方案,能夠解決所有的崗哨而不被發現。

  在這種情況下,赫爾只能夠賭一把,他賭的是那些木精靈來不及作出反應。

  他沿著左側的圍欄,狩魔蜘蛛隱藏身形沿著船的底部,朝著船尾走去。

  船尾站著兩個木精靈,他們的手上拎著弓箭,一副隨時準備發射的樣子,在船頭同樣也有兩個精靈站在那裏,船頭和船尾的精靈面對面站立。

  赫爾看上去很輕鬆,心中其實很緊張,當初受訓的時候,教官羅列的幾種無可破解的崗哨裏面,就有這種兩兩交叉的盯位崗哨。

  當然這也要看站崗的是什麼人,如果是貝魯軍人,赫爾連想都不敢去想,貝魯士兵絕對不會讓他靠近,但是換成亞法士兵,他有七成的把握可以成功。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赫爾一邊走,手裏一邊扣住魔絲,只要稍微有些不妙,他就下死手,先把眼前這兩個精靈哨兵解決掉再說。

  隨著他越走越近,赫爾的心越跳越快。

  突然間他聽到對面的那個精靈問道:「金斯,怎麼了,你看上去氣色不太好,生病了嗎?」

  旁邊另外一個正在站崗的精靈也連連點頭,說道:「是啊,你最好讓芙瑞爾看看。」

  赫爾並沒有回答,他仍舊往前走著,不過他的心卻已經不再像剛才那樣緊張了,至少他可以肯定,貝魯的士兵絕對不會在站崗的時候,說這些廢話,更不會讓明顯形跡可疑的自己如此接近。

  這些木精靈也就和亞法軍隊的士兵一個水準。

  他不由得在心底鄙夷了一番,就憑這樣的素質,居然還敢向他挑戰。

  雖然充滿了鄙視,赫爾卻也沒有絲毫輕敵,在給狩魔蜘蛛發出攻擊命令的同時,他抬腳踩在了由他負責的那個精靈哨兵的弓上。

  哨兵當然不會只有這一件武器,除了弓之外,他的身上還佩戴著一兩把刺劍,雙手使劍一向都是精靈一族的拿手好戲。

  但是一般人在這種情況下,都會先想到把弓搶回來,只有久經訓練的人才會放棄對弓的爭奪,拔出刺劍戰鬥。

  而赫爾賭的,正是這個精靈哨兵沒有接受過相應的訓練。他會作出錯誤的選擇。

  果然那個哨兵傻傻地試圖把弓搶回來,這個錯誤的決定使得他喪失了最後的機會,一團灰白色的大網將這個哨兵一下子兜了起來。

  吐出大網的當然是狩魔蜘蛛,它已經先解決了另外一個哨兵。

  把兩個包裹得像是粽子一般的木精靈拉過來擋在身前,和木精靈比起來,赫爾的動作非常迅速。

  正如他所預料的那樣,對面的那兩個木精靈哨兵的反應慢了一拍,等到這邊的兩個哨兵都被搞定了之後,那兩個哨兵才舉起弓箭。

  這下子兩個被蛛網捆住的木精靈成了最好的擋箭牌,也是最好的人質,對面的哨兵因為投鼠忌器,所以雖然張開了弓卻沒有射出來。

  讓赫爾感到狂喜的是,這兩個哨兵同樣也沒有發出警報,他們居然就這樣呆呆地站立在那裏。

  這是連赫爾也沒有想到的好事。

  對面哨兵的失誤又給了他幾秒鐘的時間,對於他現在正在做的事情來說,這幾秒鐘足夠讓他的成功機會增加百分之二十。

  隨著「撲撲」兩聲輕響,兩團更加巨大的蛛網,朝著對面的精靈飛了過去。

  狩魔蜘蛛的拋網是最有用的技巧,實用程度甚至遠遠超過它的隱形能力和強悍戰鬥力。

  這一次噴出的巨網,是狩魔蜘蛛能夠製造出的最大蛛網,每—團蛛網全部展開都有幾畝方圓,這樣的網,狩魔蜘蛛一天只能夠吐出六團。

  這樣兩張大綱,當然不會只是用來對付兩個哨兵。

  「啪!」的一聲,巨網將船頭整個粘了起來,它就像是網兜一般,將船頭連同船頭的控制室都裹了起來。

  對面那兩個哨兵更是被直接粘在了甲板上面,根本就動彈不得。

  這下子再也用不著隱藏身形了,赫爾變回了自己原來的樣子。

  指了指船頭控制室,赫爾給狩魔蜘蛛下達了進一步的指令,反正狩魔蜘蛛每天可以吐出六團巨網,應該足夠把整個控制室都裹住。

  他同樣也要讓這些木精靈嘗嘗牢籠的滋味。

  和昨天晚上的情況一樣,以有心算無意,戰鬥很快就結束了,不同之處只有兩點,一定今天的勝利者和失敗者和昨天正好調轉過來,二是赫爾並沒有得到完全的勝利,控制室裏面的那些精靈,並沒有被他制服。

  好在控制室裏面的那些精靈不會再給他製造麻煩,厚密的蛛網把船頭緊緊裹住,把那裏變成了一個樣子奇特的牢籠。

  這些蛛網可不是原蛛絲寸比,狩魔蜘蛛吐出的蛛絲,每一根都有筷子般粗細,堅韌程度遠超過同樣粗細的鋼絲或者原蛛絲,一根這樣的蛛絲,就足夠把一條五級戰列艦吊起來。

  遇到這樣的網,也是木精靈們倒楣,狩魔蜘蛛的網不但超級結實,而且不懼水火,不怕腐蝕,除了用次元刀或者混沌斬之類無堅不摧的魔法,根本沒有辦法將其切斷。偏偏精靈一族的自然魔法裏面,就連爆炎這樣的普通攻擊魔法都沒有,更別提次元刀和混沌斬了。

  「你打算怎麼處置他們?」死靈魔法師德斯緩緩走了過來問道。

  赫爾並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控制航線和升降的操縱案已經被切斷了嗎?」

  「當然。」德斯有些得意地說道:「幸虧我見多識廣,所以能夠把那些操縱索找出來,再加上那些操縱索並不需要特殊的魔法就可以控制,要不然恐怕還得和那些俘虜好好談一談。」

  「也就是說,這艘浮空船現在完全控制在我們手裏?」赫爾問道:「我們已經用不著那些精靈了?」

  「說的沒錯,難道你打算把他們全都殺掉?」德斯問道:「看上去不像啊,如果你打算殺掉他們的話,剛才就用不著那樣小心翼翼了。」

  「我不打算無謂地結仇,特別是這種莫名其妙,而且實力又強的仇家。」赫爾說道,他當然不會對德斯說實話。

  他並不是怕結仇,真正的原因是,他早就有了更好的報復計畫,這個計畫的前提,就是現在不能夠和那些木精靈結太大的仇。

  他要給這個木精靈部族找一些事情,恰好他知道德佈雷頓人有意在黑大陸的南部開闢出一塊殖民地,從浮空船上搜出來的—張地圖,證明這些木精靈就住在南部。

  赫爾已經想好,如何去說服德佈雷頓的上層,如何讓德佈雷頓的那些商團知道黑大陸的南端具有多大的價值。

  二十五包炸藥捆綁在甲板和船頭相連的地方,赫爾終於想出了處置俘虜的辦法,那就是直接把船頭炸斷,把控制室連同裏面的木精靈全都丟下去。

  他並不擔心這些木精靈會被活活困死。

  這些木精靈所屬的部族並非只有這一艘浮空船,就像當初他們派了兩個人充當間諜一樣,他們也佈置了三艘浮空船等候在帕帝遜周圍,這也是為什麼他們剛剛從帕帝遜逃出來,當天晚上就出事的原因。

  這艘浮空船停靠的位置,離他們宿營的地方只有一百多公里。

  此刻,另外兩艘浮空船正朝著這邊靠近,這是赫爾剛剛瞭解到的情況,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他希望能夠早點解決那些「麻煩」。

  負責點火的是雪麗,小丫頭心中頗有怨氣,很顯然她對於納達拉的背叛也耿耿於懷。

  隨著嗤嗤的聲音響起,導火索冒著火星迅速變短,快要靠近船頭的時候,導火索—下子分成二十五股,這些導火索的距離,全都是精心計算好了的。

  過了十幾秒鐘之後,右側的船舷傳來「轟」的一聲巨響,緊接著船底又傳來三聲連在一起的爆炸聲。

  雖然計算得已經夠準確了,不過導火索的燃燒還是有快慢之分,隨著一連串的爆炸聲響起,火光和硝煙伴隨著細碎的木片四處飛散,每響起一聲爆炸聲,整艘浮空船都劇烈顫抖。

  隨著大部分的炸藥爆炸,船身發出了刺耳的嘎嘎聲,船身不堪重負,眼看就要折斷了。

  就在船頭斷裂並且掉落下去的那一瞬間,赫爾感到腳下猛地一斜,原本保持平衡的浮空船,頭部一下子翹了起來。

  「所有的人都到船頭去。」赫爾高喊著,第一個就衝了過去。

  也不知道是誰,在慌亂之中放了一個重力術,釋放魔法的那個人,把重力術釋放出去之後才想起,這艘船禁魔。

  但是沒有想到,隨著一道黑色的光芒罩在斷裂的船頭,浮空船居然不再繼續歪斜。

  「可以用魔法了。」身後一片歡騰之聲。

  赫爾的心情一下子變得輕鬆,可以用魔法的話,很多事情就用不著擔心了。

  不過他馬上又想到一件事情,重力術持續不了多久,就算是這些實力達到超級魔法師的傢伙來施展,重力術最多也只能維持五分鐘。

  「快,把船尾也炸掉一段。」赫爾一邊高喊著,一邊從空間戒指裏面掏出一包包炸藥。

  又是一串爆炸聲響起,隨著木片紛飛,整個船尾也掉落了下去。

  原本一艘非常不錯的浮空船現在變得慘不忍睹,頂上那個圓盤仍舊是老樣子,底下吊掛的甲板和船艙,卻只剩下中間的那一小段。

  因為少了一大段,船身變得輕了許多,所以浮空船此刻所處的高度,也比原來高了許多。

  而且因為赫爾計算不準的緣故,兩邊並不是很平衡,不過赫爾再也不敢用炸藥了,他讓剛困帶著幾個苦力拿著斧子去砍船板,反正他要的只是讓船重新恢復平衡,至於砍成什麼樣子,他根本不管。

  總算讓船恢復了平衡,赫爾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調轉方向,但是就在這個時候,他聽到有人高聲叫道:「快看,那邊有一艘一模一樣的船朝著這裏追趕過來了。」

  壞消息好像從來不會單獨出現,叫聲剛剛落下,就聽到死靈魔法師德斯也大聲喊道:「我們的船好像比他們的要慢,那些該死的精靈,不知道什麼時候把推動浮空船前進的魔法陣停掉了,現在船是被風吹著走。」

  聽到這個消息,赫爾感到異常鬱悶,好在他已非吳下阿蒙,各種場面都見識過,所以不至於驚慌失措。

  「德斯,你能夠把那個魔法陣恢復運轉嗎?」赫爾喝問道。

  德斯沒有馬上問答,研究了片刻之後,連連搖頭說道:「我做不到,這不是我們所熟悉的那種魔法陣,甚至不像是自然魔法的魔法陣。」

  「剛困,給我把當中的船艙拆了,拆下來的木板堆在圍欄邊上。」赫爾命令道。

  他一邊說著,一邊從失而復得的空間戒指裏面,把那幾架特大口徑的轉輪炮掏了出來。

  雖然剛困的忠誠至今受到懷疑,特別是知道了納達拉是探子之後,赫爾對僱傭兵已不再信任,不過對他們的辦事能力,他還是認可的。

  只用了幾分鐘,當中的艙室就被拆掉了,不過沒有被完全拆乾淨,赫爾讓剛困留下了一米多高的圍牆,這個好用來當作天然的工事。

  四架轉輪炮指著四個方向,

  這些重武器已經很久沒有拿出來用了,和轉輪機槍比起來,轉輪炮的射程超過兩公里,威力也大得多,此刻浮空船失去了動力,只能夠隨風飄流,逃肯定是逃不了的了,唯—的辦法就是死守。

  往這裏追來的那艘浮空船,好像猜到了赫爾的意圖,而且在此之前,他們早已知道赫爾手上那些武器的威力,所以只敢繞著赫爾的船遠遠地打轉。

  因為重量的緣故,赫爾的船比追來的那艘浮空船所處的位置要高一些,在天空中,高度就是優勢,像現在這樣相差幾百米,再配合強有力的武器,所以不管是赫爾還是那些追兵都非常清楚,強攻赫爾的船,根本沒有可能。

  轉輪炮超過兩公里的射程,成了赫爾手裏最實在的籌碼,再說兩公里只是有效距離,真正能夠打到的地方肯定遠遠超出這個範圍,如果轉輪炮射擊的是人,超出有效距離命中率大大降低,等於是在浪費彈藥,但是現在需要防範的是一艘浮空船,情況完全不同。

  追擊者們唯一的辦法,恐怕就只有讓精靈們飛到空中,分散之後冒險從更高的高空接近赫爾的船,然後發起攻擊。

  如果對付其他人,這招或許有效,但是赫爾的手裏絕對不缺乏實力高超的魔法師,主大陸的魔法師在攻擊魔法方面,比這些研究自然魔法的精靈強得不是一點半點。

  早巳料到有這種可能的赫爾,讓半數的魔法師們飛到了那巨大的圓盤上面,就是為了防止頭頂上的攻擊。

  把一切佈置妥當,赫爾帶著安娜和死靈魔法師德斯來到了船尾,現在他們有的是時間去解決浮空船飛行的問題。

  之所以帶上德斯,是看在這個傢伙見多識廣的分上,如果有可能讓浮空船原本的推進系統重新運轉起來,那是最好的選擇。

  如果實在不行的話,就得看安娜的本領了。

  一直以來,赫爾就非常重視各種飛行魔法的研究,他自創的魔法之中,大部分都和飛行或者滑翔有關。一開始是他在研究,時間長了,他也發現自己不是那塊料,從那之後,他只是提出研究的方向和自己的靈感,真正的研究全部交給安娜進行。

  所以在他手下那麼多魔法師裡,安娜的實力只能夠算得上中等偏下,但是在飛行魔法領域,卻沒有一個人敢說有比她更深的造詣。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了,那艘浮空船轉了半天,發現沒有辦法對赫爾下手,最終選擇了撤退,他們朝著地面降落下去,那裡是被狩魔蜘蛛的巨網粘住的船頭掉落的地方。

  雖然從一千米的高空掉落下去,但是那個位於船頭的控制室體積很大,又不是太重,所以空氣阻力極大,再加上底下是一望無際的森林,厚密的樹冠就像是彈簧一樣,減緩了著地時的衝擊力,所以裡面的精靈全都安然無恙。

  不過想要把那些精靈們救出來,卻也不容易,首先必須對付的就是那些難以割斷的蛛絲。當降落到地面的浮空船上的精靈們,正對著那些蛛絲一籌莫展的時候,天空中那艘樣子異常淒慘的浮空船,卻漸漸地開動了起來。

  船總算是修好了。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26 03:45 AM

第六集 回到原點 第五章 太極

  回到雪露特已經是兩個月之後了。

  赫爾和他的手下花了半個月沿著黑大陸的西海岸,尋找齒輪和他那艘負責接應的船的蹤跡。

  齒輪在這段日子裏也並不輕鬆,和赫爾在沙漠之中一樣,幾個月來,他在海上擊敗了不知道多少挑釁者,同樣也把整個黑大陸的西岸給搜遍了。

  雖然對他來說,只要返回主大陸,就可以平安無事,但是他擔心,赫爾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逃到西海岸等待他的救援。在那片危險的大陸,多待一天都可能有性命危險,所以齒輪不得不讓他的船帶著無數傷痕,在黑大陸的西部不停地巡遊。

  巡遊的時候,齒輪總是把船駛到離海岸只有十幾海里的地方,這樣他就可以讓魔法師的傳訊術,盡可能地深入大陸內側。

  齒輪每天都在等待回應。

  因為靠陸地太近,所以齒輪的船經常會被行駛在沿岸的漁船或者商船發現,每一次被發現行蹤,就是一連串戰鬥的開始。

  當赫爾和齒輪會合的時候,船上的炮彈早已所剩無幾,船的風帆也破爛得如同網兜。

  回主大陸整整用了半個月,花了這麼長的時間,是因為那張網兜一樣的破帆,根本就兜不住風,再加上般體也因為連續戰鬥而破損不堪,水手也死了不少,能夠把這條破船開動起來,已經非常了不起了。

  另外還花了一個月,用在把那艘浮空船運進雪露特這件事情上。

  雪露特位於內陸,離海岸最近的距離也超過一千公里,雖然有一條河直通兩百公里之外的密斯康,可是走那條河顯然不合適,先不說怎麼瞞天過海讓別人不至於對浮空船太過注意,單單讓一艘戰艦通過那條河,進入現在已經屬於貝魯帝國的布朗頓,就沒有可能做到。

  想要從空中進入同樣是不可能的,三大行省的南部是教廷國,那裏的整個天空全部在嚴密的監視之中,稍微深入教廷國境內,就肯定會被發現。

  雪露特的西部是亞法和哈朗,那裏幾乎是整個世界最為繁華、人口最為密集的角落,想要從那裏通過而不引起注意,就如同牽一頭大象在街上走,卻不想讓人看到大象。

  雪露特北部就是貝魯帝國,無論是誰都不會奢望,從空中穿越這個巨大的「兵營」而不被發現,更令人憂慮的是,一旦被發現,以貝魯帝國數量眾多的空騎兵團,後果是相當恐怖的。

  最終也只有東部看上去稍微容易一些,即便是那樣,他們也只敢偷偷摸摸趁著夜色最深的時候,從人跡罕見的邊緣地帶繞行。

  這一次的黑大陸之行,不管是花費的時間還是精力,都遠遠超過當初的預馴,更別說是那九死一生的經歷,這都是原本未曾料到的,不過最終的收穫同樣超乎預料。

  所有的收穫裏面最有價值的,當然是高德的那些筆記。

  赫爾現在對於這些筆記真正的價值,雖然沒辦法估算出來,不過他至少能夠從不死之王的反應之中,猜出一個大概範圍。

  說實話,他還從來沒有看到過不死之王如此失態過。

  在赫爾的記憶之中,不死之王從來都是一副不緊不慢的樣子。

  這一次他去見不死之王,一開始的時候,也仍舊是如此。

  不死之王坐在對面的沙發上,一邊漫不經心地翻著高德的筆記,一邊問著赫爾旅行的經歷。

  但是當他翻到一本暗金色封面的筆記,他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翻到前面十幾頁的時候,不死之王還只是神情變得凝重和專注,就在赫洋試圖回憶起那本筆記裏到底寫了些什麼時,不死之王突然站了起來。

  赫爾看著不死之王在他面前消失不見。

  不死之王雖然很喜歡在別人的面前使用他最擅長的傳送魔法,但是這樣什麼話都不說,突然間自己傳送走,卻從來沒有過。

  所以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暗金色封面的筆記裏記載的東西,對他來說太重要了,重要到讓他完全失態。

  不死之王絕對不可能離開魔鬼山脈,赫爾可以確信,此刻不死之王肯定是住某個實驗室裏,一邊閱讀著高德的筆記,一邊驗證筆記上的內容。

  筆記上記載的東西肯定和挑戰天階有關。現在能夠讓不死之王如此在意的,也只可能是和天階有關的事情了。

  赫爾最終也沒有回憶起那本暗金封面的筆記裏寫了些什麼。只記得那全都是一些他看不懂的東西。

  對此他並不在乎,反正他從來沒有想過要挑戰天階,那是他連作夢都未曾想過的事情。

  不死之王的反應,讓赫爾感到非常滿意,現在的他就等著從不死之王那裏領取自己應得的獎勵了。

  接下來的兩天裏面,他每隔幾個小時就要到不死之王經常在的地方轉轉,可惜每一次他都失望而歸。

  不但是他,野人嶺的那些魔法師們,也沒有不死之王的任何消息。

  從那天之後,不死之王沒有在任何人的面前出現過,而且實驗室那一層被封閉了起來,一道無形的結界,讓任何人都沒有辦法進入。

  沒能夠拿到獎勵,雖然有些令人失望,不過黑大陸之行已經讓赫爾獲益匪淺。

  最大的收穫,並不是高德的日記給予他的啟示,他的實力太低,對魔法的理解更是淺薄,想要從那些日記的隻言片語之中提到的東西獲得益處,在短時間裏還沒有這個可能。

  真正的收穫是那艘浮空船。

  照理說他可以先回雪露特,用不著跟著浮空船慢慢走,整整一個月的時間,簡直就是浪費。

  原因是他被浮空船上那個奇特的法陣給吸引住了。

  研究這座法陣的並非只有他一個人,—開始大家都把這個法陣當作是木精靈擅長的自然魔法的魔法陣,眾所周知,精靈一族可以製作出一些普通人也能夠使用的魔導器,這些魔導器本身就可以產生魔力,這就是自然魔法與眾不同的地方。

  霍布斯教授的手裏就有不少這樣的寶物,甚至還送給了赫爾幾件。

  魔法師們很少在意這些精靈的作品,原因是自然魔法為精靈一族所獨有,其他種族很難學會,所以人類就算研究那些自然魔法的魔法陣也沒有用處,沒有辦法啟動的魔法陣,只是一幅圖畫。

  不過這一次情況完全不同,這是浮空船,迄今最實用的飛行工具。

  精靈雖然數量稀少,不過還沒有到滅絕的地步,想要找一個精靈啟動法陣,並不是什麼難題。

  那麼多實力高深的魔法師一起研究,再加上赫爾手裏還擁有霍布斯教授當初送給他的魔法物品,那都是精靈一族的作品,上面的魔法多多少少有些參考意義。

  同樣都可以從自然界當中吸取能量,同樣都可以自己產生魔力。這些魔法陣裏面肯定有地方是相似的。

  一個月的時間,赫爾和魔法師們把這些魔法陣層層剝離,終於找到了那相同的地方。

  只看了一眼那個法陣,魔法師們就將其丟在了一邊,他們確信自己找錯了,因為這個法陣太簡單了,簡單得根本就不可能是魔法陣。

  那只是一連串的圓點,這些圓點組成了一個圓,和將圓分成兩半的一條S形線段,除此之外,一無所有。

  而這正是赫爾感到意外和興奮的地方。別人不認得這東西,但是他認得。

  這個花費大量精力分離出來的法陣,居然是一個太極。

  太極是漢文明獨有的圖形。

  他修煉功法之中有一種就叫《太極內經》。

  而他修煉得最深的《大樂賦》裏雖然沒有提到「太極」這個詞,但是其核心仍舊是太極陰陽。

  練了這麼多時問的《大樂賦》和《太極內經》,赫爾印象最深的,就是它們能夠從外界獲取力量。

  《大樂賦》霸道一些,是強行抽取力量,而《太極內經》則要溫和許多,是被動地借取力量。

  不管是《大樂賦》還是《太極內經》,都只是太極在武技上的運用。

  赫爾早就知道漢文明同樣也有類似魔法的力量,他們將這種力量叫做「法術」或者「道術」。

  眼前這個法陣無疑便是太極運用於法術的範例。

  和其他文明不同的是,漢文明的法術和武技,用的是同一種理論作為基礎。

  赫爾—直很想見識一下,太極到底怎麼運用在法術之上,可惜一直都沒有實物。

  漢文明偏處東方,而且修煉法術的人都隱居在極為荒僻的地方,從來就沒有找到過這樣的遺跡。

  再加上漢文明和埃西文明不同,他們採用的是秘密傳承的方式。

  在此之前,他以為漢文明的傳承已隨著漢文明的消逝,徹底斷絕了,沒有想到卻被精靈一族傳承了下來。

  雖然沒有真正弄明白其中的道理,赫爾卻成功地依樣畫葫蘆,複製出了一個太極陣。

  他原本還擔心只有圖形,沒有辦法啟動法陣,沒有想到《大樂賦》居然能夠讓這個簡單的法陣運轉起來。

  這更令他確信以前的猜測:《大樂賦》並不僅僅只是一種武技。

  能夠複製第一個,自然也可以複製第二個、第二個。

  布設了大大小小不下兩百個太極陣之後,赫爾徹底驚呆了。

  他知道自己撿到寶了,這東西一點都不比魔力爐遜色。

  他以往所知的魔法陣和體積的大小並沒有直接關係。一般來說,越是複雜的魔法陣,上頭鑲嵌的、用來引起魔法共振的寶石和晶體越多的魔法陣,威力越大。

  除此之外,就是和製作魔法陣的材料有關。用魔銀製造的魔法陣,威力肯定遠遠超過用青銅鑄造成的魔法陣,而已知的製造魔法陣的頂級材料,就是天使的心核和惡魔的心臟。

  但是漢文明的法陣,完全不是這樣。

  這座法陣極其簡單,甚至比大多數初級魔法陣還要簡單,它的用途也非常簡單,只是聚集一種能量。

  用來製作這座法陣的材料也非常簡單,那就是木頭,除了木頭沒有第二樣材料,而且什麼木頭都可以用。

  更特別的是,這個法陣的效果直接和法陣的體積有關,刻畫法陣的地方越大,放置在法陣的關鍵結點上的木頭體積越大,能夠聚集的能量也越多。

  到了後來,赫爾甚至發現,直接用活著的大樹當作是結點,竟能讓法陣的效果強得不可思議。

  用太極陣聚集的能量非常奇怪,這是一種接近生命活力的能量,而這種能量並不存在於動物體內,卻大量存在於植物身上。

  發現了這件事情之後,赫爾非常慶幸,他們沒有進入北方沙漠地帶就和齒輪遇上了,要不然,等到他們傻乎乎地進入沙漠之後,整艘浮空船肯定會掉下來。

  同樣值得慶幸的是,浮空船一直沿著海岸飛,沒有離海岸線太遠,要不然,他們已經在海裏洗澡了。

  對於其他人來說,這種能量一點用處都沒有,生命活力並不是魔法能量,魔法師根本就用不著。

  雖然有一些邪惡魔法可以抽取生命活力補益自身,當年被教廷大量殺戮的吸血生物全部擁有這類異能,但是能夠抽取的也只是動物的生命活力,而且還得依靠血液作為媒介。

  但是這種能量對赫爾來說卻有著特殊的意義。

  《大樂賦》可以啟動太極陣,同樣也可以吸取太極陣聚攏的植物能量。隨著這股能量在體內的流轉,植物能量最終全部變成了普通的生命能量。

  生命活力雖不是魔力,但生命活力提純凝煉之後,卻可以結成一種叫做精元的東西。

  《大樂賦》提到,修煉到第九層境界之後,凝結的精元就可以轉化成為元神。

  從《大樂賦》對元神的描述,元神怎麼看都像是念力。

  以前的赫爾對《大樂賦》第九層境界之後的描述,始終無法理解,但是這一次在阿努比斯那裏得知了很多東西之後,那些無法理解的內容一下子豁然開朗了。

  生命能量凝結成精元,精元再轉化為元神,生命能量於太陽。

  很顯然漢文明和埃西文明一樣,同樣找到了利用太陽那龐大無比的能量的辦法。埃西文明是直接存儲太陽能量並加以利用,而漢文明則是轉化成更容易控制的能量,精元無疑就是那一連串轉化的中間產品。

  這絕對是魔法世界的終極奧秘,在它的面前,什麼魔力爐、什麼活體傳送,都只是小課題。

  赫爾自己也感到有些滑稽,他發現這有點像一個小學生在研究大學教授的項目,偏偏他只能一個人研究,連找一個幫手的可能性都沒有,更別說安娜和他手下的那些魔法師廠,就算是不死之王和多撤侖,在這方面,也幫不上他什麼忙。

  幸好他不是一個性急的人,既然短期內,以他的實力還達不到去破解這個課題的程度,他暫時把目標定在把《大樂賦》修煉到第九層。

  在魔鬼山脈深處待了三天,赫爾就離開那裏,回到了雪露特。之所以這樣緊迫是因為三天前,他已經讓他的那個替身往回趕。

  在離雪露特七十公里的一處路邊休息站,赫爾神不知鬼不覺地和他的那個替身交換了身份,從登上馬車的那一刻,他又成為了布倫斯馮菲力浦。

  回到久別的雪露特,赫爾的心頭確實有些回到家裡的感覺。

  有的時候,他確實在想,或許他真的已經把這裏當作了故鄉。

  此刻的雪露特顯得蕭條了許多,短短一年的時間裏,這座原來的小鎮已經經歷過繁榮秈蕭條。這裏曾經足許多人的希望之地,同樣這裏也讓不少人失望,而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曾幾何時,他非常羨慕那些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大人物,因為像他這樣的小人物的命運,完全都掌控在這些大人物隨意的一個決定之中。

  沒有想到,轉眼間他也已經定這樣的大人物了。

  相隔半年,不知道為什麼,赫爾感到自己的心境變得完全不一樣了。

  半年之前,他一心想著擁有更多的權勢,想著如何對付他的敵人。

  至於那些會因為他的一個命令而改變一生的小人物,並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甚至那些小人物還是他手中的盾牌和長矛。

  或許是因為那個從阿努比斯手中換來的好處,令他變成了超脫生死的存在,以至於對一切都看開了。

  或許是高德的那些日記,讓他看到了太多東西,曾經的最強者,曾經最有權勢的人,曾經最有威望的人,最終都變成了傳說中的名字,甚至就連統治整個大陸的帝國,也已經變成了一個歷史名詞。

  此刻的他對恩怨仇恨都看得淡了,對財富和權勢也不再像以往那樣熱衷。

  赫爾苦笑著搖了搖頭,他感到自己快要變成一個哲人了。

  更令他感到啼笑皆非的是,他發現自己越來越像是那個真正的布倫斯馮菲力浦。

  回到家中,赫爾原本打算好好休息一下,等到明天早晨再去拜訪道克曼侯爵和那位安祺小姐,為此他甚至已經準備好了禮物。

  這些禮物除了能夠用來討好侯爵和侯爵千金之外,同樣也能夠用來證明他旅行去了哪些地方。裏面有近東的織錦和毛毯,有遠東的絲綢和香料。

  沒有想到,剛坐下還不到半個小時,道克曼侯爵就坐著馬車來拜訪他了。

  雖然有些出乎預料,不過也在情理之中。

  除了進入沙漠之後的那段日子,只要貝魯帝國發生任何事情,他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就在兩個月之前,那位曾經和他作對的王儲,突然間獲得了一項外交使命,被派往德佈雷頓。

  據說這位王儲殿下在今後的三年之中,將長駐德佈雷頓,為了化解德佈雷頓和貝魯之間的重重誤會,建立起一條直達的溝通管道。

  可是私底下誰都知道,王儲的這一次使命,更像是變相的流放,在泊利剛剛經歷過一場政治地震時,支持衛儲的派系,幾乎被徹底掃出了各個部門。

  這是一場無聲的政治地震,所有被清除出去的人,都有一個非常漂亮的離開政壇的理由——王儲是負有外交使命,年紀大一些的是退休,年輕人要麼是去進修,要麼就是暫時休假,只是假期無限期延長罷了。

  赫爾還知道,聯合鋼鐵內部也剛剛經歷了一場風暴。

  就在王儲前往德佈雷頓的一個星期之後,聯合鋼鐵突然間多了一個北部礦業公司,這個公司負責管理位於北部冰原幾個大型鐵礦的探勘開採。

  幾個人型鐵礦全部集中在一個叫伯利亞的地方。

  這樣一間小公司卻得到了聯合鋼鐵的極度重視,被派去負責這個公司的是聯合鋼的幾位實權高層,至於基層負責人,則是從密斯康的分公司抽調。

  反正赫爾一直都感到礙眼的幾個傢伙,全都在抽調名單當中,其中就有他的那三表兄。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26 03:46 AM

第六集 回到原點 第六章 盤問

  道克曼侯爵被迎進房間之後,隨口問道:「旅行還算愉快嗎?」

  「對於很少在外面走動的我來說,一切都是新奇的。」赫爾說道。

  「我感到非常奇怪,你為什麼不趁這個機會,回馬科尼文一趟,甚至你父親生日的那天,也沒有回去看看?」侯爵微微帶有一絲責備地問道。

  不過赫爾隱約從問話之中感到一絲懷疑的味道。

  「我不想給其他人知道我確切行蹤的機會,如果我回馬科尼文,肯定會有很多人拜訪我,不管是王儲殿下前往德佈雷頓之前還是之後,都會有人去找我,不同的是去的人和談論的話題罷了。

  「我不想沾染上任何顏色,所以我躲開了。」赫爾說道,這個問題早在他的預料之中。

  侯爵沒有繼續在這個話題上追問下去,事實上,他和其他人都曾想到過這個可能。

  這並不是什麼罕見的異動,很多人都會在政治動向不明的時候,選擇暫時性的失蹤,這樣有一個好處就是絕對不會犯錯。如果不是身為布朗頓總督的他沒有辦法離開,他同樣會找個藉口消失一段時間。

  「你這一次旅行,花的時間也太多了。」侯爵說道。雖然對旅行的理由已經認可,但是懷疑仍舊存在,畢竟一去差不多半年,之前的幾個月還可以說是為了避風頭,但是之後的時間就顯得長了一些。

  赫爾知道會有這樣的懷疑,所以他早想好了該如何回答。

  「晚一點回來不是很好嗎?讓聯合鋼鐵高層的那些人,把南方分公司的管理層都安排好,省得我難做。

  「如果我早一些回到這裹,聯合鋼鐵的高層肯定會請我復職,並且說一些類似『南方分公司由我全權負責』的話,但是過幾天卻又給我塞幾個人進來。」赫爾說道。

  「所以你乾脆晚回來,避開和聯合鋼鐵高層的接觸?」道克曼侯爵沉思了半晌,突然問用力拍了一下手讚歎道:「高明,非常高明。你不在布朗頓,聯合鋼鐵又不可能讓南方分公司始終處於停頓狀態,所以他們必須安排管理人員。

  「同樣的,你不在這裏,又使得他們只能夠恢復密斯康的那些工廠的運轉,而難以插手其他那些產業。

  「現在你已經回來了,請你復職的信函很快就會到你面前,位置早就給你留好了,等到你復職之後,因為煉鋼廠早已正常運轉,所以聯合鋼鐵的高層也沒有任何理由,再派遣什麼人來插手分公司的事務,也就不會像上一次那樣,搞出那麼多的麻煩。」

  一邊說著,道克曼侯爵一邊上上下下打量著赫爾,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你讓我非常驚訝,第一次出任這樣高的職位的你,應該是一個生手才對,為什麼你會顯得這樣成熟、老練?」

  「您的話讓我受寵若驚。」赫爾謙遜地說道:「如果這樣就算老練的話,那實在太容易了一些,我只是在適當的時候選擇了退卻罷了,並且沒有在情況剛剛有所改觀的時候急著回來。有耐心,可以說是我的最大優點。」

  「對,耐心。非常聰明,也非常簡單。謹慎、有足夠的耐心、不急不躁,就算沒有太多的智慧,有這些也足夠了。更何況,怎麼看你都是一個非常聰明的人。」道克曼侯爵人為讚賞。

  以前的他對於這個未來的女婿,並不是太在意,即便是當初雪露特因為他而變得迅速繁榮,侯爵也只是以為,那是聯合鋼鐵的強大影響力、露特有利的地理位置,再加上幾分運氣的結果。

  但是現在,他可不這樣想了。

  幾個問題問完之後,道克曼侯爵的神情變得溫和許多,不再像剛才那樣死板。

  剛才那幾個問題並不是他要問的,而是馬丁請他代為詢問,很顯然秘密員警對此非常重視。

  當初秘密員警注意布倫斯,是因為他參與了研究所的計畫,而且參與的程度還很深。

  但是現在,經過那一連串的事情,就連帝國上層也開始注意他了,雪露特所發生的一切,很可能會在帝國全境推廣開來。

  在秘密員警的檔案之中,布倫斯的級別已經從原來的C級變成了+B,就足以證明上層對他的重視。道克曼很清楚,自己的等級也只不過是A罷了。

  問過秘密員警戚興趣的問題之後,接下來,侯爵打算以未來岳父的名義,和未來的女婿好好交流一下。

  「你想怎麼處理雪露特的那些產業?」道克曼侯爵最重視的當然是這個。

  迅速繁榮起來的雪露特,曾令他受到各方的稱頌,甚至連皇帝陛下和帝國宰相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這個小地方。

  但是現在雪露特的景象,就像是狠狠打了他一個耳光。

  「作為一個長輩,我很想聽聽你的真實想法。」侯爵說道。

  「作為長輩?」赫爾捕捉到了侯爵話裏的意思。

  「是的,作為長輩。」侯爵肯定道:「之前的那幾個問題,是我代人詢問的。」

  赫爾是聰明人,立刻明白了話裏的意思。

  「您想必很清楚,這一次的事件,對南遷的家庭打擊有多大。您認為在短期之內,他們還會再一次相信我們嗎?」赫爾歎道。

  「只要作出一些姿態,重新建立信任應該不難。據我所知,事情發生之後,你的威望不但沒有降低,反而還提高了許多。

  「別忘了,我們貝魯人非常崇拜悲劇英雄,而你在這一次事件中所扮演的角色,簡直就是一個為世俗所不容、為眾多小人所妒忌的落寞英雄,再加上那些南遷的人從你那裏得到過不少好處……」侯爵說道。

  「您想得太美好了,想要建立起信任並不容易,但是失去卻非常簡單,對一個人來說,最大的傷害莫過於得到過、但是又被奪去了的感覺。」赫爾說道。

  這番話讓侯爵感到臉上有些發燒,他怎麼聽,怎麼像是對他當初勢利眼行為的嘲諷。

  好在,赫爾馬上又接下去說道:「就算由我出面,按照我的估計,雪露特最多能夠恢復到三分之一的程度,雖然那樣會比現在好得多,但是其他人絕對不會那樣看,他們只會看到,雪露特比以前蕭條了很多。」

  道克曼侯爵在那裏直皺眉頭,這番預測,和他那些政務顧問的預測差不了多少,只是他們的預測要比這樂觀一些。

  「你有另外的打算?」侯爵問道。

  赫爾猶豫了一下,他有些猶豫,是否要把他的計畫說出來。

  現在是他收穫的時候到了,將近半年的時間,他等的就是雪露特的蕭條,和布朗頓人剛剛點燃的那股熱情的徹底冷卻。

  在魔鬼山脈的那三天時間裏,他已和夏隆聯絡過。

  夏隆的進展異常順利,很顯然布朗頓人早已被貝魯當局弄怕了,所以王儲那邊一動手,布朗頓人都確信,當局又在玩巧取豪奪那一套,而且這一次當局連貝魯人也不放過。

  再加上之前那段時間,布朗頓的商家被雪露特的那些產業壓制得喘不過氣來。現在隨著雪露特的經濟崩潰,不但沒有讓他們搶回顧客,反而受到牽連,也開始迅速蕭條下去。

  整個布朗頓的經濟一下子都亂了,所有手上有產業的人,都爭先恐後地想要把手裏的產業賣掉。

  這個時候只要有人買,願意用對折的價錢賣出產業的人,恐怕會爭搶得打破頭。

  夏隆為了這一次能夠狠狠咬上一口,早就在四處籌錢了。他不但把自己的錢全都押了進去,還從地下錢莊借了一筆鉅款。

  考慮了許久,赫爾終於決定和侯爵攤牌,原因是夏隆那邊已經吃不下了,現在是時候讓布朗頓的產業迅速升值。

  「我打算借用夏隆這條地頭蛇的勢力。」赫爾直接說道。

  「夏隆?」侯爵這一次顯得非常為難,他絕對不希望和那個人有任何關係:「布倫斯,你恐怕不知道,那位夏隆先生的背景非常複雜,我勸你最好離他遠一些。」

  「這恐怕做不到。」赫爾搖著頭說道:「想要在這裏有所作為的話,繞開這個地頭蛇是不可能的。

  「您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雪露特完全掌握在那個人手上,不管是陽光底下的正當產業,還是隱藏在黑暗中的交易,不管是這裏的土地,還是房屋、別墅和商舖,他都沾手。

  「想要跳過他?」赫爾再一次搖了搖頭:「根本不可能。」

  看到侯爵對此無動於衷,赫爾只好說得再明白一些:「您知道當初我為什麼能夠那麼順利嗎?因為我和他的合作,就像是某種化學反應,我擁有聯合鋼鐵公司的人力和財力,他有這裏的土地和產業:我能夠給予他官方的支援和龐大的市場,他能夠提供暢通的管道和極具吸引力的商品。

  「不過最重要的是,他非常希望手裏的那些荒蕪的土地,變成能夠給他帶來巨大利益的地產,而我則希望能夠讓理想獲得成功。我實在找不到一個能夠這樣契合我的合作夥伴。」

  侯爵雖然沒有被這番話說服,但是他至少沒有一開始那樣反對了。

  「說說你具體的計畫吧。」侯爵道。

  「借用夏隆的勢力,搜羅那些快要過不下去的亞法人,先把他們填人那些空出來的商舖和作坊,用廉價的工資來創造高額的利潤。市場和通道是現成的,相信這肯定會吸引來那些想賺錢的人。

  「先把商人拉回來,在我看來,這是最重要也是最容易的。這次的事件當中,來雪露特進貨的商人,並沒有受到什麼損失,所以只要雪露特恢復商品供應,他們肯定會回來,這也意味著雪露特恢復了原來的人氣。

  「先恢復加工業和對外貿易,然後用半年或者一年的時問,把原來的那批人吸引回來,他們可以作為管理者、技術人員甚至作坊主,這樣就可以漸漸恢復到原來的那種繁榮程度。」赫爾說道。

  侯爵皺著眉頭一直在思索著,他按照剛才所說的那番話,在腦子裏模擬著可能發生的一切。

  很可惜,他的腦子用在戰場上,遠比用在這裏更加合適。他能夠在腦子裏精確地模擬出一門六磅火炮對整個戰局的影響,但是他卻推算不出,一個皮草商人可以為布朗頓的經濟增長貢獻多少。

  送道克曼侯爵離開,赫爾感到一陣輕鬆,現在已經沒什麼麻煩了,對將近半年的行蹤,他給了一個交代。

  可以確信,秘密員警肯定不知道他的替身的確切行蹤。

  制訂計畫的時候,他就為替身安排了一條難以跟蹤的旅行路徑。他的替身走的是水路,船是在美隆租的,那是一艘遊艇,上面有一個水手和一個廚娘,加上赫爾和貼身管家甘比度,總共只有四個人。

  秘密員警再神通廣大,也不可能把人安插到這艘遊艇上,就算想要另外找船跟著那艘遊艇,也很難做到。先不說秘密員警部門措手不及,未必準備了用來跟蹤的船,就算有船,以那艘遊艇的速度,普通的船根本就追不上。

  上岸的地點在吉隆港,那是位於遠東的一座港口,貝魯帝國還未曾在那裏設置情報網。在吉隆港換乘了另外一艘船,繼續往東航行,這一路之上,他的替身跨海渡河、翻山越嶺,大多數時候身邊就只有甘比度一個人隨行。

  這樣如果也能夠跟蹤,那貝魯帝國的秘密員警實在太神通廣大了。

  除了並不擔心替身會被跟蹤,赫爾也不擔心旅行的理由會遭到懷疑。

  一來是因為剛才對侯爵所說的那番話很有道理,以退為進暫時離開,確實是最好的選擇。

  二來,他讓替身定的那條路,正是布倫斯馮菲力浦的父親,老菲力浦伯爵擔任外交官時曾走過的老路。老菲力浦經常在兒子面前提起當年的經歷,那次遠行可以說是他一生中最得意的事情,現在小菲力浦重走父親當年定過的道路,絕對說得過去。

  另一件讓他安心的事情就是,計畫終於可以進行了。

  把管家叫了進來,赫爾說道:「你幫我跑一趟夏隆先生的府邸,就告訴他,可以開始招收工人了,而且也用不著分批招收,就讓他一下子把雪露特的作坊和商行都填滿吧。

  「不過有一件事情和原計畫有些出入,員工的工資比原定的要提高三分之一,我已經和侯爵達成了協定。

  「除此之外,你再告訴他,放在桑昆的碼頭上的那些貨物要盡快發運。我需要他把貿易站盡快建立起來。」說完這些,赫爾揮了揮手,示意甘比度下去做事。

  沒有想到管家並沒有離開,反倒說道:「老爺,有人找您。那個人是從後門進來的。」

  赫爾微微一愣,然後便點了點頭道:「把他帶到我的書房。」

  看著管家打開門走出房間,赫爾的眉頭皺了起來。

  會是什麼人來見他?

  甘比度所說的後門,指的當然不可能是房間後門那扇門。在這座別墅的地窖裏面有一條暗道,所謂的後門,指的就是那個。只有很少人知道這條暗道,而且沒有重要的事情,絕對不會動用暗道。

  走進書房,赫爾在牆壁上按了一下,轉瞬間,這個小小的書房埋設的所有機關都發動了,有的可以在瞬間把人殺掉,有的能夠將這間書房徹底封閉起來,讓外面的人無法窺探。

  做完這一切後,赫爾在書桌後門的座位上坐了下來,現在這是房間裏唯一安全的地方。

  片刻之後,一個身上披著長袍的人走了進來。

  「迪安,原來是你。」赫爾稍微放鬆了一些。來的人是夏克迪安,他當初的頂頭上司,不過現在這個傢伙已經跟著他干了。

  他們這些人已經不再屬於任何一個組織,甚至沒有效忠的國家。

  夏克迪安找了一把椅子坐了下來說道:「你總算回來了。幾天前,西莫回報,你要他作的事情全都已經完成了,在突尼斯、亞歷山大港和開羅,都已經設立了商行,黑人陸的那位蘇丹對我們提供的奢侈品非常感興趣,西莫讓他們直接用黃金支付。

  「西莫同樣也按照你的意思,組建了兩支盜匪團,不過要達到計畫之中的十支盜匪團,擁有兩萬完全受你控制的盜匪,恐怕有些困難。西莫說,他已經發現有人在盯著他。」

  「海盜呢?我讓西莫優先組建海盜團,他難道忘記了嗎?」赫爾板著臉問道。

  「西莫說,突尼斯現在完全被德佈雷頓人控制住了,他們絕對不允許有海盜出現。西莫才剛透露招攬水手和戰鬥人員的意思,就被德佈雷頓人找上門來,要不是他身邊的保鏢夠多夠強,德佈雷頓人也不敢輕易招惹,恐怕已經被德佈雷頓人扔進牢裡了。」管家甘比度說道。

  「德佈雷頓還真把海洋當作是他們的後花園了。」赫爾冷哼了一聲。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海洋是德佈雷頓人的天下,至少現在是這樣。」夏克迪安歎道。

  「只是為了這件事情,就特意到我這裏跑一趟?」赫爾問道。

  「當然不是,是齒輪讓我到這裏來告訴你,血仇兄弟會那隱藏得最深的機密被解開了,現在隨時都可以動手。」迪安說道。

  聽到這番話,赫爾一下子站了起來,血仇絕對是他的第一大敵。

  只要麗達還處於昏迷狀態,他和血仇之間的仇恨就沒有辦法化解。

  在書房中不停踱著步,赫爾的腦子裏想的,全都是怎麼給血仇致命的一擊,就像他當初對付裁判所時那樣。

  但是想著想著,他的眉頭就擰在了一起,因為他想起了一件事情。

  論實力,肯定是他強大,野人嶺的那些魔法師,可不是魔法力量極缺的血仇兄弟會所能夠抵擋。

  不過,這種優勢必須在正面交鋒的前提之下才存在。

  偏偏正面交鋒絕對不是血仇兄弟會的作風,暗中下手、背後出招才是他們的風格。

  當初在教廷對付裁判所的那會辦法,這一次肯定不會有效。血仇雖然和裁判所一樣,也有幾座修道院,用來訓練神賦戰士,但是大部分血仇的成員並不聚集在一起,而是和普通人混雜在一起。

  如果是在一年之前,亞法最為混亂的時候,想要有所行動邐有可能,但是現在,亞法的亂局已經被平定,再想要趁火打劫根本不可能。

  雖然他也可以人為製造亂局,不過那樣做,打草驚蛇不說,還會驚動亞法當局,讓當局可以名正言順地調運國家力量。以血仇秈亞法盤根交錯的關係,借用已經被調集起來的國家力量簡直輕而易舉。

  所以這條路走不通。

  赫爾同樣也有想過,和血仇一樣,用類似黑幫火拚的辦法解決問題。

  不過那只是隨意想了想就被否決了,只有傻瓜才會這樣做,血仇有的是神賦戰士,黑幫火拚的規則對他們實在太有利了。

  重重地長歎了一聲,赫爾感到非常鬱悶,他終於發現自己的一個重大失誤。一直以來,他都太過依賴夏隆了,那些小事情全都交給夏隆去處理,只有夏隆吃不下的對手,他才會調用野人嶺的魔法師去搞定。

  「要是我的手裏有一批超級打手就好了。」赫爾自言自語道。

  「齒輪料到你會這樣說。」迪安在一旁說道:「你或許沒有想到,但是其他人卻已經想到了。當初我們加入進來之後,克力特曼和齒輪就讓卡本、牙摩絲和我負責調製和訓練神賦戰士。」

  赫爾精神一振,但是轉念間,他就想起,這些人向他效忠僅僅一年,一年的時間,根本就訓練不出像樣的神賦戰士。

  「有幾個成功晉階了的?」赫爾苦笑著問道。

  「我可沒有告訴你,我們是從頭開始訓練新人。」迪安說道:「前一段時間亞法動亂,有很多神賦戰士都失業了,難道我們不懂得利用資源嗎?」

  說著,迪安從口袋掏出一塊晶盤。

  「這上面記錄了所有可用的神賦戰士資料,這些傢伙大部分是亞法動亂的時候投奔過來的。全都是晉階的神賦戰士,每一個的實力都比我們強得多,裏面甚至有六個八階、三個九階的神賦戰士。

  「這些人到了這裏之後,全都在魔鬼山脈接受過重新晉階,按照齒輪的說法,真正有用的能力並不是很多,戰士、射手、斥侯三大類裡,每一類只要有限的幾種就夠了。」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26 03:47 AM

第六集 回到原點 第七章 天堂的線索

  晶盤緩緩地旋轉著,不時地有一些圖像從上面跳出來。

  赫爾靜靜地看著,這是齒輪讓夏克迪安帶來的資料,那上面詳細羅列了他們擁有的神賦戰士的種類、能力,和每一種的數量。

  其中有很多是當初他、齒輪和技師閒聊的時候,曾提到過的一些設想,沒有想到齒輪這個傢伙,在暗中神不知鬼不覺地就已經實現了。

  這些設想有些於赫爾自己的感悟,有些是齒輪按照秘密行動的需要推算出來的結果,不過更多的卻是技師偶爾閃現的靈感。沒有想到,現在居然真的做到了。

  神賦戰士分三大類:戰士、射手和斥候。

  赫爾最清楚的就是斥候,幾個世紀以來,發展出的斥候型的神賦戰士有幾千種之多,是三大類數量最多的。

  所以晶盤之中記錄最多的,也同樣是斥候型的神賦戰士。

  搜尋者,強化各種感知力,特別是視力和聽力,身上固化有銳目術、鷹眼術、細微查看、動態視覺等等魔法,其中只有一個輕靈術和感知無關。

  這種極端的斥候型神賦戰士有兩個,赫爾感覺自己好像也可以算是一個。

  鋼雨,由暗器大師重新晉階而來。原來的暗器大師只能夠算是斥候型的神賦戰士,但是技師一時異想天開,創造出了這種怪物。

  從力量上來說,鋼雨可以算得上是戰士,卻又擁有著射手的招牌絕技——超遠距離精確射擊。暗器大師是用不著固化魔法的,所以也沒有魔力,但是鋼雨卻有魔力,雖然很少,但是足夠使用空間戒指。

  這樣的怪物數量當然不多,前前後後只成功了兩個,他們投靠前就已經是九階神賦戰士。

  暗影狙擊手,與其說是斥候型還不如說是射手型,從名字上就可以看得出肯定擅長狙擊,固化的影子隱身術和輕靈術,讓他有些斥候的味道。

  除此之外,還有一種念刀刺客。

  戰士型神賦戰士只有一種,就是「守護騎士」。當初和紅公爵進行生死鬥的時候,紅公爵的隊伍之中,最令赫爾感到頭痛的正是那個守護騎士,要不是有這個人在,紅公爵在黑森林就已經被幹掉了。

  射手型神賦戰士如果不算暗影狙擊手的話,同樣只有一種,那是結合了騎射手和雙刀武士的特點,改變而來的快槍手,固化有動態視覺和快速術,強化雙手運用技巧的他們,用的是兩把連發手槍。

  當然,在被近身的情況下,他們同樣也可以客串一回雙刀武士,用別在大腿兩邊的兩把長匕首作戰。

  這些神賦戰士和外面世界的神賦戰士比起來,顯然要強多了。可惜他們的等階都太低,重新晉階,在等階上會有所損失,特別是那兩個原本是九階的人,重新晉階成為鋼雨之後,一下子都掉到了六階頂端的程度。

  這樣當然不可能,和八階、九階滿地爬,超階高手一大把的血仇兄弟會為敵。

  赫爾輕聲歎息著,剛才不知道有這批神賦戰士還好一些,但是現在……

  左右為難,舉棋不定。迄今為止,還沒有哪件事讓他這樣為難。

  此時此刻,他倒是很想聽聽齒輪和克力特曼的意見,不過他絕對可以猜到,齒輪和克力特曼肯定不會給他一個明確的回答。

  齒輪將已經獲知血仇兄弟會的秘密資金的消息告訴他,恐怕就是不想作出決定。

  任何人面對這件事情都會頭痛無比,更頭痛的是,就算決定暫時不動血仇兄弟會,但是將來呢?誰能夠保證,將來就有能力對付血仇?

  花費十年的時間,野人嶺的魔法師數量或許會翻一倍,超級魔法師的數量也會增加許多,因為數廷之戰而導致的損失,很容易彌補回來。

  但是同樣花費十年時間,那些神賦戰士裏又有幾人能夠成為超階高手,就算達到九階都很勉強。

  這便是起步點不同,得到的結果也不同的最好證明。

  赫爾整夜沒睡,等到第二天清晨天亮之後,他總算做出了一個痛苦而又無奈的決定——把血仇兄弟會暫時拋開一邊。現在他需要作的事還有許多,最好一件一件來。

  接下來的幾天,對於他來說,實在有些乏味。

  雪露特的那些產業,根本用不著他操心,所有的事情都是夏隆的那些手下在管,而且一開始的這段時間,除了招人之外,也沒有什麼事情可做。

  每天,他要做的就是接待一堆前來拍馬屁的客人,和這些人說一些無聊的話,九點鐘左右的時候,他會到分公司總部走一趟。

  這裏其實早已沒什麼人了。

  他不在的那幾個月裏面,聯合鋼鐵的高層組建了一套完全可以運轉的管理班子,他的總裁位置早被徹底架空。不過赫爾也不在乎,反正南方分公司也沒有什麼油水可搾了。

  在分公司總部,他最多待半個小時,然後直奔道克曼侯爵的城堡,基本上到那裏的時候,正好是晌午茶時間。

  赫爾喜歡茶會,當初他還很窮,還只是裁縫鋪的一個小學徒的時候,就非常羨慕有錢人這種悠閒的消遣。不過等他也有了一些錢之後,他才知道,並不是什麼人都可以舉辦茶會,那不但要有錢,還要有地位。

  所以每一次到這裏喝茶,他的感覺都相當不錯,當然,茶會上如果能夠再少一個人,他的感覺會更好。

  這個人就是被他看作是蒼蠅的瓦雷迪大公。

  這位年輕的大公正在休假。從王儲殿下前往德佈雷頓之後,他就一直在休假。

  在赫爾看來,這個世界上還從來沒有這樣厚臉皮、這樣無聊的傢伙。

  每一次赫爾看到這個傢伙,都會盡可能地躲著他,但是這位年輕的大公,卻非常喜歡溜躂到赫爾的身邊,就算沒有什麼事情,也要製造一些話題。而且不管是什麼話題,都必定要赫爾也說上兩句,然後不管赫爾說什麼,他都要駁斥一番。

  這叫做表演欲,赫爾非常清楚。

  他同樣也知道,瓦雷迪大公非常希望藉機壓倒他。

  所以他乾脆裝傻。

  當然裝傻也是有訣竅的,大多數時候,他總是保持沉默,瓦雷迪大公故意問到他的時候,他總是沉思許久,然後要麼乾脆說不知道,要麼就說一些聽上去非常愚蠢,但是仔細想一想就會感覺到,其中蘊藏著許多深刻含意的話。

  當然後者的機率並不高,畢竟赫爾的腦子裏確實沒有什麼貨色,能夠提出意見已經相當不容易了,還要加以提煉,然後包裝上一個平淡甚至令人發笑的外衣,絕對不是容易的事情。

  參加茶會的一般來說有三種人,一種是侯爵千金的那些閨中好友,另外一種則是城堡之中年輕一輩的精英,最後一種人數最少,那就是暫時逗留在雪露特的豪門世家子弟。

  安祺小姐的那些閨中好友,大多是一些無所事事的貴族千金,雖然她們有的會彈一手好琴,有的甚至會作詩,不過說到見識和政治眼光,這些小姐幾乎為零,所以在赫爾和瓦雷迪大公之間,她們當然會傾向於年輕英俊、血統高貴的大公。

  而另外兩種人就要高明許多,雖然也有聽不懂赫爾偶爾發出的那些妙言的人存在,但是大部分人的閱歷與眼光都不簡單。

  所以一來二去,赫爾居然在這個圈子混出了一些人緣。

  只要不是下雨天,茶會總是在城堡頂樓舉辦,這裏有一個小型的花園。

  雖然花園小,卻頗為精緻,四周是一圈一人高、修剪得整整齊齊的冬青樹,裏面是一個花壇,按照四季的不同,花壇裏總是盛開著不同的花。圍著花壇一圈放著一張張椅子,這裏的地面是用不規則的岩石板鋪成,岩石板之間自然地長著青草。

  赫爾坐在一張椅子上,椅子是重量很輕的籐椅,上面放著錦墊,坐在上面非常舒眼。

  除了他之外,角落裹還有幾人,聚在這裡的人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稍微年長一些,這些人就是赫爾在茶會上結識的「朋友」。能夠到這裏來的人,背景都不簡單,就算不像瓦雷迪大公那樣血統高貴,也肯定是有名世家的子弟。

  「菲力浦先生,聽說雪露特的那些商行又開始招人了?不過這一次招的卻都是亞法人,難道你不擔心,會有人在這件事情上作文章嗎?」問這個話的人叫比托馮勞倫斯,是莫內州非常有名的大家族的繼承人。

  「這一次招收的全都是廉價的工人,布朗頓的經濟變得如此糟糕,在短期之內沒有迅速恢復的希望,你沒有看到原本聚集在密斯康和雪露特的南遷的家庭,現在已經往更南方的那兩個郡省去了?

  「只要是知道舉家遷徙有多麼不容易的人,肯定也知道,一次遷徙將會用去一個家庭大部分的積蓄,在短時間裏面,他們絕對不會再回來,所以當初讓雪露特奇跡般迅速繁榮的景象,已經不可能再現,我只能夠另做打算。

  「至於說,有人要以此作文章,不管我怎麼幹都會被找到話題。」赫爾有意無意地看了一眼被一大群小姐簇擁著的瓦雷迪大公。

  「比托,現在這個時候,還有誰會對布朗頓的一切指手畫腳?內閣已經在貝司莫先生的領導下,確定了未來帝國的走向,在貝司莫先生下野之前,還有誰對菲力浦先生所作的一切說三道四的話,那就是在和貝司莫先生過不去了。」緊靠著赫爾坐著的一個紅頭髮青年說道,雖然也是世家子弟,但是這個人的身上有一股很濃的軍人氣質。

  「薩金司先生,你把我看得太高了。」赫爾搖頭苦笑著說道。

  「有嗎?」紅髮青年說道:「知道泊利怎麼議論你嗎?現在的你已經和西斯威爾勳爵一起被稱作為年輕一代的『旁國雙璧』。」

  「這個玩笑開得稍微大了一些吧?」赫爾就算想要苦笑都做不到了,他還是第一次聽到這件事情。如果這只是薩金司的恭維還算好,不過按照他對薩金司的瞭解,這個人很少虛言奉承,這樣一來就讓人頭大了。

  在他原來的計畫中,他只需要五到六年時間,以布倫斯馮菲力浦的身份辦完一些事情,然後將會有一場車禍發生。

  車禍之後他將拋棄這個顯赫的身份,變回原來的自己,此刻正住在拿威的偏僻小鎮上的那位,又會變回布倫斯馮菲力浦,當中的一大段記憶將會因為車禍的緣故徹底喪失。

  但是他真的已經變得那樣有名了的話,就有麻煩了。

  在貝魯的歷史上,總共有三對人被稱作為「帝國雙壁」,當中除了一個英年早逝之外,另外五個人全都是歷史上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之前的那對「帝國雙璧」,就是現任參謀總長茂其和帝國宰相貝司莫。

  「並不是開玩笑,確實有人把你和西斯威爾放在一起,而且你們倆,也確實和前面那對很相似,一個長於政治,一個是軍事天才。」紅髮青年說道。

  「很抱歉,我沒有聽說過那位西斯威爾勳爵。」赫爾聳了聳肩:「我也沒有貝司莫那樣的天賦和才能。」

  「再過幾年你什麼都會有了,相信我,這一代有資格擁有那個頭銜的,就只有你們兩個人。」薩金司說道:「至於西斯威爾,他的運氣比你好,至少沒有那麼多人刻意壓制他,不過正因為如此,他的名氣沒有你那麼響。」

  「我也聽說過這個人,聽說他是個戰術天才。」另外一個看上去有些病弱的年輕人說道。

  「是的,他確實是一個天才,組建新式軍團就是他最初提議的。在桑切斯兵團,他組建了一支試驗性質的快速突擊兵團,就是這支兵團,讓參謀部上層看到了新式戰爭方式的可能。」紅髮薩金司說道。

  「那也就是說,西斯威爾勳爵是那位的人?」幾個人都轉過頭,將目光掃向遠處的瓦雷迪大公。

  好像感覺到這邊有人正在看他,瓦雷迪大公朝著這邊看了一眼,然後悠悠然地走了過來。

  「幾位,我們剛才正提到宗教藝術,幾位肯定對藝術都非常有見解,為什麼不說說看你們的看法?」瓦雷迪大公一邊走一邊說著。

  其他人當然知道,這位年輕的大公針對的是誰,所以都把目光轉向了赫爾身上。

  「那麼就請你先發表一下看法,不會不賞我這個面子吧?」年輕的人公說道。

  和往常一樣,赫爾陷入了沉默,說實話,他根本就不知道什麼狗屁宗教藝術。

  好在眾人也已經習慣了這種冷場,這種時候總是有人出來救場。

  這回救場的人是勞倫斯:「說到宗教藝術,我首先想到的,就是亞琛大教堂和那裏的馬賽克壁畫,這恐怕是最早的宗教藝術了。」

  「你指的是那幅天堂?」瓦雷迪大公說道,顯然他對這些非常熟悉。

  「那是大畫家兼建築師奧特列渥尼的手筆,整座教堂花了兩年就建成了,但是那幅壁畫卻花費了十年才完成。」立刻有人湊趣道。

  「據說,那幅壁畫完成的時候,查理大帝已經前往天堂了。」又有人說道。

  「我記得有人曾經考證過,那幅壁畫『天堂』是以一個真實的地方作為原型。」不知道誰說了這樣一句。

  瓦雷迪大公為了顯示自己的博學,立刻接著道:「這個隱藏在壁畫後面的秘密,早在四個世紀以前就被破解了,這幅壁畫就是以圖林根州的一處深山作為原型。」

  「歷經一千多年的時間,居然沒有人看出這一點,直到四個世紀以前才解開謎團,實在太不可思議了。」有人歎道。

  瓦雷迪大公非常寬容地說道:「這是可以理解的。首先,在查理大帝時代,那個地方人煙稀少,甚至整個圖林根州都沒有多少人,直到拉德爾三世時代,那裏的人才漸漸多了起來,其次是奧特列渥尼在創作這幅畫的時候,要了一個手腕。

  「大家肯定看過那幅『天堂』,畫中最顯眼的就是那條河,天堂的宮殿是架設在河面上的,這絕對是天才的創意。不過在那個深山之中,絕對沒有河流存在,甚至連一條小溪都沒有。」

  赫爾渾身一震,他感到自己像是被電擊了一下似的。

  此刻他的腦子裏面一片空白。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聽到好像有人在喊他。

  「菲力浦先生,菲力浦先生,怎麼了?你有什麼高見嗎?」

  赫爾脫口而出:「天堂的背後就是大海。」

  「沒錯,看來你也看過那幅壁畫。對了,我剛才忘了說,那片大海也導致了看過畫的人,絕對想不到原型是一座山坳。」瓦雷迪大公說道。

  「河的盡頭,並不存在的出海口,天堂的宮殿。」赫爾低聲自語著,他根本就沒有聽到那位年輕的大公在說些什麼。

  等到赫爾回來之後,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侯爵的城堡的。

  他唯一記得的事情就是,為了不讓別人看出破綻,他讓「哈倫的欺詐」自動工作。「哈倫的欺詐」有這種功能,只不過在此之前,他從來沒有用過。

  回到家,赫爾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讓管家甘比度去把所有和亞琛大教堂以及那幅壁畫有關的書全都借來。不過這件事必須悄無聲息地完成。

  像這樣的書,在雪露特這個剛剛建立起來的城市,當然不可能找到,所以甘比度不得不以採購的名義到密斯康去跑一趟。為了掩人耳目,他採購的東西還不少。

  從雪露特到密斯康,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一個來回,差不多要十幾個小時,等到甘比度帶著所有的東西回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雖然天色已晚,不過書房的燈始終亮著,赫爾一直都坐在書房裏靜靜地等著。

  「老爺,書給您借回來了。」甘比度小心翼翼地把兩本書放在書桌上,他沒有敢多借,因為那實在太顯眼了,所以挑了兩本比較詳細的帶了回來。

  讓甘比度驚詫的是,一向沉穩的老爺,幾乎是撲上來搶過那兩本書,然後將他推出了書房。

  關上門,將書房隔絕起來,赫爾拉開書桌的抽屜,那裏面放著一個高倍的放大鏡。

  那兩本書,其中一本是介紹亞琛大數堂,另外一本紀錄了奧特列渥尼的生平,其中用了很多筆墨來描述那幅名為「天堂」的壁畫。

  和同一時期的那些呆板的、比例失調的繪畫比起來,這幅「天堂」確實有著不少特殊之處,所以書上對它的介紹非常詳細。

  不過對於赫爾來說,他真正關心的是那幅畫本身。可惜的是這不是用魔法製作的書,上面沒有那幅畫的複製像,只有一些照著壁畫線描下來的圖,以及一幅臨摹的彩圖。

  正如瓦雷迪大公所說,看到這幅畫的人絕對想不到,畫中的原型會在深山之中。

  畫的兩邊確實是山,但是山只是不起眼的陪襯,看畫人的目光焦點肯定會落在中間那條河上。

  這條並不存在的河非常寬闊,但是水面卻平靜得只有微微的波紋,水上霧氣蒸騰,確實有幾分天堂那如虛如幻的感覺。遠處是一道彎彎的拱門,那想必就是天堂的大門,大門後面雲遮霧繞,在雲霧問隱約可以看見一座座宮殿,在更遠的地方,是一望無際的大海。

  看到這樣一幅畫,其他人肯定會被這如虛如幻的感覺所陶醉。

  但是赫爾的感覺絕對和別人不一樣,他的感覺是熟悉。

  他看到那幅臨摹的畫,第一個反應就是,天堂的大門正從另外一個空間滑出來,河面上那水氣的東西並不是雲霧,而是某個東西一半在這個空間,另外一半在另一個空間所產生的模糊影像。

  不過這一切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赫爾覺得他終於找到了他一直在尋找的東西。

  在那條河上有一條船,一條帶有一絲淡淡的古埃西文明風格的船,船身閃爍著黃金才有的光采。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26 03:48 AM

第六集 回到原點 第八章 增強實力

  不死之王已經有一個月沒有在眾人面前出現,也沒有一個人得到過他的傳喚,這讓赫爾非常鬱悶。

  從亞琛大教堂的那座壁畫上找到的線索,讓赫爾一刻都平靜不下來。

  他不知道應該幹些什麼,他有很多想法,他很想去那個大教堂,親眼看看那幅壁畫,他想到壁畫上所畫的那個地方去,他想要比照那幅壁畫,看看壁畫上的那艘船對應的位置,到底有些什麼。

  但是在此之前,他首先要見不死之王一面。

  在不死之王沒有露面之前,他唯一可以做的就只有等待。

  赫爾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等待的時間會這樣漫長。

  一開始他以為只要一兩個星期,不死之王就會從實驗室出來。過了兩個星期之後,他把預期的時間增加到了一兩個月,但是很快的,他又不得不將時間再一次往後推延。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想起不死之王的時間概念,和他絕對有著極大區別。不死之王這樣活了一千多年的老怪物,時間觀念恐怕足以世紀作為最基礎的單位。

  赫爾甚至懷疑,或許在他的有生之年,都難以看到不死之王再一次出現。

  又是半年過去了,對不死之王來說,那或許只是一瞬間,但是對赫爾來說,卻是一段平靜卻異常枯燥的日子。

  過新年的時候,他回了一趟馬科尼文,因為擔心真正的布倫斯馮菲力浦的母親會認出他這個冒牌貨,赫爾只能故意讓自己感冒,並且裝作得了輕度傳染性肺炎的樣子。所以在馬科尼文的日子裏,他一直都被隔離著,整天躺在床上。

  他的「父母」想要探望他,也只能夠隔著兩層紗布,再加上他又戴著口罩,根本不可能被看破偽裝。

  就這樣,原本最為困難、最可能讓他暴露的新年,平平安安地度了過去。

  輕度傳染性肺炎也讓赫爾避開了另外一件麻煩事,那就是皇帝陛下原定給他授勳的儀式,就算是醫生證明他的病情已經好轉。

  但是傳染性肺炎痊癒後的兩個月,都被認為有傳染他人的可能。

  帝國上下當然不可能讓尊貴的皇帝陛下接觸一個有傳染病的病人,所以授勳的儀式最終在病床前進行。

  得肺炎的病人需要靜養,而且南方溫暖的氣候,一向被認為對肺炎病人的康復有好處。貝魯帝國畢竟地處北方,冬季的貝魯非常寒冷,不利於病人的徹底康復。

  所以新年一過,赫爾就坐著馬車前往姆蘭特島,那是敦廷國非常著名的醫療聖地。

  姆蘭特島地處南方,屬於海洋性氣候,雖然是在冬季,但是絲毫不感覺冷,除了晚上,大多數時間只要穿著一件薄薄的羊毛衫就夠了。

  海邊那帶著淡淡鹹味的空氣,也對病人非常有幫助。雖然赫爾並不是真的有病,不過住在這裏確實令他感到很舒服。

  姆蘭特島最有名的還是眾多的修道院,正是因為有這些修道院,這裏才會被稱作為醫療聖地,和數廷國其他地方的呆板和執拗不同,這裏只要你不太過明顯地觸犯教義,沒有人會來管你。

  而且這裏的神職人員並不在意別人擁有什麼樣的信仰,別說異教徒,就算信仰魔鬼也沒有關係。只要不到處宣揚異端邪說,誰都可以在這裏停留,而且只要給足錢,同樣也可以享受聖光治療。

  像每一個到這裏來療養的有錢人一樣,赫爾每天都要接受聖光治療,而且他還像那些有錢卻無知、相信多享受聖光治療就可以減緩衰老延長壽命的人一樣,每天讓治療師至少來三次。

  如果是在以前,聖光對身上到處都是暗黑寄生體的他來說,無異於酷刑,但是現在,不知道是因為《大樂賦》的作用,還是浮空船上得到的那座太極陣的作用,反正此刻不管是什麼性質的能量,只要不是一下子湧過來,就可以被轉化並且吸收掉。

  接受聖光治療,一開始只是為了掩飾自己的身份,不過到了後來,赫爾發現,這是提高實力的一條捷徑。

  聖光是純粹的生命能量,雖然比不上直接抽取一個神聖騎士能夠得到的生命能量多,但是像當初那樣可以肆意搜括神聖騎士的機會畢竟不多,而找治療師施展聖光術,只要拿錢出來,要多少有多少。這就像打獵和畜牧養殖的區別。

  不過治療師的聖光術,對他來說其實只是點心。

  一到這裏,赫爾就把當初從教皇那裏敲詐來的紅衣主教級別的法袍穿在了身上。當初在雷蒙的時候,他就試驗過,對修煉《大樂賦》的他來說,這東西的用途非常大。

  穿著這件紅袍修煉,他可以抽取神聖能量,也可以召喚出不滅王座,抽取那濃密的暗黑能量。他曾經設想過,依靠這件紅袍,在短時間內把自己的實力提上去。

  可惜,等到他離開了數廷的中心區之後才發現,當初之所以能夠有那樣的效果,完全是依靠教廷中心區那澎湃的神聖能量。

  教廷的中心區只有一個,那裏可不是隨隨便便可以混得進去的。

  吸不到神聖能量,就算吸收不滅王座裏的暗黑能量也沒有用。單一吸收一種能量,最後的結果就是陰陽失調,正負能量的平衡被打破,在數皇宮的時候,赫爾就已知道,這樣的結果有多可怕。

  姆蘭特島雖然比不上雷蒙的教廷中心區,不過這裏修道院林立,每天這些修道院開始祈禱的時候,神聖能量就會變得極其充沛,祈禱一天有三次,所以赫爾絕對用不著擔心抽不到神聖能量。

  島上除了這些修道院可以利用,到處生長著的植物對赫爾來說也是好東西。這裏的植被雖然比不上黑大陸南方和魔鬼山脈那茂密的叢林,卻也鬱鬱蔥蔥、生機勃勃。

  從浮空船的圓盤上找到的那個太極陣,布設起來非常容易,只要在正確的位置找到一棵植物,然後把事先刻了符咒的木塊埋在那棵植物底下就夠了。

  赫爾早就試過這種佈陣的辦法,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那些植物的位置,而且那幾株植物都必須是同一個品種,大小、年齡也必須相差不多。至於陣眼位置的植物,當然是越大越好。

  如果是在荒野之中,想要找十幾株一模一樣的大型植物或許有些麻煩,不過姆蘭特島上的植物全部是人工栽植,人工栽植的植物,想要找到十幾株一樣的簡直輕而易舉。

  當初赫爾找房子的時候,會看中這座別墅,就是因為別墅的四周長著大片的矮榕樹,這些矮椿樹是同一年種下去,獲得的養料也相同,所以大小全都相差無幾。

  在這樣一大片矮椿樹的樹林裏,想要找到十幾株符合陣眼位置的植株要容易許多,最終赫爾只是找了個藉口,讓人把其中的兩棵椿樹移動了一下地方,一座太極陣就結成了。

  姆蘭特島並不是一座小島,上面有那麼多植物,這座太極陣差不多覆蓋了島嶼的一半,聚攏的植物能量同樣相當可觀。

  作為正在康復的病人,赫爾很少出門,所以他有的是時間修煉。他還從來沒有這樣安安心心地靜下來修煉過。

  赫爾是一個執著的人,只要靜下心來做一件事情,總是能夠做出一些成績。

  用這種辦法,只能夠增加力量,並不能夠提高境界,而赫爾需要的正是力量。

  他早就可以施展高級魔法了,只是以前的魔力一直不夠。至於從那些秘笈裏面學到的武技,每一種的境界都修煉得並不低,低的是他的功力。

  赫爾先提升的是功力,畢竟《大樂賦》吸取外界能量的效果,完全看他的功力有多深厚。功力越深厚,筋絡被拓寬的程度越大,能夠吸取的能量也就越多,吸取的速度也越快。

  他對砍柴不誤磨刀功的理解一向很深。

  整整一個月的苦修,他的功力終於追上了他的境界,再往上雖然仍舊能夠有所提高,但是效率已經不如之前了。

  到了這個時候,赫爾越發確信,那些秘笈之中的武技,確實和魔法非常相似。同樣是境界的提高會遭遇瓶頸,但是力量的增加沒有瓶頸存在。

  在魔法師裏面,等級低但魔力卻非常濃厚的人不在少數,那大多是上了年紀的魔法師,他們或是因為限於天賦,或是缺少感悟,所以等級沒有辦法提升上去,但是藉由每天冥想,魔力卻不斷增加。

  至於那些等級高卻魔力淺的,則大部分是被稱作為天才的人,他們的境界提升得很快,魔力的積累跟不上,和赫爾之前那段時間的情況一樣。

  每天清晨六點鐘左右,赫爾就必須從床上起來,半個小時之後,就是修道院的修士們祈禱的時間。

  在修士們開始祈禱之前,他已經披著紅衣主教長袍,盤坐在床上運功調息,讓內息按照《大樂賦》第六層運轉起來。

  和往常不同的是,等到內息變得穩定下來之後,他開始冥想起來。一心二用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麼難題,他以前就曾經進行過類似的嘗試,不過這一次,他要做的是,把內息的通道和冥想通道連接起來,看看內息是否能夠轉化成為魔力。

  一開始他想到的是不死之王放置在他體內的那個萬能魔導器,那東西不但裝載了傳奇級別以下的所有魔法,同樣也是魔力聚集器。

  他修煉魔法能夠如此迅速,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擁有這件魔導器。

  當然,有優點同樣也會有缺點,正是因為靠魔導器聚集魔力,所以他對於魔法的感悟,比那些辛苦修煉的魔法師差得多,這也造成他難以突破瓶頸。

  有所得必然有所失。

  當初不死之王就曾經對他說過,裝了這個魔導器之後,他最高也就能夠達到高級亡靈法師的程度,想要精通其他系的魔法,成為超級魔法師幾乎沒有可能。

  萬能魔導器就埋在胸口位置,那裏正好是內息經過的地方。

  赫爾嘗試著讓內息和魔力相互混合,試了好半天,竟然一點效果都沒有,內息和魔力沒有絲毫的干擾,始終各走各的路。

  好在他早已經預料到可能會失敗。

  既然直接混合沒有效果,甚至兩種能量互相之間連影響都沒有,那麼就只有試試能不能轉換了。

  對魔力的轉換他相當清楚,幾千年來魔法師們對此作出了無數研究,但是對內息的轉換,他幾乎一無所知,那三本秘笈上面只說怎麼練,沒有說基本原理。

  他只能自己摸索。

  一個小時之後,修士們停止了祈禱,赫爾的試驗也結束了,這次的試驗以失敗告終。

  從床上坐起來,他拉了一下床邊的鈴,很快雪麗就跑了進來。

  在這裏,雪麗的身份是他的貼身女僕,而安娜則是女管家,為了顯示身份尊貴,他和島上其他的有錢人一樣僱用了一大堆傭人。

  或許是黑大陸之行養出來的毛病,赫爾現在很喜歡這種被人精心服侍的感覺。要不是黑大陸的人大多是混血,他們的身上全都有著詛咒,他甚至打算買一批黑大陸的奴隸作僕人。

  七點以後的一個小時,是起床時間。

  他就像是一個國王,起床和起床之後的洗漱要十幾個僕人服侍。他要洗臉,有人專門替他拿來毛巾,他要刷牙,同樣也有人替他拿著水盆和杯子。

  與此同時,廚師正在忙著作早餐。

  如果說有什麼東西讓他不滿的話,那就是一天三餐,島上的廚師全都經過訓練,她們很精通做菜的學問,不過她們做的菜都是給病人吃的,味道可想而知。

  吃完早餐,稍微休息一刻鐘,赫爾會到花園裏轉一圈,然後他會在一張搖椅上面坐下來。

  對輕度傳染性肺炎病人來說,稍微曬曬太陽會非常有好處,所以他會在這裏坐上兩個小時。

  沒有幾個人知道,看上去正在閉目養神曬太陽的他,其實是在吸取太極陣聚攏的靈氣,八九點鐘的時候,靈氣最為濃厚,他當然不想放過。

  雖然只有兩個小時,從中可以得到的獲益,卻絲毫不比偷竊神聖能量的收穫差。

  遠古時代的修煉方式,果然遠遠超過現在的方式。隨著對遠古文明的瞭解越多,赫爾對這些遠古文明就越感興趣。

  和剛才一樣,一邊吸取靈氣,他一邊做著另一種嘗試。

  只見他時不時地摸摸這個,碰碰那個,椅子、毛毯、樹、草甚至連地上的泥土也不放過,每碰到一樣東西,他就試著運一些內力上去,他想看看,這樣做會不會有什麼反應。

  幾乎摸過了所有的東西,最終的結果,讓赫爾感到失望。他甚至偷偷地把空間戒指裏面的那些東西,都拿出來試了,同樣沒有任何反應。

  就在這個時候,兩個身穿長袍、打扮得像是牧師的人走了過來。

  「菲力浦先生,今天感覺好些了嗎?」走在前面的那個問道。

  這個人叫商丘,是附近的聖蒂革修道院的治療師,在島上眾多治療師之中,他的名氣算是比較響的。

  「你好,治療師先生,恐怕我需要更多的治療。」赫爾說道:「今天起來,我的感覺不怎麼好。」

  對赫爾的話,那兩個治療師充滿鄙視,因為到這座島上來的很多人都會說差不多的話,所謂感覺不怎麼好,只不過是希望得到更多聖光治療的藉口罷了。

  不過正因為見得多了,所以治療師商丘倒也不在乎,反正他們按照治療的次數收錢,姆蘭特島原本就是數廷的聚寶盆。

  「既然你需要,那麼就在下午五點鐘再加一次聖光治療,你看怎麼樣?」商丘說道。

  這正是赫爾需要的,他當然不會拒絕。

  和往常一樣,赫爾從搖椅上站了起來,商丘身後的那個治療師連忙走了過來,攙扶病人同樣也是治療師的工作之一。

  但是那個治療師的手剛剛抓住赫爾的手臂,就感到自己彷彿被針刺了一下似的,「唉呦」一聲,他把手縮了回來。

  赫爾同樣一驚,他想起自己忘記收功了,不過下一瞬間,他睜大了眼睛,因為那個治療師碰過他的手上,散發著陣陣介於魔力和神力之間的波動能量。

  雖然只是片刻,那種波動能量就消失了,但是赫爾已經將這牢牢地記在腦子裏面。

  「怎麼了?」商丘問道,他並不在意手下到底碰到了什麼,他擔心的是,教廷的貴客是否因此受到了傷害。

  「沒什麼,可能是菲力浦先生的衣服上有根刺吧。」那個治療師連忙說道。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絕對不是小事,菲力浦先生,刺如果扎到你可就麻煩了,有很多刺是有毒的。」商丘慇勤地說道。

  「不要緊,我並不是只有一件外套,等一會兒讓僕人再給我準備一套就可以了。」赫爾隨口說道,一邊說著,他一邊朝著房間走去。

  聖光治療的時間只有一刻鐘,卻已讓那個治療師滿頭大汗。說實話,賺這份錢並不容易,要不是教廷規定,在姆蘭特島擔任五年治療師,就可以晉陞一級,恐怕沒有人會願意做這項工作。

  出力的是商丘帶來的那個治療師,商丘本人只開一個頭,將聖光引導過來就夠了,幹完這件事情,他就袖手站在一旁和赫爾聊天。

  一邊吸收著聖光之中蘊含的神聖能量,赫爾一邊用話試探。

  「我覺得自己的身體並不適合聖光治療,可能我對聖光的吸收能力不太強,就像有的人不管怎麼吃都吃不胖。」赫爾說道。

  「或許有這個可能。」商丘說道:「不過這並不是沒有解決的辦法。」

  看著治療師商丘不再說下去,赫爾知道沒有好處,這些傢伙是不會開口的。

  「我想給修道院捐一筆錢,你可以幫我這個忙嗎?」赫爾說道。

  「非常榮幸。您真是慷慨,願我主保佑您,賜福於您,讓您早日康復。」商丘連忙說道,他並沒有問捐獻多少,到這座島上來的人出手絕對不會小氣。

  「您會背誦讚美詩或者祈禱辭嗎?隨便哪一篇都可以。」商丘問道。

  「您總不會告訴我,只要我的心中擁有虔誠的信仰,至高的神明就會保佑我吧?」赫爾輕笑著說道。

  「我並不是在傳道。」商丘一本正經地解釋道:「雖然宣揚神的榮光,是每一個神職人員的職責,不過像您這樣對數廷慷慨捐贈的人,心中想必已經擁有了絕對虔誠的信仰。

  「可是,只有虔誠的信仰是不夠的,對我主進行讚頌同樣重要,而且不能只是口頭讚頌,必須全心全意的用所有的心神去讚頌我主,這樣您就可以得到我主更多的恩賜。」

  赫爾皺著眉頭想了想,一開始他以為,商丘說的還是教會愚弄眾生的那一套,不過商丘的眼神讓他感到,那番話並非謊言。轉念再一想,這如果用精神同步確實能夠說得過去。

  「所有的祈禱辭得到的效果都完全一樣?」赫爾試探道,如果真的是精神同步的話,那肯定有最契合的方式。

  「這個……」商丘顯得頗有些為難。

  一看到這副模樣,赫爾立刻知道其中有問題,所以追問道:「哪種祈禱辭最有效?」他一邊說著,一邊從枕頭底下塞著的皮夾裏抽出幾張鈔票。

  看著那幾張大面額的鈔票,商丘歎息了一聲說道:「不是我有意隱瞞,這對於我們來說,同樣也是秘密。我自己平時吟誦的是施洗淨化禱言,不過這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祈禱辭,像紅衣主教他們用的,肯定是更高級、更有效的祈禱辭,而且每一個人都有適合自己的祈禱辭。」

  聽到這樣一說,赫爾更加確信,祈禱辭的作用就類似於精神同步了。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26 03:49 AM

第六集 回到原點 第九章 暗黑祈禱

  「主賜我以榮光,凱歌初奏,響徹雲霄,讚美主。死亡和邪惡猖狂已久,但終將被主戰勝,毀滅其鋒芒,讚美主。預祝勝利,快樂的心齊聲歌唱,生命之主將建奇功,復活之主無限光輝,主將打開地獄之門,把魔鬼驅趕入內,主將大開升天之門,接引勇士領受聖恩……」

  在幽暗的臥室裏,赫爾盤坐在床上,他的身上披著紅衣主教袍,嘴裏低聲吟誦著《祈禱勝利歌》。

  這是他從他的亡靈魔僕之一,死亡狂信的殘存意識之中找到的一篇祈禱辭。

  煉製死亡狂信所用的靈魂,一個戰死的高級祭司。此人竟然能夠用燃燒生命作為代價,讓不滅王座失去作用,實力可想而知。

  這種等級的神職人員,所知道的祈禱辭,就算比不上那些紅衣主教,應該也相差不遠。

  對宗教沒有絲毫信仰的赫爾,當然做不到全身心地虔誠祈禱。

  但是他認定祈禱只是某種形式的精神同步,想要做到精神同步要容易許多。

  那個死亡狂信的意識之中既然有這篇祈禱辭,肯定很容易達到精神同步,直接把這東西製作成魔導器就可以了。

  甚至用不著重新煉製,死亡狂信原本就可以攜帶兩個高級魔法,其中的一個就設定為「精神連接」,只要這個魔法發揮作用,死亡狂信的精神就和赫爾的精神連接在了一起。

  安娜設置的「精神連接」可以維持六個小時,在這六個小時裏,死亡狂信就等於是赫爾的另外一個大腦。

  唯一讓赫爾感到不喜歡的就是,死亡狂信的樣子是一個圓盤,腦袋上頂著一個大圓盤,讓他看上去非常可笑。他已經計畫好,回去之後就把死亡狂信改成數皇冠的模樣。

  有了強制精神同步的魔導器,並不意味著一切都完成了。

  他甚至用不著試驗,也可以確信,頭上頂著一個邪惡的死靈魔導器,身上披著神聖的紅衣主教袍,絕對不會有任何好事。

  所以還得把紅衣主教袍改一下。

  奸在修改神聖法器的方法有很多,早在教廷建立之前,神聖魔法師和死靈法師就是死對頭,幾千年來死靈法師發明了很多辦法來修改神聖法器。

  赫爾選擇的是快也最簡單的辦法,那就是「邪惡污染」。

  這種辦法只能對那些用途簡單的神聖法器使用,如果換作是一根神聖法杖,用「邪惡污染」的話,法杖就徹底廢了。

  好在這種辦法對主教法袍非常合適,法袍的功用只是引起精神共振並且聚集神力,污染之後,這兩個特點仍舊存在,失去的只是神術效果增幅的功能。

  或許對紅衣主教們來說,神術效果增幅非常重要,但是對赫爾來說,根本就毫無意義,他根本就不會用神術。

  被「污染」之後的紅衣主教袍,按照慣例應該被稱作為「暗黑主教法袍」,不過從外表看,它的顏色仍舊是鮮紅的,和原來沒有什麼兩樣。

  為了「污染」紅衣主教袍,並將它製作成「暗黑主教法袍」,赫爾用了整整一個星期。

  直到此刻試用了這兩件邪惡裝備之後,赫爾終於感覺到,他的辛苦確實值得。

  雖然效率並不是很高,但已證實了他的猜想。身穿暗黑主教法袍,吟誦祈禱辭,確實可以引起精神共振。

  這套裝備用來竊取神聖能量絕對是一流的,效率比起以往,高的不是一點半點。

  當島上的修士們開始祈禱之後,赫爾就感覺到這套「暗黑祈禱裝」開始泛起陣陣黑光,轉瞬間,比平常濃密百倍的神聖能量被吸入了法袍內。

  那些真正的紅衣主教恐怕就是這樣聚集神力,甚至有可能效率比這更高,怪不得救廷中心區的那些高級祭司個個神力充沛。

  赫爾迄今還清楚地記得,當初他第一次見到那位戈梅倫大主教的時候,曾經被那個傢伙如同實質般的神力嚇了一跳。

  教廷的祈禱恐怕也是一種捷徑。

  一個小時的祈禱時間,讓赫爾抽取到了以往一個月的量,這讓他後悔沒有早點發現,以至於浪費了好幾個月。

  「暗黑祈禱裝」的第一種用途算是實現了,可惜另外一種功能並不理想。

  赫爾現在總算明白,為什麼那些秘笈之中都將修煉出來的力量,稱作為「內息」或者「內力」,果然只是在內部有效,如果釋放到外面,就只剩下百分之一都不到,偏偏「暗黑祈禱裝」雖然可以將其轉換成魔力,但是效率實在慘不忍睹。

  雖然有些失望,他並沒有棄之不用;雖然效果比預料的差了很多,但是比冥想還是要高不少,至少他可以感覺到魔力的增長。

  對於已經遇到瓶頸的他來說,現在只是憑藉冥想,根本就增加不了多少魔力,最近的一年,魔力增加了不到百分之一。如果有一段時間不進行冥想,魔力竟然還會退步。

  自從擁有了「暗黑祈禱裝」,赫爾除了修煉就又多了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不停地完善這套裝備。

  隨著魔力的增加,他隱約感覺自己的魔法等級也有突破的跡象。

  這絕對不符合已知的規律。一直以來魔法界都確信,是魔法等級決定一切,苦修雖然可以強行提升魔力的量,但是效率非常有限,而魔力的量的提高,並不會拉動魔力等級的提升。

  赫爾不知道,這是否是因為他比較特別,他的能力於植入體內的那個萬能魔導器,上面已印刻著所有的魔法。

  從理論上說,只要他的魔力能夠突破瓶頸,確實能夠運用任何魔法。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麼魔力就決定著一切。

  就在赫爾苦修的同時,一場意外發生的戰爭,給整個世界帶來了無法預料的變數。

  德佈雷頓人戰敗了,而且他們是在海上戰敗的。

  六個世紀以來,德佈雷頓始終是海上的霸主,歷次海上戰爭,德佈雷頓人都用勝利證明了自己的強悍。

  但是這一次,德佈雷頓海上無敵的神話,被徹底打破了。

  這件事情和赫爾其實也有一些關係。打敗德佈雷頓人的正是那些木精靈。

  赫爾很顯然低估了那些木精靈的實力,在他猜測之中,那些木精靈最多也就相當於一個大型的聯盟,最多擁有兩三萬人口。

  德佈雷頓人比赫爾更加低估可能遭遇到的反抗,按照他們的估計,開兩艘戰列艦過去,再載上兩三千陸軍,就可以把黑大陸南部這塊地理上的要衝佔領下來。

  德佈雷頓的這個計畫,是在亞法被貝魯擊敗之後不久制訂的,為的是遏制貝魯帝國將手伸向海洋的意圖。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意圖就是加強海上航線的安全。隨著貝魯帝國的迅速崛起,這個新興的帝國遲早會把手伸向大陸的東方,那裏原本是德佈雷頓人傳統的勢力範圍。

  貝魯帝國擁有著地理位置上的優勢,他們比德佈雷頓更靠近東方,而且在貝魯帝國的東面,根本就沒有足以威脅到他的力量存在,所以貝魯帝國如果打算東進的話,比德佈雷頓要容易許多,直接走陸路橫掃過去就可以了。

  德佈雷頓想要保有東方的領地,就只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一邊在西側對貝魯發動進攻,讓貝魯帝國無暇東顧,一邊通過海路,將和士兵運往波斯,依靠當地人組建起防禦體系。

  這樣一來,海上航線的安全就顯得尤其重要。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一支由兩艘戰列艦、十二艘驅逐艦組成的艦隊,朝著黑大陸的南端駛去。

  按照原定計畫,這支艦隊佔領南端之後,將會分成兩支艦隊,其中的一支駐紮在南端,另外一支將繼續航行,在黑大陸中線的東部再建立一個港口。

  擁有了這兩個基地,整個黑大陸周圍的海域,就全都控制在了他們的手中。

  這場原本設想之中可以輕易獲勝的遠征,一開始的時候非常順利,德佈雷頓人的艦隊在黑大陸南端登陸,並且在那裏建立了一個港口。

  黑大陸上的土著顯然對此並不是很在意,對他們來說,沒用的土地多的是。

  不過接下來,德佈雷頓人就做了一件傻事。

  在德佈雷頓的時候,水手們就已經聽說,在南端居住著一支精靈部族。

  德佈雷頓足默許奴隸交易的國家,從全世界各個殖民地抓捕來的奴隸,是他們非常重要的勞動力來源。

  和因為詛咒不能夠離開黑大陸的獸人不同,精靈並沒有這樣的限制,而精靈秀美的容貌,使得他們成為了價格最為高昂的奴隸品種。

  精靈的數量並不是很多,這些美麗優雅的智慧生物,除了在拿威的森林裏面、阿爾山脈之中和北部蒼茫的冰原有一些之外,其他的地方根本看不到他們的蹤影。

  而前兩個地方,路遠難行先不說,居住在那裏的精靈部落,和人類之間早有協議,當地的幾個國家都對他們加以庇護。

  德佈雷頓的捕奴隊連進入拿威都做不到,拿威是嚴厲禁止奴隸交易的國家,而阿爾山脈旁邊就是教廷國,精靈作為善良生物,就算是在教廷最黑暗的時代,都受到保護。

  至於北部冰原的雪精靈,她們居住的地方是人煙絕跡的所在,捕奴隊到了那裏簡直就是找死。

  所以一聽說黑大陸的南部有精靈部落,艦隊從士兵到司令,全都當作是發財的好機會。就算抓不到精靈,抓到獸人奴隸也不錯,獸人奴隸雖然沒有辦法運回主大陸,不過可以作為苦力修建港口。

  捕奴隊自然是一去不回,雖然他們事先做好了充足的準備,整個隊伍裏面有兩個高級魔法師,一隊聖公會祭司,其他的成員也都是七階以上的神賦戰士,輕重火力全都配備充足,但是最終還是消失在了莽莽叢林之中。

  沒有人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沒有打鬥,也沒有發出求援的信號,捕奴隊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

  但是到了第二天中午,隨著六艘浮空船的出現,德佈雷頓人平靜的日子結束了。

  無數顏色鮮紅的鳳梨從天而降,這些鳳梨落到地上就會立刻炸開。

  從效果上看,這些紅色的鳳梨就像是爆炎,爆炸的威力並不大,但是爆炸之後就會化為一片火海,用來攻堅的效果肯定不如骷髏爆或是炸藥,但是用來縱火或殺傷有生命的目標,卻是再好不過。

  而艦隊最怕的偏偏就是爆炎一類的魔法,雖然德佈雷頓的戰艦所使用的船帆是用防火布織成,雖然木質的船體到處都布設著御火法陣,卻仍舊頂不住大規模的火攻。

  突如其來的攻擊,讓德佈雷頓的艦隊一下子就顯露出準備不足的弱點。

  艦隊雖然有隨同護衛的空騎士,可惜數量不多。更致命的是,戰艦靠岸之後,水手都上岸去忙著搭建港口,沒有人站在桅桿頂上負責瞭望,所以等到底下的哨兵發現浮空船的時候,負責護衛的空騎士已經來不及升空了。

  熊熊火焰吞沒了一切,戰艦連同碼頭全都在大火之中化為焦炭,但是這只是噩夢的開始。

  被斷絕了退路的德佈雷頓人大概有七千人,除了兩千陸軍,其他全都是海軍的成員,這些人大部分是水手,除了有些力氣,根本沒有什麼戰鬥力。

  缺乏戰力還不是遠征軍面臨的最大困境,失去了退路才是真正的危機,這些德佈雷頓人只能夠選擇死守。

  因為害怕浮空船再一次採取火攻,所以遠征軍不敢聚攏在一起,更不敢暴露在海灘之上,他們只能躲進密林之中。

  他們並沒有等到浮空船的再一次進攻,來的卻是南部獸人部落的突然襲擊。

  南部的獸人和精靈顯然已經聯手,在叢林裏面獸人的戰鬥力絕對恐怖,黑大陸的南端的密林是最適合他們的主戰場。

  對於德佈雷頓人來說,情況變得越來越糟糕,眾多致命之處一一暴露,德佈雷頓軍人穿著的紅色制服,在密林之中顯得那樣引人注目,他們曾經為之驕傲的快速射擊,讓處於絕境的他們迅速消耗掉攜帶的彈藥。

  這已經不是一場戰爭,而是單方面的殺戮。

  近萬名德佈雷頓人葬身異鄉,逃出來的只有一個空騎士。

  德佈雷頓震動了。

  到處都可以聽到復仇的呼聲,遇難者的家屬走上街頭,在他們的身邊跟隨著無數聲援者。

  德佈雷頓的上層,特別是海軍,也開始有所行動。兩支主力艦隊整天在進行登陸演習,這可不是那支全軍覆沒的遠征軍所能比,主力艦隊全都由戰列艦組成,最少是十二艘四級戰列艦,一千兩百多門火炮。

  對德佈雷頓所發生的一切,各國全都看在眼裏,其中最感興趣的就是貝魯帝國。

  這幾天,那位身處德佈雷頓的王儲殿下,每天都要尋找藉口,前往白金漢宮打探消息。而在貝魯國內,參謀總部已經連續一個星期燈火通明。

  一個星期之後,一份報告出現在皇帝陛下的面前。

  「你確信德佈雷頓會進行第二次遠征?」皇帝問道,他的神情異常嚴肅,對於這件事,他必須非常謹慎地對待。

  坐在他面前接受詢問的,當然是剛剛為帝國立下汗馬功勞的帝國總參謀長茂其。

  「是的。」

  「理由是什麼?」

  「德佈雷頓人的高傲,讓他們無法漠視這一次的失敗。德佈雷頓海上力量的強悍,並不僅僅是因為他們的戰艦設計先進,撥內巴時代,亞法的艦型更加先進,卻敗在了德佈雷頓人的手裏。也不是因為他們有最優秀的水手,哈朗也有優秀的水手,但是五個世紀以前的那一系列海戰,卻都輸給了德佈雷頓人。

  「所以,在我看來,德佈雷頓海軍的強悍,於他們天生就具有的強烈榮譽戚,這就像我們貝魯帝國的陸軍一樣。」茂其說道。

  他故意提到貝魯陸軍,就是為了讓皇帝陛下容易明白,榮譽對於一支軍隊的戰鬥力,有著多麼巨大的影響。

  「我能夠理解,就算沒有優秀的將領,貝魯的陸軍和德佈雷頓的海軍,也仍舊是最好的。如果有優秀的將領的話,那就是不可戰勝的了。」皇帝點了點頭說道。

  「您非常英明。」茂其稍微恭維了一下。

  「我明白你的意思,德佈雷頓海軍並不害怕失敗,失敗了只要能夠重新站起來,並且最終獲得勝利就可以了,但是保持沉默接受失敗不去報仇,雖然可以讓海軍避免損傷,但是會令他們最寶貴的榮譽感蕩然無存。

  「所以不管因為什麼原因,德佈雷頓人都會再一次組成遠征軍。」皇帝說道。

  「一點都沒錯。」茂其說道。

  皇帝陛下輕輕翻著報告,他早已看過好幾遞,對這份報告的內容瞭若指掌,只是他有些猶豫不決。

  「這真是一個誘人的機會啊。」皇帝自言自語的說道。

  報告寫得非常詳細,其中羅列著德佈雷頓組建第二支遠征軍,可能的幾種構成。其中至少會有一支到兩支主力艦隊,一支負責接應的次級艦隊,四到六支運輸船隊,至少五千陸軍。

  在魔法方面,德佈雷頓有七千名魔法師,魔法力量算不上很強,不過德佈雷頓和數廷的關係非常親密,這是亞法和貝魯都沒有辦法比擬的。

  德佈雷頓的聖公會和教廷曾經有過嫌隙,不過撥內巴時代之後,兩者又變得親密起來,教廷幫聖公會訓練了許多祭司,這一次遠征,聖公會少說也會派出兩百名祭司。

  肯定還會有至少一個大隊的神賦戰士。

  在神賦戰士迅速退出戰爭舞台的今天,還在大量運用神賦戰士的就只有德佈雷頓,原因是海戰和登陸戰中,神賦戰士仍有不可替代的作用。

  當然這一次,德佈雷頓人肯定會吸取失敗的教訓,遠征軍中至少會有一個中隊的空騎士。

  這是一支非常豪華的遠征戰隊,豪華得讓其他任何一個國家都不敢輕舉妄動。

  報告裏也清楚羅列出,貝魯帝國海軍可以拿出來的家底。

  想要湊出一支主力艦隊絕對可以做到,但是兩支就有些勉強了,而且貝魯海軍的戰列艦,比德佈雷頓的同等級戰列艦要小、船甲板也薄。

  在魔法師方面,帝國佔據優勢,撥內巴時代之後,教廷替德佈雷頓訓練祭司,同時也替貝魯帝國訓練魔法師,在這筆交易之中,貝魯更佔便宜。

  報告上沒有提到貝魯帝國的祭司,就算有,實力也是慘不忍睹,所以乾脆就不寫在報告裏了。

  帝國在神賦戰士方面同樣沒有優勢,槍炮的普及,讓神賦戰士的作用不再明顯。弱化神賦戰士的作用,最早就是貝魯軍隊所提出,軍隊裏雖然還有一些特殊用途的神賦戰士,卻也無法用在海戰之中。

  空騎士方面,貝魯帝國佔據絕對優勢。最重要的是,貝魯帝國也有類似浮空船的魔法裝置。

  報告裏面也模擬了幾場海戰,基本上都是貝魯海軍先成功偷襲德佈雷頓的遠征艦隊,然後德佈雷頓人進行反擊。

  其中結果最好的,也只是能夠打掉後備艦隊和運輸船隊,而自身沒有什麼損失。以貝魯海軍現有實力,硬碰那兩支主力艦隊根本就是不實際的事情。

  「用幾個世紀以前的那種私掠船的方式,是否能夠給德佈雷頓人製造一些麻煩?」皇帝陛下心有不甘地問道。

  「陛下,現在畢竟不是幾個世紀以前的時候,即便是運輸船隊,也肯定有空騎士保護,私掠船還沒有接近就已經被發現了。再說,運輸船上肯定有神賦戰士,除非我們的私掠船上也配上神賦戰士,要不然必輸無疑。」茂其很不樂觀地說道。

  「難道真的只能夠放棄嗎?」皇帝猶豫著說道。

  「或許有一個辦法。」茂其說道:「不過,那並不屬於軍事行為,所以沒有寫在報告之中。」

  「快說出來聽聽。」皇帝陛下立刻變得興致勃勃起來。

  「既然我們不能直接進攻德佈雷頓的遠征艦隊,不如,在他們的目的地等著他們。

  「帝國海軍不行,但是陸軍卻不是德佈雷頓的陸軍可比,我們用不著直接派遣陸軍,派一支軍事代表團到那裏去就足夠了。那裏面需要有經驗豐富的軍人,有擅長策劃戰役的參謀,有能夠迅速訓練士兵的軍官。」

  「想法確實不錯,但是我的總參謀長,黑大陸南端並沒有和我們建交的國家,只有一群未曾開化的獸人,怎麼讓他們相信,我們是去幫助他們的呢?」皇帝陛下愁眉苦臉地說道。

  但是突然間他想起了一件事情,這讓他閃過一個念頭。

  用力拍了拍桌子旁邊的鈴,很快一個宮廷侍從走了進來。

  「請秘密警察局局長立刻到這裏來,我有一件事情要詢問他。」皇帝急切地說道。

  一個小時之後,一個骨瘦如柴的矮子走進了書房。

  這個其貌不揚的人叫阿耳維。在泊利雖然名聲不顯,但是絕對沒有人敢得罪他,畢竟他的手裏掌握著最為可怕的部門。

  「我記得前幾天,你曾經給過我一份報告,那上面是對聯合鋼鐵公司南方分公司的總裁的調查報告。我記得那上面提到,他和一個黑幫頭目關係密切,是這樣嗎?」

  阿耳維有一個最大的優勢就是記憶力特別好,一個月之內的報告,他全都能夠記在腦子裏,稍微久遠一些的也至少有個印象。

  只是想了想,阿耳維已經回憶起那份報告:「陛下,確實是這樣。那個黑幫頭目名叫夏隆,他原本是密斯康的一個黑幫社團老大,不過他公開的身份是……」

  阿耳維整整講了十分鐘,秘密員警對夏隆確實花費了不少心血,很多事情都查得一清二楚,甚至連赫爾和麗達之間的愛情都沒有漏掉。

  「稍微停一下,我對這個黑幫頭目是否存在危險,以及他是否是亞法情報部門的間諜並不感興趣,我記得報告上提到,他在黑大陸有一些產業。」

  「是的,他把奢侈品運往那裏,賺取那裏的黃金。除此之外,他還不忘自己的本行,在那裏至少有兩支匪團聽命於他。」阿耳維說道。

  「他好像和南方的獸人部落也有聯繫。」皇帝說道。

  「他確實僱用了不少南部獸人。」

  「菲力浦先生在哪裏?」皇帝立刻有了信心。

  「他在姆蘭特島療養。」阿耳維說道。

  「療養?」皇帝早已經忘記了這個小人物。

  「您難道忘了,原本您打算親自替他授勳,但是他偏偏在回泊利的半路上得了傳染性肺炎,新年過後,他就前往姆蘭特島療養了。」

  皇帝皺起了眉頭,讓肺炎病人去進行危險的工作,好像有些太過分了,但是反覆權衡之下,他又想不出更好的辦法。

  「有辦法盡快聯絡上他嗎?」皇帝問道:「不能夠讓別人知道這件事情。」

  「只要您認為有必要。」阿耳維說道:「我可以用情報局在敦廷的間諜網進行聯絡,絕對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情報局的間諜。」皇帝拍了一下手掌說道:「我怎麼忘了這件事情?讓情報局派一個最擅長說服的間諜去,告訴他,帝國有一項特別使命需要他完成。有一批,不,應該是一大批,需要通過他送給黑大陸南方的獸人部落,這批將對那裏的獸人抗擊德佈雷頓非常有用。」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26 03:50 AM

第六集 回到原點 第十章 妖艷女諜

  赫爾的心裏充滿了疑惑,早晨起來,雪麗給他送來一封急報,這封急報是以聯合鋼鐵總裁卡勞索恩的名義發出,不過那上面的內容卻顯得非常詭異。

  急報上說,今天會有一位非常重要的客戶要去拜訪他,讓他小心接待,這位客戶將會和聯合鋼鐵作一筆非常大的交易,他無論如何都必須接下這筆交易。

  可以確信,來的人絕對不會像急報之中說的那樣簡單。

  赫爾非常清楚,聯合鋼鐵上層對他這個分公司總裁沒有絲毫約束權,他完全可以不接受上面的任何指令,就算真的要完成什麼交易,也應該另外派人洽談,而不會找他這個掛名的分公司總裁。

  不過最令他感到詭異的是,急報上面居然可以確定,那個客戶今天會來拜訪他!除非那個客戶就在姆蘭特島上,如果是那樣的話,為什麼不讓那位客戶直接過來呢?

  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赫爾卻可以肯定,這封急報的背後隱藏著一件大事。

  為此他不得不放棄了原來的所有安排,甚至讓雪麗跑了一趟修道院,告訴商丘治療師,今天用不著派人過來了。

  做完這一切,赫爾就在會客廳裏面等著。他刻意裝出一副身體仍舊虛弱的樣子,說實話,不管那封急報背後隱藏著什麼事情,他都不想插手。

  讓赫爾感到意外的是,他在會客廳裏面呆坐了一個白天,連個鬼影子都沒有,這讓他懷疑是否有人在惡作劇。所以他在下午三點鐘的時候,讓雪麗到島上的報務局同樣發了一個急報給聯合鋼鐵公司,詢問這件事情。

  普通的傳訊是當天到達,不過急報卻是立刻處理,所以從姆蘭特島到泊利只用了半個小時。赫爾讓雪麗發的急報並不需要通過泊利市的報務局,聯合鋼鐵這樣的大公司,總部內部就有傳訊師負責接受訊息。

  聯合鋼鐵花費這樣大的代價,為的就是能夠節省時間,現在效果就顯露出來了。同樣只用了半個小時,那邊就已經回了消息。

  按照赫爾的命令,雪麗一直等候在姆蘭特島的報務局裏面,所以消息一到,她立刻就知道了,拿著發回來的急報,小丫頭以最快的速度跑回赫爾的住處。

  看到小丫頭這樣快回來,赫爾就知道事情不簡單。聯合鋼鐵公司的總裁,絕對不是像他這樣沒有什麼事情可做的閒人,老頭子日理萬機,每一秒鐘都有安排。

  從時間上算來,老頭接到急報的時候,應該差不多是三點半,這個時候,老頭子肯定在開會,按照慣例,再重要的急報,也要等到會議開完再送進去。卡勞索恩居然會破例,這意味著即將到這裏來的人,相當不簡單。

  迅速拆開信封,急報上所寫的內容,也證明了這一點。

  「繼續等待,那個客戶正在路上,不管多晚他都會到你那裏。」

  既然急報上說,要他等待,赫爾就只能夠等。

  不過他不會傻坐在會客廳裏,對安娜說了一聲:「我要回臥室休息,如果有客人拜訪我的話,立刻把我叫醒,別耽誤了。另外,你讓廚娘不要離開,那位客人可能為了趕路,沒有吃晚飯。」

  吩咐完這些,赫爾徑直回到了臥室,不過他並非真的要休息,而是修士們傍晚祈禱的時間快到了,他可不想錯過任何提高實力的機會。

  等到祈禱時間過去了,還是沒有什麼客人到來,赫爾乾脆盤腿修煉起來,雖然吸取不到神聖能量,卻還可以轉換魔力。

  這段時間的苦修,再加上身處於姆蘭特島的優勢,讓他獲益匪淺。

  他的魔力已和那些剛進入高級的魔法師差不了多少,有足夠的魔力,就可以施展相應的魔法,高級低階的那些魔法,他已可自由運用。

  不過赫爾更在意的是,如果能夠再提升一些的話,他就可以不用特製的金色藥丸把自己的魔力暫時倍增,就能夠召喚出狩魔蜘蛛。

  那些金色藥丸非常珍貴,就連不死之王那裏也沒有多少,這種東西吃掉一粒就少一粒,還是留到真正需要的時候再說。像以往那樣,只是為了召喚狩魔蜘蛛,就消耗一顆,實在顯得有些浪費了。

  靠藥物提升魔力,召喚出狩魔蜘蛛還有其他一些缺點,那就是不能夠讓狩魔蜘蛛和他融合。

  贊巴耳魔戒的這個用途,他雖然試驗過,卻從來沒有真正運用。因為之前的那幾種蜘蛛和他融合之後的狀態,並沒有什麼用處。

  原蛛融合的形態,只是讓他多了一個類似蛛網術的魔法:劇毒蜘蛛融合的毒液噴射,同樣沒有什麼用處;劍蜘蛛融合之後變成蛛化精靈形態,雖然樣子威猛,皮膚堅硬如同鋼鐵,但是行動緩慢,體積太大,作為肉搏型的近戰士兵雖然不錯,卻不是赫爾喜歡的作戰方式。

  次元蜘蛛的融合狀態,只能夠讓他的身體的一部分傳送出去,一般來說他會選擇雙手,不過這用處也不大,他有的是偷襲的手段,並不在意多這樣一種。

  但是狩魔蜘蛛的融合狀態,就值得讓人期待了。除了沒有那超強的蛛網噴吐能力,狩魔蜘蛛其他的能力,在融合之後都可以使用。

  隱形、分身、隱藏氣息、威壓震懾、劇毒擊刺,這些全都是狩魔蜘蛛的特長。

  不過最讓赫爾心動的是狩魔蜘蛛是惡魔生物,它們可以召喚同類,雖然只能夠召喚一隻同等級的惡魔生物,而且事後還要祭獻大量的血肉作為報酬,但是在危急時刻,用這招絕對可以救命。

  這一修煉便是幾個小時,就在時鐘指向了九點,島上的修士們要進行晚間祈禱的時候,雪麗走了進來。

  「有一位小姐找您。」小丫頭說道。

  「小姐?」赫爾越發感到疑惑起來,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卡勞索恩讓他等候的居然是一位女性。

  脫下「暗黑祈禱裝」,赫爾換上一身便服。

  走進會客廳,他立刻看到壁爐旁邊的椅子上坐著一個女人,這個女人顯然剛剛經歷長途跋涉,身上穿著的是紫色的連衣裙,戴著旅行用的圓頂帽,臉上罩著黑色的面紗。

  「旅行肯定非常辛苦吧,我替您準備了晚餐。」赫爾說道,為了不讓對方拒絕,他加了一句:「因為不知道您什麼時候會到,所以我一直在等您,我也還沒有用晚餐。」

  「您太客氣了。」那個女人輕輕摘下帽子,捲起面紗說道。

  當她的臉剛剛露出來的時候,赫爾一下子愣住了。

  他認得這個女人,說得更確切一些,這個女人還曾經是他的仇敵。

  眼前這個女人,正是當初在雷蒙收買了哈倫,差一點置他於死地的女間諜。

  赫爾一直在調查這個女人的身份,和她背後隱藏的勢力。雖然大致可以猜測得出,這個女人應該是貝魯帝國情報局的問諜,但是具體為誰做事,卻還不知道,貝魯帝國情報局的水同樣深得很。

  「今天實在是太累了,你能夠相信嗎?我坐了將近二十小時的馬車,從雷蒙趕到這裏。」那個女人微微有些抱怨地說道。

  「我是早上六點收到急報,一直等到現在,可以告訴我,到底有什麼事情要我做嗎?對了,我還不知道應該如何稱呼您。」赫爾問道。

  一邊說著,他一邊將第一份急報遞了過去。

  那個女人掃了一眼那份急報,輕笑了起來:「我成了聯合鋼鐵的客戶?非常有趣。」

  「您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赫爾板著臉說道,他在考慮如何拒絕。

  那個女人看了赫爾一眼說道:「我不喜歡在這種場合交談,漫漫長夜有的是時間。」

  「您是否在暗示些什麼?」赫爾有些尷尬地問道。

  「需要一位女士說得那麼清楚嗎?」那個女人妖媚地飛了赫爾一眼,說道:「你就把這當作是交易的一部分就可以了,一切都由我來安排。」

  「這個……」赫爾猶豫著說道:「非常抱歉,我恐怕無法接受,到現在為止,我還不知道到底要做些什麼,或許這是一個圈套也說不定,雖然卡勞索恩先生應該沒有必要設置一個圈套給我鑽,但是這仍舊不得不防。」

  「如果你不打算把這看作是一筆交易的話,那麼換一種說法,現在是你為國效勞的時候到了。」說著,那個女人隨手從口袋掏出一份文件,放在赫爾的面前:「這是皇帝陛下親自簽署的徵召令,你被帝國情報局臨時徵召參與一項任務。」

  赫爾翻了翻那份檔案,此刻的他有些哭笑不得,這已經是他第二次被情報部門徵召了。

  或許他確實和間諜這個行當有緣,赫爾忍不住這麼想。

  晚餐非常簡單,對於一個康復的病人來說,菜譜總是會偏重於營養,所以儘管那位莎薩小姐確實餓了,卻也只是胡亂地塞了一點東西下去,匆匆填飽肚子了事。

  受到徵召的赫爾,沒有上硝煙瀰漫的戰場,卻先上了另外一個戰場。

  他在這方面的戰鬥力一向是很強的,安娜、雪麗還有麗達都可以證明這一點,但是這一次他終於碰到了對手。

  那位莎薩小姐,顯然是一個神賦戰士,和他一樣感覺神經鈍化,這就讓他沒有太多優勢,而且這位小姐強化的肯定是耐力。

  「你真的坐了二十個小時馬車,從雷蒙到這裏嗎?」赫爾喘息著問道。

  「我知道你想說些什麼,我們這樣的人,經常要長時間趕路,有的時候還要幾天幾夜潛伏在一個地方,所以耐力都很不錯。」莎薩輕笑著說道。

  「我是個病人啊。」赫爾受不了的叫了起來。

  「早在四個月之前,你就應該康復了。在這裏接受了那麼多時間的治療,幾乎每天治療師都要來三到四次,按照我對這裏的治療水準的瞭解,你就算沒有恢復到生病前的狀態,也應該差不了多少。」莎薩說道:「你可以把這當作是一種特殊的身體檢查。」

  嘴裏說著話,這個妖媚的女人沒有絲毫停頓,她那靈活如同蛇體一般的腰肢始終不停地扭著,身體時而快疾、時而舒緩地聳動著。

  又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戰鬥終於結束了。兩個人交疊在一起,赫爾在底下大聲喘著粗氣,這一半是真的,另一半是裝出來的。那個女人趴在上面,背上全都是細密的汗珠。

  「體檢證明,你的身體非常強壯,耐力也不錯,你的健康應該沒有任何問題。」莎薩輕輕捏著赫爾身上的肌肉說道:「從明天開始,我將負責對你進行一些訓練,主要是攀爬越野,還有部分射擊訓練。」

  「我有些奇怪,你們需要的是我的合作夥伴夏隆在黑大陸的代理人的合作,我只需要給夏隆發一個消息過去就可以了,他會安排好一切。為什麼你們還要拖著我這個病人,一起去黑大陸呢?」赫爾苦笑著問道。

  「病人?你非常強壯,也非常健康,剛才我已經證明了這點。」莎薩又飛了一個媚眼,然後膩聲說道:「之所以要扯著你一起前往,是因為這樣最簡單,而且也不會把消息走漏出去。再說有你在,你的那位合作夥伴的手下也不至於偷懶。

  「除此之外,這一次前往黑大陸,不管是做什麼事情,我們都將以聯合鋼鐵公司的名義進行。還有誰比聯合鋼鐵南方分公司的總裁,更適合隊長的角色?」

  「也就是說,還會有人加入?」赫爾越發頭痛起來,不過轉念間,他又想到,如果有其他人的話,這個危險的女人就不可能整天纏著他了。

  「其中有一個人,你肯定非常熟悉。」莎薩顯得頗為神秘地說道。

  赫爾裝作並不在意,隨口問道:「是誰?」

  「馬丁少尉。聽說你和他的關係有些緊張。」莎薩說道。

  「為什麼是他?」赫爾一下子坐了起來,他開始有些懷疑起自己是否在哪裏露出破綻來了。

  「馬丁是作為軍事顧問而加入這個團隊,因為保密的原因,這一次前往黑大陸的人,除了你之外,幾乎全都是情報局和秘密員警的人。

  「在這兩個部門,想要找幾個精通軍事、有上過戰場的豐富經驗的人並不容易,在情報局裏這樣的人還有一些,秘密員警那邊恐怕就只有馬丁一個。」莎薩解釋道。

  「你對他好像非常熟悉?」赫爾問道。

  「在陸軍軍官學校的時候,我們就認識,他比我高三期,在他們那一期裏面,馬丁是非常出名的人物。」莎薩說道,不知道為什麼,她的聲音顯得幽遠,好像在回憶些什麼。

  「陸軍軍官學校?」赫爾疑惑地問道:「為什麼你後來去了情報局?」

  聽到這話,那個女人的神情之中顯露出一絲黯淡。

  赫爾立刻明白,這是不能夠觸及的話題,他連忙說道:「馬丁少尉已經出發了嗎?」

  「還沒有,應該兩天後出發。」莎薩說道,這並不是什麼秘密。

  「既然是這樣的話,是否能夠讓馬丁少尉幫我把我的那兩條獵狗帶來?」赫爾說道。

  這一次前往黑大陸,顯然不能夠帶著那些魔法師,就連安娜和雪麗都不可以跟著,他自己的實力更得小心地深藏起來,有「喪鐘」和「疾風」,多一點自保的手段也好。

  「這倒是非常不錯的辦法,你提醒了我,雖然不能夠帶太多人,但是帶一些狗作為幫手也相當不錯,在南方的叢林裏,獵狗會是最好的斥候。」莎薩說道:「可惜軍隊裏早就沒有『馴獸專家』了。」

  聽到「馴獸專家」,赫爾嚇了一跳,幸好貝魯帝國已經沒有這種非常偏門的神賦戰士了,要不然,他的那兩條獵狗,肯定會被「馴獸專家」看出破綻。

  轉移了話題,氣氛又顯得融洽許多,讓赫爾受不了的是,半個小時之後,那個女人好像恢復了精神,又一場大戰開始了。

  連續幾天,赫爾都這樣快樂並且痛苦著,他發現這個叫莎薩的女間諜,不知道受過什麼刺激,對於性的索取毫無限度,在床上,她什麼荒唐事情都肯做,甚至越瘋狂的方式,就越能夠令她感到滿足。

  或許當初他根本就用不著殺掉老騙子哈倫,那個傢伙遲早會死在這個女人的身上,不過現在赫爾更擔心自己會被吸乾。

  至於這個女人所說的訓練,赫爾倒沒有怎麼在意,攀爬訓練並非他想像的那樣困難,他只需要學一些攀爬工具的用法就可以了。從這些工具可以看得出,到時候肯定用不著他太過費力,會有人走在前面,並且把他拉上去。

  仔細想想也確實如此,這次的使命如此匆忙,根本就不可能給他充足的時間訓練技能,現在的這些訓練,更多是為了將來的磨合。

  在那個女人的監視之下,赫爾給遠在雪露特的夏隆和負責黑大陸一切的西莫,各發了一份急報。

  給夏隆的急報上只提到他即將前往黑大陸,請夏隆給黑大陸的商行都打個招呼,到時候給予他所需要的幫助。

  給西莫的急報裏,提到的東西就多了一些,除了讓西莫先聯絡南方的獸人部落之外,還要找人勘察南端的地形,繪製精確的地圖。

  對地理的精確把握,是貝魯帝國陸軍戰無不勝的關鍵。

  赫爾總算知道,上面的人為什麼讓這個女問諜這樣急迫地來找他。

  時間確實緊迫,而同樣令他感到駭異的是,情報局竟然知道夏隆在黑大陸的每一個據點,甚至知道,在派駐黑大陸的商行有擅長測繪的測繪師,這件事情連赫爾自己都不知道。

  貝魯的情報局居然比他更加瞭解他的手下,將來要是翻臉,那自己豈不是相當危險?他佈置這些就是為了以防萬一,作為退路之用。

  一想到這些,原本對自己的勢力發展已經頗為得意的赫爾,頓時冒出了一身冷汗。

  現在他才明白,國家力量是多麼的可怕,特別是一個正在迅速上升的國家的力量,根本就不是個人所能夠抗衡的。

  另一個讓他鬱悶的事情就是,不管是以前的馬丁,還是眼前這個女人,都讓他見識到了什麼才是精英。和這兩個人比起來,他的手底下只有齒輪和克力特曼可以勉強較量一下。

  他可不敢認為,整個貝魯帝國年輕人裏只有這兩個厲害人物,他不知道的強人還不知道有多少。

  頃刻間,原本深藏在赫爾心底的那些雄心壯志,頓時煙消雲散。當初的他,曾經設想自己的勢力能夠成為第二個血仇兄弟會,現在再看,那只不過是一個不切實際的夢想罷了。

  血仇之所以能夠成功,除了創始人的策略和組織的結構絕對成功之外,血仇的前身——神殿騎士團,給血仇兄弟會留下了許多寶貴的人才。

  只要計算一下,亞法大革命之中,有多少個赫赫有名的思想家、政治家、軍事家是血仇兄弟會的成員,就可以明白,血仇為什麼會如此壯大。

  人才,最寶貴的財富就是人才。

  赫爾想不出自己有什麼資格和理由,讓人才聚攏到身邊。

  血仇兄弟會就有很好的理由。報復背信棄義的亞法王室是最初的理由,這個理由讓神殿騎士團殘存的精英,聚攏在血仇兄弟會的旗下。

  幾個世紀之後,推翻腐朽的王室統治,建立共和制度,成為了他們第二個理由,這下子更多新鮮血液注入了血仇兄弟會,無數後來的歷史名人都在裏面。

  他的理由呢?

  尋求亞法的復興?想要這樣做的話,他最好丟棄現在擁有的一切,回到亞法從頭再來。

  制約大陸霸權,防止貝魯獨大?要用這個口號的話,他同樣也得丟棄一切,然後定居德佈雷頓。

  謀求三大行省獨立?那和找死差不多。

  赫爾感到自己迷失了方向。

  還沒有等他為將來重新確立方向,出發的時間到了。

  享受完治療師的最後一次聖光治療,將治療師送走之後,赫爾和莎薩就趁著夜幕,坐著馬車離開了姆蘭特島。

  在碼頭上早準備好一艘小船,那是一艘單桅舢板,上面只有一個水手。

  剛剛上了船之後,女間諜莎薩就問道:「奧克那邊都已經準備好了嗎?」

  「是的,頭,沒有任何問題。」那個水手說道。

  「他也是你們的人?」赫爾故作漫不經心地說道。

  「你沒必要知道得太多。」莎薩說道,此刻的她看不出一絲妖媚,反倒充滿了肅殺之氣。

  微微打了個寒顫,赫爾對身邊這個有著許多完全不同面貌和氣質的女人,感到有些不安起來。他實在無法預測,下一秒鐘,這個女人會變成什麼樣子。

  船緩緩地駛離了岸邊,一路上三個人全都沉默著,那個水手只管駕船,女間諜莎薩則拿著一副望遠鏡,朝著四周眺望著。

  赫爾已經可以確定,這個女人和他當初選擇的調製方向差不了多少,也是魔法型的斥候,而且還經歷過二次調製。這個女人用精神塑形固化的魔法,肯定有紅外視覺,還有一個不是銳目術就是鷹眼術,在身體方面強化的是耐力和靈活性。

  船一直往外海行駛,走了三個小時之後,風浪漸漸變得大了起來,四周已經沒有其他船隻。

  赫爾猜想會合的時候快到了,派這樣一艘小舢板接人,為的肯定是不被跟蹤,但是小舢板也有壞處,那就是出不了遠海。

  果然再往前走了不到一刻鐘,一點黯淡的燈光出現在地平線附近。

  第一個看到燈光的肯定是那個女人,她從舢板上翻找出一個油燈,迅速點亮之後,舉在頭頂上用力搖著。

  半個小時之後,一艘樣子有些奇怪的船靠了過來。

  一根舷梯從船舷邊上扔了下來。

  「女士先請。」赫爾說道。

  那個女間諜也沒有客氣,迅速爬了上去。

  跟在她身後,赫爾也上了船,還沒有等到他站定就聽到熟悉的聲音說道:「很高興能夠與你合作,菲力浦先生,在今後的一段時間裏,希望我們能夠合作愉快。」

  赫爾連忙轉身對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果然不遠處站著馬丁少尉。

  「到現在為止,我還感到有些意外。」赫爾聳了聳肩膀說道:「安祺小姐還好嗎?」

  「至少我離開的時候還很好,她讓我代為傳達對你的問候,你的身體康復了嗎?」馬丁少尉說道。

  「讓那位小姐放心吧,他的身體非常健康。」女間諜莎薩不合時宜地湊了過來,她相當曖昧地靠在赫爾的身上說道:「我們倆的房間準備好了嗎?但願隔音能夠好一些,要不然你們晚上肯定睡不著。」

  聽到這番話,不管是赫爾還是馬丁,都陷入了異常尷尬的境地。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26 11:11 AM

第七集 海盜船長 第一章 秘密行動

  赫爾在甲板上來來回回地走著。他對此刻所乘坐的這艘船非常感興趣。

  早在雪露特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有這麼一艘戰艦,但是以他身為聯合鋼鐵公司南方分公司總裁的身份,居然也沒有親眼看到過這艘戰艦,保密級別可想而知。

  「菲力浦先生,你好像對這艘船非常感興趣?」突然間,遠處傳來了那位馬丁先生的話音。

  赫爾知道自己在無意之間引起了那個敏感傢伙的懷疑,不過要掩飾過去也相當容易,實話實說就可以了。

  「我只是有些意外,這一次的使命真的有那麼重要嗎?居然不惜讓這艘船暴露,別的事情我或許不知道,但是這艘船的保密級別有多高,我卻是一清二楚,當初海軍部不是將它當作是對抗德佈雷頓海軍的秘密武器?」赫爾隨口說道。

  這樣一說,馬丁倒是想起了這艘戰艦的動力部分,正是聯合鋼鐵南方分公司的特別研究所負責的專案。

  「這艘船的保密級別一直都沒有降低,所以接你們的時候是在深夜,同樣等到我們快要到達目的地的時候,也必須在深夜放小船上岸,一路之上凡是碰到的船隻,都將被擊沉。」馬丁說道。

  他的語氣是如此平靜,又是如此的毫不在意,好像這根本就是很平常的事情。

  「這好像違反海事公約。」赫爾皺著眉頭說道。

  「為了保密,這是不得已的。」馬丁歎道。

  「有必要這樣麻煩嗎?用一艘普通的快船代替這艘船,好像更加容易。」赫爾說道,突然間他想到了一種可能:「除非……這艘船並不僅僅是為了把我們送到目的地,還將進行實戰測試?」

  馬丁沉默了半晌,然後說道:「這是你自己的猜測,反正我沒有告訴過你任何東西。」

  赫爾點了點頭,馬丁的話無異於證實了他的猜測。

  雖然馬丁沒有更加明確的解釋,不過赫爾憑藉自己的猜測,大致也能夠想得出,這艘戰艦要進行什麼樣的測試。

  這艘戰艦就算再先進也只是一艘輕型戰艦,七百噸的排水量,使得它根本裝不了大口徑的火炮,只有四門二十四磅艦炮,這和德佈雷頓頂級戰列艦五千多噸的排水量、一百多門火炮、重達四十八磅的重型炮彈比起來,根本就不是一個等級的對手。

  所以,這艘戰艦隻可能用來進行騷擾,攻擊一下德佈雷頓的運輸艦隊倒是不錯的選擇。

  兩個人正聊著天,間諜莎薩從甲板下面定了上來,她已經換了一副海軍軍官的裝束。換上了軍裝的她,短髮束腰,湛藍色的海軍制服將那凹凸起伏的線條,襯托得更加清晰,和平時的她比起來,別有一股獨特的風味。

  走到赫爾面前,莎薩揮了揮右手,她的手上捏著一張字條。

  接過字條看了一眼,赫爾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這是西莫從南部的奴爾內查發回來的消息,這個傢伙已經找到了一個正在和德佈雷頓人作戰的部落。

  「你已經看過了?」赫爾將字條遞回了莎薩的手裏,並且朝著女間諜看了一眼:「到目前為止,我們的運氣還算不錯。」

  「是很不錯。」莎薩冷笑了一聲說道:「這個傢伙比我們早了一個星期出發,卻直到現在才搭上線。」

  「他們的船沒有這艘快,如果我猜得沒錯,先遣隊到那裏最多也就三天,三天時間就可以找到一個部落,已經相當不容易了。

  「難道你認為,海灘上到處都扔著當地的地圖,所有部落的位置都清清楚楚地標記在地圖上面,還有寬敞平整的馬路直通那裏嗎?」赫爾當然要為自己的部下辯護,如果連這都做不到的話,他更要被眼前這個女人鄙視了。

  「我想兩位用不著為此而爭吵,這只是浪費時間。」馬丁勸解道。

  「想要我幹些什麼?」赫爾瞪著一身軍裝的女間諜說道。

  「現在需要你給管事先生發一個急報,告訴他盡快和部落聯盟裏的核心成員取得聯絡,告訴他們,我們即將來到的消息,並且告訴他們,我們將給予他們什麼樣的幫助。」莎薩說道。

  赫爾思索了一會兒,這是他在安琪小姐的茶會上養成的習慣,說話之前先把所有的事情都考慮清楚。

  這個習慣給他帶來的好處相當明顯,就像現在,他從這個女間諜的話裏面,聽出了一些東西。

  「這樣說來,先遣隊並沒有受到熱情的招待?」赫爾問道。

  「正好相反,那些獸人非常熱情,他們用弓箭和長矛,給了先遣隊最為熱烈的招待。」莎薩說道。

  「有人員損失嗎?」馬丁問道,他也是剛剛知道這個消息。

  「死了兩個人,非常糟糕的是,其中的一個是雇來的翻譯,現在只能期待那位在黑大陸待了半年的管事先生,能夠有辦法和部落獸人溝通了。」莎薩顯然對此同樣感到苦惱,他們同樣沒有準備翻譯。

  「所以你讓我來發這封急報?」赫爾總算明白了這個女人的意圖,那絕對是一個相當冒險的工作,先遣隊裏面能夠嘗試和當地人溝通的,就只有西莫一個人,而這種溝通只要有絲毫的差錯,就會喪命。

  女問諜用毋庸置疑的目光瞪著赫爾。

  船上有專門的報務室,為了這次行動,貝魯帝國下足了本錢,僅僅為了保持通訊的暢通,就調集了一百多個魔法師,每隔兩百公里設立一個傳訊站,所以位於南端的先遣隊有什麼事,幾個小時之內,就可以被遠在萬里之外的泊利總部知曉。

  急報剛剛發出去,赫爾就聽到警鐘被敲響的聲音。

  「怎麼回事?難道遇上德佈雷頓人的艦隊了?這裏是東海岸啊。」發報的魔法師罵罵咧咧地說道。

  赫爾同樣很鬱悶,他雖然一身本領,可是在船上一點用場都派不上,自從火炮成為了海戰的主要武器,勝負就只和船的噸位、船殼的厚度,和上面裝載的火炮數量有關。再厲害的魔法師到了船上也只是擺設。

  隨著一聲炮響,整艘船都抖動了起來,躲在船艙裏面的赫爾和臃法師面對面坐著,兩個人的臉色都不怎麼好看,此刻的赫爾又想起了當初在戰場上的日子。

  雖然經過了一連串的磨鏈,他的實力和膽量都不是當初可比,但是,戰爭仍舊令他感到無能為力,那是國與國之間的實力較量。除非他的實力達到不死之王那樣,能夠隨意施展傳奇魔法。

  船噸位太小的毛病終於顯現了出來,每一次開炮射擊,船都搖晃得厲害,也幸虧只有四門火炮,炮擊還不算太激烈。

  突然間船猛地一震,這不像是艦炮發射時的後座力。

  「船被打中了。」對面坐著的魔法師立刻面如土色。

  話音剛落,頭頂上就傳來了一陣撞擊聲。

  「恐怕是桅桿被打斷了。」赫爾喃喃自語道。

  「那就用不著擔心了,就算桅桿全都被打斷也不要緊。」那個魔法師硬擠出一絲笑容說道。

  「你居然知道這艘船的秘密。」赫爾感到有些詫異。

  「當然,我可不是臨時徵召的人員。」魔法師隨口說了一句。

  赫爾立刻明白了,眼前這個傢伙應該就是研究組的專屬傳訊師。

  「你對這艘船知道多少?」赫爾問道。

  「知道的不會比你多。」那個魔法師攤了攤手:「我只知道,這艘船長五十二米,最寬處七米,測試的時候張著風帆到過二十二節,而且不用船帆也可以開。」

  說話間又是一聲撞擊聲傳來,這一次應該是船舷中彈了,因為撞擊聲申明顯帶著金屬碰撞音,赫爾知道這艘戰艦的外側釘著兩厘米厚的鋼板。

  「放心好了,除非是四十八磅的重炮彈在一公里之內命中船殼,要不然根本打不穿。」那個魔法師故作鎮定地說道。

  這場意外遭遇的海戰整整打了一個多小時。赫爾和那個魔法師也在傳訊室裏面關了一個多小時。

  一開始兩個人確實頗為擔憂,不過隨著時間漸漸過去,炮彈擊中船體的聲音越來越少聽到,他們這才感到安心了許多。

  等到赫爾聽到警報解除的鐘聲響起,當他爬上甲板後,眼前的景象只能夠用淒涼來描述。

  船的主桅桿被打斷了,水手們正試圖修理,甲板上也有六個大洞,那是被炮彈擊中留下的,左舷可以看到一些凹陷,這讓赫爾感到頗為驚詫,鋼板裝甲的堅固確實有些出乎他的預料之外,他很疑惑密斯康鋼鐵廠出產的鋼板,有那麼結實嗎?

  看到馬丁站在船頭,赫爾走了過去問道:「怎麼回事?我們遇到了什麼?」

  「是德佈雷頓從遠東調來的艦隊。」馬丁舉著望遠鏡一直眺望著遠方。

  赫爾也抽出自己的望遠鏡看了起來,遠處許多殘破的木板漂浮在海面上。

  「這艘船已經暴露了嗎?」赫爾問道。

  「很幸運,我們把他們全都幹掉了。」馬丁說道。

  「我們的收穫是多少?」赫爾問道。

  「兩艘三十六門火炮的驅逐艦,一艘至少載有兩千陸軍的運兵船,和兩艘裝滿了補給品的商船。」馬丁淡淡地說道,從他的臉上居然看不到絲毫喜悅。

  「難道這不值得高興嗎?我們打了一個大勝仗,一艘快速巡緝艦打敗了兩艘驅逐艦。」赫爾故作興奮地說道。

  「這算不了什麼,德佈雷頓人的遠東艦隊配備的全都是老舊戰艦,裝備的全部是小口徑前裝火炮,贏了也沒有什麼可以高興的。」馬丁隨口說道。

  「裝甲好像還不錯。」

  馬丁知道身邊的這個傢伙在嘟哦些什麼,反正這並不是什麼機密,所以他說道:「這不是密斯康煉鋼廠的產品,船體是在泊利建造的。」

  聽到這話,赫爾知道密斯康的工程師,仍舊沒有找到用那些重磷鐵礦煉鋼的方法。只要解決不了這件事,密斯康對於聯合鋼鐵來說,就是一塊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雞肋。同樣也意味著在近期,整個布朗頓都還是他和夏隆的天下。

  一陣低沉的槍聲從遠處傳來,在望遠鏡裏,可以看到幾艘帶帆舢板正游弋在水面之上,那是在搜尋倖存者。對倖存者來說,等待他們的將是致命的子彈,看來林德曼艦長打算把保密進行到底。

  海戰和滅口行動浪費了幾個小時的時間,所以等到重新啟航的時候,赫爾明顯感覺到船速加快了許多。

  航速是這艘戰艦最大的特點,對此赫爾早就一清二楚,不過船可以行駛得這樣快,卻有些出乎他的預料,看著船頭破開的浪花,他多多少少有些明白了,這艘船是憑什麼擊沉兩艘比它大得多、火炮也比它多得多的驅逐艦。

  以這艘船的機動能力,想要佔據有利攻擊位置實在太容易了,這就像是一個技巧型的劍客和一個手持巨斧的武士單打獨鬥,十有八九巨斧戰士會在迅疾、靈活、連續不斷的攻擊之下被殺死一樣。

  但正式的海戰絕對不可能出現單打獨鬥的情況,到了那個時候就是一群巨斧戰士和一群劍客相遇,贏的肯定是巨斧戰士。所以馬丁的臉上沒有一絲笑容。

  不過在赫爾看來,這種戰艦對他來說倒是非常有用,這種船的高速性能和遠航能力,都令它成為了走私船、私掠船的首選船型。

  他早就試圖建立一支屬於他自己的船隊,平時用來走私,危急時刻可以載著他出海。

  裝作閒逛,赫爾把整艘船摸了個一清二楚,船上只有三個地方禁止入內,一個就是船尾的舵房,他知道之所以禁止入內,是因為裏面裝著一套魔法動力裝置,正是這東西,使得整艘船在沒有風或者逆風的情況下,也可以航行。

  製造這套魔法動力裝置的技術,原本就齒輪那邊,所以赫爾對此根本不感興趣。

  另外兩個禁止入內的地方,一個是船長室,另外一個是馬丁和莎薩的辦公室。赫爾對後者有那麼點興趣,不過讓他去冒險窺探裏面的機密,他絕對不會幹。

  船開得很快,船上的水手每隔一個小時都要測量一下航速,在赫爾的印象中,紀錄下的航速很少會低於十七節,一天一夜,差不多可以航行四百多海裡。

  這樣的速度絕對驚人,從姆蘭特島到黑大陸南端整個航程全長九千多公里,這艘船隻只用了十天時間。

  就在他們出發的第三天,也就是在海上和那支遠東艦隊遭遇之後的兩天,貝魯情報局發來消息說,德佈雷頓的第二遠征艦隊已經出發。

  這支遠征艦隊比原本預期的規模還要大,主力艦隊不是兩支,而是三支,還有兩萬陸軍和一個大隊的空騎兵團。

  用這樣龐大的兵力,對付一向被認為未曾開化的荒蠻種族,實在有些出乎預料,這樣做恐怕更多的目的,是為了向新興的陸上霸主顯示德佈雷頓在海洋上的優勢。

  從德佈雷頓的溫博雷軍港到黑大陸南端,差不多也是九千多公里,不過那支規模龐大的艦隊,能夠有平均八節的速度,艦隊司令就該偷笑了,以這樣的速度,德佈雷頓人要近半個月,才能夠趕到黑大陸的南端。

  只有不到三十天的準備時間,怎麼說都不能算是寬裕,這個時候就證明,當初貝魯人將赫爾在黑大陸的勢力拉進來,是完全正確的選擇。

  西莫這個代理人並不是白當的,半年的時間,足夠讓他和當地的許多勢力搭上關係,再加上赫爾當初就指示他多僱用南方的部落獸人,所以他在南方有些名氣。

  當初赫爾的想法是,南方的部落獸人不會和他有什麼利益衝突,而且部落獸人實力要比混血獸人高,沒有想到現在居然派上這個用場。

  那艘神秘的快速戰艦到達黑大陸南端,並且放下小艇讓軍事觀察團靠岸的時候,西莫已經在這片密林之中待了近十天。

  西莫帶去的那些槍枝彈藥,讓缺乏武器的部落獸人對他大有好感。

  這些槍枝彈藥,全都是西莫在黑大陸北部緊急購買的,在西莫或者赫爾眼裏,這些全都是垃圾,這些槍大部分還是前膛裝填,有的甚至要用火繩引線,絕對是幾個世紀以前的古董貨,但是對南部的獸人來說,卻是令人垂涎的高級貨色。

  有了這個開頭,等到赫爾一行上岸之後,所有的一切都變得非常順利。

  和當初在聯合鋼鐵總部一樣,赫爾這個被徹底架空的隊長,根本用不著做任何事情,負責和當地人打交道的,是女間諜莎薩,這個女人的交際手段,讓赫爾瞠目結舌。

  當初他讓西莫負責黑大陸的事務,就是因為西莫在交際方面極為擅長,這個傢伙在徵召加入軍隊之前,是一個玩空手套白狼的交易人,不用本錢而且什麼都買賣,在赫爾看來,這已經夠厲害的了,沒有想到強中自有強中手。

  那個妖媚的女間諜用幾把轉輪手槍,就打開了部落聯盟的大門,這是西莫花了近十天都未曾做到的事情。

  之後一切就簡單了,讓隨行的魔法師,把存放在空間戒指裡運來的,往部落聯盟的議事廣場上一擺,那些部落獸人的眼睛都紅了。

  這可不是西莫帶來的那些破槍,以帝國的名義援助的這批,絕對是最為先進、最為精良的武器。

  三十架轉輪機槍,一百支高精度狙擊步槍,這是外面買都買不到的。

  除此之外,貝魯帝國的制式步槍有一萬兩千支,三發轉膛手槍三百把,各種各樣的彈藥,更是裝了滿滿五箱子。

  運來的並不只是輕武器,還有五十門七十五毫米口徑的火炮。

  這些火炮是被拆散了運來,炮管歸炮管,炮架歸炮架。所以占的地方並不大,連赫爾事先都不知道,居然還有這東西。

  把這些火炮裝起來花了一天的時間,能夠這樣快,多虧了這裏有兩支像人部落,那些三米多高的像人就像是人力起重機一樣,可以輕易地扛起炮管,抬起炮架。

  等到把所有的火炮組裝完畢,那些部落獸人甚至為此開了歡慶會,他們從來沒有用過這些武器,不過卻很清楚這些武器的威力,特別是轉輪機槍,黑大陸的人對這東西的興趣比火炮還高。

  半年前赫爾的那次黑大陸之行,七成土匪就是死在這種致命的連射武器底下。所以這種六個槍管的武器,在黑大陸的名氣大得很。用來當敲門磚,部落聯盟原本緊閉的大門,一下子就給撞開了。

  一旦有了突破口,以莎薩的交涉能力,很快部落聯盟的人都知道,這些遠方的人,和攻打過他們的那幫人,原本就是仇敵。

  這些部落獸人倒是沒有狹隘的種族主義,他們自己也經常發動部落和部落之間的戰爭,同一部落成員有的時候也會鬧摩擦,所以確信人類也理所當然會互相爭鬥。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這個道理部落獸人同樣也懂。

  得到初步信任之後,女間諜莎薩把德佈雷頓人組建了第二支遠征艦隊的消息,告訴了部落聯盟長老會的那些長老們。

  三天之後,部落聯盟的緊急會議上,出現了一個赫爾非常熟悉的身影——那個曾經背叛和愚弄了他的女精靈。

  豐饒角是黑大陸南端的部落給這片土地取的名稱,這裏遠不是赫爾當初認為的那樣荒無人煙。

  這裏的人口對於整個南部來說,算是相當密集的,聯盟裏面總共有三十七個部落,其中的六個是人數超過一萬的大型部落。

  得到這個情報,軍事觀察團的每一個人頓時鬆了一口氣。

  按照馬丁的話來說,有這樣的人口基數,要遠比他們當初預計的情況好得多。

  這些蠻荒部落可以說全民皆兵,三十七個部落至少有十萬人口,除去十二歲以下的孩童,一支九萬人的軍隊絕對湊得出來。

  德佈雷頓的步兵總共兩萬人,憑藉數量,部落獸人也可以把敵人堆死。

  現在差的只是武器裝備。

  貝魯帝國總參謀部也沒有料到,南端的部落獸人會有這麼多,現在看來,一萬兩千支制式步槍絕對不夠。

  一份急報立刻發往總參謀部,雖然不知道時間是否還來得及,以馬丁為首的軍事觀察團仍舊請求總部,再運送一批來。

  雖然武器的數量不夠,軍事觀察團並沒有停下手中的工作,其中的三個人被分出去負責練兵。

  部落獸人用不著多少訓練,他們天生就是最好的士兵,他們之中的大部分只要學會怎麼在戰鬥之中,和其他人取得聯絡就可以了。只有很少一部分獸人需要學習如何操縱火炮。

  原本軍事觀察團在開戰之前還有一項任務,那就是繪製出一幅比較精確的地圖,他們還沒有到這裏之前,西莫就已經帶著三個測繪師進行這件事情了,但是很快他們就發現,這根本用不著他們去做。

  這裏早已有了一幅豐饒角附近六百公里半徑的精確地形圖,不但有圖,連沙盤都準備好了,只不過這沙盤有些特別,並不是用木頭和膠泥做的,而是一個立體的魔法沙盤。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26 11:12 AM

第七集 海盜船長 第二章 精靈城

  站在窗欄前從上往下看,這裡的一切是如此的奇特。

  這是一片樹林,同樣也是一座城市,一座離開地面至少有十米的城市。這裡的每一株大樹就是一幢樓房,腳下的地板和頭頂的天花板是一圈樹皮一般的東西,赫爾早就見過這東西,浮空船的甲板就和這一模一樣。

  四周到處都是伸延的、吊掛的、垂落的籐蔓,這些籐蔓組成了圖欄、窗戶、吊索甚至空中走廊。

  這絕對是一座與眾不同的城市,不過對他來說,這同樣也是一座近乎於牢籠的城市。

  木精靈雖然沒有禁止他的行動,但是這裡根本就沒有樓梯,而且兩棵大樹之間相距十幾米,想要上下或者到另外一棵樹上去,只能夠依靠一種吊籃,但是只有木精靈才能夠操縱那些吊籃。

  除非他打算暴露隱藏的實力,要不然他就只有在自己的房間裡待著。

  隨著一陣輕細的沙沙聲響起,一個吊籃順著籐蔓滑了過來。

  等到吊籃靠近過來之後,女間諜和馬丁從上面走了下來,兩個人顯得有些行色匆匆。

  「喂,讓那些精靈放我下去散一下步,怎麼樣?」赫爾遠遠地叫嚷著,這是他的真實想法,自從到了這裡之後,除了整天待在房裡,他根本沒有任何事情好做。

  這裡沒有書,沒有娛樂,甚至沒有可以閒聊的人,說實話,此刻就算那位瓦雷迪大公在這裡,也會令他感到欣喜不已。

  「現在是非常時期,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沒有多餘的人給你充當保鏢,難道識你一個人下去?」在房間裡不知道收拾些什麼東西的莎薩,隨口說道:「這裡雖然說是一座城市,不過底下和原始森林沒有什麼兩樣,你想被獅子或者老虎吃掉嗎?」

  「那麼讓我待在你們身邊總可以吧。」赫爾說道,他真正的意圖,是想看看這些人是怎麼策劃一場戰役的。

  「前線指揮部絕對不會讓一個沒有用、只會礙事的傢伙待在那裡。」女間諜尖酸刻薄的說道:「你的使命已經完成了,這一路之上你做出了不少貢獻。」

  這番話讓赫爾露出了一絲苦笑,他實在想不出自己做了什麼,他之所以被派來這裡,好像就只是為了讓西莫幫其他人牽線搭橋,這項使命說重要確實重要,要不然事情也不會像現在這樣一帆風順。

  「或許有一個地方可以讓你感到舒服一些。至少那裡地方比這裡的寬敞,如果你願意,可以散一下步。」馬丁走過來打圓場。

  說著馬丁和那個女間諜抱著一堆圖紙,從房間裡面走了出來,登上了吊籃。

  赫爾跟在他們的身後上了吊籃。

  等到吊籃升到樹冠頂上的時候,赫爾才知道自己被耍弄了。

  馬丁所說的可以用來散步的地方,就是樹海的頂端。

  把他扔在這裡,兩個不負責任的傢伙就乘坐吊籃走了。

  看著這片茫茫樹海,赫爾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這裡確實夠空曠,一眼望去看不到邊際,這裡也確實可以散步,也不知道那些木精靈為什麼要這樣做,樹海的頂端居然鋪著一層細密的網,網眼只有綠豆大小,就像是一個巨大的帳子,把大一些的飛蟲都擋在了外面。

  就是因為有這張巨網,所以人踩上去就像是踩在雪堆裡面,雖然會陷落下去,但是可以支撐住身體的重量,所以他有興趣的話,確實可以在這裡散步。

  樹海頂端並不是什麼東西都沒有,有一些樹特別高,會穿出樹海,在這些樹的樹冠底下都建造著一間小屋子,那是精靈城負責瞭望的哨所。

  在更遠的地方,有一片樹冠顯得特別平整,上面停著十多艘浮空船。對於這座船塢,赫爾非常感興趣,不過想要散步到那裡根本是不可能的。

  既回不去,又沒有興趣艱難跋涉到哨所或者船塢那邊,赫爾乾脆找了一個地方躺了下來。

  還別說,那軟軟的深陷的感覺,比最上等的鵝絨床墊還要舒服。

  在底下的臨時參謀室裡,六個人類正在和一群精靈商議著什麼。

  人類之中為首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他和赫爾的身份有些相似,原本並不隸屬於情報局和秘密員警,這位哈勃特上校是從總參謀部抽調出來的高級參謀。在這支隊伍之中,他是軍銜最高的軍官。

  這位上校平時也得聽莎薩的命令,只有現在這個時候,他才有機會顯露威風。

  馬丁也是臨時參謀室的成員之一,女間諜莎薩在這個時候就只有靠邊站了,剛才她說赫爾已經沒有用了,其實她也一樣,戰場並不是她發揮能力的地方。

  在參謀室的正中央放著一個巨大的圓桌,圓桌的中央有一個圓盤,那上面顯示出豐饒角的全貌。仔細看,甚至可以看得出,上面還有一些細小的東西在不停地動著。

  隨著圖像的拉近,東側的海面上的那些細小黑點,終於顯露出了真實的樣貌。那是一支艦隊,一支比情報之中所說的還要龐大的艦隊。

  「非常抱歉,我們的情報有些失誤。」哈勃特上校對那些精靈說道。

  精靈這邊為首的,是一個年邁的老者,以精靈一族漫長的壽命,這個如此老邁的精靈,恐怕已經活了四五百年。

  「沒有人需要為此負責,我們都清楚現在的戰爭是怎麼一回事,現在再也不會像以前那樣,把雙方的兵團開到指定的地方,然後進行一場光明正大的對決,現在的戰爭,就是一連串的欺詐和陰謀的結合體。」老精靈說道。

  對於木精靈一族有這樣的認知,在場的所有人類都感到有些訝異,只聽說拿威和阿爾山脈的精靈族,每隔一百年會派遣一批代表,進入人類社會,這些身處於黑大陸最南端,遠離文明世界的精靈城,難道也有同樣的安排?

  「至少主力艦隊的數量是正確的。」馬丁打破沉默說道:「總共十二艘戰列艦,其中的六艘,應該會被安排在離海岸稍微遠一些的地方。另外六艘戰列艦會靠近海灘,為登陸的陸軍提供掩護。」

  「這些船又是什麼類型的戰艦?」哈勃特指著圓盤映射出的一種形狀寬扁、數量在二十艘左右、從外觀看就讓人感覺不夠靈活的戰艦問道。

  這一次回答的是另外一個叫瓦爾納的參謀,他在情報局專門負責和海軍有關的情報。

  「這恐怕是德佈雷頓人秘密研製的一種戰艦,在此之前我們從來沒有見過。它有點像兩個世紀以前撥內巴建造過的臼炮艦。」

  哈勃特上校疑惑地問道:「這裡又沒有堅固的防禦工事,要這麼多的臼炮艦幹什麼?」

  這下子瓦爾納被問住了。

  「這又是什麼船?」老精靈指了指圓盤之中顯示的一艘船問道。那艘船在整支艦隊之中非常顯眼,它的體積太龐大了,那些戰列艦在它面前就像是一艘小艇,另一個顯眼的地方是,這艘船的後半部有一個巨大的平台。

  「這是空騎艦。」瓦爾納立刻解釋道:「我們也是第一次看到這種戰艦,在此之前,我們也只是掌握了一些並不確切的情報,這種空騎艦,據說排水量至少在七千噸左右,是有史以來最大的戰艦,上面可以駐紮一個中隊的空騎士兵團。」

  「只有一個中隊嗎?」哈勃特上校問道。

  「很抱歉,我無法確定。」瓦爾納說道,此前的情報上說,德佈雷頓人這一次出動了一個大隊的空騎士,現在要麼是德佈雷頓人的兵力情報有錯誤,要不然就是有關空騎艦的情報有誤。

  「或許誰都沒有錯。」馬丁喃喃自語道:「或許這樣的船還有兩艘。」

  「德佈雷頓人難道不擔心半路遭到攔截?這種船跑又跑不快,火炮的數量看上去也不多,沒有護航艦隊的話,很容易遭到攻擊。」哈勃特上校說道。

  「只要隨時有兩架空騎可以升空作戰,相信沒有一艘戰艦可以靠近它十海里之內,還用得著擔心遭到攻擊嗎?」馬丁腦子顯然比這位上校要靈活得多。

  「從德佈雷頓到這裡,要航行將近半個月,這半個月裡面飛行魔獸只能夠關在籠子裡,它們還要禁受船隻的顛簸,能夠保持多少戰鬥力?」哈勃特上校問道。

  這又是一個難以回答的問題。

  「木精靈一族有對付空騎士的辦法嗎?」上校轉過頭來問道。

  精靈老者沉默了半晌,然後看了看身後的同類。

  對空騎士有些什麼樣的手段,他們都一清二楚,貝魯帝國的軍事觀察團到這裡的時候,就給這些精靈演示過,當今世界的戰爭和各種武器的使用情況,其中對空騎士的運用,絕對是重點之中的重點。

  在沒有看到這些之前,那些木精靈還顯得有些孤傲,畢竟他們剛剛贏得了一場絕對的勝利,但是等到看了那些演示之後,他們總算明白,原來他們的勝利來得如此僥倖。

  當今時代戰爭的可怕,遠遠超出他們的預料之外。

  過了好一會兒,所有的精靈都搖了搖頭。

  「精靈一族應該很擅長控制動物吧,這裡有沒有哪種動物能夠飛得很快?」一直插不上嘴的莎薩問道,負責數廷情報網的她,當然對裁判所被摧毀的那一戰很感興趣。

  那一戰曾經動用過空騎士,這件事還和她有著直接的連繫,所以她也知道赫爾這邊是怎麼對付空騎士的。

  「你想要讓鳥去攻擊那些空騎士嗎?」立刻有精靈明白了意思。

  「普通的鳥恐怕不行,在作戰的時候,空騎士都事先加持了恐怖術,鳥絕對不敢靠近他們,就算能夠靠近,只要空騎士放出臭雲或者催眠之類的魔法,鳥就全完了,所以只能夠用對魔法有相當強的抵抗效果的魔獸。」馬丁解釋道,他同樣也是知情人。

  那個精靈老者帶著其他精靈,進入了旁邊的房間,好像在裡面討論些什麼。過了一刻鐘才重新回到參謀室。

  「如果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我們會採納你們的這個建議。」老者說道。

  「為什麼要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一個參謀問道:「你們那樣在意小動物的生命嗎?難道一隻鳥比你們自己還要重要?」

  「對我們不瞭解的話,最好不要亂說話。」旁邊的一個精靈憤怒地說道。

  精靈老者擺了擺手制止了族人的衝動,說道:「奴役或者控制生物,對我們來說是禁忌,不過我們有一種方法,能夠識一個精靈和一隻魔獸建立起某種特殊的聯繫。

  「這種聯繫包括精神和生命兩方面,其中的一方如果遭到意外死亡,對於另外一方來說,將會產生嚴重的傷害。大多時候,這種傷害是難以治癒的。在萬不得已的時候,我們會讓這些寄魂魔獸去冒險。」

  「這實在太危險了。」哈勃特歎道。

  「這肯定有什麼好處吧。」莎薩的看法截然不同。

  「這位小姐,如果你一定要用如此功利的眼光看我們的話,我只能夠說,你猜得不錯。」精靈老者緩緩地點了點頭。「用這種方法可以讓選定的生物成為我們的分身,我們可以看到它們所看到的東西,可以把它們當作我們自己去做任何事情,甚至還可以運用它們的能力。」

  「不可能沒有距離的限制吧。」莎薩問道。

  「距離?」精靈老者輕輕捋著鬍鬚說道:「不要用你們的魔法常識來猜測我們的能力,只要樹林延伸到哪裡,我們的能力就可以達到哪裡。」

  老精靈的話半真半假,精靈的魔法雖然可以做到那樣,但是有這種能力的精靈,是和不死之王、多撒侖差不多的存在。

  以他的實力,能夠延伸到五六百公里之外,已經相當了不起了,這也是那個圓盤能夠偵測到的範圍。

  之所以要撒這個謊,是因為他們對貝魯人同樣不太放心。

  老頭很清楚,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這一次的合作者,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在他們的背後捅上一刀。

  老頭並不擔心謊話會被拆穿,人類絕對沒有辦法運用他們的能力,也就不可能驗證他說的是否真實。

  可惜他並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人知道他們的秘密,而這個人此刻正躺在頭頂上的樹冠之中。

  能夠發現這個秘密,完全是意外。

  甚至連赫爾自己也沒有察覺,什麼時候開始吸取起這片樹海聚攏的植物能量。

  等到他發現的時候,赫爾一下子坐了起來,他朝著四周張望著。

  這下子他終於發現,茫茫樹海本身就是一座巨大的太極陣,那些高出樹海的參天巨樹,就是一個個陣眼。

  從這些巨樹互相之間的距離,大致可以計算得出,這座巨型太極陣半徑至少有十幾公里,整個法陣比底下的那座木精靈城,還要大好幾倍。

  既然知道這是一座太極陣,他當然要把最重要的中心位置找出來,整個太極陣聚攏的能量,最終都會彙集到那裡。

  這座太極陣的中心位置,明顯不是城市的中央,因為他腳下就是中央區,莎薩和馬丁所在的臨時參謀部、精靈長老會、祭壇,全都在方圓五百米範圍之內。

  在真正的中心位置肯定有些什麼東西,赫爾對此非常確定,如此龐大的法陣,能夠聚集起的植物生命能量數量,肯定相當可觀,他應該能夠察覺才對。

  姆蘭特島上他布設的那個法陣,半徑只有數十米,作用範圍已經達到半個島嶼,聚集的能量,讓地上的草一夜之間長得比樹還高,幸好第二天一早,他就發現了這種異常情況,把草拔了,還用毒藥把中心附近五米之內的地方,全都變成了寸草不生的死地,這才沒有引起別人的懷疑。

  極目遠眺,他並沒有發現這裡有哪一棵樹長得太過顯眼。

  想要找到中心位置,最好的辦法自然是飛到空中,以他對太極陣的瞭解,用不著太多,只要確定四個以上的陣限位置,他就可以找出中心位置所在的範圍。

  可惜他不能這樣做。

  這座精靈城在魔法方面的實力雖然比不上教廷,卻比亞法、貝魯這些國家都強得多,再加上精靈所擅長的自然魔法,和他所知的魔法,完全是不同的體系,別說破解,就算防範都非常困難。

  正當赫爾猶豫不決的時候,突然間,他看到遠處有只像是大螞蚱一樣的東西,緊貼著樹海飛掠而過。

  那只螞蚱顯然也看到了他,所以轉了個方向,朝著他直衝而來。

  這讓赫爾嚇了一跳。他不知道面對這樣一個怪物,自己是否仍舊得隱藏實力,如果想要繼續隱藏下去的話,他恐怕就只有冒險順著掛吊籃的纜索往下滑了。

  這絕對是一個高難度和高危險性的舉動。

  正當赫爾感到猶豫不決的時候,他終於看清那隻大螞蚱的身上好像坐著一個人。

  再接近一些,就更加清楚了,這是一隻變異的巨型昆蟲,長有七八米,從胸部伸延出來的六條腿又細又長。在它的背後坐著一個精靈,手裡拎著一根像是騎士長槍一樣的武器。

  「有什麼需要我幫忙嗎?」那個精靈問道。

  赫爾原本以為自己會受到盤問,但是現在看來,這個精靈沒有惡意。

  「我……很顯然我的同伴們和我開了個玩笑,他們把我扔在了這裡。」赫爾說道。

  那個精靈並沒有立刻給予回應,像是在和誰秘密進行聯絡,過了好一會兒之後,他點了點頭問道:「你現在有什麼打算嗎?想要回到原來的房間,還是繼續在這裡待著?」

  「我可以兩者都不選擇嗎?」赫爾歎道:「你騎的是什麼?它有沒有力氣把我也帶上?如果有可能的話,我想四處走走。」

  那個精靈看了赫爾一眼,又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道:「你在這裡等著,我幫你再拉一頭來。」說著他騎著那隻大螞蚱朝著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半個小時之後,精靈騎著大螞蚱,還牽著一隻大螞蚱回到赫爾面前。

  「這叫芒革,是用來巡視樹海的坐騎,它的智力非常低下,所以誰都可以騎它,不過正是因為如此,就算前面有一個洞它也會筆直走過去,所以你必須隨時看著前面的路,如果掉下去的話,我可不會負責任。」說著那個精靈把韁繩甩到了赫爾腳下。

  和那個精靈分道揚鑣,赫爾騎上了自己的芒革。

  這種巨大的昆蟲走起來很穩當,只是速度非常緩慢。

  赫爾可以一心四用,反正沒有人能夠從外表看出他的這種能力,所以他樂得分出其中的四分之一看著前面的路,再分出四分之一的心思,注視著那些位於陣眼的巨樹,其他的心神,全都放在了這種變異昆蟲身上。

  讓昆蟲變異並不是木精靈獨有的手段,不死之王也是其中的能手。

  兩者所用的方法截然不同,而且注重的方向也不一樣,不死之王需要的是王蟲的能量核晶,蟲海裡昆蟲的作用,更多的是作為能量轉換器,能量越強大的昆蟲,便擁有越強悍的戰鬥力。而木精靈顯然是將這些昆蟲當作工具來使用。

  這毫無疑問給予了他極大的啟迪。

  或許他也可以製造出一些變異生物,雖然他的實力遠比不死之王和那些木精靈差,不過他有自己的優勢。

  他可以運用的手段要多得多。變異只是其中的一種方法,不死之王和木精靈的手裡都有成熟的技術,還可以用異界寄生體對生物進行魔化,不死之王在這方面極為擅長,此外,他還可以用手術植入的方法,把隨機放進生物體內,甚至他可以把這三種方式結合起來。

  他已經想好了,需要什麼樣的變異生物。

  他的第一個變異生物肯定會是一頭坐騎,一頭生長著短小翅膀,身體輕盈,卻擁有著兩條細長有力的長腿,以滑翔的方式奔跑的坐騎。或許還要讓它可以在某些特殊的地方奔跑,比如樹冠頂上或者平靜的水面之上。

  兩個小時之後,他的腦子裡已經有了一個初步的勾勒。蟲海裡有一些變異跳蚤,擁有令人驚詫的彈跳力,那兩條強勁的腿在瞬間釋放出的力量,可以洞穿一寸厚的鋼板,簡直和一門火炮差不了多少。

  對這種變異跳蚤進行魔化,給它們配上一對短翅膀,再把它們那扁圓如同碟子一般的身體,變得更流線型一些。

  那就是他需要的坐騎。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26 11:13 AM

第七集 海盜船長 第三章 禁區

  芒革並不是一種令人滿意的坐騎,從這一點上就可以看出,那些木樁靈在生物變異方面,遠沒有不死之王那樣擅長。

  坐在芒革背上的赫爾,對這隻大螞蚱的速度相當不滿。

  不過這總比他哪裡都去不了強。

  溜躂了一個多小時,他找到了所需要的四棵作為陣眼的樹,有了這個就大致可以推算出中心的位置。

  裝作毫無目的地四處遊蕩,赫爾一點一點地靠近法陣的中心。

  「不要再往前走了。」

  突然間,從樹海之中鑽出一個由籐蔓編結而成的人形,從它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的魔力波動,赫爾猜測這東西類似替身魔偶。

  這類東西的背後全都有人操縱,還可能是由幾個人同時操縱,替身魔偶所看到、聽到的一切,都會被詳細的紀錄下來,以供其他人查閱。

  所以面對這種東西,最好別要小聰明,試圖矇混過關。

  「有什麼問題嗎?」赫爾問道。

  「前方禁止入內。」那個籐蔓人形甕聲甕氣地說道,它發聲是依靠籐蔓的震動,所以聲音有些古怪。

  「我只是隨便走走,並沒有打算闖入禁區,我立刻離開。」赫爾說道:「不過,能夠告訴我哪裡是禁區所在的範圍嗎?這裡的一切在我看來都一模一樣。」

  「你想要往左往右往後都可以,只要別再往前跨出一步。」那個籐蔓人形說道。

  「好吧。」赫爾點了點頭,他調轉芒革的頭,朝著右側繞去。

  想要知道禁區的邊緣確實非常簡單,因為他走到哪裡,那個籐蔓人形就會跟到哪裡,始終阻擋在他前面,這個奇怪的守衛者明顯是繞著一個圈在轉動。

  微微瞇縫著眼睛,赫爾朝著那個禁區看了一眼。這個圈並不是很大,半徑不超過一公里,沒有任何看上去與眾不同的地方。

  唯一的不正常的,恐怕就是這裡實在太正常了!在樹海的其他地方,還可以感覺到細微的植物生命能量,但是在那裡面卻絲毫都感覺不到。

  赫爾立刻想到了好幾種可能。

  最大的可能就是裡面有一個防禦護罩,而且是一個隱形的防禦護罩。

  教廷的中心區就有不少類似的防禦護罩,那絕對是防禦魔法之中最為高級的類型,沒有五六個超級魔法師等級的守護士聯手,根本別想布設成功這樣的護罩。

  這座木精靈城給人的感覺非常高深莫測,應該有實力布設這種隱蔽護罩。

  第二種可能就更加誇張了,如果禁區延伸到另外一個空間的話,也會有同樣的效果。

  「如果我進入禁區裡面,會發生什麼?你會攻擊我嗎?」赫爾漫不經心地隨口問道。

  那個守衛者沒有任何反應,赫爾不敢再繼續問下去,萬一露出馬腳可不得了。

  為了掩飾自己的實力,赫爾又不能夠使用魔法進行窺探,他只能夠寄望於有什麼飛蟲鳥獸恰好飛過禁區。

  直到把整個禁區完全繞過,赫爾也沒有看到一隻飛蟲,到了這個時候,他已經確信,這片樹海有驅蟲的功能。

  這讓他感到異常鬱悶。

  回到自己房間,赫爾一下子躺在了床上,腦子裡想的全都是那個神秘的禁區。

  那裡到底有些什麼?

  雖然內心之中充滿了疑惑,但是這一次他卻異常老實,並沒有試圖潛入那個神秘禁區解開心中的疑惑。

  接下來的幾天,他都無所事事,能夠去的就只有住的地方和頭頂上的那片樹海,那只芒革現在算是歸他使用,不過他很快就發現,就算騎著芒革,他可以去的地方也相當有限,凡是稍微重要一些的地方,幾乎全都是禁區。

  別說那個中心位置他不能夠靠近,那些高出樹海的巨樹,同樣不能夠靠近,遠處那個停放浮空船的船塢也被禁止靠近。就連樹海的邊緣也有守衛者阻擋著。

  這又是一個牢籠,一個巨大的看不見鐵柵欄的牢籠。

  就在赫爾無所事事地在樹海之上散步的時候,戰爭卻已經打響了。

  和第一次遠征不同,吃過大虧的德佈雷頓帝國,變得小心謹慎了許多,這支浩浩蕩蕩的艦隊並沒有靠近海岸,而是停在了外海。

  那些被猜測為臼炮艦的怪船,一趟接著一趟地把陸軍運到海灘之上。不過這些船顯然不是擺渡船那樣簡單,讓一部分陸軍登岸之後,這些怪船沿著海岸一字排開。

  這一次登岸的陸軍也和上一次不同,只有一個營的工兵,這些工兵登陸之後,根本不建造防禦工事,而是全力建造碼頭。

  他們建造的碼頭也和以往不同,用的不是木材,而是打下木樁之後將石塊沉到水底,這種石頭堆砌而成的碼頭,根本就不怕火攻。

  只用了三天時間,碼頭就建造完畢。有了碼頭,一艘運輸船終於靠岸,從船上卸下許多重型武器。

  當運輸船卸載重型武器的同時,工兵們開始清理四周的樹林。

  前一次大戰,已經將靠近海灘的大片森林化為焦炭,所以那些工兵清理起來相當容易。等到清理出一塊半徑兩公里的土地之後,工兵們才不緊不慢地修建防禦工事。

  很顯然德佈雷頓人這一次打算穩紮穩打。

  對付這招,貝魯帝國的那些軍事專家們,也沒有很好的對策。

  德佈雷頓的艦隊全都在外海,停靠在海岸邊的是不知道底細的那些怪船,這些怪船看上去很不好惹,偏偏船上又沒有幾個人,岸上也只有一個營的工兵,就算把他們全都幹掉,德佈雷頓人的損失也不大。

  所以哈勃特上校建議南部聯盟,也採取穩健的戰術。

  不過這顯然並不能夠令剛剛獲取一場勝利,並且得到了大量武器的精靈和獸人們贊同。

  撇開遠道而來的援助者,南部聯盟自行策劃了一場突襲戰。

  這場突襲戰幾乎就是上一次戰役的翻版,十二艘浮空船趁著夜色,飛向德佈雷頓人的陣地,因為德佈雷頓人的艦隊停泊在外海,浮空船無法到達那裡,所以攻擊的目標被定在了那些怪船和登陸的工兵身上。

  在精靈和獸人們看來,能夠殺掉敵人的任何一個機會,都沒有必要放過。

  精靈們乘坐著浮空船,從空中進行偷襲的同時,部落獸人也從地面上發起攻擊,為了避免誤傷,所以他們會在浮空船攻擊之後的一刻鐘,進入戰場。

  在他們看來,這樣的部署絕對萬無一失。

  他們沒有想到,敵人並不是傻瓜,既然吃過一次虧,自然會尋找對策。

  上一次德佈雷頓遠征艦隊全軍覆沒,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放鬆了夜間警戒。

  這一次他們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了,即便是在深夜,德佈雷頓人也警覺萬分,放哨的全都是擁有夜視和鷹眼術的神賦戰士。警報結界因為有諸多不可防禦的弱點,所以乾脆被摒棄了。

  正是這種保守的做法,使得德佈雷頓人在浮空船還離他們幾公里的時候,就發現了這次突襲行動。

  在半分鐘之內,這些怪船中部的甲板被掀了開來,露出船艙裡的四門臼炮。

  貝魯的軍事專家的猜測是正確的,這確實是臼炮船,不過不是普通的臼炮船。

  在空騎出現之後不久,各國就開始研究對付空騎的辦法。

  雖然最終證明,只有空騎才能夠最有效地對付空騎,不過其他的對策也仍舊存在,當初亞法軍隊就是用數量眾多的颶風刀侍對付空騎,德佈雷頓人當然也有自己的對策,他們的對策就是這些特殊的臼炮。

  這些臼炮的口徑並不是很大,炮管卻比普通的臼炮長得多,發射的是無數飛鏢形狀的霰彈,這些霰彈可以射到兩千米高的高空,那也是空騎士能夠發起攻擊的最高高度。

  這種臼炮一直以來,都被德佈雷頓的高層當作是最高機密,其他國家的間諜始終沒有打探到這種臼炮的存在。

  要不是因為這次遠征的意義太過重大,如果再一次失敗,將影響到帝國在海上的絕對威望,所以德佈雷頓上上下下決定,不惜一切代價贏得勝利,要不然這些臼炮艦或許仍會躺在位於安格魯的秘密船塢之中。

  隨著一連串炮響,臼炮艦噴吐出沖天硝煙,炮口的火舌竄出至少有十米高,要不是臼炮艦的龍骨和支撐梁,全都是鋼材製造,恐怕整艘船已經承受不了恐怖的後座力而散架了。

  巨大的後座力,也意味著驚人的威力。

  如同雨點一般的霰彈,讓天空之中緩緩而行的浮空船,根本沒有逃脫的餘地。

  那些臼炮原本就是用來打擊空騎士的,對只能夠在一千米高度飄浮,而且速度異常緩慢的浮空船來說,命中率幾乎是百分之百。

  更恐怖的是,這些臼炮的發射速度還相當迅速,第一陣炮擊剛剛過去,半分鐘之後,就開始第二陣炮擊。

  半分鐘的時間,浮空船甚至來不及調轉方向,只能夠像靶子那樣挨打。

  實心的飛鏢彈對浮空船造成的傷害相當有限,但是數量多了,疊加起來的總傷害仍舊驚人,十輪炮擊之後,每一艘浮空船至少中了數千彈。

  運氣好一些的浮空船,雖然被打得如同篩子一般都是洞孔,卻仍舊能夠支撐著飛回去,運氣不好的,當場就在半空中解體墜落。

  十二艘浮空船,能夠逃離戰場的就只有兩艘,其他的全都墜毀了。

  解決了空中的威脅,德佈雷頓人的空騎也已經到了,不過這些空騎並沒有追擊漏網的那兩艘浮空船,而是不停地往樹林裡發「生命偵測」。

  躲藏在密林裡的獸人兵團,一下子就徹底暴露了。等待他們的是密集的炮火。那些臼炮艦被證明了不僅能夠用來防空,打地面的目標也同樣拿手。

  對付密林之中的獸人,用的就不是霰彈了,而是一枚枚重達一百五十公斤的爆炸燃燒彈,那原本應該是用來對付要塞的。

  一發炮彈下去,就是一個半徑十幾米的大坑,大坑周剛的土全都給翻鬆了,十米之內沒有一棵樹還可以豎立著。爆炸燃燒彈顧名思義,爆炸之後還會燃燒,轉眼間就是一畝大的一片樹林被徹底點燃。

  德佈雷頓人想到的對付叢林戰的辦法,和當初赫爾所採用的一樣,都是用火攻。

  臼炮艦發射的爆炸燃燒彈,全都打在獸人兵團偏後的位置,所以大火一燒起來,他們的後路就一下子被封住了。

  逃?就得冒著被炮彈炸成碎片或者被火燒成焦炭的風險,待在原地不動?那就等著後路被徹底堵塞之後炮彈落在頭上吧。

  在所有的退路都被斷絕的情況下,那些部落獸人拚命了。

  他們衝出了密林。一場激戰終於開始。

  德佈雷頓人同樣被激烈的進攻給打傻了,他們顯然低估了部落獸人手裡的武器的威力。完全沒有想到,這些獸人居然會推出幾門火炮來。

  論口徑,貝魯帝國送來的這幾門火炮的口徑,遠不如臼炮艦上的那些臼炮的口徑大,論威力,更是不能夠比,但是說到命中率,那些臼炮就差得多了。

  獸人的炮幾乎用不著抬起炮管,臼炮艦就停在海灘邊上,根本就是被頂著打,每一發炮彈的作用都發揮到了極點。

  就像剛才那些浮空船被打得淅瀝嘩啦一樣,這一次輪到了這些臼炮艦倒霉。

  一聲巨響,其中的一艘臼炮艦爆炸了,這些臼炮艦所用的炮彈威力驚人,被擊中的時候所發生的殉爆同樣威力驚人。

  緊接著又是一艘臼炮艦,在劇烈的轟鳴聲中化為碎片。其他的臼炮艦慌亂地將放在甲板上的炮彈,推入水中,這一來他們連反擊都做不到,只能夠起錨逃跑。

  與此同時那些工兵也很倒霉,雖然他們已經建造了一部分工事,雖然他們同樣有武器,但是他們絕望的發現,他們的武器居然比不上部落獸人所使用的武器。

  德佈雷頓聯合王國在陸軍方面的成就,很明顯遠不如貝魯帝國。這個海上強國根本就未曾意識到連射武器的重要性,所以當六管轉輪機槍噴吐著火舌,掃過他們的防禦工事的時候,那些工兵根本連稍作對抗的能力都沒有。

  原本計劃是,這些工兵能夠依靠防禦工事和火炮,將戰鬥拖延到援軍到達,或者至少能夠邊打邊撤,但是現在三分鐘不到,防禦線就被突破,炮兵更是在狙擊手和機槍手的重點關注下,迅速被殺光。

  突破防禦線的部落獸人根本顧不上掃清陣地,他們飛快地跑去奪取德佈雷頓人的火炮。這些火炮很快被調轉方向,用來轟擊不遠處的臼炮艦。

  操縱臼炮艦的德佈雷頓人絕望地發現,就算現在逃跑也來不及了。

  到了絕望關頭,德佈雷頓人強悍的性格也顯露了出來。他們將臼炮調轉方向,既然射不準,那麼就打到哪裡算哪裡,雨點一般的炮彈頓時落在了狹長的海灘之上。

  每一發炮彈都讓成片的部落獸人倒在地上,臼炮不愧為效率最高的殺人機器。被逼急了的德佈雷頓人,甚至用對付浮空船的霰彈來對付敵人。

  到了這個時候,躲在外海的那支龐大的艦隊也不能置身事外了,五艘戰列艦拔錨朝著海岸駛來,即便是這樣也已經慢了一拍。

  等到戰列艦靠近,海灘邊上的戰鬥差不多結束了,七艘臼炮艦被擊沉,因為海水不深的緣故,桅桿還伸出水面豎在那裡,沒有沉沒的臼炮艦全都渾身帶傷,它們搖搖晃晃,一副隨時可能散架的樣子。

  不過到了這個時候,勝負已經確定。

  前來增援的戰列艦一字排開,每艘戰列艦側舷都有五十門火炮,這些火炮的射程和口徑都在陸軍野戰炮之上,一次齊發兩百五十發炮彈砸在海灘之上,殺人就和割麥子沒有什麼兩樣。

  那幾門讓德佈雷頓人損失慘重的功勳野戰炮,是重點照顧的對象,第一輪炮擊,就把野戰炮炸成了一堆碎片。

  同樣連續炮擊了十輪,當硝煙散去,海灘上就只有成片的屍體,看不到任何豎著的東西。

  面對這樣的戰果,無論是德佈雷頓人還是南方聯盟,全都高興不起來。

  說到損失,肯定是南方聯盟更加慘重,單單那十艘浮空船的損毀,就讓精靈城難以承受,浮空船不是那麼容易建造的。

  每艘浮空船需要三十個精靈操縱,十艘戰艦就是三百個精靈,對於生育困難的精靈一族來說,更是無法彌補的損失。

  獸人部落那邊,參與偷襲的五千多人,幾乎全軍覆沒,更令他們難以承受的是,剛剛得到的武器,在這場戰役之中損失了將近一半,特別是火炮、轉輪機槍這類重火力武器,丟失得乾乾淨淨。

  同樣德佈雷頓人也異常沮喪,七艘臼炮艦的沉沒,讓他們的防空力量缺損了一大塊,不過更加重要的是,那個工兵營的全軍覆沒,使得他們再也不敢隨意登陸,剛剛建造好的碼頭,只能夠放棄。

  原本已經制訂好的策略,也因為這次偷襲,不得不重新審定,主要的原因就是這些莫名其妙出現在這裡的先進武器。

  看到這些武器,德佈雷頓人就知道,貝魯帝國已經將手伸到了這裡。

  誰也不知道貝魯帝國給予了這裡的土著什麼樣的幫助,誰也不知道,大陸的新霸王想要做些什麼。

  更令德佈雷頓人擔憂的是,在遠征艦隊到達這裡之前,他們已經得到過海軍部的警報,海軍部從遠東抽調的一支增援艦隊,神秘失蹤了。這支艦隊由一艘運兵船、兩艘運輸船和兩艘驅逐艦組成,運兵船上有五千名外籍士兵。

  如果那支艦隊是被貝魯海軍消滅的,那將是一件令人恐慌的事情。一直以來貝魯海軍都在他們的嚴密監控之下,他們對貝魯帝國的任何一艘戰艦的去向,都瞭若指掌,但是現在突然問發現,貝魯海軍有一支完全不為他們所知的艦隊存在,足令德佈雷頓上下的信心受到動搖。

  最令他們擔憂的是,這支不為人知的艦隊,隨時可能從背後突襲遠征艦隊。

  正因為如此,德佈雷頓的遠征艦隊將巡邏艦巡視的範圍,增加了一倍,並且讓空騎二十四小時保持偵察狀態。

  不過進攻仍舊要繼續。因為出現了許多不可預測的狀況,所以德佈雷頓人顯得更加謹慎起來,他們決定採用原本並不打算使用的手段。

  火永遠是樹木最大的剋星。

  德佈雷頓需要的只不過是黑大陸南端的落腳點,他們要在這裡建造港口,所以並不在乎那些森林。

  原本用來防禦的空騎被派了出去,他們飛得很高,而且隊形非常鬆散開闊,就算敵人有對付空騎的手段,也可以讓損失減少到最小。

  德佈雷頓的空騎士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放火。放火的重點是離海岸七十公里左右的一個地方,昨天晚上倖存的那兩艘浮空船,就是消失在這片區域。

  和昨天晚上由南部聯盟發起的突襲比起來,德佈雷頓人的空襲要光明正大得多,規模也龐大得多。

  除了負責巡邏的空騎,整個中隊部出動了,不過並不是同時出動,而是分成三批,每一批由十個空騎士組成。他們的空間戒指全都裝滿了用來縱火的工具。

  半個小時之後,第一批空騎士到達了目標位置,不過他們並沒有直接飛進去,在沒有確定對方有什麼防空手段之前,最穩妥的辦法就是繞到上風位置,在目標的周邊縱火,讓風將大火蔓延進去。

  人類在縱火方面的天賦遠不是木精靈可比,從空間戒指傾倒出來的,都是摻合了助燃劑的煤油,這些煤油隨風潑灑,化作無數細小的液珠,沾染在數公里的茫茫樹海之中。

  等到把這些極易燃燒的液體潑灑完畢,這些空騎士開始施展「火雨天降」,這是一種專門用來縱火的魔法。

  「火雨天降」降下的,只是大片豆大的火點,但是落在沾滿煤油液珠的樹林之中,立刻化作一片大火。幾乎在火起的同時,樹冠頂上蒸騰起濃密的霧氣。眨眼間這些水霧化為冰霜,剛剛點著的大火頓時變得闇弱下來。

  看到火雨不起作用,空騎士們乾脆朝著底下發射爆炎,雖然爆炎的籠罩範圍比火雨小得多,卻可以保證把樹木點著。

  就在爆炎快要擊中樹海的那一瞬間,突然間從樹海裡面飛出一群精靈,這些精靈背後不知道怎麼一回事,居然生出了蝴蝶一般的翅膀。

  這些長著翅膀的精靈,隨手發射出颶風刀刃。這種急速旋轉的風刃和爆炎撞在一起,立刻炸裂開來,那威力遠比爆炎本身爆炸要震撼許多。

  爆炸產生的狂暴氣浪不但沒有點燃樹海,反而把比較靠近的、已經點燃的大火給壓滅了。

  解決了爆炎,這些精靈立刻調轉方向,朝著頭頂上的空騎士飛去。

  那些空騎士並不打算硬拚,他們不是魔法師,所以相信的不是個人實力,而是戰術的運用。

  在出發之前他們就已經計劃好,如果遇上的是類似防空臼炮的防禦方式,就跑得遠些再放火,如果遇上的是可以飛行的兵種,就撤退下去會合後面的人馬進行夾擊。

  現在看到這些長著蝴蝶翅膀的精靈,空騎士們調頭就逃。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26 11:13 AM

第七集 海盜船長 第四章 大空戰

  遠處沖天的濃煙和火光,在這裡可以清楚地看到。

  當濃煙飛騰而起的時候,赫爾就已經知道,這座精靈城保不住了。

  不管那些精靈有多厲害,德佈雷頓人只要想辦法放火就可以了。大不了讓四周所有的森林全都付之一炬。

  精靈城的位置居然會被發現,這在赫爾看來,簡直就是非常不可思議的事情。不過轉頭看一眼停在船塢裡那兩艘破爛不堪的浮空船,他什麼都明白了。

  肯定是這兩艘浮空船逃跑的時候,沒有隱匿行蹤,所以被德佈雷頓的空騎跟蹤了。

  連隱匿行蹤都不知道,那些狡詐的木精靈,怎麼變得如此白癡?這個問題始終縈繞在他的腦海之中。

  和一直袖手旁觀的赫爾比起來,馬丁、莎薩和其他軍事專家心中的鬱悶,簡直無法形容,他們並不知道南部聯盟的偷襲行動,只是第二天清晨,從那些精靈的神情可以感覺得出,南部聯盟剛剛遭受了一場慘敗。

  讓他們感到惱火的是,精靈們為了面子,居然不肯把偷襲行動的過程告訴他們。等到南部聯盟獸人方面的聯絡人向他們詢問,是否能夠再支援一批和之前同樣數量的的時候,他們才能夠大致猜測出南部聯盟的損失情況。

  現在看到德佈雷頓人的空騎士出現在精靈城的周邊,他們終於明白,情況比想像之中要糟糕許多。

  幾個人聚攏,在複製下來的地圖前面,交頭接耳的討論起來。

  其實到了這個時候,已經用不著太多的討論,就連莎薩這個搞情報的也看得出,在遭受了如此慘重的損失,還被發現了隱藏之處後,精靈一族唯一可以做做的,就只有戰略轉移。

  不過怎麼轉移多多少少有些講究,或許可以把這裡作為一個戰場,給德佈雷頓人沉重的一擊,至少要把那些空騎消滅一部分。

  這個世界上沒有哪個國家,比貝魯帝國更加瞭解空騎在戰爭之中的作用。

  要把別人的家當作陷阱,當然要得到主人的同意,更何況,打擊德佈雷頓人的空騎,仍要藉助精靈的實力。這就必須要知道,那些精靈到底還隱藏了哪些能力。

  哈勃特上校正打算讓負責傳遞消息的精靈,把精靈族的那位長老請來。沒有想到老頭自己就已經來了。

  和上一次若即若離的態度完全不同,老頭一進門就大倒苦水。

  「辰光長老,現在戰局到底怎麼樣了?」上校立刻問道。

  「很麻煩,這些卑鄙的侵略者,根本不和我們進行正大光明的決戰,只是派出一撥又一撥的飛蟲,前來搗亂,在森林的四周不停地放火。」老精靈怒氣沖沖地說道。

  他將桌子上的一杯水隨手潑到桌面之上,隨著一陣光華閃耀,桌子上頓時顯露出清晰的圖像。

  只見天空中顯露出無數小點,不全是空騎,空騎的數量不超過十個,其他的看上去像是一些大型的飛鳥。

  「蘇蘭巨鷗。」莎薩在一旁解釋道。

  她的視力特別敏銳,可以看清那些黑點是什麼:「這是德佈雷頓獨有的海鳥,性情溫順,容易馴養,成鳥的翅膀全部展開有六米長,可以長時間在空中翱翔,雖然因為體積稍微小了一些,作為空騎並不合適,不過經常被德佈雷頓人用來運送包裹或者小件的東西,沒有想到,他們還想出了這種用途。」

  「德佈雷頓人曾經用這種鳥縱火嗎?」哈勃特上校問道。

  對這個問題莎薩不敢輕易回答,好在負責傳訊的魔法師就在旁邊,問題立刻被發回到遠在萬里之外的泊利。

  一刻鐘之後,泊利的回信就到了莎薩的手裡。女間諜只看了一眼,就遞給了哈勃特上校,上校閱讀之後,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他把回信又遞給了馬丁。馬丁看過之後將回信揉成一團,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馬丁讓自己看上去平靜了一些說道:「上面對我們發過去的消息非常感興趣,他們也是最近才發現,德佈雷頓人在大量馴化蘇蘭巨鷗。」

  馬丁並沒有把所知道的一切全部說出來,在那封信裡面,提到蘇蘭巨鷗的負載能力並不是很出色,如果德佈雷頓人真的用它們來縱火的話,那麼肯定有類似空間載艙的東西存在。

  在場的人只有他最為清楚,空間載艙是貝魯帝國剛剛發明的技術,而發明這項技術的,正是雪露特的秘密研究院。

  當初空間載艙是打算和新型的運輸車輛結合在一起,用來給山地部隊運送補給,沒有想到德佈雷頓人居然也有同樣的發明,而且還把這項發明運用在更加合適的地方。

  馬丁此刻的感覺就像是被狠狠地抽了一記耳光,雖然他並不是研究人員,但是作為知情人的他,應該可以想到軍事方面的這種用途。

  當初空間載艙發明的時候,只是作為魔法動力機械研究的副產品,被登記收檔,保密級別只有最低的G級,屬於那種只要是研究所成員,誰都可以接觸的等級。只要一想到這,馬丁的頭上立刻冒出了冷汗。

  別人當然不知道馬丁的心思。

  哈勃特上校轉過頭來,朝著那個精靈老者問道:「你們有沒有什麼辦法能夠對付空中的敵人?」

  老頭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敵人飛得太高了,數量也太多,木精靈一族並不擅長飛行,而且我們已經試過起飛迎擊,結果卻是慘敗。迎擊的戰隊在追擊的時候中了埋伏,遭到前後夾擊以至於全軍覆沒。」

  「你們是靠什麼飛行?」哈勃特上校問道。

  「和敵人一樣,也是依靠變異生物,一種是紅眼巨斑蝴蝶,它可以附在我們的背上,飛行的時候就像是我們自己長了翅膀,另外一種是梭蟲,那是作為坐騎使用。」老精靈說道。

  「這兩種變異昆蟲的飛行能力如何?」哈勃特上校問道。

  「紅眼巨斑蝴蝶可以飛行很遠。」老精靈說道。

  「帶著人?」哈勃特打斷了一下問道。

  「帶著精靈。」精靈長老糾正道:「帶著精靈,紅眼巨斑蝴蝶可以飛行三百公里左右,就是速度有些慢,梭蟲可以飛到五千米的高空,速度也很快,但是無法持久。」

  「那麼不帶精靈呢?就像那些正在攻擊你們的大鳥?」哈勃特問道。

  「有。」精靈長老對此相當肯定:「不過用處不大,那些大鳥受到保護,任何試圓靠近它們的生物,都會被擊落。」

  「那麼你們也同樣組成這樣的戰隊,讓一部分精靈騎上梭蟲,驅趕著飛行速度快的魔獸或者變異昆蟲,去攻擊敵人。」哈勃特說道。

  「沒用,我們已經試過了,那些飛鳥好像和你們所說的空騎士之間有一種魔法聯動的關係,受到攻擊,飛鳥會不要命地衝過爆,為此我們已經損失了不少寄魂魔寵。」精靈長老的神情顯得落寞和悲傷。

  「寄魂魔寵就是前幾天你提到的,和你們精神相系的生物?」莎薩問道:「那不是很強嗎?你們可以控制它們作任何事情,甚至可以動用它們的能力,就像是你們的一個分身。難道有智慧的分身,還比不上呆頭呆腦受到控制的大鳥嗎?」

  「那些鳥佔據了高度的優勢。」精靈長老冷著臉說道。

  這下子所有的人都不說話了,特別是莎薩。

  她對那種大鳥最為清楚,蘇蘭巨鷗最有名的就是擅長高飛,如果有上升氣流的話,這東西甚至可以飛到一萬多米的高空,吊掛著不太重的東西,它們飛翔在六七千米高的地方,應該是輕而易舉的事,這樣的高度,確實很少有生物能夠對它們造成傷害。

  「怪不得,德佈雷頓人選擇這種鳥。」哈勃特上校喃喃自語著。

  「你們能夠支撐多久?」莎薩指著影像中樹海上空蒸騰起來的寒霧問道,顯然大火還沒完全蔓延開來,就是這些寒霧在起作用。

  「白天絕對沒有問題,但是到了晚上……」長老說不下去了。

  在場所有的人全都是情報界的精英,老精靈雖然沒說下去,他們也已經明白了,那些寒霧肯定和陽光有關。

  「剛剛從總部發過來的那封信裡說,你們的敵人至少馴化了五千多隻蘇蘭巨鷗,也就是說,攻擊會一直持續不斷地進行下去。」莎薩說道。

  精靈長老沉默了很久,情況顯然比他想像的還要糟糕。

  就像貝魯人沒有說實話一樣,他也沒有把所有的情況說出來。

  其實他們想要對付那些大鳥,也不是沒有辦法,只要不在乎魔寵的性命,用一命換一命就可以了,只不過五千隻大鳥對拼下來,他們這邊的損失可就太大了。

  魔寵死亡,擁有者的實力至少下降一成。

  如果大鳥的數量少一些,他們或許就那麼干了,一兩千精靈的實力下降,換來族群的平安還是值得的,但是五千就讓他們有些難以承受了。

  整座精靈城有將近兩萬精靈,其中擁有能夠攻擊到那些大鳥的蹬寵的精靈,只有三分之一,也就是七千左右,這些精餛大多是族群之中的好手,族群的安危全靠他們支撐。

  「或許還有一個辦法。」哈勃特上校看到精靈長老愁眉不展,趁機拋出了他們研究了很久的方案。

  「這座精靈城非常龐大,我想德佈雷頓人未必會意識到這一點,他們只是知道浮空船降落在這個範圍內,或許你們可以犧牲那兩艘浮空船,保住城市的其他部分。」哈勃特上校說道。

  「你有具體的計劃嗎?」老精靈立刻變得精神起來。

  「就看你們是否能夠在天黑之前建造起一座假的船塢,或許還需要一些別的建築物,比如假的議會庭、假的宮殿、假的兵營,所有這些假的東西全都要露出在樹海頂端,製造出那就是你們的城市的假象,然後你們再表現出正從這座假的城市裡面撤離的樣子。」哈勃特說道。

  女間諜莎薩顯然在作假方面比其他軍事專家更加擅長,所以立刻插嘴道:「單單只是造假恐怕不容易瞞過敵人,如果我是德佈雷頓人,肯定會不惜一切代價,讓大火徹底蔓延開來。一下子燒出幾百公里的荒原,並不比燒燬一小塊樹林麻煩多少。」

  聽到這話,包括老精靈在內,全部神情憂鬱地點著頭。

  「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讓這裡的森林只燒樹葉,不傷及其他的部位?」馬丁突然問冒出這樣一個念頭。

  「這個辦法不錯。」哈勃特眼睛一亮,遭遇強敵的時候,裝死有的時候是不錯的辦法。

  所有人的眼睛全都盯在了精靈長老的身上。

  老頭沉思了半晌點了點頭:「這個倒是有,我們可以讓樹冠和樹本身脫離,只要讓火燒不到下面的部分,就可以令整棵樹保全下來。」

  「這裡的建築物也必須全部拆掉。」莎薩補充道:「還得找一個地方讓大家躲起來,德佈雷頓人肯定會用生命偵測搜索這裡。」

  「不但要找地方讓大家躲起來,還要設法把樹林裡的動物全都趕走,如果燒過的地方有太多生命跡象,肯定會引起懷疑。」馬丁的心思同樣非常縝密:「同樣對德佈雷頓人的空騎士,也不能夠太過放縱,不管花費多大的代價,也要把他們擊落一些下來。」

  「……」

  眾人各抒己見,一個計劃漸漸變得清晰起來。

  當計劃被一遍又一遍梳理過,可以確信沒有一絲漏洞,哈勃特將最終整理出來的結果,交給了那位精靈長老。

  這樣重大的事情,老頭當然不可能作主確定下來,在族群當中,他的地位雖然很高,但是真正能夠決定一切的並不是他。

  時間一小時接著一小時流逝過去,當月亮漸漸爬上樹梢的時候,木精靈們才行動起來,因為他們實在頂不住了。

  隨著夜幕的降臨,樹海進入了休眠之中,精靈們只能依靠自身的力量來限制大火的蔓延,這絕對持續不了多久。

  敵人的空襲卻絲毫沒有停頓的跡象,幾乎每隔一個小時,就會飛來一撥人馬。

  精靈一族當然也不會只是挨打,拼著實力受損,他們讓十二個空騎士永遠留在了這裡,更有數百巨鷗墜落密林。

  打到現在,已經不再是突襲,而是一場見不到底的消耗戰。

  先支撐不住的是木精靈們。

  隨著一陣輕細的聲音響起,樹海之上籠罩的那張巨網,突然間散了開來,無數籐蔓將一棵棵巨樹緊緊纏繞起來。

  原本受到控制的火勢,突然問如同脫韁野馬一般蔓延開來,那速度快得甚至出乎天空中的空騎士們的想像。

  這讓他們狂喜的同時,也鬆了一口氣。說實話,他們也快要支撐不下去了。

  他們這支滿編製空騎士中隊,總共六十二人,現在已經損失了近三分之一,其中十二個是當場被擊落,還有五個退出戰場之後,飛行魔獸就傷重不治,另外三個雖然飛行魔獸得以保全,但是沒有幾個月的治療和調養,想要重新飛上天空根本不可能。

  再加上這裡離艦隊實在太遠,所以回到船上並不實際,他們只能冒險在四十公里外的密林之中降落。那絕對是相當危險的舉動,如果有哪一個部落的獸人恰好發現他們的落腳之處,只要一個突襲,就可以讓他們全軍覆沒。

  戰場上往往就是因為一些很小的意外,決定最終的勝負,所以這些德佈雷頓的空騎士一直擔心時間拖得太長,會夜長夢多。

  現在勝利的曙光終於顯露,他們更加快了攻擊的速度。

  兩邊都像是發了瘋一般,德佈雷頓這邊,空騎士們冒險突入樹海的深處,開始加大縱火的範圍,而精靈這邊,只要是能夠飛到五千米高空的魔寵,全都被放飛出來,飛不到那樣高度,身體輕盈的魔寵就騎在其他魔寵的背上。

  這絕對是有史以來最為激烈和殘酷的一場空戰。

  時而會有一團火球凌空爆炸,那是巨鷗用自爆和敵人同歸於盡,時而天空中還會劃過亮廢的閃電,電光劃過,總是有許多焦黑的屍體,劈哩啪啦從天上掉落下來,那是德佈雷頓的空騎士在他們被擊中的瞬間,引發生命潛能激射出的連鎖閃電。

  大火迅速蔓延開來,轉眼間,一條十幾公里長的火帶在夜色的映照之下,顯得異常清晰。

  火帶寬有二三十米,這樣的火勢根本沒有控制住的可能。

  藉著火光,可以看到樹海之中有一塊地方,看上去有些像是城市,那裡有許多由樹冠組成的類似建築物的東西,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巨大的平台,平台上正停留著兩架殘破不堪的浮空船。

  轉眼間建築物、平台以及平台上停著的浮空船,都被大火吞噬。看到這樣的成果,德佈雷頓的空騎士覺得已經完成了使命,現在應該是撤離的時候了。

  在撤離之前,德佈雷頓的空騎士並沒有忘記用生命偵測魔法,對下面搜索一遍。他們把一個個生命偵測水晶球直接扔到底下,這些水晶球會不停地釋放生命偵測魔法,告訴他們底下的情況,持續的時間是一刻鐘。

  和精靈一族比起來,空騎士們要謹慎許多,他們可不想重蹈精靈一族的覆轍,所以剛剛退出戰場,他們就立刻用隱形魔法,將身形隱藏起來。

  所有這一切看上去萬無一失。

  可惜德佈雷頓人並不知道,他們會幹些什麼,全都落在了貝魯帝國增援來的軍事專家們的預料之中。

  就在他們的前方,一支由僅剩的六艘浮空船組成的偷襲艦隊,正整裝待發。

  這些浮空船上載滿了一心想要報仇的精靈,他們是精靈城衛隊之中的精銳,每一個精靈都配上一隻坐騎梭蟲,他們的身上同樣帶著用來縱火的工具。

  他們雖然等在德佈雷頓的空騎士前面,不過並不是為了對付這些空騎士,而是打算跟在空騎士的身後,去進攻那支停泊在外海不肯靠近的艦隊。

  這就是貝魯帝事專家們研究出來的反擊計劃。

  所有的人都在等待。浮空船上的精靈們等待敵人的空騎返航,等著那些在空騎的後面,神不知鬼不覺地靠近停泊在外海的艦隊,等著給予那些入侵者致命的一擊。

  德佈雷頓的空騎士們同樣也在等待,他們在等待飛行魔獸恢復體力,整整一天的時間,他們都在戰鬥,不管是人或飛行魔獸,都已經累極了,按照他們此刻的狀況,最好原地休整一兩天,可惜這不可能。他們最多只有兩個小時的休息時間。

  同樣此刻在苦苦等候的,還有整個精靈城的居民。除了很少一部分精靈,在進行著逃亡和救火的表演,為的是麻痺敞人窺視的目光,其他的精靈全都躲進了他們的聖地。

  他們在等待著突襲敵人的勇士們傳回的消息,這是復仇之戰,每一個精靈都熱血沸騰,但是經歷過昨天晚上的慘敗,和今天一整天的苦戰,精靈們也失去了以往的自信,誰都不知道從前線傳來的,到底會是勝利的消息,還是全軍覆沒的噩耗。

  赫爾和精靈們待在一起,他同樣也在等待,不過他所等待的並不是突襲隊的消息,而是一個機會。

  他在等待精靈們失去警惕。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26 11:14 AM

第七集 海盜船長 第五章 避難所

  被引路的精靈帶往聖地的半路上,赫爾就發現他們正要前往的,就是那個神秘時禁區。

  不過這一次,赫爾並沒有從樹海頂端進入這片禁區,樹海頂端的那張巨網已經不存在了,就算騎著芒革也沒有辦法在上面行走。

  他所行走的是一條狹窄的索道,腳下就只有三根拇指粗細的樹籐組成的步道,旁邊是一根同樣的樹籐作為扶手,走在上面的赫爾感到自己就像是在表演雜要。

  隨著越接近神秘禁地,朝著同一方向前進的精靈數量,就變得越多。到了最後,從四面八方湧來的精靈,匯聚成一條由精靈組成的河流。

  成年的精靈背後全都背著那蝴蝶一樣的翅膀,他們腰際大多挎著箭壺,手裡拎著長弓,偶爾也可以看到一兩個飛過的精靈用的是槍而不是弓箭。幼小的精靈則被一些類似王蓮葉子一樣的東西承托著,飄浮在空中。這或許就是飄浮碟的自然魔法版本。

  快要到禁區的時候,精靈已經多得擠成了一片,而這個時候,天色剛剛暗下來,德佈雷頓的空騎士也在傍晚之前才進行過一輪空襲,至少有一個小時的安全時間。

  「你打算去哪一層?」負責引路的精靈問道。

  「你們的避難所有很多層嗎?」赫爾開始裝傻。

  「為了讓所有的族人全都能夠躲進去,所以我們臨時搭了一些隔層。」那個精靈解釋道。

  「我的那些同伴呢?」赫爾問道。

  「他們可能和長老們待在一起,你要去那裡?」精靈問道。

  「不、不、不,以往他們既然不要我參與到他們之中,現在肯定也是一樣,他們做的很多事是機密,我沒有必要加入進去。」看了一眼四周擁擠不堪的樣子,赫爾想起他最需要的是什麼了:「我要去人最少的一層。」

  「應該是精靈最少才對。」引路的精靈冷冷地看了赫爾一眼說道。

  神秘的禁區是一個獨立的次元,這原本就是他的猜測。

  走進禁區的精靈,身形會漸漸變淡,最終消失不見,不過這個次元也確實奇怪,從其他地方刮過來的火星和雜物,會徑直掉落在地上。

  輪到赫爾進入這個神秘的禁區,感覺非常奇怪,在完全進入這個次元之前有那麼十幾米,行走其間就彷彿趟著水一般,又像是身體在漸漸融化,一陣風吹過整個身體涼颼颼的,如果有火星掉落身上,還可以看到火星穿過他的身體,他完全可以感覺到火星傳遞給他的些許熱量。

  這實在有些詭異。

  赫爾進入過不少次元和半次元,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事情。

  幸好再往裡走,這種滯塞的感覺又漸漸消失了。

  裡面居然是一個和外面一模一樣的世界,如果不是因為外面此刻已經是夜晚,而這裡仍舊亮如白畫,赫爾肯定會以為自己穿過了禁地,到了另外一邊。

  抬頭看著天空,這不是他所熟悉的天空,天空是乳白色的,照射下來的也不是陽光,他清楚地感覺到,那種光和植物的生命能量非常相似。

  幾乎是一瞬間,赫爾的腦海之中就跳出一個想法,或許數百公里的樹海聚攏的生命能量,全都傳輸到了這裡。

  和精靈城一樣,這裡的樹與樹之間全都連接在一起,上面鋪著那種樹皮一般的地板。這片看上去並不太大的樹林,更像是一幢大廈。

  赫爾此刻在最底下的一層,引路的精靈把他扔在這裡確實符合他的要求,四周的精靈確實不多。

  或許是因為這裡有太多的魔獸,精靈們好像把來不及轉移的魔獸和寵物,全都驅趕到這裡。

  大部分精靈都不願意和魔獸待在一起,不過留在這裡的精靈,看上去都不簡單,不管男女,身上都披著像是用籐蔓和樹葉編製而成的軟鐘。

  突然間赫爾的瞳孔收縮了一下,他看到了一個認識的精靈。

  納達拉居然也在戰隊當中,而且她看上去地位非常高。

  女人往往有著敏銳的直覺,女精靈同樣如此,感覺到有人盯著自己,納達拉回轉頭來。

  兩個人的眼神碰撞了一下,赫爾立刻轉過頭去,他伯自己被納達拉認出來。

  偏偏怕什麼來什麼,就看到納達拉擠開人群朝著這裡走來。

  「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你。」納達拉雙手插著腰,上上下下看著赫爾。

  「可能我們剛剛到這裡的時候,你曾經注意過我吧。」赫爾含糊地說道,他裝作非常注意納達拉的裝備:「你們的箭壺裡只有這樣幾支箭,夠用嗎?」

  被這一打岔,納達拉暫時想不起什麼時候見過眼前這個人了。

  「我們的箭矢會自動返回,所以用不著帶很多箭,你們人類之中不是也有魔弓手?魔弓手用的是空間箭壺,裡面可以放幾千支箭。」納達拉隨口說道。

  「你們要準備出擊嗎?」赫爾隨口問道。

  「這好像不是你應該關心的事情。」納達拉的臉一下子板了起來。

  「用不著對我保密吧,據我所知,作戰計劃是我的那些同伴制訂的。」赫爾像一個真正的貝魯貴族那樣,表現出微微的傲慢和得意。

  「但是真正流血拚殺的卻是我們。」納達拉說道:「你和你的同伴,其實是在借用我們的力量,消滅你們的敵人,不是嗎?」

  「我們畢竟在幫你們,不是嗎?」赫爾因為此刻的身份,不得不替貝魯帝國爭辯幾句:「算了,不要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了,我相信,你我都沒有錯,錯的是那些德佈雷頓人。

  「好漂亮的戒指啊……」赫爾指了指納達拉戴在食指上的那枚原本屬於他的戒指說道:「為什麼戴在這個手指上?在精靈族的習俗之中,將戒指戴在食指上有什麼含意嗎?」

  「這是誓言的證明,證明我將把一切都用在提高實力上,而放棄戀愛、婚姻這類毫無意義的事情。」納達拉冷著臉說道,很顯然她並不喜歡有人提到這個話題。

  「難道你曾經在愛情方面受到過傷害?」赫爾極力讓自己顯得若無其事。

  「這好像不需要你來管。」納達拉立刻轉過身去,怒氣沖沖的她早巳忘記剛才為什麼過來。

  赫爾靠坐在一棵樹下,這讓他變得很不顯眼,坐著的他比大多數魔獸都要矮。

  這倒並不是為了隱藏自己,其中的一個原因是他累了,他可不是那些木化了的精靈,可以像一株樹木那樣站上幾百年都沒有關係。

  他在等待,等精靈們全部出發。

  幾乎每隔一個小時,他都會從懷裡掏出掛表看看。

  當掛表顯示十點半的時候,四週一下子暗了下來,可以看到頭頂上到處部是熊熊烈焰。斷落的、燃燒著的枝權不停的掉落下來,大大小小的火星更是如同雨點。

  這景象看上去是如此熟悉,赫爾不由地想起,他還是亞法軍隊裡的一個小小軍務官的時候。那時他也曾遭遇過空襲,每當貝魯人發動空襲的時候,他總是會找一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

  突然問一陣白光閃過,對這樣的白光,赫爾非常熟悉,那是「生命偵察」。

  生命偵測的白光掠過之處,只要是生命體就會泛起一陣淡淡的白光,但是這一次卻絲毫沒有反應。

  赫爾看著那毫無意義地發出閃光,釋放著「生命偵測」的水晶球若有所思,看來最好的防禦魔法還是空間屏障。

  生命偵測的白光,每隔幾分鐘就會閃一下,這肯定是某種事先設定好的魔導器,在戰場上這類魔導器經常用到。

  這類魔導器的持續時間,一股不會超過半個小時。按照赫爾的估算,半個小時之後,那些魔導器失去作用,就該是精靈戰隊出發的時間到了。

  果然,隨著納達拉一聲令下,所有的精靈開始檢查自己的武器。讓赫爾大開眼界的是,這些精靈居然仍舊在使用刺劍和長矛,他們的刺劍長有兩米,握把處延伸出碧綠的籐蔓,纏繞在手臂之上,矛長達七米,也有籐蔓和手臂相連,這兩種武器明顯是騎兵所用。

  「精靈冠軍騎士。」赫爾驚詫極了,他確實未曾想到,和征服者查理的聖騎上齊各的強悍武力,居然會在這個荒蠻的角落看到。

  在異族戰爭中,精靈一族幾乎沒有值得稱頌的地方,唯一的亮點,就是曇花一現的精靈冠軍騎士。

  查理的聖騎士之所以強大,是因為個體的強大,有羅蘭這樣的最強戰士,有馬拉吉吉這樣的詭異妖術士,還有圖平這樣的高級祭司。聖騎士是查理聚攏了整個大陸的精英打造的一支兵團。

  而精靈冠軍騎士的強大,則是因為力量的均衡,每一個精靈冠軍騎上部是魔法師、祭司、弓箭手和騎士的集合體,雖然除了弓箭之外,其他的能力部下是很強,但是綜合起來就不得了。

  從樓上飛下來一個傳令兵。這無疑是出發的信號。

  精靈們早已登上了坐騎,這些叫做梭蟲的坐騎,看上去像是又細又長的尖頭蚱蜢。

  隨著納達拉的一聲令下,精靈騎士們騎著梭蟲排成兩列,緩緩而行,他們到了外面的空地上,開始組成戰隊。

  雖然幾個世紀未曾打仗,這支精靈戰隊仍舊顯得無懈可擊。

  看到精靈們離去,赫爾乾脆躺在了地上,他偷偷往左右看了兩眼,四周雖然仍有十幾個精靈,不過都不經意地遠遠躲開了他。

  放下心來的赫爾輕輕吸了口氣,然後開始調運《大悲賦》。

  果然如他所料,這裡的植物生命能量相當充沛。

  如此充沛的能量,赫爾也見得不多。

  多撒侖的那個奇特的空間所聚集的神聖能量,差不多也有這樣的充沛程度,另一個行如此充沛能量的地方,就是那個被他炸掉的遠古祭壇底下的洞穴裡。

  這三個地方都是密閉的空間,多撒侖那裡的神聖能量和這裡的植物生命能量差不多,都是從外界聚攏而來,只不過一個是眾攏整個數廷成千上萬虔誠信徒的能量,另外一個是聚攏方圓幾百公里的茫茫樹海的能量。

  那座祭壇的死亡能量來源古怪,祭壇底下的洞穴,肯定有一條通往死亡世界的空間裂縫,不過古怪的是,這條裂縫只允許能量通過,不允許死亡世界的居民進入。

  對赫爾來說,最有用的還是純粹的神聖能量,他吸收多少神聖能量,就可以轉化多少純陽真元,其次就是動物的生命能量,轉化率在五成左右,不過那要殺人,這讓他有些牴觸,他畢竟不是一個嗜血狂魔。

  最差的就是植物生命能量,轉化效率還不到十分之一,不過吸收植物生命能量沒有心理負擔,而且只要找一片茂密的森林,能量的來源絕對不成問題。

  至於暗黑能量,吸收的效率就更低了,而且吸收的時間還不能太長,時間太長的話,身體會發生變異,所以一直以來,他都是在意外獲得了大量的神聖能量之後,才吸收一部分暗黑能量。

  赫爾知道,現在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他的實力原本就已到了突破的時刻,但是自從那個女間諜莎薩來了之後,被捲入這個麻煩裡面的他,一直沒有機會修煉。

  躲在樹叢後面,和剩下的精靈保持一些距離,赫爾開始偷偷的吸取四周澎湃的植物能量。他再一次感受到能量灌入體內那種奇妙的感覺。

  從他的頭頂、從他的腳底、從他的手掌掌心,絲絲縷縷的清涼氣息徐徐鑽了進來,一旦進入了筋絡之中,這些清涼氣息就化為一股清涼的氣脈,朝著身體中央太陽神經節的部位匯聚。

  每一種能量的感覺都不一樣,神聖能量會給人一種火辣辣的感覺,彷彿被太陽曝曬了十幾個小時一般,動物生命能量則是暖洋洋的,暗黑能量則完全相反,令人感到冰寒徹骨。

  赫爾一直記不住那些穴位的名稱和位置,所以他花了不少時間研究解剖學,自己弄出了一套穴位對應表。

  說實話,那些秘笈最讓他想不通的地方,就是為什麼氣息會儲存在膀胱的位置,那可不是什麼高尚的所在。

  雖然有很多地方弄不明白,卻並不妨礙他照著去做。

  隨著氣脈的流轉,這股清涼的氣脈漸漸化為真元,赫爾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麼真元,反正不像純陽真元那樣剛強和猛烈,也不像太陰真元那樣變幻無常,這種真元顯得沉穩平和。

  他也是最近才發現自己的身上有好幾種真元,以前真元的量太少,所以察覺不到中間的區別,但是在姆蘭特島,利用各種輔助手段,得到了大量的真元補充之後,這種差異就顯現出來了。

  這絕對不是好事,在三本秘笈裡都提到,內力和真元的精純比渾厚更加重要,這一點倒是很容易理解,用這個世界的話來說,就是品質比數量更加重要。

  不過他現在還顧不到這些,對他來說能夠積聚力量才是最重要的,反正他真正在意的是修煉《大悲賦》的同時魔力的提升,畢竟他是靠魔力吃飯的,魔力越強,他的實力也越高。

  運功修煉一次,花費的時間大致是一個小時,這是赫爾在姆蘭特島的時候養成的習慣,因為在那裡,修道院修士祈禱的時間就是一個小時。

  不過同樣是一個小時,在這裡和在姆蘭特島根本不能比,這裡的效率要高幾萬倍。

  雖然只是一個小時,赫爾卻已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魔力有明顯的提升。

  他決定絕不浪費一分一秒,赫爾又開始修煉起來。

  在一百多公里以外的海面上,激戰卻已經到了最後的關頭。

  就像第一次交鋒,德佈雷頓人先贏後敗一樣,這一次他們也沒有料到反擊會來得這樣快,所以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因為臼炮艦撤離了被劃為危險區的海岸附近,所以沒有人注意到浮空船的靠近,而這一次浮空船並不是自己進攻,而是載著一大群精靈空騎士出戰,所以體積龐大容易被發現的浮空船,遠遠地就停了下來。

  騎著梭蟲發起進攻的精靈空騎士蜂擁而出,這一次是他們佔據高度的優勢,梭蟲全都飛翔在極限高度,它們的速度極快,德佈雷頓艦隊所停泊的外海,以梭蟲的速度,片刻間就到了。

  而這個時候,德佈雷頓的空騎士剛剛降落沒有多少時間,回家的人總是處於最鬆懈的狀態,空騎士們已經將裝備卸下來,讓助手將飛行魔獸牽進獸欄去餵食,他們有的在餐廳吃飯,有的在浴室洗澡,有的實在太累,乾脆回房間睡覺去了。

  當警報聲響起的時候,只有負責值班的空騎士來得及起飛迎擊,但是他們只有兩個人,在精靈空騎士的攻擊下,只是一個衝鋒,那兩個空騎士就被幹掉了。

  接下來對德佈雷頓艦隊來說,絕對是噩夢。

  曾經令第一遠征艦隊全軍覆沒的火球,一顆接著一顆地,落在沒有任何防備的戰艦上面,首先遭到攻擊的,是裝載空騎士的那艘樣子奇特的運輸船,為了不讓一顆火球打偏,一隊精靈冒險把高度拉低到貼近水面。

  兩發火球直接命中了甲板出入口,那原本是讓飛行魔獸出入用的,所以非常寬大,火球直接穿透進去,在運輸船的內部炸裂開來。

  更致命的是一發火球擊中了船舵,運輸船一下子就失去了控制。

  只用了三輪攻擊,那艘運輸船就變成了一堆篝火。

  德佈雷頓遠征艦隊攻擊力最強悍的空騎兵團,就這樣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就被活活困死在了船艙裡。

  鑽進船艙的火球,封住了逃生的通道,也把空騎士們和飛行魔獸強行隔開。

  那些空騎士或許還好一些,他們可以從狹窄的艙口鑽出去跳進大海逃生,飛行魔獸就沒有那麼運氣了,全都被活活燒死在了獸欄裡面。

  解決掉最具有危險的目標,接下來的攻擊就輪到了臼炮艦。

  這個時候,臼炮艦已經開始反擊了,不過它們對付速度緩慢的浮空船還不錯,想要對付以速度見長的梭蟲,就沒有那麼簡單了。

  精靈這邊有了第一小隊的那些勇士做榜樣,其他的精靈空騎士也拉低了高度,全都貼著水面進攻。

  對付貼海飛行的目標,是臼炮艦最大的難題,特別是在混戰的時候,那些威力強大的臼炮根本就不敢發射。

  在一連串的爆炸聲中,臼炮艦的另外一個缺陷暴露了出來,它們的攻擊力強悍無比,但是防禦力卻很薄弱。臼炮艦的骨架是鋼鐵鉚接而成,夠結實,但是外殼卻只是兩層木板,和運輸船一樣。

  再加上第一次衝突當中,所有的臼炮艦都受傷頗重,有的甚至快要散架了。所以在精靈空騎的全力攻擊之下,紛紛爆炸燃燒起來。

  把所有的臼炮艦化為火堆,精靈空騎士開始往回飛,他們已經沒有「彈藥」了,再加上這些梭蟲並不是按照空騎士的坐騎進行訓練,而是利用精靈一族的天賦,在短時間內把這些梭蟲變成心靈相系的魔寵,倉促組成的這支空騎兵團,並不能夠持續作戰。

  不過他們用不著擔心入侵者會趁機逃跑,在他們的身後,第二批進攻兵團已經準備就緒,裝載他們的浮空船把他們運到海岸邊之後,就立刻調頭回去運輸後面的第二兵團。

  第一兵團並沒有回精靈城,他們只是回到了出發的地方,那是靠近海岸的一片密林。

  早在計劃剛剛制訂完成之後,浮空船就載著第一批物資到了這個地方,這裡既是進攻開始的位置,也是用來補給和修整的「倉庫」。

  密林之中有部落獸人幫忙守著,絕對可以保證萬無一失。

  這一次精靈們吸取了以前的教訓,他們撤退的時候沒有忘記隱匿身形。

  平安無事地回到前沿基地,為首的軍官數了一下回來的隊員。

  雖然是偷襲,卻仍舊損失了五個精靈,不過這些平安歸來的精靈非常清楚,現在不是傷感的時候,他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精靈們跳下坐騎,各自去給坐騎餵食,他們有一個小時的休息時間。

  一個小時之後,浮空船終於到了,納達拉率領的那支精靈空騎士兵團從天而降。

  兩支兵團被重新合併在一起。

  但是就在他們即將出發的時候,一個令他們感到意外的消息突然傳來。

  敵人的艦隊在不停地往遠離海岸的方向撤退,但是半個小時之前,有一支原本並沒有見到過的、由六艘戰艦組成的艦隊,從監視範圍之外的海域闖了進來。

  這六艘戰艦裡,有三艘是裝載有空騎士的那種空騎艦。

  這個消息無疑是當頭一棒,無論是那些精靈騎士,還是身為總隊長的納達拉,全都被震住了。頓時有精靈提出終止這一次的突襲行動。

  就在這個情況變得越來越糟糕,精靈們的士氣變得越來越低落的時候,納達拉站了出來。

  「各位同胞,我們精靈一族熱愛和平,我們世世代代在這裡過著平靜祥和的生活,對外面的世界,我們從來沒有任何興趣,但是沒有想到,那些貪婪的人類,將貪婪的目光投在了這片遠離他們的土地。

  「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對這裡感興趣,但是我知道,他們絕對不可能和我們和平相處…他們一到這裡就四處抓捕我們和我們的鄰居,現在又用卑劣的手段,焚燒了我們的城市……

  「同胞們,現在我們的敵人就在眼前,他們的背脊剛剛被我們打斷,我們要不要乘勝追擊,將他們徹底埋葬?」

  納達拉的動員令極具煽動性,也只有她這個在人類世界待過很長一段時間的精靈,才能夠說得出這樣的話來。

  但是不可否認,這類動員令總是非常有用。

  「乘勝追擊!」

  「乘勝追擊!」

  話音剛落,底下就是一片吶喊聲,精靈一向被認為是世界上最優雅恬靜的生物,但是此刻的精靈卻個個熱血沸騰。

  隨著一陣了亮的軍號聲劃破天際,所有的梭蟲一起拍打翅膀,那嗡嗡的聲音如同雷鳴一般震耳欲聾。

  將手中的長槍往前一指,納達拉第一個就衝了出去。

  以梭蟲的速度,轉眼就追上了正打算逃離的德佈雷頓遠征艦隊。

  看到已經沒有逃跑的希望,那支艦隊的總司令立刻下達了停止撤退、決一死戰的命令。戰艦迅速擺好了陣形,剛剛增援進來的那六艘戰艦,停在艦隊的後方,空騎士們紛紛起飛昇空。

  密密麻麻兩個中隊的空騎士,排成了利於混戰的鶴翼形,而海面上的那些戰艦則一字排開,所有戰艦的風帆全都收了起來,甲板上水兵們正忙祿著,將一個個兩米高的圓筒,搬到船舷兩邊。

  「左一右一,下去偵察。」納達拉命令道。

  精靈一族全都是魔法師,下達命令並不需要高聲叫嚷,用魔法就可以了,同樣他們此刻所做的一切,一百公里外躲藏在禁地裡的長老們也正在看著。

  雖然現在是空騎士,但是精靈們仍舊排成以往的陣形,兩翼周邊是自由騎兵,同時也是兵團的斥候,左一右一就是左右兩翼自由騎兵中實力最強的兩個精靈。

  就看到他們筆直落下,快要碰到海面的時候,才猛然間調轉方向,擦著海面一掠而過。

  從兩三千米的高空之中筆直落下,那速度可想而知,梭蟲原本就是以速度見長的生物,現在更是快到了極點。所以一時之間,無論是德佈雷頓的空騎士,還是底下的海軍官兵,根本來不及反應。

  看著那閃電般的速度,德佈雷頓的空騎兵團的團長,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歎道:「讓底下的人自己解決。」

  而這個時候,底下的人也醒悟過來。

  炮聲密如雨打芭蕉,火光將整片海面映照得通紅。

  那些圓筒居然是簡易的臼炮,雖然這些簡易臼炮的口徑,沒有臼炮艦的臼炮大,炮管也不夠長,根本打不到一千米以上的高空,只能夠用來對付低空的目標,不過這已經夠了。

  密如雨點的霰彈,把那兩個精靈的四周全都籠罩了起來。

  不過那兩個精靈空騎的速度也確實太快,這種幾乎不可能逃脫的漫射,居然仍有一個逃了出去。另一個稍微慢了一些,被暴雨般的霰彈擊中。

  自然魔法沒有強悍的防護魔法,但是這些精靈出發之前已經將自己木化,身體變得比鋼鐵還硬,而且除非腦袋被擊碎,或者胸口的木核被擊中,要不然一時半刻是不會死亡的。

  那雨點一般的霰彈,雖然令他傷勢嚴重,卻還不至於致命,但就在這個時候,他的胸前猛然間炸裂開來,他帶的「彈藥」被擊中,引起了爆炸。

  隨著一聲絕望的怒吼,那個木精靈空騎士化作了一團火球。

  他知道自己死定了,不過他不打算白白死去。

  白天德佈雷頓空騎士教會了他們很多東西,其中就有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和敵人同歸於盡。

  只見他的身體猛地散了開來,變成滿空亂舞的籐蔓。

  已經變成了一個擁有著無數觸手的怪物的他,飛身朝著最近的一艘戰艦衝了過去。

  又是一連串急速的炮聲響起,炮彈削掉了那如同觸手一般亂舞的籐蔓,但是最終也沒有擋住這個精靈。

  隨著一聲巨響,已經走到了生命盡頭的精靈,撞上了那艘戰艦,他引爆了身上剩餘的彈藥。

  如此壯烈的一幕,所有的精靈全都看在了眼裡,那個斥候超額完成了他的使命,不但讓德佈雷頓的新武器徹底暴露,還讓精靈一族看到了一種慘烈但是非常有效的攻擊方式。

  精靈一族或許有許多缺點,他們固執、呆板,他們自命清高,但是他們絕對不怯懦。

  隨著一陣尖銳的嘯聲響起,精靈們舉起了手中的長槍,他們如同箭矢一般朝著對面的艦隊衝去。

  他們飛得很高,因為貝魯的軍事專家團已經計算出,那些放在甲板上的圓筒所發射的霰彈的高度,只要超過這個高度,那些圓筒對他們就一點用處部沒有。

  而精靈兵團的兩翼,一個小隊的精靈空騎卻和剛才那兩個斥候一樣,急速降落然後猛地轉平,緊貼著水面以閃電般的速度,朝著德佈雷頓艦隊新加入的那六艘戰艦飛去,那才是最大的威脅,其中的三艘是空騎艦,另外三艘卻是那種威脅最大的臼炮艦。

  一場激戰頓時在豐饒角外海爆發了。

  隆隆的炮聲此起彼伏,大片大片的彈雨,將貼海飛來的精靈空騎士擊落到海中。

  在天空中,兩邊的空騎士捉對廝殺,德佈雷頓的空騎士佔據品質上的優勢,他們的身上罩著防護結界,每一隊空騎士裡還有兩個神聖守護騎士,雙重護盾讓他們變得堅不可摧。

  精靈一族的空騎士數量多,而且在速度方面有優勢,他們就像是輕騎兵,遊走在德佈雷頓空騎兵團的周邊。

  兩邊所用的進攻手段也大相逕庭,德佈雷頓的空騎士用的是強力的元素魔法,火焰箭和連環爆炎彈對木精靈極為致命。

  而精靈空騎士卻用他們手中的弓箭和長矛對敵,那些弓箭都是專門用來對付防護結界的破甲箭,只要命中,就立刻爆開無數暗紅火星,雖然並不能完全穿透防護屏障,卻仍能讓裡面的人受些傷。

  不過更為可怕的是那些長矛,這些長矛只有到達很近的距離才能夠發動,一旦發動,精靈空騎士連同坐騎都會化作一道紅光,撞向目標,這招相當危險,一個不巧就會和目標同歸於盡,但是只要命中,對方基本上就死定了。

  突然間電光一閃,德佈雷頓空騎兵團裡的一個,釋放出一種類似連鎖閃電的高階魔法。連鎖閃電是亮白色電芒,但是這種魔法卻是一道紫紅電光。

  試圖靠近之後,用長矛攻擊的精靈空騎頓時損傷慘重,對閃電魔法有著極高抵禦能力的木精靈,被這種紫紅色電芒閃過,立刻被電成焦炭。

  這無疑又是一件秘密武器。

  「拉開距離。」納達拉一直注意著戰局,紫紅色電芒飛起的瞬間,她已經作出了反應。

  「隊長,從東南方又飛來一群敵人空騎士!」緊急聯絡通道裡響起了有些慌亂的聲音。

  這確實是相當糟糕的消息。

  當這個消息傳到後方,負責制訂戰術的哈勃特上校,猛地捶了一下桌子,現在他終於明白了,為什麼德佈雷頓人後面的兩支空騎兵團部下滿編製,那根本就是假象,其實是兩支空騎兵團被拆成了三支!

  而這最後的一支,將最終決定戰役的勝負。

  這個戰術並不新鮮,兩個世紀以前,撥內巴在最後的那一戰中,就是敗在了這一招之下。

  哈勃特非常後悔,自己為什麼沒有早一些想到這種可能。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26 11:15 AM

第七集 海盜船長 第六章 失而復得

  禁區的底層變成了臨時的救護所,不停地有受傷的精靈被送進來。

  同樣待在底層的赫爾,這一次算是開了眼界,他從來沒有想到,治療傷勢可以像種樹那樣幹。

  只要有傷患送進來,總是會有一幫祭司一樣的精靈,把傷患放到地上,然後用土堆起來,弄成一個像墳墓一樣的東西,然後往墳墓上澆水。

  當然那肯定不是普通的水,離那麼遠,他都可以感覺得到,那種水裡面充滿了驚人的植物生命能量。

  赫爾並不知道外面的戰鬥到底打得怎麼樣了,他可沒有達到那種級別,可以到臨時指揮室去看「現場轉播」。不過從運進來的傷患越來越多,傷勢也越來越嚴重可以猜測得出,局勢絕對不妙。

  不僅如此,一個小時之前,另一群總共兩百多個精靈,和梭蟲完成了成為寄魂魔寵的儀式。

  這無疑是在徵召第二梯隊。

  亞法軍隊只有在局勢相當糟糕,或者打成了消耗戰的時候,才會用這一招,這種臨時組建起來的兵團,根本就是炮灰。

  正當赫爾打算躲回角落裡繼續修煉時,突然間,他看到納達拉被人抬了進來。

  這個女人的地位果然與眾不同,有四個精靈抬著她,而且那些精靈祭司原本在給其他傷患治傷,看到她被抬了進來,立刻放下其他傷患,迅速眾攏過來。

  不過再大的特權也只不過這樣,納達拉既不可能佔據兩個人的位置,也不可能多堆一些土在身上,被半掩埋在泥土當中的她,看上去和其他的精靈沒有什麼兩樣。

  從納達拉被抬進來的時候,赫爾就注意到她身上所受的傷,這個女人的右半部分身體不知道被什麼燒焦了,那是瞬間的高溫留下的痕跡,所以不大可能是火焰燒傷。

  那枚戴在她食指上的戒指,此刻被染得漆黑。

  他打算把戒指弄回來,這枚戒指原本就是他的東西。

  裝作看熱鬧,赫爾朝著左右張望了幾眼。

  現在根本沒有人注意他,精靈們都非常忙碌,就算是小孩也在幫著挖上。

  他原本擔心,會有人守護在納達拉的身邊,幸好精靈一族特權的概念好像並不是那麼強烈,所以把納達拉半埋人泥土之中後,精靈們各自干各自的事情去了。

  赫爾並不打算跑出去挖開那如同墳墓一般的土堆,然後從那個狡詐陰險的女精靈的手上捋下那枚戒指,精靈是非常敏感的生物,他們就算一心一意做某件事情的時候,也能夠察覺周圍的動靜。

  好在他有的是手段。

  躲在樹後面,赫爾恢復了自己的真實面目,只有這樣他才可以運用魔法,當初為了確保變成菲力浦的時候,不會因為一些意外的事情而被拆穿身份,所以設定了許多限制。

  從手指上摘下贊巴耳魔戒,赫爾把魔戒放在了地上,這東西會散發出極其微弱的魔力波動,不過四周都瀰漫著異常濃郁的植物生命能量,這點魔力波動根本就查不出來。

  隨著心中默默吟誦的咒語,戒面轉成青紫色。

  用贊巴耳魔戒召喚出來的是次元蜘蛛,和其他的幾種蜘蛛比起來,次元蜘蛛除了會進行空間傳送之外,最重要的就是隱藏氣息。

  它所扮演的角色是刺客,不被別人發現是最基本的要求。

  次元蜘蛛出來之後,赫爾就用不著擔心被人發現了。他立刻變回菲力浦的模樣。

  讓次元蜘蛛走到十幾米外的地方,次元跳躍開始了,現在就算散發出一些魔力波動,也不會有人懷疑到他的頭上。

  當次元蜘蛛再一次出現的時候,一枚樣子奇特的戒指被它那兩個致命的大牙咬著,叼在嘴裡。

  赫爾並不是沒有想過可能會被發現,不過計算下來,被發現的機率非常小,納達拉的半邊身體都被燒焦了,誰能確定這枚戒指就沒有落入大海之中?

  再說次元蜘蛛是直接傳送進那個土堆裡面,最多在其中留下一個蜘蛛印痕,傷癒之後,那個陰險的女精靈肯定要從土堆出來,到了那個時候,什麼痕跡都不存在了。

  赫爾將失而復得的精靈之戒重新戴在手上。

  讓他感到震撼的是,感覺和以往完全不同。

  就在戴上精靈之戒的那一瞬間,澎湃的植物生命能量,如同激流一般湧入他的體內。更不可思議的是,精靈之戒彷彿活了一般,指環上的那一圈籐蔓,迅速伸展開來,轉眼間爬滿了他的手掌。

  等到爬滿手掌之後,籐蔓開始順著手臂向上伸展,凡是籐蔓所覆蓋到的地方,植物生命能量就不受阻擋地湧了進來。

  短短的幾分鐘,赫爾就感覺到,湧入體內的植物生命能量,比他在此之前所吸收到的所有能量的總和還要多。與之相對應的是,體內的真元也像是瘋了一股迅速飆升。

  魘力也在瘋狂地增長著,那速度簡直就像是往瓶子裡灌水一般,一秒鐘就增加七八十單位的魔力,這在以前,至少要花費一個月的苦修。

  原來這才是精靈之戒真正的用途。

  這種魔力的飆升並不是很久,前前後後也只不過幾分鐘罷了。

  只有赫爾自己最清楚,這短暫的幾分鐘對他的意義是多麼重大。在這幾分鐘裡面,他憑空多出來近兩萬多單位的魔力,加上他以往自行修煉出來的幾千單位魔力,從魔力方面來說,他絕對超越了高級魔法師的程度。

  到了現在,他總算可以長出一口氣,他已經完成了力量的積累,想要讓魔力再往上提升將異常艱難,而且那也沒有什麼意義。

  以他現在超過兩萬七千單位的魔力,和驚人的魔力補充速度,傳奇以下的魔法完全可以隨意釋放。

  赫爾頗有些躍躍欲試,他很想找一個地方,試驗一下自己此刻所擁有的實力。

  他更加想試試那些高級魔法,高級魔法裡有很多魔法相當吸引人,有的時候他甚至認為,只有高級魔法師才能夠稱得上真正的魔法師。

  赫爾無意間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那密佈的籐蔓,已經在不知不覺之中化為了神秘的圖騰,那繁複而又神秘的圖騰印在他的手掌和手臂上,就像是紋身。

  他連忙動用多撒侖送給他的那枚戒指,把這些圖騰魔紋掩蓋了起來。

  就在剛才那幾分鐘裡,他已經明白了這枚戒指的真正價值。

  這枚叫做「月之桂冠」的戒指,是森林精靈的聖物,它可以在轉瞬間,將一個精靈變成森林精靈族的大祭司,所以對森林精靈一族來說,它是用來製造大祭司的工具。

  赫爾自己也不知道,他怎麼會鬼使神差地得到了這些?他又不是精靈,這枚戒指應該無法對他起作用。

  雖然他是得到貼片認可的這枚戒指暫時的持有者,異族戰爭之後,類似他這樣的持有者至少有幾百個,卻從來沒有一個像他這樣。

  他並不打算費太多精力去猜測是什麼導致了這個結果,這或許和他修煉的《大樂賦》有關,或許是因為他的特殊體質,或許是因為這個奇異的充滿植物生命能量的空間。

  一切都有可能。

  苦笑著從中指取下了那枚戒指,這東西現在對他來說,已經沒有任何作用。它原本就是用來製造一個精靈大祭司,完成使命之後,它就會靜靜地等待下一個擁有者的到來。

  事實上赫爾可以清楚地感覺到,以往他和這枚戒指所擁有的那種心靈相系的感覺,已經徹底不存在了。

  看了一眼那邊躺在地上的納達拉,不知道為什麼,赫爾的心中已經沒有了對她的怨恨。

  德佈雷頓人的大規模遠征,雖然是那個海上強國上上下下所有人的意思,不過他在背後也沒有少做推波助瀾的事,可以說納達拉的受傷,有一部分的原因在他的身上。

  他並不喜歡被人背叛,不過他同樣也狠不下心來對付自己的女人,不管納達拉是否將這看作是難以承受的屈辱,不管這個女精靈多麼希望否認這件事情,她畢竟曾經給他帶來過快樂。

  只要這樣一想,赫爾便釋然了。

  將月之桂冠從手指上取了下來,赫爾將它重新掛在了次元蜘蛛的一條腿上。

  拖著這枚珍貴的戒指,次元蜘蛛再一次步履蹣跚地朝著遠處走去,等到離開赫爾稍微遠一些之後,隨著它的腳下亮起一圈銀光,次元蜘蛛慢慢沉入了次元空間。

  過了片刻之後,那圈銀光再一次閃亮,次元蜘蛛從裡面冒了出來。

  它已經完成了使命,把戒指還了回去。

  小心翼翼的把次元蜘蛛抓在手裡,赫爾把它重新變回了贊巴耳魔戒,此刻的他已經可以把狩魔蜘蛛後面的兩種蜘蛛召喚出來。

  贊巴耳魔戒可以變化的顏色又多了兩種,一種是亮麗的乳白色,另外一種是非常不起眼的灰色。

  他以前吃一粒魔力藥,同樣也可以把這兩種蜘蛛召喚出來,不過用這種辦法召喚出來的那兩種蜘蛛,對他沒有任何用處。

  第一種召喚出來的是一隻祝福蜘蛛,這種蜘蛛只有融合之後才會有效,祝福蜘蛛說強也強,說弱也弱,它能夠讓寄主的實力得以倍增,能夠召喚出它的一般來說是魔法師,畢竟召喚它需要四千單位的魔力。

  對魔法師來說,最重要的是精神力和魔力,兩者全都翻倍,對一個剛剛能夠召喚出它來的高級魔法師來說,提高畢竟有限,但是如果召喚者是一個超級魔法師,魔力有幾萬單位,精神力數值也達到幾千,翻倍的話,那就相當恐怖了。

  不過他一直覺得,比超級魔法師更適合的擁有者,是頂級的念者,能夠召喚出它的念者,魔力有四千單位的話,精神力數值絕對超過兩萬,念者的異能全都是瞬間釋放,而且本身的速度就快,很多念者還是實力高超的劍客,祝福蜘蛛對他們的實力增強是全方位的。

  第二種召喚出來的蜘蛛就更厲害了。那是一種叫虛影的蜘蛛,單獨召喚出來的時候,就只是一個看上去像陰影一樣的蜘蛛,它和次元蜘蛛一樣是最好的刺客。

  虛影蜘蛛是幻術魔法的專家,天生就能夠運用高級隱身術和陰影跳躍術,它本身是虛體,物理攻擊對虛體幾乎無效,魔法攻擊雖然可以傷到虛體,不過傷害也相當有限,除了一些特定的髒法,虛體基本上不怕任何攻擊。

  不過虛影蜘蛛真正有用的是和擁有者融合,融合之後,被寄生的人就會變成虛體,雖然變成虛體既不能夠攻擊,也不可以施展魔法,但是對赫爾這樣的死靈之王來說,仍舊可以操縱死靈魔僕作戰。

  赫爾是一個很怕死的人,雖然他已經從阿努比斯那裡得到了復活的方法,卻仍舊害怕發生意外,現在有了虛影,他的膽子大多了。

  更令他心動的是,現在的他如果再吃一顆魔力藥的話,已經可以把排在虛影之後的蜘蛛給召喚出來了,那可不是前面任何一種蜘蛛可以比擬。

  之後的其中一種蜘蛛擁有一個駭人的名字——黃昏赤煞,它的等級是次王蟲。

  王蟲和次王蟲就相當於蟲類之中挑戰天階的強者,其實力可想而知。

  次王蟲黃昏赤煞並不比最終的形態——王蟲金色魔王遜色,如果說金色魔王是無敵的戰神,那麼黃昏赤煞就是執掌生死的法神。單打獨鬥黃昏赤煞確實比不上金色魔王,但是說到殺人,黃昏赤煞的效率遠比金色魔王高。

  把贊巴耳魔戒重新隱沒,赫爾再一次躺倒在地,現在他已經別無所求。

  熊熊的烈火將外海映照得紅彤彤,蒸騰的水霧瀰漫開來,如同雲團降落在海面上。

  倖存下來的戰艦,正試圖將著火的船隻保全下來,水手們用抽水泵將海水抽取上來,試圖澆滅大火,魔法師們也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用僅剩下的魔力,釋放著能夠控制火勢的魔法。

  不過真正能夠保留下來的船隻,並沒有多少。

  這是一場沒有勝負的戰役。

  那些「皮糙肉厚」的戰列艦雖然只沉沒了一艘,不過倖存下來的那些,也已經傷痕纍纍,短時間之內沒有辦法恢復戰鬥力,臼炮艦因為孱弱的裝甲,已經全軍覆沒,裝載空騎士的運輸船,也只剩下了一艘。

  不過這還不是最慘重的損失,最重的損失是空騎士兵團。

  德佈雷頓的空騎士並不多,只有三個大隊的空騎士,現在居然折損了一個大隊,這不是兩三年可以恢復過來的。

  這樣的結果讓艦隊司令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進就意味著必須登陸,在海岸上開闢出一個落腳點,最好能夠建造成一座要塞,這樣就可以把防空用的臼炮打撈上來,安放在要塞裡面。

  以精靈幾次進攻所採用的手段,強攻要塞幾乎不可能,唯一需要憂慮的是地面上的獸人,如果他們的手裡還有重型武器,可能會變成一場曠日持久的消耗戰。

  不過這個方案的前提是,能夠建造起足夠堅固的要塞。幾乎沒有人認為有可能做到,對面的獸人和精靈絕對不會眼睜睜地看著要塞被建造起來。

  退要容易許多,也用不著退到德佈雷頓,只要能夠退到黃金海岸就可以了,那裡有不少屬於他們的要塞,艦隊可以在那裡補給並且修理。不過這也就意味著這次遠征已經失敗。

  這位艦隊司令非常清楚,就算遠征會繼續下去,他的職位也將被另外一個人取代。

  就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候,突然間他的副手走了進來。

  從副手的神情之中,艦隊司令就知道絕對不會是好消息。

  「將軍,是海軍大臣息司密先生以個人名義給您的來信。」副手遲疑了半晌說道。

  「只要告訴我大概的意思就可以了。」艦隊司令並沒有接過信。

  「息司密先生建議您暫時駛往亞普尼港,在那裡進行修整。等待增援的到達。」副手說道。

  「勒各,你說說看,國內還會在這個地方押多少賭注下去?」艦隊司令重重地歎息了一聲。

  「將軍,我個人認為,我們在這裡流的血已經太多了,這個地方離聯合王國實在太遠,我們根本沒有任何優勢可言。再加上我們要面對的是精靈,在空騎兵團的數量和品質方面,我們都處於絕對劣勢,所以……」副手無法繼續說下去。

  「可是這裡對我國來說,實在太重要了。」司令無可奈何地說道。

  「其實並沒有您說的那樣重要。」副手鼓起勇氣說道:「早在一個世紀以前,就有人提出在蘇伊士地峽挖掘出一條運河,以便讓船隻用不著繞過豐饒角,直接能夠到達東方,只是一直以來歷屆政府都以工程浩大、需要資金太多作為理由推托。」

  「你想得太簡單了,要是真的有這樣一條運河,為了控制它,我們恐怕要和那些陸上強國打好幾場陸上戰爭了,那對我們來說,可不是美妙的事情。

  「你知道嗎?貝魯人正在秘密研究排水量一千噸以下的快速戰艦,那就是為了能夠在必要的時候,從陸地上跨越埃西東北部那片狹窄地帶,進入南大洋。

  「如果那裡真的開闢出這樣一條運河,貝魯海軍想要在南大洋自由行動,就更容易了,而我們將不得不把海軍的規模擴大三倍。」很顯然在戰略層次上,這位艦隊司令要眼光深遠得多,不過他也意識到,這次遠征的失敗,肯定會導致運河的開鑿,德佈雷頓將長時間地被拴在陸地上。

  正當德佈雷頓的遠征艦隊,緩緩地朝著亞普尼港退卻的時候,赫爾被叫到了上面。

  這裡是禁區的最高處,也是臨時指揮部的所在地。

  剛剛到這裡的赫爾,原本還心中忐忑,擔心自己的那些小動作被發現,幸好上面的忙碌景象,讓他的心安定了許多。

  這裡的每個人都一臉疲憊之色,那位哈勃特上校是年紀最大的一個,所以看上去最疲憊不堪,連女間諜莎薩也眼睛微紅。

  赫爾掏出掛表看了一眼,現在已經是浚晨三點半了,這些人熬了一個通宵。

  相對而言,那些精靈反倒要好得多,精靈一般來說耐力比不上人類,不過木精靈除外,特別是木化了的木精靈,和元素生命體差不了多少,根本不會感到勞累。

  「叫我到這裡來,恐怕又是要用到夏隆的商會吧?」赫爾隨口說道。

  「你很聰明。」女間諜是唯一一個抬頭看他一眼的人,其他人仍舊埋頭策劃著下一步的方案。

  「想要我幹什麼?」赫爾問道。

  女間諜拉過一幅地圖,並且朝赫爾招了招手,等到他靠近之後,指著地圖上的一個地方,說道:「我們剛剛得到可靠的消息,德佈雷頓人將會撤退到亞普尼港。」

  「直說吧,需要我做些什麼?」赫爾有些不耐煩起來,他對軍事和地理瞭解不多,聽了也是白聽。

  「我們知道你的合作者在突尼斯和亞歷山大的影響力很大,而且他和一些特殊職業的人關係密切,比如走私犯和海盜,我們現在需要用到這股力量。」莎薩說道。

  「海盜?」赫爾的臉變得異常古怪,因為他想到一種可能。

  「是的,就是海盜,我們需要你的那位合夥人出面,組建一支艦隊,把德佈雷頓的補給線徹底掐斷,如果可能的話,攻擊德佈雷頓位於黑大陸西岸的這幾個要塞,打斷遠征艦隊和德佈雷頓本土之間的通訊聯絡。」莎薩說道。

  「你是在開玩笑,讓一群海盜去進攻這個世界上海上力量最強的國家。」赫爾覺得眼前這個女人徹底瘋了,制訂出這樣的計劃的人同樣也瘋了。

  「這是最高當局的命令。」莎薩把一張字條遞到赫爾的手裡:「這是上面開出的條件。」

  赫爾接過字條掃了一眼,貝魯人做事情呆板卻很實在,在重要的事情上,很少討價還價,討價還價在他們看來是浪費時間,所以字條上開出的條件絕對優厚,別說夏隆肯定會心動,就連此刻的他也心動不已。

  這些誘人條件裡的第一條就是,免除夏隆擁有的在布朗頓的產業三年的稅收,單單這條就足以讓夏隆幹任何事情。

  免除稅收並不只是增加一些利潤那樣簡單,同樣也意味著他們的產業在布朗頓擁有了絕對的優勢,意味著他們可以把商品的價格壓得比別人更低,意味著未來的幾年裡,整個布朗頓都將是他們的天下。

  和這一條比起來,其他的條款雖然同樣具有吸引力,卻已經不重要了。

  不過赫爾也不是白癡,他當然也可以想像,這件事情絕對不簡單。

  以德佈雷頓在黑人陸的眾多耳目,夏隆那邊剛剛一動,恐怕他們就已經知道了。

  現在已經不是大航海時代早期,所謂的海盜,最多就只是一些膽子比較大的走私犯或者漁民,他們都有各自的工作,只是偶爾會搶劫一些商船。

  德佈雷頓甚至用不到出動艦隊,只要調海洋巡邏隊過來,就可以嚇得海盜們四處逃竄。

  赫爾當然明白,貝魯上層為什麼請夏隆幫忙,他們真正在意的,並不是夏隆在黑大陸的影響力,而是魔鬼山脈裡面的魔法師。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26 11:16 AM

第七集 海盜船長 第七章 海盜船長

  赫爾沒有想到自己也有忙碌的時候,現在他就算再拿身體未曾康復作為藉口,也沒有用了。

  給夏隆發了一封急報之後,他就被請上了浮空船。

  這艘浮空船是為他們專門準備的,將載著他們前往馬拉麥,那裡是黑大陸西部沿海一個很小的漁村。這個漁村的北面就是沙漠,也是浮空船可以飛到的最遠的地方,他們將在這裡和海盜會合。

  和他一起來的,還有女間諜莎薩和一個院法師,這個魔法師負責替他們傳遞訊息。

  一開始赫爾以為女間諜莎薩是專門來監視他的,不過很快,他就釋然了,顯然貝魯帝國上層對他另外的那個身份布倫斯馮菲力浦的評價是,政治能力中等、經營能力較強、軍事能力為零的偏科人物。

  讓他來這裡,私把他捲進這次行動的原因相同,只是為了利用他和夏隆之間的關係。貝魯上下好像沒有人指望他能夠真正做些什麼。

  也正是因為這個緣故,所以到了馬拉麥之後,他一下子又輕鬆下來了,除了晚上必須回來,沒有人在意他幹些什麼。

  這裡除了土著,總共就他們三個人,莎薩和那個魔法師必須要待在一起,因為莎薩每時每刻都要和外界聯絡,所以赫爾可以確信沒有人監視他。

  不過他仍舊相當小心,每天他都會到海上去釣魚,他坐的是當地的一種小舢板,一前一後兩個人劃。

  他總是讓僱用的當地土著,把船劃到靠近外海的地方,然後他幹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跳到水裡游一會兒泳。

  水裡是絕對安全的,無論什麼樣的偵測魔法,都沒有辦法窺探到十幾公里以外幾米深的水下的人在幹什麼。

  放了一個傀儡人偶,變成他的模樣,赫爾讓傀儡人偶在水面上游泳,而他自己則沉入水中。

  赫爾其實也沒有做什麼,只是在研究他所得到的力量。

  只有完全掌握的力量,才是自己的實力。

  在水底下施展亡靈魔法是沒有意義的事情,而且這樣做會留下痕跡。

  最用不著擔心會留下痕跡的就是空間魔法,所以赫爾乾脆就試驗空間魔法,反正他現在需要練習的是高級魔法的運用方法,主要是高級魔法的瞬發和默發,以及到了高級魔法師程度才可以學習的「觸發」。

  讓赫爾感到可惜的是,他仍舊不能夠使用空間護盾,這讓他感到異常奇怪,難道空間護盾不算空間魔法,而算是防護魔法?

  不過現在的他也已經不在乎防護魔法了,只要和虛影融合,此什麼防護魔法都管用,虛影的虛體變換是瞬間完成,和魔法裡面的瞬髮根本不能夠比。

  瞬發魔法仍舊會有延遲,只不過時間很短罷了,類似空間護盾這樣的高級魔法,花費的時間再短,也至少需要半秒,而虛體變換則是心念一動,就立刻變成虛體。

  用不了空間護盾,其他的空間魔法也不錯,空間系的魔法裡絕對沒有雞肋存在。

  用來攻擊的有次元刀、位面放逐、移相禁錮。

  海裡有的是大魚,赫爾隨便就找到一條一米多長、樣子有點古怪的魚當做實驗目標。隨著咒語的吟誦,一道兩米長、巴掌寬、形狀並不規則的黑漆漆的彎刀,憑空跳了出來。

  這就是次元刀,赫爾知道這東西並不是什麼實體,只是一道空間裂縫,用它可以直接斬斷空間,連空間都斷了,存在於這個空間裡面的物體,當然也會被一刀兩段。

  看著這把次元刀,赫爾覺得他召出來的次元刀實在難看了一些,他見到過手底下的魔法師用過這招,別人的次元刀雖然邊沿有些不規則,不過大致是半圓形,哪裡像他手裡的這個?

  雖然樣子難看,他還是把次元刀射了出去。

  次元刀射不遠,最多二十米,不過和火球、火焰箭之類的攻擊魔法不同,次元刀即便擊中目標也不會消失,會直接穿透過去,而且在水裡,次元刀一點都不受阻擋。

  眨眼間,那條一米長的大魚就被割裂成兩段,切口比刀削的還要整齊。

  還沒有等血冒出來,赫爾的移相禁錮已經完成,就看到他用手一指,那斷成兩截仍舊在扭動的魚,一下子定住了,不但魚定在了那裡,就連旁邊的海水和傷口冒出的鮮血,也一起被定在那裡。

  可惜這一切只持續了十幾秒鐘,十幾秒鐘之後,一切又恢復了正常。

  移相禁錮居然只能夠維持這麼短的時間,確實令他感到鬱悶。不過這原本就是用在高手對決之中的魔法,高手對決只要有片刻的疏忽就足以致命,更何況十幾秒鐘的時間。

  移相禁錮是連同空間一起定住,根本就沒有破解的辦法,如果以往幾次刺殺當中,有人對他用這招,他恐怕早就變成一堆白骨了。

  想到這些,赫爾越發慶幸,這種空間魔法只有不死之王和他會,對外界的魔法師來說,這是已經失傳了的魔法。

  移相禁錮什麼都好,就是消耗魔力厲害了一些。只用了一次,魔力幾乎被抽了個乾乾淨淨。

  赫爾只得漂浮在海水之中暫時休息,等魔力恢復。

  他的精神力數值超過五十萬,相當於一個小時可以補充五十幾萬單位的魔力,但是耗盡大部分曉力的他,想要將曉力全都補滿,仍舊要好幾分鐘。

  這下子,他終於發現魔力提升,也不完全是一件好事。

  等到將魔力補滿之後,赫爾吟誦咒語發動位面放逐。

  隨著一道黑光閃過,那條斷成兩截的死魚一下子消失無蹤。赫爾知道位面放逐和移相禁錮一樣,都只是短時間有效的空間魔法,不過比起移相禁錮來,位面放逐的時間要長得多,他可沒有興趣繼續等下去。

  將三種攻擊型的空間魔法反覆演練了幾遍,赫爾最終覺得還是次元刀比較有用,另外兩種消耗的魔力實在太多了一些。

  不過空間魔法並非只有攻擊和防禦兩種用途,其中最多的就是各種各樣的空間移動。

  不死之王一輩子研究的就是空間魔法,他對空間魔法最有心得,所以在製造那個萬能魔導器的時候,其中放了很多他認為還可以的空間魔法,這些是在任何一個魔法研究院都得不到的真正寶藏。

  但是不死之王也有些私心,所以他沒有放太多攻擊性的空間魔法,萬能魔導器裡有的大多是空間移動的方法。

  讓赫爾感到驚詫不已的是,被認為是終極謎題的活體傳送,居然被不死之王研究出來十幾種,可惜大部分用途都相當有限。

  其中最為有用的,就是一種叫做「閃爍」的魔法,這種魔法每次只能移動一米多一些的距離,好在它的作用時間很長,釋放一次魔法,足夠他連續施放「閃爍」幾百次甚至幾千次,至於消耗多少魔力,就看他到底閃爍了幾次。

  赫爾算了一下,以他的魔力全部耗盡,可以連續閃爍四千多次,相當於逃出去四公里,那對他來說已經夠遠的了。

  不過閃爍真正的好處其實並不是用來逃跑,而是躲進平行次元的時候,任何攻擊對他都無效。

  以往他一遇到危險,首先想到的就是將不滅王座召喚出來,但是召喚不滅王座需要一些時間,這段時間他就相當危險,現在掌握了閃爍,就沒有任何問題了。

  只要用好虛體變換和閃爍,他就算想死也不容易。

  一想到虛體變換,赫爾立刻想起了來這裡的第二件事情。

  把贊巴耳魔戒轉到淺灰色,隨著輕輕的一點,魔戒變成了一個朦朦朧朧的虛燈影子。

  非常仔細地看,或許可以看清,那個影子呈現出蜘蛛的模樣,還在不停地張牙舞爪。

  默默吟誦著融合的咒語,赫爾就看到那只蜘蛛影子一下子消失在他的手掌心,緊接著他的身體也變得和剛才那只蜘蛛一樣。

  他的手、他的身體,全都變得朦朧而又虛幻。

  赫爾試圖走動幾步,很顯然在虛體狀態,用以往的方式走路行動,根本就做不到。

  他在腦子裡搜尋起來,已有過幾次經驗的他知道,融合之後他的腦內會多出一些記憶,這些記憶就是有關如何使用融合之後的能力的方法。

  果然,赫爾找到了他需要的東西。

  虛影居然是念力生物,這有些出乎他的預料,念力生物當然是依靠念力移動,連同虛影所擅長的高級隱身術,也是念力異能。

  這讓赫爾喜出望外,他的魔力只有兩萬多,精神力數值卻高達幾十萬,作為一個念者絕對比做魔法師厲害。

  只是不知道處於融合狀態下,是否能夠學習其他的念力運用方法,念力異能遠沒有魔法體系龐雜、數量繁多,不過念力異能也有魔法所比不上的好處,瞬發、消耗極少、沒有魔力波動,這些都讓念者成為魔法師的剋星。

  赫爾暗自決定,這一次回去,一定要想辦法弄一套念力運用的辦法來。

  暫時還學不了其他的念力異能,他只能先試試虛影所會的那兩種念力異能。

  隨著心意轉動,赫爾感到自己突然間完全沒有重量。

  海水對他根本就沒有絲毫的阻力,同樣他也感覺不到一絲的重力。

  這就是虛體狀態?

  赫爾看見遠處有一塊礁石,他直衝著礁石而去,他想要試試物理攻擊是否真的對他無效。

  沒有任何聲息,同樣也沒有任何傷痛的感覺,不過赫爾並沒有像他想像之中的那樣穿透礁石而過,而是像一團霧氣一樣,緊緊貼在了礁石正面。

  虛體居然不能夠穿透固體,這讓他頗為失望。

  他看了一眼頭頂,虛影蜘蛛擁有的是念力移動能力,而不是當初那個追捕他的念者所用的念力滑行,念力移動應該可以飛。

  想到就試,不過在飛出海面之前,他先用高級隱形術讓自己隱身。

  沒有任何聲息,連浪花都沒有帶起絲毫,他就這樣飛了起來。

  一試之下赫爾感到有些不爽,在水底下的時候感覺不出來,但是到了空中,那速度就顯得有些慢了。

  念力移動的速度和飛翔術差不了多少,對一向追求快速的他來說,這顯然不夠。

  雖然有一些缺陷,不過赫爾對此刻的實力大致還算滿意。

  之後的幾天,他每天都會潛到水底下,為的就是適應這些新得到的能力,特別是閃爍和念力移動,這是用來逃命的。

  他很少在意攻擊魔法,如果真的遇到難以對付的敵人,他情願躲得遠遠的,然後用贊巴耳魔戒召喚出黃昏赤煞或者金色魔王來,讓它們去進攻。

  就在他忙著熟悉力量的時候,夏隆的援軍終於到了。

  看到夏隆派來的人,赫爾著實嚇了一跳。老傢伙好像打算真的大幹一場,帶隊的居然是齒輪。更讓他感到難以理解的是,齒輪還把他們剛剛調製成功的神賦戰士,也帶了出來。

  小小的漁村一下子聚集了許多人,這些人樣貌各異,大多是黑大陸的居民,他們全都是夏隆吸引來的「海盜」。

  夏隆的辦法非常簡單,在黑大陸用不著多任何廢話,黃澄澄的金幣是最好動力。那位當年的黑幫大佬,只是下了一份懸賞清單,清單上羅列著打掉一艘戰列艦多少報酬、殺掉一個船長什麼價錢。

  除此之外,願意跟著他幹的人,每個人可以拿到五十第納爾的酬金,對人命低賤的黑大陸來說,這足以讓大多數的土匪改行當海盜。

  就在兩天之前,這些聚攏起來的轉職海盜,就打掉了德佈雷頓人在突尼斯的軍港,殺得興起的轉職海盜們,幾乎把突尼斯的外來者全都殺了個精光。

  那裡面大部分是德佈雷頓人,只有很少一部分是其他國家的公民。可以說德佈雷頓在突尼斯一百多年的精心佈置,被這場屠殺徹底摧毀。

  突尼斯原本有德佈雷頓的一支兩千人的駐軍,這些駐軍以堅固的要塞和精良的武器為憑藉,如果進攻者只是黑大陸的土著的話,肯定打不下來,但是當魔鬼山脈的力量加入,那兩千駐軍就成了待宰的羔羊。

  擊破突尼斯要塞,單單從裡面搶出來的,就讓轉職海盜們興奮不已,不過更大的收穫還在後面。突尼斯有一座總督府,那是三個世紀以前建造的,現在住在裡面的是德佈雷頓駐突尼斯兵團的團長。

  總督府被攻打下來之後,從裡面搜出黃金六百公斤、白銀一點五噸,那些轉職海盜們差一點為了這些戰利品而打起來,還好有魔鬼山脈的魔法師鎮壓,才沒有出事。

  另外一個收穫,就是佔領了突尼斯的港口和船塢之後,弄到了三百多條船,這些船隻五花八門,有三十六門火炮的驅逐艦,也有排水量不到一百噸的遊艇。

  但是這些全都被轉職海盜們變成了戰艦,就連排水量不到一百噸的遊艇上,都裝了兩門小口徑的火炮。

  現在這三百多條船,就停靠在小漁村不遠處的海面上,跟著船來的海盜有兩三萬人。

  其他沒有弄到船、沒有能夠轉職成海盜的土匪們,正按著齒輪的命令,沿著海岸線攻擊其他的港口和漁村,只要是德佈雷頓人就立刻幹掉。這樣做,為的就是掐斷德佈雷頓人的傳訊通道。

  除此之外,齒輪還用了一記毒招,他把突尼斯被擊破之後,轉職海盜們有什麼樣的收穫,在整個黑大陸北部大肆宣揚了一番。

  這下子那些沒有聽從夏隆的召喚參加海盜團的土匪們,全都心癢難熬,他們自然而然地把眼光盯向了除了突尼斯之外的其他城市,像開羅、亞歷山大,那都是遍地黃金富得流油的地方。

  土匪們不善的目光,讓這些城市裡的人膽戰心驚,港口被徹底封閉,城門被高高吊起,蘇丹的軍隊駐紮在埃西河沿岸的每一個城市裡面。

  就在這個時候,德佈雷頓的反擊也終於開始了,他們首先用的是和夏隆一樣的辦法,德佈雷頓人試圖收買其他的土匪,去對付夏隆召集的海盜,除此之外,他們還打算調用蘇丹的軍隊。

  可惜德佈雷頓的特使來的不是時候,剛剛到達亞歷山大港,就被夏隆留守在那裡的手下發現了。

  德佈雷頓的特使是坐一艘快速驅逐艦來的,還有一艘同樣的快速驅逐艦護航,這樣的實力對於沒有什麼海軍的黑大陸來說,原本應該足夠了,但是他們怎麼也想不到,齒輪在亞歷山大留了五個魔法師。

  德佈雷頓人儘管已經非常小心,可實力上的差距,讓他們沒能躲過偷襲,只田了半個小時,兩艘船連同上面的人全都成了俘虜。

  從特使的船上搜出來五千萬第納爾金幣,這是賄賂蘇丹和收買土匪用的,現在全都成了夏隆的錢。

  發了這樣一筆橫財,負責留守的人工作起來就更加勤奮了。

  德佈雷頓人派出特使的同時,另外兩支艦隊正朝著黑大陸駛來,這已經是聯合王國所有的家底,此刻保衛本土的只剩下一支主力艦隊。

  和豐饒角的失利比起來,黑大陸北方此刻正在發生的動亂,更加令德佈雷頓上層感到恐懼。

  剛剛失去的突尼斯,是他們在黑人陸最重要的軍港,德佈雷頓花了一個世紀,才把那裡的海盜清理乾淨,佔領這座深水港口,就可以控制住主大陸和黑大陸之間的這片廣闊的海洋。

  更要命的是按照轉職海盜們的進攻路線,他們很可能會攻打直貝羅。

  德佈雷頓可以放棄豐饒角,可以放棄突尼斯,但是絕對不能夠放棄直貝羅,因為那裡是進入系斯騰海的門戶,德佈雷頓人流了無數鮮血才搶到這個戰略要衝。

  失去直貝羅就意味著失去內海,失去內海又意味著失去海上的霸權。

  此刻德佈雷頓的上層,甚至已經計劃放棄遠征艦隊了,他們需要盡快撲滅黑大陸北部正在發生的動亂。

  不僅是這樣,他們的心中還充滿了恐慌,極度害怕貝魯帝國會趁這個機會,進攻德佈雷頓的本土。

  以貝魯帝國的實力,湊足兩支主力艦隊應該可以做到,兩支主力艦隊對付德佈雷頓僅有的一支主力艦隊,勝算應該很大,再加上貝魯帝國在空騎兵團方面的優勢,德佈雷頓聯合王國幾乎袒露在這頭陸上凶獸的面前。

  正是因為這種擔憂,內閣甚至簽署了緊急動員令,只是還沒有發下去。

  他們已經做好了迎接貝魯陸軍登陸的準備。

  可惜,貝魯帝國的總參謀部並不知道這些,無論是總參謀部還是海軍部,都高估了德佈雷頓的海上力量,以為至少在十年當中,貝魯海軍還不能夠秈德佈雷頓海軍開戰。

  正是這個失誤,讓德佈雷頓得到了一絲喘息的機會。

  不過此刻,不管是赫爾還是其他人,都還沒有預見到這一點,這個世界上只有多撒侖擅長精準預言。

  參與這次計劃的貝魯軍方的上層人物,絕對料不到德佈雷頓會這樣手足無措,連遠征艦隊都放棄了。當德佈雷頓的那兩支主力艦隊離開港口的時候,他們連忙發了一封急報給女間諜莎薩,按照總參謀部的推測,至少有一支艦隊是衝著這邊而來。

  錯誤的推測,造成了錯誤的結果,得到這封急報的當天晚上,女間諜莎薩就強行塞給赫爾一個真正的任務,那就是攔截下德佈雷頓的艦隊,而她自己則帶著另外一群海盜駛往南方,去完成拔除黑大陸西側港口、徹底掐斷德佈雷頓通訊的使命。

  當然,原本就不怎麼瞧得起赫爾的莎薩,並沒有指望一個廢物帶著一群雜牌軍,能夠抵擋德佈雷頓的艦隊。

  她的要求很低,只要能夠拖住德佈雷頓增援的艦隊,不讓他們南下就夠了,所以她給赫爾的建議是,絕對不要和增援艦隊正面交鋒,只要不停地騷擾就可以了。

  既然不認為赫爾能夠起到作用,於是女間諜帶走了大部分的海盜和稍微像樣一些的戰艦,給赫爾只留下了一些快船。

  魔鬼山脈的魔法師也給抽調得乾乾淨淨,好在這個女人並不打算讓赫爾送死,所以給他留下了兩個搜尋者、兩個鋼雨、一個暗影狙擊手和一個守護騎士。

  對此赫爾當然不會在乎,他就等著女間諜快些離開。

  等到那個女人帶著轉職海盜一走,他就自由了。

  把剩下的船隻清點了一下,從所有的船裡挑了一艘速度最快的,赫爾把它當作是旗艦,說實話這艘船有些不太起眼,排水量只有三百噸,兩邊各安放著一門小炮,赫爾看中的是它平均十四節的航速。

  兩個搜尋者當然被派到桅桿頂上去瞭望,能夠盡早發現敵人是最重要的。

  兩個鋼雨被派到他麾下最大的兩艘船上,這兩艘船是從突尼斷搶來的十八門火炮的巡緝艦,七百噸的排水量,火炮全都是十二磅的中型炮彈。

  赫爾當然不會指望這種船能夠打贏德佈雷頓人的戰列艦,甚至連對付武裝運輸船都有些艱難,不過這已經是他的艦隊裡最拿得出手的兩艘戰艦了。

  將所有的二十多艘船一字排開,兩艘船之間相隔兩三海里,赫爾指揮著他的海盜船隊,像是梳子一般梳理著海面。

  他等不及想要找一個對手大戰一場,試試看現在的他是否能夠像傳說中的高德、凱斯度、薩爾姆和巴格雷那樣,以一人之力橫掃一支軍隊。

  這些傳說中的人物,靠魔力爐提供給他們的無盡魔力,足以藐視當時其他的魔法達者,他雖然差一些,還達不到無盡魔力的程度,不過現在的魔法師遠沒有征服者查理時代的魔法師強,所以他應該會有勝算。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26 11:17 AM

第七集 海盜船長 第八章 黑大陸戰略

  鬱悶,赫爾非常鬱悶。

  他已經準備好了一切,就等著德佈雷頓的艦隊來了,沒有想到三天來,海面上一點動靜都沒有。

  白等了三天,赫爾第一個反應是,德佈雷頓的艦隊從外海繞過去了。

  這下子他有些傻了,為了對付德佈雷頓的增援艦隊,他做了很多準備,甚至花了一天時間,把所有的技能都整理了一下。

  畢竟他還想保住黑色熾天使的身份。所以變成黑色熾天使的時候,用來對敵的手段,在其他的時候絕對不能夠顯露出來。

  好在他以黑色熾天使的身份出現的時候,人多是以一個人對付一群敵人,所以用得最多的,就是穆恩老頭教給他的那些狩獵技巧,而平時,他的身邊從來不缺乏大群的魔法師,就算是對敵,用的也是魔法師的手段。

  兩種戰鬥風格截然不同。

  將兩種身份可能遇到的戰鬥仔細推測了一番,他最終決定,只有在化身為黑色熾天使的時候,才使用虛影,畢竟黑色熾天使遭遇到危機的可能性,要大得多,用了虛影就不能夠施展魔法,對敵只能夠依靠魔絲,或許還可以學一些念力攻擊方式。

  平常的時候,他就以魔法師的身份對敵,贊巴耳魔戒的幾種變異之中,除了虛影不能夠使用,其他都可以用。如果要作戰,就盡可能用亡靈魔僕去打仗。

  赫爾這一次就打算這麼幹,材料他從來都不缺,魔鬼山脈裡有的是各種珍貴的材料,就算山裡不出產的材料,也可以用東西和貝魯人換。

  對死靈魔法師來說,最需要的材料除了珍獸的屍體之外,就是強悍的靈魂。

  這兩樣東西,他的手裡都有一大堆,他甚至看不上魔鬼山脈裡普通魔獸的骨骸,最起碼的材料都是飛龍山上的飛龍王的骨骸。而教廷之行收穫最多的就是強悍靈魂,其中達到狂信者級別的靈魂就有六個,主教級別的靈魂三十多個,聖騎士級別的靈魂將近兩百個。

  隨意找了二十具飛龍王的骨骸,赫爾用一個晚上的時間,製作了二十個死亡龍法師,死亡龍法師雖然是高級亡靈魔僕,卻屬於高級亡靈魔僕裡的大路貨,唯一的用處,就是可以釋放事先設定好的魔法,之所以說他高級,是因為死亡龍法師可以設定高級亡靈魔法。

  死靈系高級魔法裡,實用性最強的當然是「生命枯萎」,這個魔法的攻擊距離是一百五十米,距離上來說確實短了一些,不過被生命枯萎鎖定的人,就算逃跑也沒有用處,生命枯萎是持續有效的魔法,中了的人就會迅速衰老,最終死亡。

  更可怕的是,生命枯萎可以疊加使用,就算是一條鯨魚,若同時被命中幾個生命枯萎,幾秒鐘後,那條鯨魚也會變成一堆枯骨。

  除了二十個死亡龍法師,齒輪這一次還帶來了不少死靈自走炮。這並不是純粹的亡靈魔僕,而是亡靈魔法機械體,它的核心部位,就是當初技師製造的蜘蛛魔機,只是把蜘蛛魔機上的兩門小口徑霰彈炮,換成了七十五毫米口徑的行營炮。

  行營炮需要計算彈道,技師一時之間還沒有解決如何用機械製造出智慧體來,所以只好把火炮製造成亡靈魔僕一類的東西。

  齒輪帶來的死靈自走炮,總共有六門,全都被赫爾扔進了不滅王座裡。

  一直沒有派上過用場的紅公爵,現在總算有事情可做了,二十個死亡龍法師和六門死靈自走炮,都歸他管。

  做了這麼多努力,最終居然沒有遇上德佈雷頓人的增援艦隊,也難怪赫爾會感到鬱悶了。

  讓他更鬱悶的是,剛剛回到那個小漁村,總參謀部的急報就到了。

  看了一眼那封急報,赫爾總算明白原因出在哪了。

  德佈雷頓人根本就沒有去增援遠征艦隊,兩支主力艦隊,一支前去增援直貝羅要塞,一支駛往亞歷山大港平叛去了。

  現在他得到的命令不再是拖住增援的艦隊,而是看上去非常荒唐的騷擾直貝羅要塞。

  這封急報讓赫爾直翻白眼,不管怎麼看,這都像是一個瘋子制訂出來的計劃。

  將留守小漁村的齒輪找來,赫爾把那封急報遞了過去。

  齒輪看了之後,只是笑了笑說道:「不就是騷擾嗎?按照貝魯總參謀部的意思,恐怕也只是要你帶著船,繞著直貝羅要塞轉一圈,如果有可能的話,再打兩發炮彈,不可能真的讓你去進攻要塞或者那支主力艦隊。」

  赫爾想了想,也不由得點了點頭。

  「我一直沒有機會問你,這一次你和夏隆為什麼這樣幫貝魯人的忙?應該不會是為了我的面子吧。」赫爾現在總算有時問問個明白了。

  「原因有兩個。」齒輪指了指赫爾:「你還記得,當初在教廷國的時候遭遇的那次伏擊嗎?一直以來,我們都以為是貝魯人幹的,只是不知道是哪一派勢力想要殺你,直到最近我們才知道,這是德佈雷頓人搞的鬼。

  「他們的手法確實非常隱蔽,是通過貝魯情報部門,給潛伏在教廷的間諜下令,然後讓間諜聯絡裁判所對你下手的。」

  「你們是怎麼查到這些的?」赫爾的臉一下子變得陰冷下來。

  他完全可以猜到德佈雷頓人為什麼那麼做,他如果真的在那次行動中遇刺身亡的話,數廷肯定要給不死之王一個交代,而不死之王也不可能置身事外,那正三大行省最亂的時候,魔鬼山脈和數廷一南一北,完全可以給貝魯帝國製造很大的麻煩。

  「還記得那位克羅索先生嗎?你讓我想辦法調查他,結果還真的通過他查出了很多事情。克羅索和另外一個叫西撒的人,是裁判所裡年輕一代最有影響力的兩個人,當初的刺殺行動,好像就是克羅索的手下干的。

  「不過安排刺殺行動的是西撒,兩個人還在暗中算計裁判所,裁判所會被如此輕易攻破,也和他們有關。原本兩個人都和貝魯帝國關係密切,但是離開教廷之後,克羅索投向了貝魯人這邊,但是西撒卻令人意外地投向了德佈雷頓。

  「我沿著這條線索查了下去,最終發現了一個非常有趣的人,他叫米凱西恩,馮,柯羅,這個人是個間諜,還是一個多面間諜,他同時替德佈雷頓、貝魯、亞法和教廷國工作,他和西撒關係密切,還是那位威廉王子的密友,就是他充當中間人的角色。」齒輪說道。

  赫爾陰沉著臉坐在那裡,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怎麼替自己報仇。嗯,

  「第二個理由是什麼?」赫爾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問道。

  「利益。」齒輪的回答非常簡單。

  看到赫爾有些不太明白,他連忙解釋道:「首先是貝魯人給了我們很多好處,從你那裡傳過來的那些條件,只是一部分可以光明正大公開的條件,另外一部分好處,則是暗中提供的。

  「貝魯人好像也發現了當初的刺殺行動,是德佈雷頓人的陰謀,他們不想平白無故地和你結仇,所以試圖搞好關係。除此之外,德佈雷頓擋了夏隆財路也是原因之一。」

  「夏隆佔了布朗頓整整一個省,難道他還嫌不夠?」赫爾笑了。

  「誰會嫌錢多呢?」齒輪並不在意:「何況德佈雷頓擋住的是一條黃金財路。」

  齒輪知道赫爾肯定不會明白,乾脆說得更清楚一些。

  「你知不知道整個世界黃金交易的中心,就是德佈雷頓的首都蘭頓,世界上黃金出產最多的三個地方——新大陸、黃金海岸和天竺都在德佈雷頓人的手裡,他們控制著大部分黃金買賣。

  「你應該很清楚,夏隆同樣是做這個的,黃金走私的利潤相當豐厚。以前夏隆沒有什麼名氣,德佈雷頓人對他的黃金走私交易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一年之前,德佈雷頓人突然間把他經營了十幾年的通道給封死了。

  「一開始我們並沒有在意,直到德佈雷頓派了一個人過來,才知道這是他們故意針對我們幹的,為的是逼我們替他們做事,當然,他們真正看中的,還是魔鬼山脈的力量。」

  聽到齒輪這樣一解釋,赫爾大致明白了,以他對夏隆為人的瞭解,當然知道那個傢伙是一點虧都不能吃的角色,就算夏隆暫時忍氣吞聲,以後有機會仍舊會設法報復。

  就拿那三個當初聯手把他擠出密斯康的黑道老大來說,當時候都被他活埋了,甚至連靈魂都沒有放過,被死靈魔法師德斯收去煉成邪鬼,承受永世無法解脫的痛苦。

  「所以我們要幫著貝魯人對付德佈雷頓人?」赫爾輕歎了一聲。

  他越來越感到世事的無奈,當初他們和貝魯人是無法化解的仇敵,貝魯人是侵略者,貝魯人給他們帶來了無盡的苦難,但是現在……

  赫爾感到鬱悶,不過他仍要知道其他人如何打算。

  「你們是怎麼計劃的?」赫爾問道。

  「聽說過蘇伊士運河計劃嗎?」齒輪問道。

  赫爾連連搖頭,他從來不關心時事,除了當初做間諜的那段時閻,他甚至很少看報紙。

  齒輪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只得解釋道:「一個世紀以前,一個叫勒賽普的亞法水利學家,提出在蘇伊士地峽開鑿一條運河,將系斯騰海和南大洋直接連通起來,這樣從這裡到達遠東,就用不著千里迢迢地繞過豐饒角,航程至少縮短三分之一。

  「可惜考慮到開鑿運河的費用驚人,計劃一直只是計劃,運河並沒有真的開鑿。但是這一次……情況非常有趣……」

  齒輪忍不住笑了出來:「眾所周知,貝魯和土耳其走得很近,貝魯人租借了土耳其南部的港口,試圖建立一支面對南大洋的艦隊,這支艦隊直接威脅到了德佈雷頓的海上安全,所以德佈雷頓急須在豐饒角和埃裡克建造兩座可以用於補給的軍港。

  「但是現在……他們偏偏惹怒了豐饒角的土著,再加上貝魯人在背後搗亂,今後的幾年,他們就算要維持海路的暢通,恐怕都不像以前那樣容易,所以德佈雷頓人除非再進行第三次遠征,要不然,他們就只有開鑿運河這條路可走。」

  「我看不出,這對我們有什麼好處。」赫爾說道。

  「你應該試著推測一下,貝魯帝國會有什麼樣的反應。」齒輪說道。

  赫爾思索了片刻,不太肯定地說道:「或許會議德佈雷頓人把這條運河建成,不管怎麼說,運河都是在陸地上,想要控制運河,依靠的應該是陸軍,德佈雷頓的海軍很強,但是陸軍卻比不上貝魯。土耳其和貝魯不是盟國嗎?借道土耳其,貝魯的軍隊應該可以很容易地佔領這條運河。」

  「非常好。」齒輪讚揚了一句:「不過你還忘了,開鑿運河需要花費大量的資金,德佈雷頓雖然富有,但是這多多少少會給他們的財政增加一些困難,而且這一次豐饒角海戰之後,德佈雷頓的海軍也肯定要增加大量的預算,這些預算用來幹什麼呢?」

  「造船。」赫爾說道。

  「是的,但問題是造什麼樣的船?別忘了貝魯租借了土耳其的港口,那裡只要放一支快速艦隊,德佈雷頓人就必須派戰艦為商船護航,護航最合適的是驅逐艦,但是德佈雷頓想要保持現在的海軍優勢,就必須擁有比貝魯海軍更多的主力戰列艦。」

  看到赫爾已經有些明白了,齒輪繼續說道:「陰鑿運河恐怕要好幾年的時問,那些戰艦也不是一兩年可以建造完成,在此期間,德佈雷頓的海上力量將會顯得非常吃緊,他們要防範貝魯海軍,要為商船護航,恐怕沒有精力來管我們。

  「就算他們有這個精力,這一次我們所展示的實力,也應該讓他們不敢在短時間內輕舉妄動。」

  「沒有想到你和克力特曼在這件事上,費了那麼多心思。」赫爾歎道。

  「這也是為了我們自己。」齒輪並不在意。

  赫爾看了齒輪一眼,然後點了點頭。

  齒輪的話確實沒錯,他們確實是在替各自打拼,這一次的收穫,他們至少可以佔其中的百分之十,這是當初約定好的。

  這兩年時間,齒輪、技師和克力特曼每一個人,差不多都已經擁有了一兩千萬的身家,而這一次他們恐怕又賺了一千萬,從財產上來說,他們比大多數銀行家都更有錢。

  突然間,赫爾聽到齒輪用異常低沉的聲音說道:「我和克力特曼打算五年之後洗手不幹。」

  這讓赫爾感到愕然,不過很快他又恢復了平靜,齒輪的話並沒有出乎他的預料。

  「可惜我收不了手。」赫爾歎道。

  齒輪笑了笑:「別把自己看得像是黑幫中人一樣,說實話,我們這些人裡有哪個像真正的黑幫成員?再說你就算搞出一個像血仇那樣的超級黑幫,你走的路也不會和黑幫一樣,遲早有一天,你會和魔鬼山脈裡面的那位一樣。」

  「挑戰天階?」赫爾大叫起來,他不以為然地連連搖頭:「開玩笑,我怎麼可能擁有那樣的實力!」

  赫爾還有半句話沒有說出口,那就是他沒有膽量挑戰天階。

  幾千年來只有一個高德挑戰成功,連凱斯度那樣的天才之中的天才都失敗了,更何況是他。

  如果挑戰天階失敗,代價僅僅是死亡的話,他或許還有膽量嘗試一下,但是從高德的一本筆記當中發現,挑戰天階會碰到各種不可知的情況,有的時候一旦失敗,結果遠比死亡要淒慘得多。

  「特別是越接近天階的後期,失敗的結果就越可怕,因為到了那個階段,就算挑戰失敗,也已經是永恆不滅的存在了,連死都做不到。

  按照齒輪的指點,赫爾帶著船隊再一次出發,他的目的地是直貝羅要塞。

  從那個小漁村到直貝羅只有一千公里,以船隊平均十二節的航速,兩天就可以到達。

  不過這個速度仍舊讓赫爾感到有些不爽,乘坐過那艘新式戰艦的他,看什麼船都不順眼。

  赫爾暗中決定,回去之後一定要打造一艘快艇,速度要比貝魯人的那艘戰艦還快。火炮只裝轉輪快炮,那種大口徑的火炮一門都不裝,豐饒角海戰帶給他的經驗是,火炮一點用處都沒有,海戰的勝負靠的是空騎。

  也正是因為有這樣的想法,所以他對即將面對的德佈雷頓的主力艦隊,一點都不感到害怕。

  打不過,他逃就是了。

  直貝羅就像是一扇大門,將西大洋和系斯騰海隔開。海峽最窄的地方,只有十四公里,而赫赫有名的直貝羅要塞,就建造在那裡。

  這裡絕對是世界上最繁忙的海上通道,遠遠看去,只見無數風帆擠在這塊並不大的地方。海峽中間有兩艘德佈雷頓的驅逐艦駛來駛去,像是在巡邏,時而會把經過的商船扣留下來。

  赫爾爬到桅桿上,拿著望遠鏡看了半個小時,被扣下的大多是不掛國旗或者掛著一些三等小國國旗的船。而懸掛亞法、貝魯或者教廷旗幟的船,基本不會被攔截下來。

  他已經看到至少有六艘懸掛貝魯國旗的船,大搖大擺地駛過海峽,其中的一艘還裝載著火炮,德佈雷頓的驅逐艦居然也沒有將船攔截下來檢查。

  「給所有的船發信號,做好戰鬥準備,等我再發信號的時候,就把骷髏旗升起來。」赫爾命令道。

  此刻的他確實有幾分海盜船長的味道。

  不過他恐怕是最謹慎的海盜,在船隊離要塞至少還有五海里就停下來了。因為他聽說過,直貝羅要塞擁有兩門世上口徑最大的要塞炮,這兩門要塞炮的射程是四海里。

  但是赫爾馬上發現,傳聞並不準確,因為他們剛剛把骷髏旗升到桅桿上,那邊就開炮了。炮彈還遠遠地飛到船隊身後將近一百多米的地方。

  「這是在警告嗎?」赫爾拉過一個海盜問道,那個傢伙在所有的海盜裡,算是比較專業的一個。

  看了一眼炮彈的落點,那個海盜說道:「船長,放心好了,他們只是在嚇唬我們,這樣的距離他們根本打不準。」

  話音剛落,又是一顆炮彈打了過來,這一次炮彈離赫爾的旗艦只有十幾米,炮彈落水濺起的水花,甚至隨風飄到了赫爾的臉上。

  「這難道也是在嚇唬我們?」赫爾問道。

  「只是運氣好罷了,那邊就兩門炮可以打到這裡,而且發射一發炮彈需要五分鐘時間。」那個海盜並不在意地說道。

  赫爾瞪了那個海盜一眼,下令道:「往後退,往後退,退後一海里。」

  雖然他的命令顯得很不專業,不過海盜們還是按照他的命令做了,畢竟沒有人願意待在炮彈打得到的地方當靶子。

  這邊船隊調頭躲避,那邊要塞炮仍舊不緊不慢地放著,差不多是五分鐘放一炮。

  「要塞裡的艦隊為什麼不出來?」赫爾疑惑不解地問道。

  「我們的船對他們沒什麼威脅,當然艦隊用不著出動,您會用人炮打蚊子嗎?」那個經驗豐富的海盜說道:「再說,我們的船全都是快船,他們未必追得上我們,與其徒勞無功,還不如放兩炮,讓我們不敢靠近。」

  赫爾腦筋一動,有了辦法:「如果我們攔截過往的商船,他們會怎麼辦?」赫爾問道。

  「您真的打算那樣做?」海盜看著赫爾,然後指了指那兩艘正在巡邏的驅逐艦:「我們如果攔截下商船的話,商船隻要和我們糾纏一會兒,那兩艘驅逐艦就會趕過來,而且別的商船也會幫著他們堵我們的退路。」

  「那些商船現在為什麼不這樣幹?」赫爾問道。

  「因為沒有必要,我們現在沒有妨礙到任何人,那些商船為什麼要相我們為敵?您難道以為,海盜和商船一見面,肯定要分出個你死我活?現在時代不同了,平常我們出海搶劫的時候,也不是什麼船都劫,我們會看船下手,大多數情況下,我們遇到商船都會井水不犯河水。」

  那個資深海盜的話,把赫爾唬得一愣一愣的。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26 11:18 AM

第七集 海盜船長 第九章 亡靈天災

  雖然齒輪告訴他,只要隨便轉一圈,給駐紮在直貝羅要塞的那支艦隊一些壓力就可以了,但是在直貝羅要塞被如此蔑視,讓赫爾感到很不舒服。

  再加上赫爾剛剛知道,當初的刺殺行動,是德佈雷頓人在幕後操縱的結果,他的報復心一點都不比夏隆遜色。

  所以他決定自己一個人干。

  扔了一個傀儡在船艙裡面,赫爾變回了自己,不過和以往比起來,現在的他已經用不著太過低調,他要以新的形象出現。

  當然赫爾並不打算披一件魔法長袍充當魔法師,他所認識的最厲害的魔法師,大多不喜歡穿長袍。

  就拿不死之王來說,大多數時候,都會穿得像是一個紳士。

  赫爾自己都不得不承認,在很多事情上,他都在刻意模仿不死之王。

  此刻他同樣也穿得像是一個紳士,而且還是那種有些貴族氣質的紳士,他的衣服是自己設計裁製的,用的料子是普通裁縫聽都沒有聽說過的東西,不過真正花費心血的是安娜,她和魔鬼山脈裡擅長煉金術的兩位長老,花了半年時間製作了這套衣服。

  赫爾手裡的手杖就是一件了不起的魔導器。這根手杖和普通的手杖看上去沒有什麼兩樣,其實本質卻是一根叫做「死神指骨」的頂級法杖。

  傳說這根法杖是死靈君王薩博用過的,安娜和兩位長老想盡辦法,才把「死神指骨」重新煉了一次,變成了現在這副模樣,重新煉製「死神指骨」的時候,往裡面加進了從阿努比斯那裡弄來的墮落天使生成的核晶。

  「死神指骨」可以讓傳奇以下的死靈魔法,全都變成瞬發,而且有效距離增加一倍,魔法消耗也只有正常情況下的三分之一。

  對大多數的死靈魔法師來說,這根手杖已經可以算是神器了。

  不過真正成就它凶名的是,裡面附帶的一個傳奇魔法「亡靈天災」。

  在船艙裡的時候,赫爾已經和祝福蜘蛛融合,融合之後只是在胸口多了一個白色蜘蛛斑紋。

  對赫爾來說,融合了祝福蜘蛛之後,效果絕對驚人,翻倍後他的魔力超過五萬,精神力數值超過一百一十萬。

  隨手召喚出雲車,赫爾飛身跳了上去,像他這樣身手敏捷的死靈魔法師,確實少之又少。

  雲車的速度很慢,知道德佈雷頓人是怎麼對付浮空船的他,離要塞還有兩公里就隱身離開雲車,藏在了一邊。

  沒有人操縱的雲車繼續往前飛行。

  果然距離要塞還有五百多米,從要塞正面的一排射擊口,就射出了密如雨點的霰彈。

  像雲車這樣好的靶子,絕對沒有逃脫的理由,雨點一樣的霰彈,轉瞬間就把雲車撕扯成了天際的一縷煙雲。

  赫爾等的就是這一刻,他的身體化作一連串斷續的影子,飛速往前掠去。

  要塞連同底下的戰艦,都籠罩在一道巨型的警報結界之下,任何東西進入警報結界,都會被鎖定,就算想隱身都做不到。正因為如此,赫爾並沒有隱身,而是依靠閃爍,硬闖了進來。

  他直接落到了一條戰列艦上,不等船上的水手反應過來,赫爾已經揮舞起手杖,將一連串的死亡之霧射了出去。

  眨眼間,整個港口都被這種致命的紫色霧氣所籠罩。

  雖然第一步已經完成,不過赫爾並不指望用死亡之霧就可以贏得勝利,對手肯定會防著這一招。

  死亡之霧只不過是試探。

  兩秒之後,四周果然出現了十幾處魔法和神術的能量波動,這是驅散死亡之露的前奏。

  直貝羅要塞和他當初進攻的密斯康衛戍司令部大樓完全不同,衛戍司令部大樓只是一座普通的建築物,留守的也只是兩個一般的魔法師,而這裡,整座大樓都建造在青銅鑄造的魔法陣之上,要塞之中更是駐守了一支魔法神術兵團。

  隨著一陣狂風席捲而來,紫色的霧氣登時被捲起到空中,緊接著淡淡的白光籠罩在要塞的每一個角落,那些中毒昏迷的人被白光一照,頓時甦醒過來。

  只是短短的五秒鐘,死亡之霧就被對方給徹底破壞掉了。

  赫爾並不在意,他已經得到了所需要的一切,五秒鐘的時間足夠讓他把死亡龍法師全都召喚出來,與此同時,他也已經記住了那些魔法波動的位置。

  死亡龍法師是用飛龍的骨骸製作而成,當然都可以飛翔,這也是他製作死亡龍法師的原因之一。

  二十個死亡龍法師憑藉他一個人,當然沒有辦法操縱,不過他有紅公罰這個幫手,已經變成了亡靈魔僕的紅公爵什麼攻擊能力都沒有,不過協調進攻卻是一個好手,而且這個傢伙生前就是血仇兄弟會裡管理幾千手下的頭領人物,變成亡靈魔僕之後,這些能力並沒有喪失。

  所以二十個死亡龍法師,各自分散,朝著散發出魔力波動的位置飛去。

  死亡龍法師的樣子看上去,就像是裹在厚密雲團之中披著破麻布長袍的死神,只不過麻布長袍的帽簷底下露出的是一張龍臉。

  只要他們看到目標就會下咒,被他們那空洞幽暗的眼睛看到的人,立刻就會被打上生命枯萎的烙印。

  幾乎在同一時刻,要塞到處傳來怒喝聲,十幾道各色光華閃過,擊打在這些令人恐懼的亡靈的身上。

  二十個死亡龍法師頓時被拆散了一半,不過赫爾並不感到可惜,這種亡靈魔僕雖然屬於高級貨色,卻只能夠算是炮灰。

  之所以需要這些炮灰存在,是因為亡靈系魔法之中的那些高級魔法,距離都非常近,所以死靈魔法師都會煉製這類炮灰,作為替身。

  不過其他的魔法師就算用這類炮灰,也只會一次召喚出一兩隻,畢竟召喚出這些炮灰,需要不少的魔力,而這些炮灰施展魔法,同樣也是消耗擁有者的魔力。哪怕是超級魔法師,也沒有那麼多魔力可以消耗。

  也只有赫爾這樣的怪物,才能夠真正顯示出死亡龍法師這類高級炮灰的作用,雖然二十個死亡龍法師被摧毀了將近半數,他們的使命卻已經完成了。

  他們身上帶的是生命枯萎。

  力場或者元素類的護盾,根本就擋不住這個魔法,生命枯萎可以直接穿透這類魔法,作用在裡面的魔法師身上。

  中了生命枯萎的魔法師,迅速蒼老下去,而且他們的身上散發出陣陣臭味,就像是腐爛的屍體一般,這正是生命枯萎的可怕之處。

  唯一躲過這一劫的只有兩個髒法師,其中的一個是這裡的首席魔法師,老頭的實力夠強,為人又謹慎,看到偷襲者可以在如此短暫的時間裡,將整個要塞都佈滿死亡之霧,所以早早地就藏到了空間護盾之中。

  而另外一個倖存者,偏偏是個實力最弱的傢伙,他召不出高級的護盾,只好弄了一面土牆擋在面前,偏偏生命枯萎是那種必須用目視鎖定對方的魔法,有土牆在前面擋著,目光自然透視不過去。

  二十個死亡龍法師同時使用生命枯萎,赫爾頓時感到體內的魔力被抽走了大部分。這還是他融合了祝福蜘蛛,魔力增加了一倍,再加上手裡有一根頂級魔杖的結果,如果沒有這些的話,此刻的他已經因為魔力透支,而受到魔法反噬了。

  把剩下的死亡龍法師迅速收了回來,赫爾召出了兩台蜘蛛魔機。

  這是蜘蛛魔機二型,裝甲比以前厚了一倍,兩門霰彈炮也換成了一門轉輪快炮,因為以前幾次作戰當中發現,有時候蜘蛛魔機沒有損壞,上面的武器卻先壞了,所以這一次上面多了一個可以轉動的炮塔。

  不過這樣一來,整台蜘蛛魔機變得重了許多,行動顯得遲緩。

  他把這東西召出來只是為了製造慌亂。

  兩台蜘蛛魔機,其中的一台停在碼頭上,另外一台停在那艘戰列艦的甲板上,隨著「通通通」的炮響,那些剛剛從昏迷中醒來的水手和船員,再一次倒了下去,這一次他們絕對醒不過來了。

  同樣從要塞的射擊孔裡也射出槍彈,不過德佈雷頓人顯然沒有想到會遭遇這樣的攻擊,所以他們對這兩台蜘蛛魔機一點對策都沒有,大口徑火炮的威力太大,萬一打不中蜘蛛魔機,就會把要塞或者那艘戰列艦打壞,而步槍和小口徑火炮的威力又太小,打在那厚重的鋼質裝甲上,只會冒出一串火星。

  那兩台蜘蛛魔機也是一樣,它們的裝甲夠厚,但是武器的威力欠缺,把暴露在甲板和碼頭上的人殺光之後,對藏在要塞裡的人一點辦法也沒有。

  所以直貝羅要塞雖然喧鬧異常,兩邊打得熱火朝天,卻沒有什麼真正的戰果。

  就在這個時候,駐守在這裡的聖公會祭司們,終於完成了他們的神術。

  神術的厲害並不在於強悍的攻擊,也不在於防禦,神術強在各式各樣的輔助能力。有些神術可以讓一個孱弱的普通人,變成強悍的勇士,有些正好相反,可以讓敵人變得耳聾眼瞎,疲憊遲緩。

  此刻的赫爾就是這樣,他只感到自己被一道白光束縛住之後,所有的感知能力都失靈了,更加糟糕的是,身上像是壓了幾百公斤的重物一樣。

  這些全都不是用魔法所能夠解開。

  好在更加厲害的神術,他也曾經見過,和當初在教廷時那個獻祭自己的生命,讓所有魔法全都失效的神術比起來,這根本算不了什麼。

  將手中的「死神指骨」用力往地上敲了敲,赫爾輕輕喝了一聲「亡靈天災」。

  「亡靈天災」是死靈君王薩博所創的魔法,當年死靈君王薩博就是依靠「亡靈天災」肆虐教廷,讓諸神的信徒惶惶不可終日。

  隨著餘音落下,原本晴朗的天空,一下子變得烏雲密佈,在要塞的正上方,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海面上同樣也是風疾浪大,陣陣陰寒氣息,讓方圓五百米範圍之內的每個人,都感到難以忍受。

  突然間,那詭異的漩渦之中飛出無數幽魂,這種低級的亡靈,並沒有多少殺傷能力,就算被它附身,也只會感到渾身陰冷並且迅速衰弱,而不會致命。地面和海裡也不停地冒出慘白的骷髏,不一會兒,這些骷髏就堵塞了整個碼頭和四周海域。

  這些骷髏同樣也沒有什麼作戰能力,就算一個普通人用拖把,也可以把它們拆散,不過它們的數量實在太多,那絕對不是幾千或者幾萬隻骷髏,而是數十萬、數百萬的往外冒。

  「亡靈天災——」

  「是亡靈天災!」

  「死靈君王薩博復活了!」

  那些聖公會的祭司一下子失去了理智,大聲吵嚷著,同樣面如土色的,還有倖存下來的兩個魔法師,他們最清楚這到底是什麼,也最清楚亡靈天災有多麼可伯。

  要塞裡面除了他們之外,還有一些念者和神賦戰士,這些人原木還打算抵擋一陣,現在聽到祭司們大喊「亡靈天災」,頓時失去了抵抗的勇氣。

  知道留下來只是送死,這些人各顯神通逃命去了。

  而此刻在要塞裡,赫爾躲在一個安全的角落,等待著魔力慢慢恢復。

  外面地獄一般的景象,讓他這個始作俑者也感到一絲陰寒,亡靈天災確實是恐怖的邪法。

  不過只召喚出了骷髏和幽魂,讓赫爾多少有些沮喪。

  能夠召喚出哪些亡靈,和亡靈魔法的等級有關,傳說中當年的死靈君王薩博,運用亡靈天災的時候,天空中飛的是屍骸飛龍和噬魂邪靈,地面上充當前鋒的是死亡騎士,主力是收割者,在後面壓陣的是巫妖。

  那全都是真正的死靈生物,而不是用亡靈煉金術製造出來的亡靈魔僕。

  僅僅半個小時,直貝羅要塞就變成了死亡世界。

  這恐怕是誰都沒有想到的事情。

  亡靈天災並不是無法破解,教廷為了對付薩博花費了無數心力,最終找到了七八種對付亡靈天災的辦法。

  但是一千多年過去了,亡靈天災早已成了傳說之中的存在,還有誰會想到,居然有人能夠發動這個魔法,又有誰會想到事先做好防禦亡靈天災的準備。

  天空中的烏雲漸漸退去,幽魂和骷髏回到了它們來的世界,除了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寂靜之外,一切都恢復了原來的樣子。

  整個要塞除了剛才激戰時留下的滿地彈痕,沒有留下任何東西,地上原本應該有的屍體和血跡,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赫爾從藏身的角落走了出來,走在空曠無人的碼頭之上。

  現在這裡全都是屬於他的了。

  能夠攻打下這座號稱堅不可摧的要塞,既在他的預料當中,也有些出乎預料。

  出乎預料的是居然這樣簡單,偷襲加上亡靈天災,就把一切都搞定了,原本他以為這會是一場激烈得難以想像的戰鬥。

  至於說在他的預料當中,是因為除了亡靈天災,他還有另外一招,贊巴耳魔戒的倒數第二種狀態——黃昏赤煞。

  看著眼前的一切,赫爾對於魔法力量的強大,有了新的感悟。

  魔法對戰,比的就是誰的準備更加充分,誰能夠用出對方預料之外的攻擊方式。

  魔法師如果打成了消耗戰,那就太過愚蠢了,一擊不中全身而退,才應該是魔法師真正的作戰策略。

  除此之外,另一個感悟就是傳奇魔法的強大,普通的魔法都有破解的方法,只有傳奇魔法,別人才破解不了,或者根本沒有準備破解的方法。

  除了感悟,赫爾現在還有一些煩惱,他不知道拿這座空蕩蕩的要塞幹什麼。

  想到齒輪曾經批評過他,說他不太擅長自己推測,所以赫爾現在試著自己推測了一番。

  可以肯定,德佈雷頓人絕對不可能放棄這座地理位置極為重要的要塞。

  按照貝魯人的情報,德佈雷頓還有兩支艦隊可以調用,一支留守本土,肯定不可能前來,而另外一支正前往突尼斯乎叛,應該是唯一可以用的力量。

  當然那些從要塞逃出去的倖存者,肯定會把這裡的情況向上面匯報,這也意味著短時間裡,那支艦隊肯定不敢重新奪取這座要塞。

  德佈雷頓人會怎麼做呢?赫爾突然間對這個問題非常感興趣。

  同樣他也對自己應該如何從中獲得最大的利益,非常感興趣。

  負責傳訊的魔法師是這天最為忙碌的人,剛剛把戰報各式一份傳給了泊利總指陣部和豐饒角前線指揮部,半個小時之後,要求重新確認的急報,就到了他的手裡。

  剛剛確認完,又是一大堆的詢問接踵而來。

  這邊剛剛把所有的回答發過去,那邊又傳來了截然不同的處理方案。

  等到把兩份處理方案再轉發回去,並且請示到底聽從誰的命令,那些轉職海盜就已經不聽從號令,急匆匆地衝向直貝羅要塞而去了,這件事情當然要立刻報告總指揮部和前線指揮部。

  然後又是一番確認,和詳細情況匯報。

  緊接著,總指揮部發來了對艦隊指揮官菲力浦的責問,然後是把菲力浦先生的解釋發回給總指揮部。

  泊利的總指揮部還沒有給出明確的答覆,這邊的海盜就已經開始登陸了。

  接著又是一連串的匯報、解釋、請示和責問。

  等到負責傳訊的髒法師快要心力交瘁的時候,艦隊指揮官菲力浦先生把從直貝羅要塞搜出來的一疊清單,扔在了他的面前,清單上羅列的是直貝羅要塞的戰備物資情況,看到那一尺多厚的清單,傳訊魔法師頓時昏了過去。

  與此同時,在蘭頓、在泊利、在梵賽、在雷蒙、在裡斯、在……在所有國家的首都,海軍和情報部門的人,全都忙得天翻地覆。

  就在一個小時之前,兩個消息震驚了整個世界。

  第一個消息就是,被德佈雷頓佔據了兩個多世紀,號稱固若金湯,永遠不會陷落的直貝羅要塞被攻破了!

  第二個消息是傳奇魔法「亡靈天災」再一次出現。

  從政治意義上來說,前一個消息更值得關注。直貝羅要塞的陷落,意味著世界海上力量的重新洗牌,從大航海時代開始,誰控制了直貝羅海峽,誰就掌握了系斯騰海,也意味著誰控制丫海上的霸權。

  但是從更加深層次的角度考慮,後一個消息的影響力更大。

  兩個世紀前,撥內巴大帝開始集中並且大量運用火炮開始,寬法師的位置就從第一位上滑落下來,只是最近幾次戰爭,因為空騎的大量運用,讓魔法力量有了漸漸抬頭的趨勢,不過魔法師仍舊只是高級輔助人員,遠沒有當年那樣風光。

  可這一次,一個人、一個亡靈天災,就讓當今世界上最堅不可摧的軍事要塞被輕易攻破,這是否意味著各國花費了兩個世紀,辛苦積累起來的軍事力量,全都只是一個可笑的錯誤?

  或許對各國實力強弱的劃分,應該再一次退回到幾個世紀前那樣,以一個國家擁有多少高級魔法師,特別是擁有多少能夠施展傳奇魔法的超級魔法師來評定。

  如果是那樣的話,教廷又要變得極為重要起來。畢竟沒有哪個國家的魔法力量能夠和教廷相比。

  除此之外,另一件受到各國關注的事情便是,直貝羅要塞將會由誰來佔領?

  有一點可以確定,德佈雷頓就算砸鍋賣鐵,也肯定要把這座要塞重新佔領回來,現在就看已經佔領了這座要塞的貝魯帝國是否願意放手。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值得關注,也有實力角逐要塞控制權的國家,那就是教廷國。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26 11:19 AM

第七集 海盜船長 第十章 各方盤算

  「陛下,你怎麼打算?」

  在裝飾的金碧輝煌的書房裡,一個五十多歲的老者,正在等候另一個健康狀況看上去並不太好的老人的回答。在旁邊還坐著一個將近四十歲的中年人。

  「總參謀部的意見如何?」那個病弱的老人問道。

  「這一次我們事先沒有任何準備,攻佔直貝羅要塞完全可以當作是一個意外,在倉促之間,我們不管在軍事還是外交方面的準備,都遠遠不夠。

  「從海軍方面來說,我們的戰艦無論是數量還是品質,都比不上德佈雷頓的艦隊,不過更重要的是,我們沒有足夠安全的、通往系斯騰海的入海口。

  「幾條通往系斯騰海的河流,要麼需要流經教廷,要麼需要經過加內。就算入海口能夠保證安全暢通,在南方我們也沒有一支足夠強悍的艦隊。我們唯一的一支主力艦隊在北海,想要從那裡增援直貝羅要塞,根本就不可能。

  「從陸軍方面來說,因為直貝羅和我們的本土並不相連,而且還離得很遠,當中隔著亞法和西比埃,亞法和我們又是敵國,想要從陸上增援,同樣也不可能。

  「還有一個問題是,直貝羅要塞的那些火炮,全都是德佈雷頓的制式,我們沒有相應的炮彈,以直貝羅要塞現有的彈藥,只能抵擋一個月,更換火炮同樣也不可能。至於外交方面,貝司莫先生比我更加清楚。」

  皇帝並沒有繼續問下去,對外交方面的情況,他非常清楚。

  貝魯擊敗亞法,成為了大陸霸主之後,周圍的鄰國全都提高了警惕,就拿數廷來說,幾年前教廷還是貝魯最為堅定的盟友,但是現在卻顯得若即若離,反倒和亞法有些眉來眼去。

  更何況這一次他們對付的是德佈雷頓,教廷和德佈雷頓之間的關係一直都非常噯味,就連兩個國家爭吵得最為激烈的時候,也只是嘴上吵架,私底下勾結。這主要是因為兩者的政治策略差不多。

  德佈雷頓最不希望大陸上出現真正的霸主,教廷同樣也是如此,只不過教廷對新教國家還多了一絲仇視。

  所以這次想要指望教廷站在貝魯這邊,幾乎沒有可能。

  「我親愛的宰相,你的想法呢?」皇帝問道。

  「直貝羅海峽就像是一塊肥肉,原來叼在德佈雷頓人嘴裡,現在被我們搶了過來,但是對這塊肥肉垂涎欲滴的,絕對不只是我們和德佈雷頓,陛下認為教廷、亞法和西此埃,就對它一點都不心動嗎?」貝司莫說道。

  「你打算把其他國家全都拉進來?」皇帝眼睛一亮。

  「如果我們獨吞這塊肥肉,不但要承受德佈雷頓的瘋狂進攻,而且會招致其他國家的敵視,但是如果我們把這塊肥肉扔出來,讓所有的國家都啃一口,這個時候德佈雷頓要是敢反對的話,會發生什麼呢?

  「幾個世紀以來,德佈雷頓一直製造各式各樣的藉口,聯合各國攻打大陸上最強的國家,現在我們正好也可以讓它嘗嘗這種被各國圍攻的滋味。」

  貝司莫說道:「不過更加重要的是,我們可以藉這一次機會,把西比埃和教廷拉下水,直貝羅海峽對這兩個國家同樣重要。

  「西比埃也曾經當過海上的霸主,就是因為被德佈雷頓打敗了,才從那個位置上掉落下來,從此一蹶不振。只要我們邀請西比埃插手直貝羅海峽的控制,他們肯定會和德佈雷頓對著幹。

  「教廷就更加微妙了,從地理位置上說,系斯騰海應該是教廷的勢力範圍,可惜教廷一直沒有足夠的海軍,所以只能夠看著系斯騰海先後被西比埃、哈朗和德佈雷頓所控制。這一次,我們邀請教廷進來,可以讓他們名正言順地擁有系斯騰海的控制權。

  「教廷和德佈雷頓之間的關係,不是一直都非常密切嗎?這一次倒要看他們是否還能夠像以往那樣密切。」

  皇帝點了點頭,如果他處在教皇的位置,肯定也沒有選擇。

  系斯騰海對數廷的意義極為重大。從地理位置上來說,教廷就是一個狹長的靴子形狀的半島,整個半島全都浸泡在系斯騰海裡面。

  它的最遠端差不多是系斯騰海的中心,無論是前往突尼斯還是亞歷山大港,比其他各國都近得多。只要控制住直貝羅海峽,系斯騰海簡直就是為它準備的,控制了系斯騰海,也等於控制了黑大陸的北部。

  突然間皇帝的眼睛一亮,他拿起了旁邊的一份報告,一邊看著一邊問道:「我們不是正在誘使德佈雷頓出資開挖運河嗎?計劃是否會有所變化?」

  總參謀長思索了片刻說道:「對德佈雷頓來說,開挖蘇伊士運河肯定勢在必行,如果沒有這條運河的話,為了保證海上航線的安全,他們必須將現有的海軍規模擴大六倍,才可以保證商船的安全,這比開挖蘇伊士運河花費的代價大得多了。

  「開挖了運河之後,只要進入系斯騰海,基本上就是安全的,這只要訂立一條海上安全協議就可以做到。這樣他們的海軍只要擴大三倍就夠了。」

  「但是這樣一來,德佈雷頓肯定會請其他國家參與出資。這就發揮不了原計劃中虛耗德佈雷頓財政資金的作用了。」皇帝提出了自己擔憂的地方。

  這下子總參謀長被問住了,他是軍事專家,但是對經濟和政治並不擅長。

  從短期看確實是這樣,至少教廷、亞法都會搶著出錢,但是出了錢之後呢?這兩個國家肯定要從中牟利,只要有利益的糾葛,就會有矛盾存在。而且運河開通之後,系斯騰海就會變得更加重要。

  教廷原本沒有什麼海軍,現在肯定要有。西比埃的海軍規模幾個世紀以來一直在縮小,不過這一次恐怕會有所增加。德佈雷頓更不可能對此無動於衷,肯定又要增加幾支主力艦隊放置在系斯騰海,這反過來又會刺激教廷和西比埃……

  這麼一來,系斯騰海將會陷入一場海軍軍備競賽。

  「海軍軍備競賽對我們難道就有利嗎?」皇帝問道:「德佈雷頓人全力造船,一旦我們和德佈雷頓開戰,他們的戰艦數量將遠遠多於我們……」

  「如果戰爭在五年之內爆發,確實對我們不利,不過我並不認為戰爭會來得那麼早,至少在運河沒有開通之前,對海上霸權的爭奪並不會真正開始。

  「五年內戰爭沒有爆發會怎麼樣呢?德佈雷頓的工業、經濟、魔法、軍事技術方面的發展,已經落後於我們,為了應付海軍競爭,他們的發展會變得更慢。

  「再加上我們有魔鬼山脈這個加速器,五年之後,我們的海軍應該會徹底更新,我們的空騎士無論數量和品質,都應該遠在德佈雷頓之上,再加上十年前我們就開始進行的那幾個項目,也漸漸有了眉目,絕對可以把過時了的德佈雷頓艦隊徹底擊敗。」

  這無疑是一種極為美妙的幢憬,那位皇帝陛下聽了之後,兩眼放光,他彷彿看到自己的腳踏上了德佈雷頓的土地,在白金漢宮接受他的那位大舅子德佈雷頓國王的投降。

  而此刻,在白金漢宮庭院裡,同樣也在進行著一場激烈的爭論。

  在場的每一個人要麼臉色鐵青,要麼面紅耳赤,情緒看上去相當糟糕。

  「下野,下野,什麼時候不能夠下野,偏偏在這個時候扔下一堆燜攤子跑了。」為首的一個老者嘟哦著說道,他正是貝魯皇帝惦念的那位大舅子:「臨時內閣什麼時候能夠組建起來?」

  「恐怕要三天,最主要的是需要找到一個人來出任海軍大臣這個職位,在現在這種狀況下,這可是一個燒紅了的鐵椅子,誰坐上去都會燙掉一層皮。」旁邊的瘦高個老頭說道。

  「原本還打算藏一段時間,現在看來,我們將不得不動用墮落天使了,天使之巢準備得怎麼樣了?」國王問道。

  「這……有必要動用這種最後的秘密武器嗎?貝魯人不可能長久佔領直貝羅要塞,只要對他們施加壓力,再聯合臨近的國家組成聯盟,應該可以逼迫他們從直貝羅要塞退出。

  「最多,直貝羅要塞變成各國共管,這對我們並沒有太大的損失,對我們來說,現在最重要的是為爭奪未來的海權做準備,這幾次的海戰都證明,以往海戰的經驗已經過時了,遲緩又昂貴的戰列艦,只會成為最好的偷襲靶子。」另一個胖老頭說道。

  胖老頭是顧問團的技術專家,也是德佈雷頓魔法理事會的理事長,沒有人比他更加清楚,德佈雷頓到底藏著多少家底。德佈雷頓剛剛遭受的那一連串打擊,其實對這個海上霸主來說,只是九牛一毛的損失罷了,唯一的麻煩就是今後的幾年可能會有些艱難。

  「如果能夠說服國民藉這個機會,讓我國進入蟄伏狀態就好了。」立刻有人說道。

  「這是不可能的,我國以商業立國,而後商業帶動了工業,才有了現在的國力,但是和其他國家不同,我國的國力增長,很大一部分靠的是海外的大量殖民地。

  「這些殖民地給我們帶來了廉價的資源和傾銷商品的市場,不過這同樣也意味著,海上航路的暢通對我們來說至關重要,貝魯人就是抓住了我們這個弱點,對我們下黑手。」那個瘦高個老頭歎道。

  「是啊,如果我們不能夠證明我們可以保障海上安全的話,麻煩只會越來越大……這一次貝魯人可以向豐饒角的獸人和精靈提供武器裝備和軍事專家,他們也可以給予遠東同樣的幫助。

  「那裡的抵抗運動從來就沒有停止過,只是因為我們擁有實力上的絕對優勢,所以抵抗運動沒有成功,但是如果有某個國家在背後操縱,一切就變得不同了,那裡此豐饒角還要遙遠,一旦出事,我們的兵力根本來不及投放過去……」

  這個人的話還沒有說完,另外一個人就跳了出來:「就算能夠派出足夠的軍隊又怎麼樣?難道遠東有哪座要塞比直貝羅要塞更加堅固,直貝羅郡被打下來了。」

  這句是實話,實話令人鬱悶。

  「亡靈天災和墮落天使比起來,誰更強大一些?」國王憂心忡忡地問道。

  「這根本沒有辦法比啊。」那位魔法協會理事長歎道:「墮落天使也就只有一招『黑色毀滅』最厲害,那個能夠施展亡靈天災的魔法師,肯定還會其他魔法。

  「不過墮落天使並非只有一個,只要給我時間,完全可以讓墮落天使的數量增加到兩千左右,而能夠施展亡靈天災的魔法師,恐怕只有一兩個。」

  「只怕未必。」瘦高老者搖頭說道:「我們潛伏在貝魯情報局內部的鼴鼠剛剛報告,那個用亡靈天災佔領了直貝羅要塞的魔法師,幾年之前,還只是一個魔法方面的菜鳥!」

  聽到這件事,除了國王早已知道此事,所以長聲一歎之外,其他人全都驚詫地跳了起來。

  「這怎麼可能?」

  「太可怕了,如果按照這樣的速度,貝魯人肯定可以統治全世界!」

  「這豈不是比我們製造墮落天使的速度更快?」

  「……」

  如此嘈雜的局面,使得那位國王忍不住高聲喊叫起來:「安靜,安靜,這算什麼樣子了?」

  不過老頭們並沒有在意國王的惱怒,仍舊迫不及待地問道。

  「那個人到底什麼來歷?」

  「他是由誰訓練出來的?」

  「是不是那個魔鬼山脈裡面的人?」

  「……」

  瘦高個子老頭被纏著沒有辦法,只得看了國王一眼。

  國王點了點頭,在這裡的都是最高級別的顧問,這些人也是德佈雷頓很多領域的權威人士,全都有最高級別的保護和監視,而且他們手裡原本就掌握著許多最高機密。

  瘦高老頭打了個手勢,旁邊的書記官立刻退了下去,等到他回來的時候,手裡拿著一份檔案。

  當然在打開檔案之前,還有一些手續,比如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要簽一份保密檔,好在這裡的人對這一套已經習以為常了。

  簽好保密檔,老頭們迫不及待地打開了檔案袋。

  幾個腦袋同時湊了過來。很快他們臉上的神情變得異常古怪起來。

  「這,這怎麼可能?」喃喃自語的是那位魔法協會理事長。

  「這個人的經歷太不可思議了。亞法的間諜現在居然為貝魯人服務,看看他此刻所擁有的關係網,這個人簡直已經成了布朗頓幕後的掌控者了。」胖老頭說道。

  「有什麼好奇怪的?你難道忘了血仇兄弟會嗎?這個人的經歷和血仇兄弟會的出現非常相似。」有人回答道。

  胖老頭接著問道:「他的組織不像血仇兄弟會那樣結構嚴密,你看看他,什麼都想插一腳,奢侈品、地產、交通業、鋼鐵業、製造業、走私……他的產業可真不少,他居然還有公司和造船廠!」

  「這全都是賺錢的產業啊,等到各國開始進行海軍軍備競賽,肯定會有大量的訂單落在他的手裡,他擁有鋼鐵廠、擁有廠、擁有造船廠,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建造戰艦,而且可以最大限度地取得利潤。更讓人在意的是,聯合鋼鐵正在研究的魔法機械,就是以他們的研究作為基礎。」那個瘦高個子老頭道。

  「看看,外交部和海關的人都幹了些什麼?難道不明白,這些黑幫的人最容易記仇嗎?」胖老頭說道。

  「你指的是海關扣下他們走私的黃金?把黃金還給他們不就可以了?再給他們足夠的利益。」另一個人質問。

  「很難說,黑幫有黑幫的生存邏輯,有的時候,威信比利益更加重要。」

  「這就像我們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喪失海上霸權一樣,並不難以理解。看來想要和他們和平相處,就必須付出一些代價……外交部和海關的高官裡面,大概有人要因為食物中毒或者車禍死去了。」那個胖胖的老頭不無嘲諷地說道。

  可惜他並不知道,還有一些絕密檔案沒有拿出來,其中就包括德佈雷頓策劃的那次刺殺事件。

  「從這些絕密情報裹,至少可以看出一點,那就是這個人並不會為任何一個國家服務,這一次他幫助貝魯那邊,肯定是因為貝魯人塞給了他足夠的好處。」

  話是這樣說,不過這些老頭同樣也很清楚,他們拿不出什麼可以收買那個人的利益。那個人的根基在布朗頓,產業大部分也在布朗頓,只有一小部分在貝魯和亞法,至於那些藏在暗處的走私通道,佔據的份額小得可憐。

  就在德佈雷頓人遲遲拿不定主意的時候,赫爾卻在地下的密室之中,接受新的使命。

  已經失去音信許久的不死之王,終於從實驗室裡出來了。

  剛剛離開實驗室的他,就急不可耐地招來了赫爾。

  當然遠隔千里之外的赫爾,只能夠通過傳像魔法陣和不死之王取得聯絡。

  一見面,不死之王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我需要你的不滅王座和毀滅王冠,我還需要征服者查理手上的隕滅王權,還有他建造到一半的接引之舟。」

  赫爾被嚇了一跳,一時之間,他不知道怎麼回答才好。

  很顯然,不死之王誤會了他的遲疑,所以略微帶著一些不滿,同時又有些無奈地說道:「我並不會貪圖你的東西,我只是借用一下,等到用完了,所有的一切都是屬於你的,擁有了接引之舟,你甚至可以和你的那個心愛的女人進入一個永恆的世界。」

  「我並不是這個意思,問題是迄今為止,我仍舊沒有找到征服者查理的寶藏的線索。」赫爾說道。

  這一次他並沒有說實話,至少他已經找到了一些蛛絲馬跡,亞琛教堂的那座天堂的壁畫,很可能就是征服者查理留給後人的線索。

  不死之王當然不可能知道這些,所以毫不在意地擺了擺手說道:「你用不著再繼續查下去了,看了高德留下的那些筆記之後,我已經知道,征服者查埋的寶藏不可能在這個空間。

  「沒有完成的接引之舟,雖然不能夠穿行進入高層空間,但是想要進入和這個世界平級的空間,或者低很多的次元,應該可以做到。

  「我大致已經明白了接引之舟的構成,不滅王座可能是控制裝置,毀滅王冠應該是負責搜尋和鎖定的探測裝置,隕滅王權則是破開高級空間蔽障的關鍵。

  「用毀滅王冠應該可以把征服者查理建造的那艘接引之舟找出來,所以我需要研究一下不滅王座和毀滅王冠。等到我的研究完成之後,我需要你最後的幫助,你要幫我把征服者查理的接引之舟找出來。」

  「我怎麼把不滅王座和毀滅王冠交給你?」赫爾問道:「我暫時不能夠離開。」

  「用不著擔心,只要你把不滅王座召喚出來,然後把毀滅王冠放在上面,我就可以把它們收回。」不死之王說道。

  赫爾雖然有些不情願,一直以來不滅王座都是他最可以依靠的武器,也是他最後的保障,但他不敢違抗不死之王的意願。

  將不滅王座從異次元之中召喚了出來,赫爾撫摸著這把看上去樸實無華的椅子,他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用到它了。

  小心翼翼的從不滅王座上取下他的命盒,赫爾可不敢讓這個東西落到下死之王的手裡。

  沒有想到不死之王仍舊看到了那個命盒。

  「咦?你居然也製造了一個命盒,想必已經完成了生命鎖定吧,是高德和查理曾經見到過的那位,給你的好處?」不死之王問道。

  「是的。」赫爾只得承認。「不過這只是一個普通的命盒,可以讓我在意外身亡的情況下復活,並不能夠讓我像你那樣永生不死。」

  「永生不死?」不死之王苦笑著說道:「只有踏入天階後期,才真正能夠稱得上永生不死,在沒有達到那一步之前,所謂的永生不死,最多也只是多活一兩千年罷了。

  「如果你也想要那樣,其實非常簡單,那位不是將你的生命分離出來,存放進你手裡的命盒嗎?我教你一種方法,建造一座生命祭壇,你只要殺死一個人,並且把他的鮮血灌滿祭壇,那個人剩下的生命的十分之一就歸你所有。

  「這種方法的上限是七百到一千年,雖然比不上像我這樣變成不死之王來得長遠,風險卻要小得多。」

  說到這裡,不死之王突然想起,上一次自己急著去實驗室驗證高德的筆記裡記載的內容,所以忘了給赫爾應得的酬勞。

  讓不死之王感到煩惱的是,那位遠古之神給了赫爾這樣大的好處,無形中等於讓赫爾的眼界變得更高了,普通的東西根本拿不出手啊。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28 09:09 AM

第八集 世紀婚禮 第一章 論勢

  「黑大陸之戰」只用了三個月的時間就結束了。

  交戰雙方的實力對比和最終的結局,讓大陸上的每一個國家都跌破眼鏡,這場小規模的戰爭,前前後後只有三場值得一提的戰役。

  前兩場全都發生在豐饒角,所以被合在一起稱作「豐饒角爭奪戰」,後一場戰役則被稱作「直貝羅突襲戰」。

  毫無疑問在這三場戰役當中,號稱海上霸主的德佈雷頓,全都扮演了失敗者的角色。

  豐饒角爭奪戰,德佈雷頓最終的損失其實並不很大,兩支主力艦隊最終都保全了下來。

  負責第二次遠征的艦隊司令,是個非常謹慎的人物,正是因為他的謹慎,在總部失去和海軍部的聯絡之後的一個小時,他就下令停駐在亞普尼港的艦隊拔錨啟航,並且遠離海岸兩百海里,當中沒有接受任何補給,逕直駛回了德佈雷頓。

  就這樣,第二遠征艦隊的十二艘戰列艦,和未曾參加登陸作戰的運兵船、運輸艦得以保存,損失的主要是二十幾艘防空臼炮艦和幾艘空騎艦。

  不過對德佈雷頓來說,整整一個大隊的空騎兵團全軍覆沒,無疑是個難以彌補的損失。

  但是和直貝羅突襲戰比起來,前者的損失絕對算不得什麼。

  在直貝羅突襲戰當中,德佈雷頓損失了一整支主力艦隊,更令德佈雷頓人跳腳的是,佔領了幾個世紀之久,對德佈雷頓聯合王國意義極其重大的直貝羅要塞丟了。

  這對聯合王國來說無疑是噩夢。

  更令他們感到羞辱的是,佔領直貝羅要塞的人,名義上只是一批黑大陸的海盜。偏偏此刻的德佈雷頓,根本無力把這座要塞重新奪回。

  半個月之後,德佈雷頓聯合王國又挨了狠狠的一記耳光,海盜們撤出了直貝羅要塞,但是他們以一億金馬克的代價,把這座地理位置極其重要的要塞,賣給了一個從來沒有人聽說過的貝魯商人,而這個貝魯商人,理所當然地將要塞拱手獻給了貝魯帝國。

  誰都知道所有這一切,全都是在演戲。

  誰都知道這場戰爭的背後,是貝魯帝國在搞鬼。

  這場戰爭,其實是德佈雷頓這個海上霸主,和貝魯帝國這個新興的陸上霸主的第一次交鋒。

  這場交鋒以德佈雷頓折劍而告終。

  兩個月後,主大陸總共十六個國家,簽署了一項有關保障海上航道暢通的協議。

  這項協議規定,在諸如直貝羅海峽這樣的重要海上通道,任何國家都不能以任何理由加以控制。

  這項協議看上去對各國全都有利。

  只有德佈雷頓暗地裡咬牙切齒,德佈雷頓在全世界都有海外領地,原本包括直貝羅海峽在內的大部分重要海上通道,全都控制在他們的手裡。所以幾個世紀以來,依靠控制這些通道,他們就得以維護海上的霸權。

  但是這項協議的通過,讓他們再也沒有理由把持這些海上重要通道。

  想要保持海上的霸權,就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增強海上實力,這也意味著必須大大擴張海軍的規模。

  德佈雷頓有心抵制這項協議的簽署,可惜他們做不到。

  提出這項協議的貝魯帝國,事先已經得到了大陸主要國家的認同,甚至就連亞法這個剛剛戰敗,和貝魯堪稱敵國的國家也已經同意了。

  這除了各國確實有各自的海上利益之外,貝魯帝國願意將直貝羅要塞和各國共管,也是原因之一。

  協議的簽署讓德佈雷頓陷入了被動,為了擺脫困境,一個星期之後德佈雷頓和亞法宣佈,聯合組建運河公司,開挖蘇伊士運河!

  原本德佈雷頓還邀請教廷一起參加,可惜教廷只對關起門來在系斯騰海稱王稱霸感興趣,暫時還沒有將目光投向更遠的大洋。

  這種保守的海上策略,無疑讓貝魯帝國感到非常高興,貝魯和土耳其交好,並且在蘇伊士運河未來的出海口附近有一座港口,想要控制運河非常方便。

  而且這座港口的存在,也意味著將南大洋囊獲袋中。

  隨著這一連串事件的發生,整個世界的格局再一次發生了變化,這一次的變化,甚至比幾年前大陸霸主更替的影響更加深遠。

  不過這一切對於主大陸上的普通人來說,只是多了一些茶餘飯後的閒談罷了。

  和大多數普通人一樣,赫爾也只把這些當作是報紙上的新聞。他只需要知道自己這一次從中得到許多好處就夠了。

  現在的他對錢已經不在乎了,這一次搶來的,再加上賣掉直貝羅要塞得到的,差不多有兩億金馬克,這可全都是真正的硬通貨,是一枚枚黃澄澄的金幣,不管到什麼時候都不會貶值。

  這筆意外的橫財,他取走了一半。

  屬於他的那近一億金馬克,全都被他埋在了一個秘密的所在,除了他,沒有第二個人知道這批金幣的去向。這樣的秘密金庫,他還有好幾個。

  當他重新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時候,他已經恢復了菲利普的身份。

  之後的一切自然用不著他這個小人物出馬,以直貝羅要塞的重要性,帝國宰相貝司莫乾脆親自出面和各國周旋,貝魯帝國唯一的一支主力艦隊,更是在直貝羅要塞被攻陷的當天就從港口駛出,幾天之後就取代了赫爾控制的那支輕型雜牌海盜團,駐守在這裡。

  開戰之初,帝國對派遣軍事代表團的事情遮遮掩掩,但是現在一切都被公開了,赫爾理所當然地被當作是英雄,迎回了泊利。

  此刻的帝國和赫爾可以稱得上風光無限。

  但是誰都想不到,一個星期後在泊利,在雪露特,在馬科尼文郡,接連發生了三起爆炸案。

  爆炸案的手法完全一致,全都是用馬車裝載了幾百公斤炸藥,撞擊目標然後引爆。

  在泊利被炸毀的是國會大樓的底層,整幢大樓塌了三分之一,幸好當時樓裡沒有多少人,只有五人死亡,十七人重傷。

  在雪露特,裝載炸藥的馬車撞上了道克曼侯爵城堡的南牆,和國會大樓比起來,侯爵的城堡要堅固得多,那原本就是以堡壘的樣式建造而成,幾百公斤的炸藥只是炸出了一個窟窿。

  而馬科尼文郡發生的爆炸案,炸毀的卻是布倫斯馮菲利普的家,老菲利普伯爵夫婦當場被炸死,幾百公斤炸藥的威力何等強大,兩夫妻連整片的屍體都沒有留下。

  這三起爆炸案震動了整個貝魯帝國。

  幾乎每一個貝魯人都確信,這是德佈雷頓人幹的。

  所有的矛頭全都指向了德佈雷頓,只有德佈雷頓有這個理由製造爆炸案,只有德佈雷頓人才會這樣瘋狂報復,只有德佈雷頓人才想要殺死擊敗他們的英雄的雙親。

  整個帝國都在為老菲利普伯爵夫婦的遇害而哀悼。

  連續幾天,帝國的各大報紙連篇累牘地刊登和菲利普父子有關的新聞,老菲利普被形容成和帝國宰相貝司莫共事多年的外交家,小菲利普更是出盡風頭,各大報紙在一年之前,才因為布朗頓興起的變革而對他大肆吹捧過,當時把他吹捧成政界的啟明星,現在小菲利普又成為了新聞人物,這次他不再是政界明星,而是海軍的名將。

  連環爆炸案同樣也震驚了各國,各國駐泊利的大使館,就紛紛對此表示譴責,並且將目標指向德佈雷頓。

  德佈雷頓當然不會承認,上至王室,下到各政治黨派,全都發表評論,聲稱這三起爆炸案的背後另有玄機。

  雖然他們的說法各有不同,不過目的差不了多少,那就是把當今世界上有點影響力的國家,全都牽扯進來。

  其中以貝魯帝國本身受到的質疑最大。

  至少有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德佈雷頓人相信,是貝魯帝國的秘密警察製造了這三起血案,為的就是製造一個借口挑起戰爭。

  德佈雷頓人的理由也相當充分,那就是三起爆炸案之中,根本沒有真正的重要人物死亡,其中地位最高的就是老菲利普伯爵夫婦,所以貝魯帝國在施苦肉計的說法,完全講得過去。

  除此之外,還有將近一半的人認為,是某個居心叵測的國家策劃了連環爆炸案,為的正是挑起德佈雷頓和貝魯之間的爭端,而這個居心叵測的國家被認為是剛剛戰敗失去了大陸霸主地位的亞法。僅次於亞法可能性最大的就是教廷,教廷在世人心目中的形象實在是糟糕透頂。

  真相永遠沒有人會猜到。

  殺死那對老夫妻的不是任何一個國家……

  老菲利普夫婦必須死,因為他們的「兒子」即將前往泊利,皇帝陛下已經替他準備好了第二枚勳章,這一次的勳章可不是上一次的那枚傑出服務勳章,按照貝魯帝隊的軍功評定標準,攻佔了直貝羅要塞的他,功勳一躍而僅次於帝國總參謀長茂其。

  以這樣的軍功,恐怕道克曼侯爵的布朗頓總督的位置,都可以讓他來做。

  不過令所有人感到尷尬的是,布倫斯馮菲利普並非現役軍官,所以帝國上下研究了半天,只好拿出一枚一級鐵十字勳章和一枚紫心騎士勳章作為獎賞。

  上一次授勳,赫爾用裝病躲過了一劫,這一次就算想要再一次裝病也做不到了,以他的功績,就算是得了肺炎,皇帝陛下恐怕也要親自到他的病榻前探望他。

  所以赫爾不得不硬著頭皮前往泊利,也正是因為這個緣故,老菲利普夫婦必須死。

  懷著「悲慼」的心情,赫爾來到了泊利。

  「雙親」的去世,給了他足夠的理由,赫爾整天躲在房間裡面,甚至連窗戶都不打開。

  幾乎每一個人都相信,此刻的他正陷於人生最大的悲傷之中。

  到達泊利之後,赫爾拒絕接見任何一個前來拜訪的人,這種極度無禮的行徑,居然得到了所有人的理解。

  在理解的同時,泊利人當然也要表現出他們對英雄人物的關心,首先就是安全方面的關心。

  自從連環爆炸案發生之後,泊利就已經加強了警戒,只要是稍微重要一些的人物,都有專人負責保護。

  負責保護赫爾的不是別人,正是女間諜莎薩,當然她並不是專門負責安全的保鏢,她和赫爾一樣,是來泊利接受勳章的,在這一次黑大陸之戰中,她獲得的功勳僅次於赫爾。

  要不是當時她和赫爾分兵兩路,攻克直貝羅要塞的功勳恐怕也得算上她一份。

  說來也怪,從直貝羅回到泊利這一路之上,前半段莎薩對他並不怎麼樣,絲毫沒有把他放在眼裡,仍舊是以前那種強橫霸道的樣子,但是自從得到了老菲利普伯爵夫婦死訊之後,一切都變得不同了。

  赫爾變得悲傷和消沉,而原本喜歡和他對著干的女間諜莎薩一下子變了,以往的那種放蕩不羈消失了,反倒多了幾分溫柔,以往那種咄咄逼人的「女人味」變成了充滿母性的關切。

  這讓赫爾感到異常疑惑,幸好有哈倫的欺詐,這種疑惑並不會從外表上表現出來。

  和之前一樣,一路之上兩個人旅行的時候,總是坐同一輛馬車,晚上休息的時候也住在同一間房間,難免結下一些露水姻緣,不過莎薩卻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同樣的癲狂,卻沒有了當初的放蕩,赫爾能夠感覺到的是一種迎合。

  只要他滿意,這個女人可以讓他做任何事情,可以擺出任何姿勢,可以替他進行任何服務。

  這讓赫爾感到迷惑,曾經這樣對他的只有三個女人,第一個就是麗達,第二個是安娜,她們倆是因為愛意才肯這樣做,第三個是納達拉,不過這個女精靈,為的只是獲取他的信任。

  眼前這個女間諜又是為了什麼呢?是同情還是……

  到了泊利之後,赫爾深居簡出,莎薩也乾脆整天待在他的房間裡面。

  夜色深沉,和往常一樣,赫爾靜靜地躺著享受著莎薩給予他的快樂,後者的服務是全方位的,絕對讓一個男人從心理上到生理上都可以得到滿足。

  「你今後有什麼打算?」赫爾百無聊賴地問道。

  正一邊聳動著身體,一邊發出誘人的輕聲低哼的莎薩停了下來,她彷彿在思索一個重要問題一般,過了好久才說道:「像我們這樣的人,有資格為自己打算嗎?我不是你,擁有著顯赫的背景作為後盾,你知道我以前為什麼對你那樣嗎?主要是因為嫉妒。像

  「在軍校的時候,我就非常嫉妒你們這樣有背景的人,同樣的努力,你們得到晉陞的速度要快得多,所以從軍校畢業之後,我決定加入情報部門。情報部門可以說是最不看重身份地位的地方,不過進入情報部門之後,我才感覺到這個選擇簡直錯得離譜。

  「像我這樣的人不管爬到什麼樣的位置,都不過是隨時可以放棄的棋子,事實上除了總部之外的所有人,全都是棋子,只是棋子的價值各有不同罷了。為了成為有價值的棋子,我獻出了一切。」

  一邊說著,莎薩猛吸了一口氣,頓時赫爾感到一陣強烈的快感朝著他湧來,這還是他觸覺神經被減弱之下的感受。

  「舒服嗎?這就是我付出了極大代價學到的技巧,也是我能夠爬到現在這個位置,最重要的原因。」說著莎薩顯得有些哀傷地問道:「你會感到我很髒嗎?我至少和幾千個男人上過床。」

  赫爾心中暗想,介不介意關我什麼事情?不管是他,還是真正的菲利普,都不可能迎娶這個女人作為妻子。

  「你還沒有說,你的打算呢。」赫爾催問道。

  「我打算申請調回總部。」莎薩說道:「申請被批准的可能性很大。」

  赫爾頓時感到愕然,一直以來他都把貝魯人,特別是貝魯帝國的軍人看作是忠誠的楷模,沒有想到實際情況並不是這樣,貝魯人同樣有七情六慾,並不是毫無情感的戰鬥機器。

  「葬禮安排在什麼時間?」莎薩問道:「這是馬丁讓我替他問的,秘密警察總部擔心,葬禮那天可能會發生一些事情。」

  「再來一次爆炸案嗎?」赫爾問道,他當然很清楚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他現在還沒有必要讓布倫斯馮菲利普死亡,時間還沒有到,至少在未來的五六年當中,這個人還需要活得好好的。

  「國會給他們施加了不少壓力,如果再發生類似的案件,恐怕除了剛剛立功的馬丁幾個,其它人全都會有麻煩。」莎薩說道。

  「你好像對馬丁非常……」赫爾試探了一下:「你有點喜歡他吧。」

  「就算說是,又能夠怎樣?」莎薩絲毫不在意地說道:「他絕對不會喜歡我,上面也絕對不會讓一個秘密警察部門的人和一個情報部門的人戀愛,這是絕對不允許的。

  「再加上我進入情報部門之後就接受了力量調製,擁有了特殊能力的同時,也意味著我已經喪失了過普通生活的可能,接受力量調製的人的下一代,有很少的可能會發生變異,而這種變異往往帶有一些危險性,所以帝國對我們這樣的人,控制得非常嚴。」

  「馬丁好像也擁有一些特殊的能力。」赫爾想了想說道:「這是城堡裡的人告訴我的。」

  「他就是我剛才所說的那種變異的後代,他的祖上是條頓騎士團成員,他的家族之中曾經出現過不少高階騎士和戰士。」

  莎薩對馬丁的事情非常瞭解,當初在組建前往豐饒角的軍事觀察團的時候,觀察團每一個成員都被查了個清清楚楚,所有的數據都在她的腦子裡。

  「馬丁居然是一個貴族。」赫爾顯得有些驚詫:「條頓騎士的後裔的地位,應該相當顯赫才對啊。」

  「條頓騎士團規模最為龐大的時候,擁有騎士四萬多人,你認為貝魯有那麼多顯赫家族嗎?只有像你所屬的菲利普家族那樣駐守一方的世家,才有可能顯赫到現在。」莎薩不以為然地說道。

  「你不會也是什麼貴族的後嗣吧?」赫爾問道。

  「你說對了,說起來我的家世非常久遠和顯赫,貝魯帝國的任何一個豪門都無法與之相提並論。」莎薩有些自嘲地說道:「當然那只是我的祖母在我小的時候告訴我的事情,我一直都當作是故事來聽,從來沒有當真過。」

  莎薩最終也沒有說出自己的那位顯赫祖先到底是誰。

  「你沒有接受力量調製之前,是不是也和馬丁一樣擁有著特殊的能力?」赫爾隨口問道。

  「我可沒有說,我的祖先是一位騎士,他沒有任何能力。」莎薩做了一個騎馬衝鋒的動作。

  那強烈刺激的感覺,讓赫爾差一點昏厥過去,他好不容易挺了過來。為了引開注意力,他問道:「那麼你如果有小孩的話,孩子會是什麼樣的?」

  「我已經不奢望自己能夠有小孩了,接受調製獲得額外能力的同時,也損傷了身體原有的機能,接受調製的人不管男女,擁有後代的可能性不到百分之一,不過這樣也好,也省去了我在和別人上床之前想辦法避孕的麻煩。」這番話聽起來顯得有些苦澀。

  赫爾沉默了半晌說道:「好像你並不是自己說的那樣不在意,你非常希望有一個孩子吧?屬於自己的孩子。」

  「是這樣又如何?」莎薩並沒有否認:「你打算幫我製造一個嗎?」

  赫爾一下子無話可說了。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28 09:10 AM

第八集 世紀婚禮 第二章 論功

  泊利的西南有一座叫波茲坦的小城,這裡風景秀麗,小城的四週三面臨水,蕩漾的湖面上映著遠處茂密森林的倒影。

  這裡絕對是非常適合休閒度假的好地方,所以幾個世紀以前某位國王,在這裡建造了一座隱密精緻的宮殿。

  這座宮殿的名字叫無憂宮,建造它的那位國王待在這裡,想必是為了享受那種寧靜安詳,沒有絲毫憂愁的生活。

  授勳儀式就是在這裡舉行。

  弧形的環廊之下聚攏著泊利的名流,只要是有頭有臉的人幾乎全都到了。

  那金碧輝煌的大圓頂下,掛著貝魯的國旗,看上去氣勢非凡。

  當然今天的主角,只可能是黑大陸之戰中作出傑出貢獻的那些「英雄」。

  因為領受的是軍功勳章,所以包括赫爾在內的每一個人,都穿著軍裝。

  赫爾穿的是一件白色的制服,金色的肩章證明了他的軍階已經提升為準將,這絕對是破格提升,還是有史以來沒有過的破格提升。

  他原本的軍銜是預備役的上尉,按照貝魯軍隊的規定,一次最多晉陞兩級,也就說,他最多只能夠晉陞為預備役中校。

  不過任何事都會有例外,攻克直貝羅要塞的功勞擺在那裡,沒有人會因此發出不認同的聲音。

  其它人自然沒有那麼風光,雖然同樣得到了晉陞,卻只是按照最高的級別獲得晉陞,哈勃特上校理所當然地升到了少將,馬丁則拿回了原來的少校軍銜,在前往豐饒角之前,他已經是上尉了,自從回到道克曼侯爵的身邊,他的運氣又回來了。

  莎薩原本也只是上尉,不過她的運氣非常好,她是軍事觀察團的負責人之一,前期的工作都是她做的,所以招來赫爾,和南方聯盟接上頭,都算是她的功勞,之後又是她和赫爾兩個人前往馬拉麥去截斷德佈雷頓對遠征艦隊的支持,所以直貝羅要塞突襲戰,同樣也小小的算了她一份功勞,所以她得以晉陞為中校軍銜。

  授勳儀式總是顯得那樣的繁瑣和冗長,偏偏赫爾又不知道自己應該表現出什麼樣的神情,獲得勳章原本應該非常興奮和自傲,不過「雙親」剛剛去世,又似乎該顯得低沉哀傷一些。

  其中的「度」實在難以把握,就算是擁有哈倫的欺詐,赫爾也感覺到自己彷彿隨時可能露出馬腳。

  儀式整整持續了兩個小時,好不容易挨到了儀式結束。

  按照慣例,授勳儀式之後,這些人將會和皇帝陛下共進晚餐。

  離晚餐還有一段時間,他們哪裡都去不了。

  無憂宮雖然有很多小客廳,不過今天來的人實在太多,小客廳裡擠滿了人,到這裡來的,不是大人物就是地位高貴擁有特殊身份的人,其中和皇室有關的就佔了幾個小客廳。

  到處都可以看到有人從一個客廳走出來,進入另外一個客廳,這裡已不只是聚會那樣簡單了,一群政治人物聚攏在一起,不管說什麼做什麼,都肯定會和政治有關。

  赫爾絕對不希望捲進這種事裡去,他對政治不感興趣,更別說是貝魯帝國的政治了。

  可惜的是,他不想進入這個圈子,但是別人卻不允許他那樣做。

  在北側迴廊盡頭的一個小客廳裡,此刻正坐著十幾個人,這些人大多上了年紀。

  赫爾認得這些人,他和這些人的關係相當密切,或者更準確地說,應該是原來的那位布倫斯馮菲利普和這些人的關係極其密切。

  為首的正是道克曼侯爵,侯爵是專程從雪露特趕來這裡的。

  坐在道克曼侯爵身邊的禿頂胖老頭,可以說和真正的布倫斯馮菲利普的關係最為密切,他是菲利普家族的家主,雖然也只是一個世襲伯爵,但是這個伯爵頭銜的份量,要比布倫斯馮菲利普的父親所繼承的伯爵頭銜重得多。

  先開口的是禿頂胖老頭。

  「我親愛的侄子,整個家族都為你而感到自豪,同樣也為你的父母,我那可憐的堂弟和弟媳的去世感到哀傷。一定要為他們倆舉行一場隆重的葬禮,不過你放心,有關葬禮的事情,家族會幫你安排。」

  一邊說著胖老頭一邊偷眼看著赫爾的神情,看到赫爾雖然有些哀傷,但是大致還算平靜,胖老頭連忙把要說的話,全部說了出來:「雖然葬禮要盡快舉行,不過另外一件事情也要快點辦,你的父母活著的時候,最擔心的就是你和安祺小姐的婚事。」

  這件事絕對讓赫爾感到意外,他怎麼也想不到,這邊剛剛死了人,那邊就急著辦婚事。

  至少在普通平民的家裡,絕對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不過現在的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小裁縫了,對上流社會越來越熟悉的他,多多少少能夠猜到一些其中的原因。

  他和安祺小姐的婚約,根本不是兩個人自己能夠作主,婚約的背後還隱藏著道克曼家族和菲利普家族聯盟的影子。

  在此之前,這個婚約對菲利普家族,特別是布倫斯馮菲利普更為有利,他並不是什麼重要人物,正是這個婚約讓他在家族之中保有了一個位置,也正是這個婚約讓他坐上了聯合鋼鐵南方分公司總裁的寶座。

  但是現在,一切都已經變了,先是雪露特的改革,讓布倫斯馮菲利普這個名字,為帝國的民眾所知,不過就算這樣,道克曼侯爵還不至於要攀他這株大樹,可是直貝羅突襲戰之後,他已經是舉世公認的海軍名將。

  現在已經變成了道克曼侯爵需要仰仗他的威望。

  直貝羅一戰,遠遜於幾年前的大陸爭霸戰,但是意義卻不在大陸爭霸戰之下。

  大陸爭霸戰讓總參謀長茂其一戰成名,被世人認作為貝魯軍神、不世名將。攻佔了直貝羅要塞的他,雖然套不上軍神的帽子,不過名將榜上他絕對僅次於茂其。以這樣的地位,別說是那位瓦雷迪大公,就算是皇儲回歸也不敢對他有絲毫無禮。

  再加上之前道克曼侯爵在婚事上也諸多推托,很多人,特別是菲利普家族的成員,全都看在眼裡。雖然這些人未必會多管閒事打抱不平,但是私底下的鄙夷肯定是有的。

  現在情況變了,如果這個時候,功成名就的他反過來解除婚約,道克曼侯爵絕對沒有任何話說。

  「我現在沒有什麼心情談這件事情。」赫爾淡淡地說道。

  聽到這樣一說,胖老頭的頭上立刻冒出了熱汗,他最怕的就是自己的這位侄子對這件事情不冷不熱。

  從他的立場上說,這個婚事一定要確定下來,如果侄子甩了道克曼侯爵的千金,那麼身為菲利普家族家主的他,肯定要站在侄子這邊,但是這就意味著和道克曼家族的決裂。

  這種事情絕對要避免發生。

  老頭一施眼色,小客廳裡另外的幾個老頭紛紛湊攏過來,這個人以長輩的身份的婉言安慰,那個人以親戚的名義柔語勸服。

  「人死不能復生,對死者最大的安慰,就是完成他們生前最為記掛的願望。」

  「安祺小姐溫柔賢慧,而且富有愛心,這樣的女孩現在越來越少了。」

  「這樁婚事是你的祖父當年的承諾,違背承諾會讓他老人家傷心的。」

  「你的父親臨死之前的一天,還在想著這件事情,你一定要讓他的在天之靈得到安寧。」

  「……」

  一群全都姓菲利普的老頭,在赫爾的耳邊狂轟濫炸,讓他頭痛不已。

  要說赫爾不心動,那是不可能的,不過心動歸心動,他可不想讓麻煩纏身,別人不知道他假冒菲利普的身份,夏隆那個老傢伙可一清二楚。

  他和夏隆之間的關係,首先是建立在麗達的基礎之上,其次才是利益。

  以老傢伙的為人,一旦知道自己和道克曼侯爵千金結婚,誰知道會鬧出什麼事情來。

  另一件讓他顧慮的事情是,他擔心自己會露出馬腳。

  哈倫的欺詐裡藏著哈倫那個老騙子的記憶,在老騙子的那些寶貴的記憶當中有一條:「再高明的騙子,也不可能完美地變成另外一個人,在許多不起眼的小地方,總是會有錯漏之處,所以一個成功的騙子,絕對不能夠和任何一個人太過接近。」

  一直以來赫爾都遵照這條在做,但是一旦他和那位安祺小姐結婚之後,就算想保持距離都不可能。

  「再過一段時間再談論這件事情好嗎?」赫爾裝作無可奈何的樣子說道:「現在的我實在沒有心情考慮結婚。」

  「這可不行。」胖老頭斷然說道:「對於你這樣身份的人來說,結婚根本就不是一件個人的事情,結婚是你的職責,也是你的使命,如果你的父母還活著,你完全可以繼續拖延下去,但是現在你的父母已經去世,你要繼承伯爵爵位,就不能夠再像以前那樣。

  「一個貴族只有成了家才能夠讓人放心,只有擁有自己的家庭,才能夠真正理解維護家族的意義。」

  這番話讓赫爾聽得頭痛無比,不過這番說詞並不陌生,幾個世紀以來,貝魯帝國的那些古老的貴族,就是按照這一套不成文的規矩,在維持著他們的家族。

  「別怪我用長輩的身份對你施壓,這關係到家族的傳統,作為貝魯的名門,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有過無奈的時候,但每一個人都這樣過來了。」

  胖老頭拍了拍赫爾的肩膀說道:「如果你沒有反對的理由的話,那麼事情就這樣定下來吧,一個星期之後,替你的父母舉行葬禮,再過一個月幫你舉行婚禮。」

  旁邊的一個老頭,立刻插嘴道:「現在你如果有反對的理由,快點說出來,要不然就證明你同意了。」

  赫爾只能夠在一旁苦笑,他當然有最好的拒絕的理由——他並不是真正的布倫斯馮菲利普,不過這個理由根本不能夠說出口。

  就在赫爾左右為難的時候,一陣敲門聲打斷了老頭們逼婚的努力。

  打開門一看,站在門口的是一個宮廷侍衛。

  「陛下正等著見您,菲利普伯爵。」宮廷侍衛對著赫爾說道。

  赫爾很高興地站了起來,他並不在乎皇帝的接見,不過宮廷侍衛到的時機非常好,替他暫時解了圍。

  接見他的地方是在頂樓的主會議室。

  赫爾到了的時候,會議室裡已經坐著不少人,這一次獲得勳章的幾個主要人員,全都聚集在這裡。

  最靠近皇帝陛下的椅子空著,顯然是為他準備的。

  他是最後一個被傳召過來的,其它人已經交談了好半天,此刻正在說話的正是女間諜莎薩。

  看到他進來,莎薩暫時停止了發言,每一個人都轉過頭來看著他,馬丁、莎薩還有那位皇帝陛下朝著他點了點頭,打了聲招呼。

  「菲利普伯爵。」皇帝說道:「我們正談論到魔鬼山脈裡的那群人,你和他們的關係最為密切,我非常希望能聽聽你的意見。」

  赫爾心中暗自感歎,老傢伙還真是問對了人,還有誰比他對魔鬼山脈裡的人更加瞭解。

  客氣了一番,在那張空椅上坐了下來之後,赫爾思索了好一會兒,他要盡可能地把思緒整理一遍。

  「他們是一群亞法人,他們是一群被拋棄了的亞法人。」赫爾有些高深莫測地說道。

  這番話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微微皺起了眉頭,馬丁、哈勃特、莎薩全都是非常聰明而且閱歷豐富的人,皇帝陛下也不是白癡,所以他們聽得懂這簡短的言辭背後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說,魔鬼山脈裡的那些人,不管怎麼說,總是亞法人,絕對不可能和我們一條心,但是他們只會對自己的民族忠誠,對亞法共和國並不怎麼在意?」皇帝問道。

  「您的睿智令人讚歎。」赫爾恭維道。

  「用不著那樣,我喜歡非常坦誠地交談。」皇帝擺了擺手說道:「你今後會有很多機會和我接觸,你會發現我喜歡……平平常常的那種見面交談方式。現在請給我們解釋一下你的看法好嗎?」

  赫爾當然不能夠拒絕。

  「我只說我個人的觀點,魔鬼山脈裡面的人,其實更像是一群商人。

  「他們在意的是利益,只要不侵犯他們的利益,他們不會和帝國為敵。給予他們足夠的利益,他們甚至會為帝國出力,但是千萬別觸犯他們的利益,他們可不是善男信女,作出任何事情都有可能。」

  話音剛落,就聽到旁邊有人冷哼了一聲道:「難道偌大一個帝國,還怕一群黑幫人物不成?」

  說話的是剛剛晉陞為少將的哈勃特,作為一個純粹的軍人,他天生就對魔法師不太感興趣,而魔鬼山脈被人看重的就是魔法。

  「別太過高估軍隊的力量,正面交鋒依靠各兵種配合,或許可以讓那些實力超絕的特殊人物沒有下手的機會,但是想要剿滅他們幾乎沒有可能,要不然當年教廷也不至於對死靈君王薩博束手無策了。」馬丁少校說道。

  「幸好這樣的特殊人物沒有幾個,而且他們也不會四處亂走。」

  「說得沒錯。」皇帝陛下也點了點頭,他的顧問早已給他分析過,魔鬼山脈的實力和魔鬼山脈的人能夠作出什麼樣的事情來,結論讓他感到駭然。

  「用什麼辦法可以收買那些人?」莎薩問道。

  她問的當然是赫爾。

  「這還要問嗎?有一種手段帝國已經用了幾個世紀,這種手段一向被認為相當有效。」赫爾說道,這完全是他突然間冒出來的想法,正是剛才在底下的小客廳裡被那些老頭逼婚,以至於產生的一種強烈的感慨。

  「請你說得更加明白一些。」皇帝彷彿猜到了些什麼,不過他不敢肯定。

  「利益相融。」赫爾歎道:「眾所周知,帝國的基石是那些軍事貴族,我的家族也可以算是其中的一部分,甚至在這裡的大部分人,也都有這樣的背景,這麼多軍事貴族能夠融洽存在至今,就是因為他們互相之間有利益的糾葛,對魔鬼山脈也是如此。

  「我們應該歡迎他們,不但讓他們在布朗頓做生意,還要讓他們把生意做到帝國境內,最好能夠讓他們的產業遍佈帝國的每一個角落。」

  在場所有的人都陷入了沉思。

  過了好一會兒,莎薩說道:「這樣也很不錯,讓魔鬼山脈裡的人到處做生意,用更多的利益將他們從盤踞的布朗頓引出來,至少可以保證布朗頓不會徹底成為他們的地盤。」

  這件事無疑是赫爾事先沒有想到的,所以他不由得一愣。

  情況確實是這樣,魔鬼山脈的產業全都是夏隆在打理,夏隆的手下雖然不少,但是掌管布朗頓都有些顧不過來,如果真的把產業發展到貝魯全境的話,那人手真的捉襟見肘了。

  不過想要拒絕這樣的誘惑,同樣也不可能。佔據雪露特每年的好處數以千萬計,佔據整個布朗頓的收益將是以億為單位,但是把生意做到整個貝魯帝國……他已經想像不下去了。

  「魔鬼山脈裡的那群人經營的都是一些什麼產業?」皇帝陛下突然間問道,他對那些人的底細倒是一清二楚,不過對這些細枝末節就記不太清了。

  能回答這個問題的除了赫爾,還有馬丁少校,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赫爾給了那位少校一個眼色,示意對方回答。

  馬丁也不客氣立刻說道:「那群人只要是賺錢的產業全都做,不過主要以奢侈品和鋼鐵、機械為主。」

  「鋼鐵?」皇帝皺了皺眉頭:「我記得他們和索朗鋼鐵公司原來的擁有者非常熟悉,索朗鋼鐵公司絕密的煉鋼方法,通過他們,應該拿得回來吧。」

  說著他將頭轉向了赫爾:「你是聯合鋼鐵南方分公司的總裁,在布朗頓的鐵礦和鐵工廠上,帝國花費了大量的心血,千萬別讓這些心血白費,作為總裁的你應該負起責任來。」

  赫爾並沒有被這位陛下所散發出來的氣勢嚇住,他也算是見多識廣,連神都看到過,一個皇帝又算得了什麼?

  聳了聳肩,赫爾歎道:「陛下,魔鬼山脈裡的那群人,只要有利益什麼都可以談,我早就想和他們談談,有關索朗鋼鐵公司煉鋼技術的事情,聯合鋼鐵公司完全可以花一筆錢,從他們的手裡買到那些技術,可惜……」

  「他們不肯賣?」皇帝問道。

  「是聯合鋼鐵上層的某些人不肯購買。」赫爾苦笑了一聲說道。

  「是因為派系鬥爭?」皇帝非常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不過他仍舊要詢問一下。

  「陛下英明。」赫爾笑了笑說道,聯合鋼鐵上層的內部,這位陛下不可能不清楚。

  這一次皇帝已經沒有興趣糾正赫爾太過恭敬的說話習慣了,他皺緊了眉頭。

  「你有什麼看法?」過了好一會兒皇帝問道。

  「陛下,有一位名人說過,控制的關鍵在於制衡,您難道不覺得,聯合鋼鐵實在太過龐大了一些嗎?而且聯合鋼鐵公司的股分也顯得有些集中了,特別是第一大股東擁有百分之四十三的股權,已經到了容不得其它聲音的地步。」赫爾說道。

  「你的意思是……將聯合鋼鐵公司分拆開來?」皇帝問道,他並沒有注意到自己說話的時候,不經意地點了點頭。

  事實上,這位陛下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分拆聯合鋼鐵公司的建議了,他身邊的好幾位顧問,都提出過相應的建議。

  「並不一定要分拆聯合鋼鐵,分拆聯合鋼鐵的股分也是一樣,一部分由國家出資收購,另一部分由各大銀行購買,只要讓每一個大股東的股權都不超過百分之十就夠了。

  「當然聯合鋼鐵的分支太過繁多和龐大,砍掉一部分分支也有好處,比如按照不同的功能,組建成幾個集團。

  「至於南方分公司,我個人的意見是獨立出來,組建成一個能夠和聯合鋼鐵抗衡的大型鋼鐵集團,再加上密斯康旁邊還有一座港口,那裡有現成的造船廠,只要把造船廠規模擴大,完全可以擴建成一個依托於密斯康的大型造船中心。」

  不知道誰說了一句,「密斯康河通往系斯騰海。」

  那位一直在傾聽著的皇帝陛下的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此時此刻系斯騰海就像是一個魔咒,隨時可以讓他心跳加快。

  「那座港口如果擴建成造船中心的話,可以建造什麼樣的船隻?」皇帝神情嚴肅地問道。

  赫爾搖了搖頭,他知道現在應該藏拙,真正的菲利普不是技術方面的專家,這種問題肯定答不出來。

  幸好在場的人裡還有一個馬丁少校,少校雖然也是一個外行,不過曾經做過一番調查。

  「陛下,那個港口叫桑昆,原本就有五座修船廠,和一座小型的造船廠,那裡的平均水深在三米左右,能夠建造兩千噸以下的中型船舶。」

  「中型船舶……」

  皇帝徹底心動了,這正是他要的,控制系斯騰海用不著大型的戰列艦,那些噸位小、速度快的戰艦,才是最好的選擇。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28 09:11 AM

第八集 世紀婚禮 第三章 結婚前夕

  「你要結婚了?」齒輪驚詫地叫了起來,不過他馬上就意識到這裡是泊利,要是大聲說話被別人聽到,可能會引來難以想像的危險。

  和齒輪碰頭的當然是赫爾,見面的地點是在泊利郊外的一個莊園之中。這是一個非常普通的莊園,養著將近兩百多頭乳牛,每天給泊利輸送牛奶,賺得不多卻勝在穩定。

  這裡是魔鬼山脈最周邊的據點,莊園主和雇工全都是貝魯人,絕對不會引起秘密警察的懷疑。

  齒輪沉默了幾分鐘,他要把前因後果全都考慮清楚,過了將近半刻鐘,他這才說道:「或許這也不錯,至少這場婚姻可以讓每一個人都可以太太平平地度過五六年的時間,只是你得非常小心,千萬不能露出什麼馬腳。」

  「我很擔心和夏隆怎麼交代。」赫爾苦歎了一聲。

  「交代?」齒輪問道:「需要什麼交代?」

  「我和麗達的事情啊。夏隆會不會認為我拋棄了他的女兒?」赫爾說出了自己的憂慮。

  「你需要為這種事情操心嗎?」齒輪難以理解地說道:「和那位侯爵千金結婚的是布倫斯馮菲利普,並不是那個愛慕夏隆的女兒的人啊。夏隆如果連這都分不清楚,他怎麼可能管理一大堆屬下?」

  齒輪的話讓赫爾微微一愣,沒有想到他最為擔憂的事情,在別人看來根本就不是問題。

  「放心好了,只要小心一些,一切都會非常順利,你就和那位侯爵千金去過兩人生活吧,我們這裡用不著你操心,五年……或者更長一些時間之後,就按照原定的計劃,安排一場車禍,讓布倫斯馮菲利普永遠地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到了那個時候,夏隆和貝魯當局的關係,應該非常密切了,也用不著這位菲利普先生充當中間人角色,你的組織也應該組建完成,想要動你,任何人都要仔細考慮一番,至於我們,該賺的錢肯定已經賺足了……」說到後面,齒輪的話語多了一份蒼涼。

  「所有這一切都是在我不暴露的基礎上,但是我怎麼才能夠做到這一點?」赫爾抱怨著說道。

  「很簡單,別和那位侯爵千金太過接近,除了有需要的時候去她那裡,平時忙你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

  「政治婚姻的結果大多是這樣,在上流社會當中,夫妻之間異常疏遠的多得是。或者你乾脆把那位侯爵千金徹底搞定,讓她死心塌地跟著你,萬不得已用一些精神控制的手段也可以。」齒輪隨口說道。

  看到赫爾若有所思,齒輪從口袋掏出了一塊拇指大小的翡翠:「這東西給你,是不死之王讓我帶來的。」

  「裡面有些什麼?」赫爾問道。

  「不知道。」

  「那麼我應該怎麼用它?」赫爾越發疑惑起來,這確實令他感到奇怪,一般來說製作魔導器,大多是採用質地純淨的材料,比如水晶或者寶石之類的東西,像翡翠、瑪瑙這類成分複雜的石材用途非常有限。

  「我也不知道,不死之王顯得很神秘,他讓我把這個東西親自送到你的手上,當中不可以經過第三人的手。現在東西交給你了,我要去做我的事情。」

  「你有什麼事情?」赫爾問道。

  「拿著一個奇怪的玩意兒到處走,直到那玩意兒發出紅光。」齒輪一邊說著,一邊又摸出另外一個東西來,那是一枚水晶球,只有核桃大小,底座上不知道雕刻著一個什麼樣的魔法陣。

  「只是你一個人接受了這項使命,還是其它人都要這樣幹?」赫爾問道。

  「並不只是我一個,大概有兩三百人都接到了這個任務,不死之王還讓夏隆去招很多不屬於我們的人,來干同樣的事情。」齒輪歎道。

  赫爾心頭一動,他已經差不多猜到了,水晶球的用途。這東西十有八九是用來搜索征服者查理的陵墓的,不過這件事情,其它人並不知道。

  「難道沒有一點諭示嗎?」赫爾問道。

  「不死之王只告訴我們,這種水晶球是用來找東西的,不過它的作用距離非常近,超過五公里就會失效,所以他讓我們要非常仔細地去找,不要漏掉任何一個地方。」齒輪苦笑著說道。

  「或許我知道地方。」赫爾笑了笑說道:「不死之王許諾了什麼好處嗎?」

  「好處?當然有。」齒輪說道:「他拿出來一枚長生不老藥,服藥之後就可以年輕至少十歲,還會減緩衰老,壽命也可以增加一半左右。想想看,能夠活到一百幾十歲,連我和克力特曼都有些心動了。」

  「所以你搶著接下了這個任務?」赫爾笑了笑說道。

  「別說我,夏隆也是一樣,不過他並不是自己拿著水晶球到處搜尋,而是讓手下去幹,有一幫手下真是不錯。」齒輪歎道。

  「現在告訴我,你知道的事情。」齒輪當然不會忘記赫爾剛才的許諾。

  「有這樣的好事,為什麼我不自己去幹?」赫爾開玩笑說道。

  「這對你又沒有用,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不死之王曾經說過,你已經和他差不了多少,都是不死不滅的,也不會衰老。」齒輪說道。

  聽到這話,赫爾只有苦笑。

  「好吧,告訴你,誰讓我們是朋友呢?知道亞琛大教堂嗎?那裡有一幅非常有名的壁畫,壁畫的名字叫『天堂』,這個天堂並不是憑空想像出來的,它就在貝魯帝國的某個地方,你到那裡去看看,或許會有收穫。」

  赫爾乾脆賣了個人情給齒輪,他的所有手下當中,對他最有幫助,最可以信賴的就是齒輪了。

  和齒輪分手,赫爾中途更換了好幾個身份,這才回到了泊利。

  進城的時候,他打扮成一個中年禿頭商人的模樣,因為剛剛發生過連環爆炸案,所以泊利盤查得很嚴。好在赫爾事先就做好了所有的身份證明,所以順利通過了進城關卡的盤問。

  想要回到自己的住所並不容易,赫爾在事先做了一些準備,他住的地方有個地窖,放的是葡萄酒,他在一個空酒桶後面的牆壁上,設置了一個魔法陣。

  那是傳送魔法的一種,卻有一個和傳送魔法完全不相干的名字——穿透術。

  用這個魔法可以穿透泥土和岩石,憑空製造出一條隧道來,用途就和當初在教廷的時候,裁判所用的「蟲洞」差不了多少,只不過穿透術的限制更多一些,只能夠在岩石和土壤層使用,當中只要隔著一道金屬絲網,穿透術就會失效。

  任何一種魔法有弱點,就必然會有對應的優點。穿透術的優點就是消耗魔力極少,平時通道關閉著根本不消耗魔力,也不會散發出魔法波動,打開的時候,也只消耗極少的魔力,散發出的魔法波動和打開空間戒指差不了多少,根本就偵測不出來。

  這個穿透的隧道的另外一頭,設在一個不起眼的小巷裡,這是一個陰暗的角落,從外面根本就看不到其中的情況。

  赫爾就站在這裡,他默唸咒語輕輕拍了一下牆壁,牆壁上頓時顯露出一個半人高的洞。

  他把鬼眼魔瞳先放了過去——他做任何事情都極為小心。從鬼眼魔瞳傳回來的圖像之中可以確定,對面沒有人,他這才鑽了過去。

  從另一頭裡面鑽出來,把隧道重新閉上之後,赫爾迅速把自己變回布倫斯馮菲利普,仔細檢查了一下離開時布設的暗記,確認沒有人進入過地窖之後,他這才從裡面走了出來。

  回到臥室,床上還躺著那個女間諜,只聽到她用異常疏懶的聲音問道:「你剛才到哪裡去了。」

  「我到地窖裡面去取了一瓶葡萄酒,你要來一點嗎?」赫爾問道,他的手裡確實有一瓶葡萄酒,這是老騙子哈倫的經驗,與其用話騙人不如用事實來欺騙。

  雖然嘴裡在詢問,實際上他絲毫沒有在意莎薩是否同意,而是抱住她的腰,一下子把她拖了起來。

  「讓我再睡一會兒,我好累啊,昨天晚上不知道你吃了什麼,竟然這樣神勇,弄得我腰都快斷了。」莎薩有氣無力地說道。

  「你不是耐力驚人嗎?怎麼會受不了,以往都是你弄得我的腰都要斷了,今天怎麼反過來了?」赫爾調笑著說道。

  「你是個不值得別人同情的人。」女間諜的臉一下子冷了下來:「我同情你才任你所為,沒想到你這麼做。」

  看到女間諜生氣了,赫爾倒是不敢繼續刺激她,他還需要這個女人幫他做許多事情呢,有這樣一個情報局的王牌間諜在旁邊,貝魯當局理所當然地放鬆了對他的監視。

  「你以前可沒有少作弄我,我只不過報了一次仇,你就這樣對我了?」赫爾柔聲說道:「不如這樣,從今往後我們倆輪換取得控制權,一天你做主人我是你的奴僕,另一天我做主人你是我的婢女。」

  莎薩慵懶地用手托著腮:「讓我考慮一下……或許這是一個不錯的主意。」

  「就這樣決定了。」赫爾笑著把莎薩橫放在床沿邊上說道:「還沒有起床之前,我仍舊是主人,你這個刁滑的婢女,接受主人的懲罰吧。」

  隨著一連串的輕笑聲響起,臥室之中頓時充滿了濃濃的春色。

  當赫爾再一次從床上下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隨手把床沿邊上放著的藥膏瓶子和稀奇古怪的工具,掃進抽屜裡面,他拉過一張椅子坐了下來。

  現在絕對用不著擔心床上的那個女人會甦醒過來,沒有兩三天時間恢復,她恐怕連床都下不了,他對此很有自信。

  坐在椅子上,赫爾什麼事情都沒有做,他只是攥著不死之王托齒輪帶給他的那塊翡翠。

  這塊翡翠雕琢得四四方方,就像是一塊骨牌,上面看不到任何類似魔法陣的東西。

  赫爾首先想到的就是內煉法,這是一種非常高超的煉金術技藝,可以把魔法陣、咒符之類的東西全都布設在魔導器的內層。

  不過他立刻就否定了這個可能,因為他往翡翠裡面輸送了一些魔力,結果卻是魔力又流回了他的身體。

  裡面根本什麼東西都沒有。

  他當然不會認為是不死之王在作弄他,也絕對不可能是齒輪拿錯了東西。

  這塊翡翠裡面肯定有名堂。

  赫爾同樣也確信,想要解開這個謎題用不著大動干戈,不死之王知道他此刻的處境,如果動作稍微大一些的話,很可能會令他徹底暴露。

  點著了旁邊的油燈,赫爾用火試了試,翡翠在火焰燒灼之下沒有絲毫反應。

  從水罐裡倒了一些清水進臉盆,把翡翠扔進水裡,仍舊沒有一點反應,拉開窗簾讓一絲光線透射進來,翡翠的顏色顯得通透了一些,不過他還是沒有找到隱藏的秘密。

  赫爾已經忘記了自己用了多少種辦法進行嘗試,最終一無所獲。

  他攥著這枚翡翠呆呆地坐在椅子上。

  不知道呆坐了多少時間,赫爾用手抱著腦袋輕輕靠在床邊,他累了也煩了,這枚翡翠讓他感到頭痛異常,他甚至有一種衝動,想要把這玩意兒從窗口扔出去。

  此刻他只有寄望於將來有機會回魔鬼山脈,親自向不死之王詢問這塊翡翠的奧秘,不過這有一個前提,那就是他能夠見到不死之王。

  完全是無意間,赫爾在腦子裡面想,「這塊翡翠裡到底藏著什麼?」

  這只是一個念頭,但是他猛然間就感覺到一個踉蹌。

  他感覺到自己的整個身體都摔進了一個大洞之中。

  赫爾試圖控制住自己的身體,但是到這個時候,他才發現此刻的他並沒有身體,他就這樣空蕩蕩地懸浮在半空之中。

  「這是怎麼一回事?」赫爾心中暗想,但是他馬上驚呆了,因為他心裡想的話,居然變成了聲音,在四周迴盪著。

  就在他越發感到不可思議的時候,突然間前方一陣光影抖動,不死之王憑空出現在他的面前。

  「你果然進來了,這證明我的試驗成功了。」不死之王顯得非常高興,少有的笑著說道。

  「這是你發明的新的傳訊方法嗎?真是太方便了。」赫爾讚歎道。

  沒有想到,不死之王立刻潑了他一頭冷水:「這不是什麼傳訊魔法,你所看到的只不過是我分離出來的一部分意識罷了。」

  「意識分離?」赫爾倒抽了一口冷氣:「這不是神才能夠擁有的能力嗎?」

  「怨不得你會驚訝,我同樣也沒有想到,這麼快就可以做到這一點。

  「現在看來,意識分離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能力,這只不過是精神運用的一種技巧罷了,更何況,我的這個意識分身並不具有任何能力,也不能夠維持太長的時間,只能夠在短時間裡給你一些指點。」不死之王的分身說道。

  赫爾立刻明白了,不死之王肯定要真正開始挑戰天階了,挑戰天階的過程之中,他十有八九不會再出現在眾人面前,所以他留下了這個意識分身。

  「恭喜你,意識分離的試驗成功了。」赫爾說道。

  「不,意識分離用不著試驗,肯定會成功,我高興的是我成功驗證了高德筆記之中的一些內容。」不死之王說道:「你知道嗎?如果不是因為高德的那些筆記,我絕對不會知道,走向巔峰的路並非只有一條。」

  「挑戰天階是你和多撒侖這樣的人,才有資格問津的事情,對我們這些凡夫俗子來說,有一條還是兩條路,又有什麼區別?」赫爾歎道。

  「這話沒錯,只是太過頹唐了一些。」不死之王點了點頭:「你難道對這個偉大的發現,一點興趣都沒有?」

  「興趣當然有,當作增長見識也是好的。」赫爾說道:「你說有兩條路,到底是哪兩條路?」

  「很簡單,一條是追求強大的魔力,通過不停地改造身體,最終成為不死不滅的永恆存在,大部分的魔法師走的都是這條路。

  「至於另外一條路,顯然更合適念者,這第二條路追求的是強大的精神力,精神力強大到一定的程度,意識就可以脫離肉體的束縛,只要達到意識永存,同樣是不死不滅的永恆存在。」不死之王說道。

  赫爾不太明白,忍不住問道:「單純的精神體就算存在,又有什麼意義?」

  「你別忘了,我轉換成不死之王,其實也只是一種特殊的精神體罷了,我可以憑空創造出『肉體』,那些比我更為強橫的存在,當然也可以做到,而且他們創造出的『肉體』肯定更加高級。」不死之王說道。

  「為什麼後一種從來不為人所知?」赫爾不由得問道。

  不死之王沉吟了半晌才說道:「恐怕這和技藝的傳承有關,你我所學的魔法,傳承自亞特蘭蒂斯文明和克里特島神文遺址,而這兩種文明追溯上去,最終的結點就是古埃西文明,古埃西文明走的就是魔力之路。

  「而另外一條路的源頭就是上古漢文明,漢文明的傳承者就是使用奇怪的星文的星文明,這是個曇花一現的文明,沒有來得及留下系統的傳承,就突然消亡了,所以留下的東西很少。」不死之王說道。

  「那麼兩者誰更強一些呢?」赫爾問道,作為一個普通人,他的眼光更加現實一些。

  「強?」不死之王搖了搖頭。

  「這恐怕只有他們自己才清楚,不過按照我的推測,通過這兩種方式達到巔峰,以往的力量都將失去作用,也就是說,神的力量是相差不多的,強弱完全取決於達到巔峰那一刻的感悟。

  「這種感悟就是突破成神的關鍵,也就是所謂的神力法則,或者說神格。」

  「這豈不變成了抓鬮?」赫爾笑了起來:「只要在最後一刻,感悟到一個強大的神力法則,就可以成為令人敬畏的高位神。」

  「這怎麼可能?」不死之王說道:「能夠挑戰天階的全都是不世強者,誰會那樣兒戲?

  「更何況,越是強大的神力法則,突破的難度就越大,所以一般來說,我們在決定挑戰天階之前,就已經決定了最終將要感悟的神力法則,我們花費千年的歲月,慢慢積累起對法則的理解,只有這樣才能夠在最後一刻獲得突破。」

  「這麼說來,你選擇的是空間法則?多撒侖選擇的又是哪個法則?你們倆選擇的神力法則,哪個更強大?」赫爾問道。

  「我選擇的和多撒侖選擇的,都是神力法則之中的低階法則,我們並不打算挑戰高階法則,能夠突破才是最重要的。」不死之王的分身並沒有正面回答問題。

  「神的世界會是什麼樣的呢?真的會如同傳說之中的天堂那樣平靜祥和嗎?」赫爾不由得動了一些心思。

  「沒有人能夠回答這個問題,不過如果我猜測的沒錯的話,神的世界絕對沒有你想像之中的那樣美好。」不死之王說道:「神的世界同樣充滿了紛爭,而且他們的上面或許還有更高一級的存在。」

  「這怎麼可能?」赫爾驚詫地叫了起來。

  「有什麼可以大驚小怪的?這種猜測自古就有,你難道沒有發現有一件事情非常奇怪嗎?」不死之王的分身道。

  「在所有的魔法裡,空間魔法屬於相當高級的運用,但是最普遍也是最低級的魔導器,就是空間戒指,有些空間戒指,普通人都能夠打開,仔細想想,這意味著什麼?

  「除此之外,空間魔法裡還有更多的謎題,為什麼進入不同的次元或者空間那麼容易,反倒是在同一個空間之中進行遠距離傳送,會如此困難?你難道沒有想過這些事情嗎?」

  「那麼到底是為什麼?」赫爾問道,他並不喜歡思考難題。

  「答案是,這些魔法全都是現成的。空間戒指最重要的東西就是空間石,從來沒有人能夠製造出空間石,高德的筆記之中提到,他曾經詢問過那位古埃西神,得到的答案是,埃西人也不知道這些空間石何方。」

  「或許埃西文明並不是最為古老的文明,在它之前,還有其它的文明存在?」赫爾想到了一種可能。

  「有這種可能性,不過沒有辦法證明這一點。而且除了空間魔法方面的疑問,還有另外一個可疑的地方,那就是各個文明的消失。

  「你難道沒有發現,這些文明消失得相當蹊蹺嗎?埃西和漢文明延續的時間是最長的,一個延續了四萬七千多年,一個延續了四萬三千多年,卻在短短的幾個世紀裡徹底滅亡了。之後的文明各有長短,其中最短的就是星文明,只有兩千多年的歷史。

  「這些文明全都是在它最為輝煌的時刻滅亡,這給了我一種感覺,好像有某種存在,並不希望看到這個世界的文明發展到太高的程度,一旦到了警戒線,那位就會把整個文明徹底抹去。」

  這番話說得赫爾打了一陣冷戰。

  「還記得那些王蟲嗎?很早以前我就有種想法,這個世界或許就是某個遠比我們更高的存在,所布設的類似蟲海的東西,而天階強者就相當於王蟲。

  「沒有人比我更加清楚,隨著時間的推移,隨著王蟲一代又一代演化下去,總有一天,會有一隻王蟲擁有擺脫控制的實力,我肯定會在此之前,把整個蟲海毀掉。

  「或許那些文明的毀滅,也是因為同樣的道理,當前一個文明被徹底摧毀之後,廢墟之上將重新建立起另外一個文明。」

  赫爾感到疑惑不解起來:「既然你有這樣的想法,為什麼還要挑戰天階?」

  「如果你是蟲海裡的一隻蟲子,知道了真相之後,你會怎麼做?立刻自殺嗎?還是更加努力地積攢實力,試圖成為掙脫控制的王蟲?」不死之王說道。

  赫爾徹底無語了,這個問題他倒是沒有考慮過,以前的他或許會混吃等死,但是現在就不好回答了。

  「你給我留下這個意識分身,不會只是替我解答疑問的吧。」他不想再思考那個令他感到心灰意冷的問題,連忙轉移目標說道。

  「你很聰明,知道我肯定還有東西要給你。你前前後後幫了我不少忙,特別是高德的這些筆記,絕對是額外的收穫,我從來不會白白差遣別人,肯定要給你相應的酬勞。

  「不過你已經從那位遠古神那裡得到了不死之身,我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比這更好的酬勞。

  「幸好我得到了高德的那些筆記,裡面的一些內容給了我極大的啟示,從中我找到了一些可以給予你的酬勞,其實一直以來,我都錯了,以你所擁有的超強的精神力,根本不應該走魔法師的路,而是應該走另外一條路。」

  「你是說,我應該走念者的路?」赫爾問道。

  「不,我指的並不是念者。念者的修煉方式傳承自上古漢文明,可惜沒有傳全,只得了一些片鱗半爪的東西,高德的研究遠比這要完善得多,而且高德把漢文明的修煉方式和魔法結合在了一起,建立了一套獨特的系統……」

  不死之王的分身用極盡誘惑的言辭,描述著高德的成就有多麼高超,那種獨特的系統有多麼完美。

  卻沒有提到,連高德自己也沒有驗證這套系統的完善性。高德創立這套系統的時候,已經通過魔法儀式,變成了類似巫妖的存在,魔法師想要挑戰天階幾乎都會這樣做。但這也意味著,他沒有辦法印證自己的體系是否完善。

  不死之王當然也不能夠按照那個體系修煉,不過他和高德不一樣,他轉換成的不死之王是類似幽魂的亡靈生物,所以他擁有一種天賦的能力,那就是附身。

  而他留在翡翠之中的這個意識分身,也不像他剛才所說的那樣簡單,這個意識分身確實沒有多少力量,卻可以在不知不覺之中,在赫爾的精神深處留下一個後門。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28 09:12 AM

第八集 世紀婚禮 第四章 行賞

  那塊翡翠就吊掛在他的手腕上。

  沒有人詢問他這塊翡翠的來歷,老菲利普年輕的時候曾經去過遠東,那裡的人都有吊掛玉器的習慣,所以眾人理所當然地把這塊翡翠,當作是老菲利普送給兒子的禮物。

  赫爾經常捏著那塊翡翠,雙手頂著額頭,彷彿在那裡沉思,又似乎在回憶過去的時光。

  誰都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去打擾一個兒子對父親的追思,即便是親近的長輩也最多走到他的身邊,用手輕輕拍拍他的肩膀然後安慰兩句。

  而事實是,這個時候的赫爾早已將意識沉入了那枚翡翠之中,在不死之王的意識分身的指點下,進行精神力方面的訓練。

  對精神力異常強大的赫爾來說,他並不需要學習如何提升自己的精神力,至少暫時不需要,他需要訓練的是如何操縱精神力。

  很明顯高德創立的體系,是以上古漢文明的傳承作為基礎,很多東西都是赫爾早已接觸過的,只不過當初的他大多依靠自己摸索,最多再加上霍布斯教授這個對魔法一無所知的外行人的指點,其困難程度可想而知。

  現在和當初,根本不能夠比,學的東西不但是高德整理過的,高德還唯恐得到他筆記的後人,無法明白上古漢文明那高深莫測的語言似的,寫了大量的註釋,註釋的字數加起來比原文多十倍有餘。

  作為顧問的不死之王,雖然對上古漢文明一無所知,不過他的智慧和閱歷無人能比。

  以往他總是鼓勵赫爾自己去摸索試驗與研究,但是這一次,不死之王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唯恐赫爾無法理解或者認知不明,簡直就像是在給小學生上課一般,逐字逐句地給赫爾解釋,並且親自給赫爾糾正修煉之中遇到的偏差。

  這樣的修煉非常輕鬆,而且進展也異乎尋常的快。

  不過最為重要的是隱密。

  開始的時候,不死之王還是按照高德的筆記傳授。不過高德是個全系魔法師,而所有的魔法體系裡,最容易施展,也最容易用精神力控制的元素、塑能兩系魔法,偏偏是赫爾的禁區,所以不死之王乾脆用自己最擅長的空間魔法作為基礎,重新整理高德那套體系。

  既然重新打造這套體系,不死之王當然要加進自己的內容。

  偏偏學習這套東西的人,情況有些與眾不同,他需要不引人注意,所以不死之王在加入自己的想法的同時,也努力設法讓施法不至於產生出任何能量波動。

  隱密被當作是第一需要考慮的問題。

  想要讓人無法察覺,就只能夠把所有的能量和波動,全都封閉在體內。

  無論是不死之王還是赫爾,全都沒有意識到,他們誤打誤撞走到了正確的道路之上。

  高德的體系只是一個設想,魔法的本質是吸收轉化天地間的能量,從埃西文明開始就是這樣做的,而漢文明則直接借用和控制天地間的能量,以達到自己的目的。

  高德把兩者硬湊在了一起,原本的設想是把自身的魔力當作是雷管,將天地間的能量當作炸藥,用精神力來引發。

  赫爾如果真的按照這套體系去練的話,施展小魔法還不要緊,一旦釋放大型魔法,那他就會像一顆炸彈一樣,被炸成粉碎。

  但是現在經過不死之王這樣一改,為了隱密,引發魔法的魔力強度被限制在了火柴頭的水平,高德的體系所隱藏的危機自然而然地消失了。

  赫爾並不知道這些,他只知道這種體系非常隱密,不管是修煉還是出手,都不容易被察覺。特別是他修煉的時候,看到的人全都以為他是在出神。

  授勳儀式結束之後,赫爾就回到了馬科尼文。

  和上一次他來的時候比起來,馬科尼文顯得蕭條了許多,畢竟那場意外使得這個小鎮死了幾千人,想要恢復原本的人氣並不容易。

  同樣也因為那場意外太過恐怖,所以原本住在馬科尼文的人,全都陸續找借口搬了出去,甚至連菲利普家族的成員也搬走了不少,所以大部分時間,街上空蕩蕩的。

  只是因為老菲利普夫婦的葬禮和小菲利普的婚禮,馬科尼文恢復了往日的喧囂。

  月初是葬禮,葬禮相當隆重,老菲利普活著的時候絕對不會相信,皇帝陛下會親自前來弔唁。

  不過兩夫妻也很不幸,屍體全都炸碎了,所以只能夠事先就裝進棺材裡,讓眾人連看最後一面都做不到。

  老夫妻兩個的棺材當然是放在家族墓地裡,墓誌銘是老伯爵「曾經的同事」帝國宰相貝司莫親自撰寫的,這樣的榮譽沒有幾個人能夠擁有。墓誌銘上紀錄了老伯爵一生之中僅有的幾個功績。

  道克曼家族的頭面人物,這一次也到場了。

  這個和菲利普家族世代聯姻的家族,有著典型的貝魯軍事貴族的風格。

  這些都姓道克曼的人,臉上的表情和一舉一動,全都像是用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最有意思的是,他們互相之間說話和打招呼的時候,並不是以堂兄、叔伯相互稱呼,而是稱呼上校、將軍這類的頭銜。

  只要待在這群姓道克曼的人中間,赫爾就有一種錯覺,彷彿自己回到了軍營之中一般。

  葬禮整整持續了一天,從早晨一直到傍晚,大多數時間赫爾都守在棺材旁邊。

  老菲利普伯爵因為妻子的關係,信奉的是舊教,因為貝魯是新教國家,只有新教神甫和新教教堂,所以葬禮是在祖宅的禮堂舉行,主持葬禮的也不是神甫,而是由家主代理,這樣可以顧全所有人的面子。

  對赫爾來說,這也避免了被看破身份的可能,如果弄一個主教來主持葬禮,說不定就會看破一些蛛絲馬跡。

  舊教的葬禮隆重而又繁瑣。

  葬禮結束之後,很多人並沒有離開,因為他們還等著月底的婚禮呢。

  從泊利趕到馬科尼文還好說,坐鐵軌列車,中途不停的話,只要三天時間就可以到達,但是在更遠地方的人,一個月來回兩趟就有些麻煩了。

  特別是道克曼侯爵,雖然布朗頓的鐵軌已經和帝國的鐵軌網絡連通起來,但那裡畢竟離得太遠,一個來回需要半個月時間。

  籌備婚禮是一件非常繁雜的事情,特別是當布倫斯馮菲利普的家已經被炸掉了的情況下更是如此,一馬車炸藥的威力是相當驚人的,整幢房子被炸成了碎片,根本沒有辦法修復,只能夠重新建造。

  不但房子要重建,傭人也必須重召,原來的傭人大部分被炸死了,僥倖沒死的也不敢替赫爾工作。

  好在赫爾別的沒有,錢有的是,此刻的馬科尼文又有的是空房子,所以他將大筆的錢砸下去,乾脆把那已經變成了廢墟的老房子旁邊的六幢別墅,全都買了下來。

  連成一片之後,六幢別墅就顯得太多了,他乾脆挑了兩幢最好的,其餘的乾脆推平,空出來的地方全都種上了植物。

  這些植物可不是普通的物種,那都是從豐饒角精靈城中心的禁林之中搜羅來的。

  當初他看到那些精靈們在收集種籽,所以他也跟著一起做,離開精靈城前往馬拉麥之前,他恰好看到精靈們在那些被燒燬了的林地之中播種,樹籽剛剛播下,轉眼間就生根發芽,第二天樹就長到一人多高,看到這一幕,他自然明白這些種籽是好東西。

  赫爾一向有收集各種好東西的習慣,再加上精靈們只對生長得高大的樹種感興趣,那些稍微低矮一些的喬木或者灌木的種籽,全都被扔在一邊,根本沒有人搭理,所以他乾脆毫不客氣地據為己有。

  被精靈們捨棄的種籽,不知道積累了多少個世紀,數量多得足夠把所有的空間戒指全部塞滿。當然赫爾不可能這樣做,他還不打算暴露自己的身份,要是讓別人知道他有空間戒指,而且還可以使用這些空間戒指,想要解釋過去就麻煩了。

  所以他乾脆忝著臉向精靈一族討要放種籽的容器,連赫爾自己也沒有想到,精靈們居然一口答應了,送給他的是一個用樹籐編織而成的盒子,裡面的空間不大,卻裝下了將近三分之一的種籽。

  不過赫爾大致也能夠猜到,盒子裡的空間應該只對植物有效,奇特的空間和禁地所在的次元空間很像,可以有選擇性地讓某些東西進入其中。如果他想要放別的東西,這個盒子的容量就只有看上去的那樣大。

  有了這樣一個盒子,很多事情就好解決了。這個盒子就算是普通人也可以使用,所以沒有人會來找他的麻煩,而且放在盒子的植物,永遠都不會枯萎和死亡,這當然也相當有用。

  就是靠這個盒子和裡面的樹籽,半個月的時間他就種植出了一片樹林。

  種樹的時候,他當然不會忘記將樹布設成法陣,做這件事情,他倒並不擔心自己會暴露。反正任何意外都可以推到那些神奇的種籽身上,從精靈城的神聖禁地帶出來的東西,顯得有些與眾不同完全正常,如果和普通的植物種籽一模一樣,反倒讓人奇怪了。

  精靈們送給他的種籽,樹種高度最多也就五六層樓,這對赫爾來說正合適,剛好讓那兩幢別墅露出一個房頂,有種若隱若現的感覺。

  植物越多,能夠聚攏的植物生命能量的數量也就越多,所以赫爾乾脆見縫插針,地面上種滿了灌木,樹冠和灌木之間的空間,由蔓籐之類的寄生植物填滿。

  半個月的時間,他就憑空建造出了一片原始叢林。

  在不死之王分身的指點之下,赫爾現在已經知道,他稱之為「植物生命能量」的東西,上古漢文明稱作「靈氣」,而且是木屬性的靈氣。靈氣有五種,金木水火土,按照漢文明的說法,只有水、木兩種屬性的靈氣,對人最有好處。

  說實話,赫爾對此感到異常迷惑,他不知道自己所熟悉的風元素,為什麼沒有被發現,同樣也奇怪,金屬性的靈氣會是什麼東西,難道地下的金屬礦脈之中,也能夠提取出能量?

  雖然一知半解,卻並不妨礙他將法陣的中心位置,布設在別墅的臥室之中。

  漢文明畢竟太過久遠,即便是高德收集的漢文明的古籍,也並不完全,再加上高德是魔法師,他只對古籍之中類似魔法的東西感興趣,對於另外一個領域武技,他幾乎連看都不看,所以也就沒能知道,這些木靈氣也是能夠直接吸收的。

  連帶不死之王對此也一無所知,從高德的筆記之中,不死之王僅僅知道這些木靈氣能夠用來淬煉法器。

  這一次赫爾布設的法陣,並不是那個簡單的太極陣。

  和魔法陣一樣,漢文明的法陣也是可以迭加的,只不過種類和變化沒有魔法陣那麼多,有缺點自然也有優點,漢文明的法陣所擁有的威力,卻不是魔法陣所能夠比擬。

  說到聚集靈氣,太極陣雖然有收聚匯攏的作用,卻不是最擅長的,太極強在平衡調和,最強的聚靈陣應該是六合。

  馬科尼文的四周有大片的樹林和濕地,雖然比不上豐饒角和魔鬼山脈樹林茂密,木靈氣也還算充沛,被六合法陣強行聚攏,小小的樹林,靈氣的充沛程度,絲毫不在精靈城之下。

  當然赫爾也不是那種只知索取不知給予的人,五行之中的木陣,對樹木的生長非常有好處,所以他又加了一個木陣進去。

  此刻如果有一個精靈路過的話,肯定會把這裡當作是他們的聖地。

  在等待樹木長成的那半個月之中,僱用僕傭和內部裝修的工作同時在進行。

  肯來馬科尼文的傭人很少,肯為赫爾工作的傭人更少,只要是住在附近,知道一些這裡的事情的人,幾乎都已經把這家人看作是厄運附身。

  當地找不到,只能夠到外地去找,幸好貝魯絕對不缺人。不過赫爾對新召來的人,並不是很放心,其中至少有一個是秘密警察的人,應該是派來監視他的。對此赫爾倒並不驚訝,在貝魯帝國這種事情很正常。

  安娜和雪莉並沒有被他接到這裡來,這裡是馬科尼文,不是雪露特,而安娜和雪莉又沒有接受過專門的訓練,時間長了難說會不會露出馬腳。

  對室內裝修,赫爾幾乎沒有插手,他花了大價錢從梵賽雇來了一個非常有名的建築師,所以任何事情都用不著他操心。他唯一需要做的就只是簽支票。

  這種悠閒的日子一直持續到安祺小姐的到來。

  和安祺小姐一起到來的,還有一個讓赫爾感到厭煩的人物,那就是瓦雷迪大公。

  大公並沒有受到邀請,事實上沒有人會邀請這個傢伙,但是他仍舊還是來了,他是偷偷跟隨在安祺小姐的後面來的。

  當他出現在馬科尼文的時候,包括馬丁在內的所有人,全都愣住了,很顯然連秘密警察部門也不清楚,這位先生是什麼時候離開雪露特的。

  與以往那個趾高氣揚的樣子比起來,此刻的大公看上去頗為頹廢和狼狽,他的臉上滿是風塵,神情之中帶著一絲憂傷和厭倦。

  「菲利普先生。」瓦雷迪大公徑直走到赫爾面前:「不,現在我應該稱你做菲利普伯爵了,作為一個貝魯人,你想必不會缺乏勇氣吧,那麼請你接受我的決鬥邀請,使用什麼樣的武器由你決定。」

  話音剛落,四週一片轟然。

  「這怎麼可以?」

  「大公,請你慎重自己的言辭。」

  「按照法律的規定,決鬥屬於非法的行為。」

  「……」

  回答所有人的是「嗆啷」一聲出鞘的利劍,鋒利的劍刃閃亮起一片銀光。

  「接受我的挑戰,或者,被我當作一個沒用的懦夫殺掉,我願意承受法律的制裁。」瓦雷迪大公說道。

  從大公的眼神當中,赫爾當然看得出,這個傢伙並不是在開玩笑。

  「如果兩種選擇,全都意味著必須死的話,我情願選擇後者。

  「因為在決鬥之中你殺死我的話,以你的身份和地位很容易就可以脫罪,但是你如果直接殺死我的話,之後的事情就微妙了,有可能你仍舊能夠脫罪,也有可能你會被徹底犧牲掉。」赫爾不緊不慢地說道。

  他並不是真的不怕瓦雷迪大公殺他,而是確信這位大公殺不了他,別說旁邊有那麼多人看著,其中就有馬丁少校這樣的好手,隱藏在暗處的保鏢更是為數眾多,這些人有的是秘密警察部門的人,有的是魔法理事會的人。

  後者之所以會派人常駐這裡,是因為馬拉吉吉的手套只收回了一隻,另外一隻不知所終,這東西肯定要收回,在沒有任何線索之下,魔法理事會可以做的就只有守株待兔了。

  話已經放出去了,赫爾緊緊地等待著對方的反應。

  「或許並不是你死。」瓦雷迪大公木然地說道:「如果你認為不公平的話,可以選擇用槍決鬥。」

  「我對自己的槍法一向沒有自信。」赫爾搖頭說道,他才不會那樣傻,決鬥之中不管是誰死了,對他都沒有好處。

  「你這個懦夫!」劍光一閃,瓦雷迪大公飛身撲了上來。

  出乎赫爾預料之外的是馬丁沒動,至少沒有在瓦雷迪大公刺出那一劍的時候立刻出手,而是緩了那麼一緩。同樣躲在暗處的那些保鏢,也沒有任何反應。

  等到赫爾發現一切和自己預料不同的時候,劍光已經到了面前。

  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間感覺到自己的背後被人猛地一拉,身體一下子退開了一尺,而這一尺足夠救他的命。

  驚魂未定,赫爾連忙回頭一瞧,救他命的居然是女間諜莎薩。

  直到這個時候,另外一道劍光才在「嗆啷」聲中閃亮飛起,馬丁終於拔出了佩劍,架住了瓦雷迪大公的劍。

  原來他也希望我死,赫爾看著馬丁,後者不敢正視他的眼神說明了一切。

  為什麼?赫爾的心中暗自詫異。

  不過當他的眼睛掃到另一邊的時候,他什麼都明白了。

  他看到的是安祺小姐那充滿了驚詫和迷茫的眼神。

  原來傳聞是真的,一直以來少校和侯爵千金之間,就有著一種不太明確的情愫。

  就在這個時候,赫爾聽到耳邊傳來一陣極其低沉的嘲諷:「這簡直就像是一齣戲,三個情敵四角戀愛,再加上為情決鬥,如果弄出一個劇本來,肯定會一炮而紅。」

  說話的聲音很低,只有赫爾能夠聽到,能夠說出這種話來的人,當然只可能是女間諜莎薩。

  雖然驚魂未定,赫爾卻也沒有忘記低聲回上一句:「好像你對馬丁少校也有一些意思,你現在又救了我,這算是什麼?五角還是多邊形戀愛?」

  「剛才真該讓你被劍刺死!」莎薩惡狠狠地說道。

  「刺死我,你捨得嗎?這個世界上恐怕沒有幾個像我這樣能夠理解你的人。」赫爾隨口說道。

  「理解我?」莎薩哼了一聲:「你只是沒心沒肺罷了。」說著,她一把放開了手:「如果瓦雷迪大公再刺你,我絕對不會出手了。」

  忝著臉笑了笑,赫爾突然間從內衣口袋拔出了一把槍。

  那把槍很小,如果握在手掌心裡的話甚至不會露出縫隙,槍管只有雪茄頭長,握把小得剛好可以用虎口夾住。

  這樣的一把微型手槍,頂多可以裝填一發子彈,而且威力也小,距離超過十米甚至殺不死人。

  不過此刻這把槍和瓦雷迪大公之間的距離,絕對不超過三米。

  「我扣動扳機的速度,肯定比你出劍要快。」赫爾淡淡地說道。

  「懦夫!」瓦雷迪大公咬著牙說道。

  「陛下剛剛給你口中的這個懦夫頒發了勳章。」赫爾笑了,雖然他還沒有學會用話殺人的技巧,但是氣得情敵吐血還是可以做到。

  「打下直貝羅要塞根本就不是你的功績。」瓦雷迪大公怒吼著。

  「你想要和我辯論是嗎?好——我喜歡辯論,現在不打算殺我了?」赫爾又笑了,他知道自己掌握了主動。

  此刻任何人都看得出,不可能再有什麼決鬥,甚至瓦雷迪大公的性命,也已經完全掌握在小菲利普伯爵的手裡,不管年輕的大公作出什麼舉動,伯爵都可以開槍射擊,他已經擁有了足夠的殺人的理由。

  「非常高竿的演出。」從人群之中傳來了一個年輕人的聲音:「故意示弱,然後故意撤退,趁對手不注意,給對手出其不意的一擊,這簡直就和閣下攻克直貝羅要塞,是一個翻版。」

  一邊說著,一個看上去並不比瓦雷迪大公年長多少的人,走了出來,他的身上同樣穿著軍隊制服。

  差不多的裝束,差不多的年紀,但是這個人看上去,就是和其它人有些不同。

  「是西斯威爾勳爵。」

  「帝國雙璧終於見面了,不知道會發生些什麼?」

  「……」

  從四周的紛亂嘈雜之中,赫爾已經知道了眼前這個人的身份,對這個和他齊名,被稱作為「帝國雙璧」之一的人,他怎麼都產生不了好感。

  不過表面文章還是要做的。

  赫爾把手裡的槍收了回去,露出了一絲親切的微笑。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28 09:13 AM

第八集 世紀婚禮 第五章 婚禮

  聽著悠揚的婚禮進行曲,看著身邊手裡拿著花束的美女,赫爾只有在內心之中發出一絲苦笑。

  這是他的婚禮,他居然結婚了。

  更令他苦笑不已的是,這個即將成為他妻子的女人,根本就不知道他真正的身份。

  參加婚禮的人,比月初參加葬禮的人還要多。

  最讓赫爾感到意想不到的是齒輪也來了。

  當然齒輪是以夏隆的代表身份前來。

  這完全說得過去,小菲利普伯爵和布朗頓地頭蛇夏隆的關係,前來參加婚禮的所有人都清楚。夏隆派齒輪前來賀喜,也絕對不失禮。

  此刻的齒輪也已經是一個響噹噹的大人物,他公開的身份是夏隆身邊的首席經理,不過私底下,很多人都把他看作是布朗頓幕後的總督。

  讓赫爾感到哭笑不得的是兩位儐相,伴郎是馬丁少校,這個伴郎是安祺小姐指定的,作為回報,赫爾同樣也替未婚妻指定了一個伴娘,伴娘理所當然是女間諜莎薩。

  這對組合果然很有意思,更有意思的是,婚禮前一天,有關他們四個人的傳聞和謠言,就像長了腳一樣迅速傳遍了。

  所以今天走在鮮紅的地毯之上,赫爾清楚地看到兩邊的人臉上個個顯得有些詭異。要麼是想笑又不能笑出來的神情,要麼就乾脆用手或者扇子把臉遮蓋起來,後者以女人居多。

  「這是你有意而為吧?」安祺小姐低聲問道,從聲音之中聽不出一絲慍怒。

  赫爾並沒有回答,仍舊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樣子。

  經歷過那場決鬥,如果他還察覺不到有人要找他麻煩,這幾年提心吊膽的日子也算是白過了。

  馬丁的遲疑或許是一個意外,這個傢伙有心沒膽,喜歡侯爵千金但是又心存自卑,不敢公開追求,早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

  但是那些暗藏的保鏢以及駐守在這裡的魔法師,居然也對此視若無睹,其中就有文章了。

  一兩個人不出手還能夠理解,全都不出手,傻子都看得出,肯定有人事先關照過。

  仔細想來,那天瓦雷迪也未必真的會要了他的性命,瓦雷迪用的細刺劍,只要不命中致命要害,殺傷力並不大,所謂的致命要害,一個是心臟,另外一個就是大腦。

  赫爾記得那天瓦雷迪刺的是他的臉,如果真的被刺中的話,他最多破相。

  雖然想清楚了這些,不過赫爾仍舊要還擊一下。

  還擊的尺度當然要有所控制。

  這場決鬥真正的目的既然不是刺殺,而是讓他破相,給婚禮增添一些陰影,順便打擊一下他的名聲,那麼他的還擊也只能夠局限於這個範圍。

  赫爾當然不可能把瓦雷迪怎麼樣,幾番苦思之後,他乾脆順勢把所有人的名聲都搞臭,把三角戀愛變成了N角多邊形狀態,再埋伏下一大堆的流言。

  一個人的醜聞,損傷的是個人的聲望,在有心人的佈置之下,自然會說成是他這個新晉的英雄不愛惜羽毛,做出和身份不符的勾當,那位瓦雷迪大公或許還會被當作是癡情種子,受到很多女孩的愛慕。

  但是現在連番的流言,把所有的人都捲了進去,那就不是個人的名譽受損了,被搞臭的是整個貝魯上層年輕一代的精英層。

  貝魯可不是亞法,把風流韻事當作是光采,這些流言讓所有人感到臉上無光。

  再加上皇帝陛下原本非常看重這場婚禮,這些流言令他火冒三丈,以這位陛下的性情,不把整件事情調查個清清楚楚,肯定不會罷休。

  說實話,散播流言是一件會讓人上癮的事情,弄到最後,赫爾甚至有些樂此不疲起來。

  赫爾非常希望看到搞出這件事情的那些人怎麼收場。反正他不擔心那位陛下會把他怎麼樣,無慾則剛,這個菲利普伯爵的身份是假的,遲早要丟棄,所以皇帝的信任和看重,全都是狗屁。

  但是那些人不一樣,別看瓦雷迪大公、西斯威爾勳爵有多麼風光,他們的前途全都抓在一幫老頭的手裡,皇帝的憤怒足夠讓他們渾身戰慄,皇帝的不滿也會讓他們後悔不已。

  只要想到這些,赫爾就感到很高興,他身邊的安祺倒也淡然,馬丁少校則微微皺著眉頭,女間諜莎薩一臉看好戲的神情,婚禮在一種尷尬而且極其微妙的氣氛下進行著。

  老菲利普伯爵夫婦是舊教徒,布倫斯馮菲利普當然也是舊教徒,貝魯帝國雖然是新教國家,上層家庭信仰舊教的人仍舊為數眾多,不過道克曼家族卻信仰新教。

  赫爾以此為借口選擇了新教婚禮,他倒不是為了拍未來老婆的馬屁,主要是因為新教的神職人員實力,遠遜於舊教的神職人員。

  主持婚禮的就是鎮上那座教廷的神甫,這也是新教有異於舊教的地方,新教主持婚禮總是會請新郎或者新娘最熟悉的神職人員來進行,不像舊教是按照結婚人的身份地位,派相應等級的神職人員來。

  婚禮儀式終於進行到最後的程序,那個神甫讓赫爾把手按在一本聖典之上,然後問道:「布倫斯圖司亞特安特魯菲恩馮菲利普,你是否願意娶身邊的這個女人為妻,無論……永遠都愛她,信任她,保護她?」

  赫爾猶豫了一下,這東西可不是說說就罷了,那本聖典散發出淡淡的神聖氣息,明顯不是一件普通東西,按著它發誓,是會引發神聖感應的,到時候甩都甩不掉。但是不把手按上去……

  赫爾看了一眼四周,好像沒有這個可能。

  固定的儀式總算是過去了,看著無名指上戴著的戒指,赫爾的嘴角露出了一絲難以察覺的苦笑。

  儀式結束之後就是慶祝的開始。

  按照貝魯的習俗,接下來就是讓來賓大吃大喝一頓,順便讓他們跳舞盡興。沒有什麼繁瑣而又正式的婚禮宴會之類的東西。

  隨著一陣歡快的音樂響起,氣氛立刻變得熱鬧起來。

  不過真正的大人物們也紛紛走了過來,他們有的是祝福新婚夫妻婚姻美滿,有的則是來告辭的。

  讓赫爾感到驚詫不已的是,皇帝身邊的貼身侍衛突然間走到他身邊,對他低聲說道:「陛下想要和你單獨談談。」

  對這樣的要求,赫爾當然不敢推托。

  那位尊貴的陛下坐在稍離人群一些的角落之中,四周圍著一圈宮廷侍衛。

  看到赫爾過來,皇帝示意他坐下,這讓赫爾有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首先開口的是那位皇帝陛下。

  「我必須向你說一聲抱歉,一直以來,我都對身邊子侄輩的年輕人太過縱容了一些,以至於他們個個性情高傲、心胸狹窄。

  「我知道這一次的事情,是我的兒子和我兒子身邊的那群人故意安排的,最讓我感到哀傷的是西斯威爾竟參與其間,我原本非常希望,他能夠和你互相協助,作出一番事業來呢。」

  「如果我說,對這件事情一無所知,恐怕同樣會讓您失望吧。」赫爾說道。

  「是你安排了之後的一切?」皇帝笑了笑說道。

  「我只是讓僕人到處散播了一些謠言罷了,不……不是謠言,那都是事實。」赫爾說道。

  皇帝緊盯著赫爾,過了一會兒之後才說道:「你很狡猾。」

  「陛下,狡猾可用不到我的身上,我基本上是一個與世無爭的人。」赫爾說道。

  「看得出來,從你以往的紀錄當中,確實能夠證明這一點,我甚至有點難以想像,以你原本的生活經歷,怎麼會有這樣高深的智慧和閱歷。」

  「我有什麼智慧和閱歷可言?」赫爾用自嘲的口吻說道:「大多數時候,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更不知道為什麼要那樣做。」

  「或許應該說,這個世界上確實存在天才,你就是那樣的天才。但是我有一句忠告,千萬別埋沒了自己的才能。」皇帝看上去非常鄭重。

  「上一次在授勳儀式之前,你和我見面時提的那些建議,我已經反覆考慮了很久,最終我決定付諸實施,沒有人比你更加適合負責這件事。

  「在下一個月,我將宣佈組建一個新的部門,這個部門的名稱是『工業計劃辦公室』,我打算提名你擔任這個部門的首席官員。」

  赫爾臉色一下子變得難看起來,如果真的成了這樣一個部門的最高長官,那他等於處在了風頭浪尖之上。

  「我的仇人已經夠多了。」赫爾思索了半天最終決定將這個「榮耀」推掉:「如果我接受了這個提名,恐怕隨時都得提防有人找我決鬥。」

  「你還在介意瓦雷迪大公的事情?」皇帝歎道:「這件事非常複雜,瓦雷迪大公確實有不少私心,背後也有一些有心人在煽動,甚至還有德佈雷頓人插手其間……」

  「我明白,這就是政治,一切都是政治,從我在雪露特創建產業聯盟的時候開始,我就捲進了政治圈子,而政治原本就是最為骯髒的東西,用任何手段打擊敵人都有可能,所以一直以來,我都極力避免自己捲入太深。」

  赫爾歎道:「平心而論,攻陷直貝羅要塞確實不是我的功勞……」

  就像赫爾打斷了皇帝的話一樣,皇帝也打斷了赫爾的話說道:「那是你的功勞,如果不承認這項功績的話,帝國的軍事賞罰制度就會徹底崩潰。

  「更何況,如果不是你的話,就引不出魔鬼山脈裡面的那位,我可不相信帝國的其它人有這樣的面子,而沒有那個人的話,直貝羅要塞根本不可能攻陷。

  「軍事上的勝利或許會有很多運氣成分在裡面,但是絕對不存在僥倖。至於說到政治的骯髒程度,我絕對比你更加清楚,不過可以制訂一些規則,讓骯髒程度限制在可以容忍的地步。

  「這一次我會給那些出格了的人一些嚴厲警告,他們都是聰明人,相信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

  赫爾搖了搖頭說道:「這已經是第二次了。」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仍舊只是第一次,上一次冒犯你的,是我的那個急於表現自己的兒子,他得到了警告,而且也變得謹慎了,至少在這一次的事件之中,並沒有他插手的跡象。

  「而這一次冒犯你的,則是西斯威爾,他是被你突然間得到的名將頭銜,給惹紅眼了,他同樣也會受到警告。」

  說著皇帝拍了拍赫爾的肩膀:「考慮一下我的建議。工業計劃辦公室最高長官的位置,是為你留的。

  「我希望你能夠做出一些成績出來,我和貝司莫都很欣賞你,而且按照目前的情況看來,貝司莫得到各界的支持,未來的十年,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仍舊會是他出任帝國宰相的職位。

  「他希望在下一次組建內閣的時候,能夠讓你在其中佔據一個席位,想像一下,成為帝國有史以來最為年輕的內閣成員,有多麼榮耀,更何況十年或者二十年之後,你非常有可能登上貝司莫現在的位置。我們倆都看好你。」

  皇帝也會灌迷湯,這是赫爾從來沒有想到過的,不過他也清楚,這同樣意味著他不可能再拒絕這位尊貴陛下的提議。

  「我遵從您的意願,不過請容許我度完蜜月。」赫爾說道。

  「當然。」皇帝大笑了起來,他的精神顯得異常好:「你想好到什麼地方去度蜜月了嗎?」

  赫爾原本是有計劃的,不過現在當然不能夠這樣說,只能隨口敷衍道:「還沒有呢,您有什麼建議嗎?」

  這當然是馬屁,不太顯眼的馬屁。

  果然那位陛下興致顯得極佳,稍微想了想說道:「我最近剛好知道一件非常有趣的事,聽說過一個叫甘蘭峽谷的地方嗎?」

  赫爾一陣愕然,他當然知道那個鬼地方,除了他恐怕沒有人對那裡的底細更加瞭解。

  皇帝在他面前提到甘蘭峽谷到底是什麼意思?難道當局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或者是齒輪落到了他們的手裡?

  「知道。」赫爾回答道,他打算冒一次險:「我記得在一次茶會上,瓦雷迪大公說起宗教藝術的時候,曾經提到過那裡,好像有一幅壁畫和那個地方有關。」

  赫爾始終看著皇帝的臉色。

  他看到的是驚訝的神情,那是不帶一絲虛假的驚訝。

  「可以說一下當初的情況嗎?你們是怎麼提到甘蘭峽谷的?是誰首先提到這個地方的?」皇帝問道。

  赫爾故作深思,好一會兒才說道:「時間過去了很久,我有點不太記得了,好像提出這個話題的是瓦雷迪大公。這是他的習慣,只要有我在場,他總是會和我『探討』一些問題,而且每一次都是他主動。

  「不過提到甘蘭峽谷的好像是……好像是勞倫斯伯爵。」

  「這確實有些巧合了。」皇帝沉吟了半晌。

  「甘蘭峽谷發生了什麼?」赫爾問道。

  皇帝這才清醒過來,他嗯了一聲道:「就像亞琛大教堂的那幅壁畫一樣,甘蘭峽谷突然間出現了海市蜃樓,雖然沒有壁畫上的河流和海洋,也沒有天堂的大門和那些雲端之中的天使,其它的地方倒是有些相似。」

  「那絕對是奇景,一定要去看看,創作出那幅壁畫天堂的畫家,肯定也曾經見到過這樣的景象。」赫爾試探著說道。

  「應該是這樣吧,我只知道泊利大學的一群專家,已經前往那裡,他們想要找出為什麼事隔將近兩千年,會再一次出現同樣景象的原因。要不是沒有時間,我原本也打算去看看,可惜甘蘭峽谷離這裡實在太遠了。」皇帝說道。

  「那是……」赫爾隨口應付了一句。

  那位至尊的陛下當然不可能在這種地方久留,參加婚禮已經是很給面子了。

  再加上他真實的目的已經達到,也得到了小菲利普的承諾,至尊的陛下自然要離開,首都泊利才是一個皇帝應該待的地方。

  赫爾同樣也回到了新娘的身邊,而此刻他的新娘安祺小姐,正和自己的父親說話,在父女倆身邊圍著的是菲利普和道克曼兩大家族的首腦人物,這些人也就是所謂的家族會議成員,現在赫爾也已經是他們之中的一員了。

  兩個家族次一等的人物則在四周圍成一圈,明顯是在阻擋別人靠近。

  看到赫爾過來,道克曼侯爵一把將他拉了過來。

  「陛下剛才和你談了些什麼?」侯爵笑著問道。

  「你們猜到了些什麼?」赫爾反問道。

  「我們都感覺到有什麼事情發生,你難道沒有注意,瓦雷迪大公、西斯威爾勳爵,甚至只要是和皇儲比較接近的人,一個都沒有出現。

  「除此之外,聯合鋼鐵也只來了波捨爾家族和梅第家族的代表,真正佔據大頭的那幾個家族,根本沒有派人前來。」道克曼侯爵說道。

  「行了,行了,還是開門見山直接說吧。」道克曼家族的一個老頭急不可耐地插起嘴來:「外面有傳聞說,陛下有意將聯合鋼鐵和其它大型集團進行分拆,變成幾個獨立並且互相競爭的公司,而且陛下和貝司莫先生都打算讓你來負責拆分事宜?」

  看著四周這些人神情嚴肅的樣子,赫爾知道想要隱瞞下去根本不可能。

  「是有這麼一回事,不過我還沒有完全答應。」赫爾說道。

  「這件事情絕對不能夠答應下來,誰坐那個位置,都是在和整個帝國上百個家族、幾十個大型企業為敵,會死得很慘的。」立刻有人愁眉苦臉地說道。

  「這也未必,分拆大型企業,肯定會讓原本站在頂峰的那幾個家族感到憤怒,但是從中得益的人,同樣也為數眾多。」有人提出不同的觀點。

  「這件事情肯定要慎重考慮,一個處置不當,就可能給我們兩個家族帶來重大災禍,不過如果運作巧妙,那麼我們兩個家族的財富和影響力,將會在短時間增長幾倍。」菲利普家族年邁的族長說道。

  「這件事情以後再考慮。」道克曼侯爵連忙站出來說道:「今天是我女兒的婚禮,我們應該祝福他們倆。」

  「是啊,是啊。」道克曼家族的家主順著侯爵的意思,點頭連聲說著,他將一直放在右手邊的一個大檔案袋,遞到了赫爾的手裡:「親愛的小菲利普,從今往後,你也算是我們家族的一員了,你知道我們道克曼家族,不像你們菲利普家族那樣擅長經營。

  「一直以來,道克曼家族都是靠田租和一部分房產收入支撐著,幸好道克曼家族的子孫都是不錯的軍官,依靠工資和軍官津貼,還能夠做到衣食無憂,不過絕對沒有你們菲利普家族那樣寬裕。

  「這一次,珂蘭得能夠出任布朗頓總督,絕對是道克曼家族的幸運,不過更幸運的是,有了你這個經營天才,所以我們共同做出了決定,把道克曼家族所有的資源都拿出來,由你來經營。」

  「這有點太過冒險了吧?」赫爾遲疑地說道。

  「這不是冒險,而是信任。」菲利普家族的那位家主也說話了,他的手裡同樣拿著一個大檔案袋子,這個袋子比那位手裡的袋子可大多了,由此可見剛才道克曼家族的家主所說那番可憐話,確實是事實。

  「菲利普家族的家底也全都在這裡了,聽說你的那位合夥人有意向黑大陸發展,不久的將來,那片貧瘠的土地,將因為海上黃金航線的開通,而變得無比繁榮呦。」

  菲利普家族的家主不愧是擅長經營的人,直貝羅要塞剛剛打下來,在大多數貝魯人還沉醉於軍事上的勝利的時候,他已經看到了背後隱藏的利益。

  「那至少要等五六年之後才有希望。」赫爾說道。

  「這可未必,我聽說在運河開通之前,可能會先建造鐵軌通道,利用陸路進行轉運。」老頭說道。

  「這恐怕是不可能的,陸路轉運的話,會有不必要的損耗,而且從時間上來說,也未必比繞過豐饒角快多少。」赫爾連連搖頭。

  「如果繞過豐饒角會有遭遇不測的風險,別人還會在意這些缺點嗎?」老頭笑了起來。

  看著笑得那樣奸詐的老傢伙,赫爾眼前一亮,他突然間明白老頭的意思了。

  恐怕老頭也是從其它地方聽到了什麼風聲,帝國可能會有所行動,或許幾個世紀以前海盜橫行,私掠船在海上亂竄的景象,又會再一次出現。

  再聯想到一年之前那場徵求輕型快船設計的競賽,恐怕那個時候開始,貝魯帝國已經有了這方面的計劃。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28 09:24 AM

第八集 世紀婚禮 第六章 天堂峽谷

  赫爾懶洋洋地從車廂裡出來,兩邊是鐵欄桿,有一米多寬的步道可以讓他出來散散步。

  此刻他乘坐的是一輛鐵軌列車。這可不同於普通的鐵軌列車,而是那位至尊的陛下借給他的專列。

  一路之上,只要是和他走在同一條鐵軌上的列車,都必須為他讓路。

  作為專列,這輛列車只有三個車廂,不過每一個車廂,都比普通列車的車廂寬一些,裝飾也奢華許多。後面兩個車廂,一個當作是客廳,一個則是臥室,前面那個是保鏢和護衛們乘坐的。

  當然這是縮簡版的皇室專列,如果是那位陛下出行,還要多好幾節車廂,縮簡版的專列上面也沒有配屬的傳訊法師。

  隨著一陣清悅的腳步聲響起,車廂的另一頭出現了他的「妻子」安祺的身影。

  「不再睡一會兒?」赫爾用盡可能溫柔的語調問道。

  說實話,婚禮儀式進行的時候,他仍舊能夠清清楚楚地分清自己和菲利普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但是等到了那天的晚上,等到他躺在那張綴滿了玫瑰花瓣的大床之上,等到他和這位天使般的小姐溫情纏綿了一番之後,他徹底迷惘了。

  「我睡得實在太多了。」安祺帶著一絲微笑回答道,這種回答顯得有些曖昧,不過從她的口中說出來,卻別有一番滋味。

  「快到圖林根了嗎?」安祺問道。

  「恐怕要等到晚上十點以後,才能夠到達那裡。」赫爾回答道。

  突然間赫爾想起了一件事情,忍不住問道:「我一直想問你,如果有一天,你發現自己嫁的並不是你想像之中的那個人,你會怎麼做?」

  安祺當然不會知道,這番話背後隱藏的意思,她只會從通常的情況去考慮。

  「如果我說,我們的結合併不完全是我父親的意思,你願意相信嗎?」安祺歎道:「你是一個非常特別的人,你最特別的地方就是不去主動爭奪,我猜得沒錯的話,你甚至想過放棄和我結婚的打算。」

  「你想過嗎?」赫爾說道。

  「如果我說,我從來未曾想過,你會相信嗎?」安祺問道:「我並不愚蠢,瓦雷迪大公或許真的很喜歡我,不過他和你不一樣,他對未來有著遠大的謀劃,而在這個計劃之中,我更多的是作為一個籌碼,我不可能連這都看不出來,你認為我會願意做一枚籌碼嗎?」

  「如果我現在突然間放棄一切,你會怎麼想?」赫爾歎道。

  「這算是某種試探嗎?」安祺問道:「就算是試探,我也不怕,如果你真的放棄一切的話,我同樣也可以過平靜的生活,在我的父親沒有成為布朗頓總督之前,我和普通女孩沒有什麼兩樣,那天之驕女一般的生活,到現在為止也只不過三年而已。

  「這三年裡面,我並沒有得到真正的快樂,反倒是覺得這樣的生活非常壓抑。整天都必須戴著一張面具,而且做什麼事情,首先考慮的都是家族的利益。」

  說到這裡,安祺又重重地歎息了一聲:「如果可以選擇的話,我情願還是以前那個我,說實話,我一直都非常羨慕雅茜,她和我的情況差不多,不過她有特殊的天賦,所以能夠成為一個空騎士,她可以擁有自己的生活。」

  「如果她戰死沙場的話,你就不會羨慕她了。」赫爾隨口說道。

  不知道為什麼,赫爾的心裡突然間舒服了許多。

  「長路漫漫,還有很長一段時間才能夠到達目的地,為什麼我們不回裡面去呢?」赫爾挑逗著說道。

  「除了那件事情,難道你想不出別的事情可做嗎?」安祺的臉色微微有些發白,她對這個丈夫的其它地方都很滿意,只是受不了他那難以填滿的慾望。

  「你忘了兩位族長都說過,我們需要一個繼承人。」赫爾壞笑著說道。

  專列正如赫爾預料的那樣,在晚上十點之後,到達了小鎮維瑪,這是離亞琛大教堂那幅天堂壁畫的山谷最近的地方。

  維瑪是一個非常寂靜的小地方,和原來的雪露特有點相似,不過這裡沒有那麼多的獵人,也沒有經過這裡的商隊。

  這樣的小地方,從來都沒有什麼大人物會來,所以當專列進入車站的時候,整個小鎮的人都驚動了。

  因為到達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所以赫爾只能夠住在小鎮上,連夜進入峽谷是不現實的。

  第二天一大清早,四輛輕便旅行馬車,就已經停在了車站旅店的門口。

  赫爾並不是一個人來的,現在的他也已經能夠算是一個大人物,所以身邊配屬了四個保鏢。其中的兩個是菲利普家族配給他的,只是軍隊裡退役的士兵,另外兩個卻是齒輪訓練出來的神賦戰士。

  想要進入峽谷,原本只靠輕便旅行馬車是不夠的,不過山谷裡面的「奇景」出現已經有半個月了,這半個月時間,足夠讓前來研究的專家們修建出一條剛剛可以讓輕便馬車通行的土路。

  雖然開闢出了一條土路,那些專家們卻並沒有建造起可以居住的房子,所有人都是住在帳篷裡面。

  赫爾也只能夠住帳篷,不過他的帳篷有些與眾不同,以前和穆恩老頭第一次進入森林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最安全的露營地是樹頂上,他從老頭那裡學會了一套建造簡易樹屋的辦法。

  從豐饒角回來之後,他對於樹屋的理解就更深刻了,精靈們是建造樹屋的專家,所以這一次,他乾脆學豐饒角的精靈那樣,把帳篷搭建在樹冠頂上。

  進入這片峽谷之後,赫爾才發現這裡的不凡之處,這裡的樹很高,雖然還沒有高到豐饒角精靈城那種堪稱匪夷所思的程度,不過這裡的樹木平均都有二三十米高,樹冠展開有一畝方圓。

  沒有人比他更加清楚,只有靈氣異常充沛的地方,樹才有可能長到這麼高。

  這絕對不是他所熟知的木靈氣,同樣也不是神聖能量。

  在遠離那些學者專家們的宿營地的一片樹林頂端,赫爾搭建了他的樹頂帳篷,他從精靈城的那些精靈手裡,得到了不少小東西,其中就有能夠快速生長的蔓籐。

  這些蔓籐迅速編織成一張巨大的籐網,這張籐網不但能夠讓東西掉落不下去,還可以讓整個樹冠變得堅固穩定。

  把帳篷搭建在籐網之上非常安穩,更何況,赫爾的這頂帳篷也不是普通東西,現在的他手上有一些魔法物品,根本就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

  不談他和魔鬼山脈的關係,也不談他的豐饒角之行得到的收穫,僅僅只是他參與的那個研究小組,就有足夠的實力,給他配上一大堆普通人能夠使用的魔法物品。

  這頂帳篷就是其中的傑作。製作它的材料是腐臭沼澤裡的一條赤金秘紋水蟒的皮,這種皮不但質地堅韌,而且天生就有避水的作用,內部的六十四根魔法彈簧製成的骨架,可以讓這頂帳篷變成四種狀態。

  一種是完全收縮起來之後,成為一個一米高的正方塊,另外一種是部分伸展開來,變成一艘外形如同扁平梭子的船,第三種就是現在這種狀態,完全伸展開來之後,它就是一頂巨大的帳篷。

  這個扁圓形的帳篷,就像是一隻巨大的水母飄浮在一片碧綠的樹海之上。

  搭帳篷是赫爾一個人的事情,好在這種帳篷非常容易搭建,只要把帳篷扔到籐網之上,然後拉一下上面的繩索,帳篷就會自己打開。

  搭完帳篷,赫爾就拉著安祺鑽進了裡面,這裡四下無人,以赫爾的習慣,他當然會強迫著新娘和自己裸裎相對……

  在這頂帳篷裡面不管幹什麼,外面的人都聽不到,當初設計這頂帳篷的時候,就考慮過隔音的問題。

  「你有些太過……」安祺被顛狂得受不了,她輕吟著抱怨道,不過還沒有等到她的話說完,從嬌軀深處傳來的陣陣強烈的酥癢,讓她不得不將後面的話,吞了回去。

  此刻的赫爾當然是上下其手,忙得不可開交,他要讓這位侯爵千金,徹底成為他的俘虜,既然不可以使用精神魔法——因為那樣會在她的意識深處留下痕跡,就只能夠用一些特殊的手段。

  赫爾早就發現上古漢文明的傳承,有著他所需要的隱密性。

  用他們的方法在別人的意識深處動什麼手腳,其它人根本難以察覺,不過那些方法也有缺陷,其中最大的缺陷就是遠沒有魔法來的乾脆簡練。

  精神魔法想要把一個人變成忠實的奴隸,直接用精神控制就可以了,但是在漢文明的傳承之中,卻要用特殊的辦法煉上一段時間,少的要七八天,多的要一個半月。

  此刻他所用的便是一本叫《天魔秘箓》的典籍之中記載的方法。

  高德收集的功法有很多,赫爾學得最透徹的就是這本《天魔秘箓》,《天魔秘箓》裡面的功法,讓他感到相當熟悉。

  《天魔秘箓》幾乎可以看作是《大樂賦》的提高版,兩者肯定同一種體系。

  只不過《大樂賦》注重的是武技方面的修煉,只有到了高深之處,才會脫離武技的範疇,進入一個接近魔法的領域,而《天魔秘箓》通篇講的都是類似魔法修煉的內容,更妙的是,裡面最為注重的就是精神方面的修煉。

  在高德收集的所有功法裡,只有幾本能夠在精神修煉方面,和《天魔秘箓》相提並論。

  此刻他所運用的正是《天魔秘箓》當中的一篇叫「迷情亂意銷魂訣」的功法。

  這種功法是在情慾纏綿之際,用催情之術配合銷魂的手段,在受術者的心底種下「情魔」。只要經過六六三十六天的情慾催養,「情魔」就會成型,至此受術者必然對施術者情根深種,難以自拔。

  不過「迷情亂意銷魂訣」不僅僅只是用來控制人心的手段,而是用種下的「情魔」來補濟溫養自己的心神。

  按照《天魔秘箓》上的說法,那些被種下心魔的女人,全都稱作為「魔妃」,「魔妃」越多,修煉的速度越快。所以上古時代,修煉《天魔秘箓》的人大多豢養著幾十甚至上百個「魔妃」。

  他當然用不著那麼多的「魔妃」,一來是太過招搖,二來《天魔秘箓》上也提到這種功法會發生反噬,如果長期「怠慢」了某個「魔妃」,種在她心底的「情魔」就說不定會反噬。

  所以迄今為止,赫爾只在兩個人的身上種下了情種,一個是此刻身體底下婉轉哀鳴的名義上的妻子,另外一個就是女間諜莎薩。

  當初授完勳章之後,那個女間諜就如願以償地從第一線脫離了下來,不知道因為他們倆曾經共過事,還是因為上面的人有其它意思,莎薩被調到了道克曼侯爵的城堡。所以從今往後,他和那個女人有的是見面的機會。

  莎薩體內的那個情種,在婚禮之前的那將近一個月的時間裡,得到了充分的培養,只剩下最後的幾步,情魔就可以孕育成功,赫爾打算蜜月結束之後,就完成這件事情,而安祺體內的情種,還沒有到發芽的時候,不過現在已經有些效果了。

  這位侯爵千金一開始的時候,對肉體方面的歡愉多多少少有些抗拒,而現在她的抗拒至少沒有那麼強烈,而且纏綿交合到了情濃之處,居然還會迎合他。

  這種略帶羞慚的矜持,正是讓赫爾感到沉迷的地方,他以往遇到的女人,沒有一個能夠讓他擁有這樣的感覺。

  突然間一股異常的魔力波動,讓他感到猛地一驚,赫爾稍稍停了一下,他在帳篷的牆壁上輕輕按了一下,帳篷一下子掀開了。

  如果安祺還清醒著,她肯定會怒不可遏,不過此刻的她已經被強烈的歡愉感,弄得意亂情迷,根本不知道自己裸露在天光之下。

  赫爾並不是有什麼怪癖,他只是要讓帳篷變成第四種狀態,原本倒扣如同龜殼的帳篷頂蓋一下子翻轉了過來,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圓盤。

  他屏息等待著這頂巨大的帳篷有所反應,接下來的事情根本不受他的控制。

  他有些奇怪,按照從那些專家學者口中打聽來的情況,和壁畫天堂上描畫的類似的奇景,是在下午三點出現,而現在還只是上午。

  赫爾可以肯定自己的感覺絕對沒有錯,這頂帳篷原本就是為了捕捉那個魔力波動而設計的,就算不變成第四狀態,布設在帳篷壁上的魔法陣,也可以把這個特定的波動,放大幾萬倍。

  等了大概有一刻鐘,那股微弱的魔力波動再一次閃現,這真是彈指一瞬之間,就像是閃電劃過天際時的亮光,只是剎那一閃就消失不見。

  不過既然被他捕捉到了,就再也不可能逃脫。

  處於第四狀態的帳篷,清楚地紀錄下了魔力波動閃現的所在和特徵。

  這轉瞬即逝的魔力波動,被紀錄了下來,赫爾不停地回放著,第四狀態可以讓魔力波動放大上百萬倍,雖然仍舊顯得偏弱,不過已經足夠他分辨出其中波動特徵了。

  這種波動特徵對別人來說,或許極其罕見,但是對他來說,卻是那樣熟悉,因為他所擁有的末日神器的另外兩個組成部分——不滅王座和毀滅王冠,也有著相似的魔力波動。

  又等了一刻鐘,這種魔力波動再一次閃現,這一次得到的情報就更多了。

  接下來的兩個小時,赫爾已經可以確定,這種魔力波動每隔一刻鐘會閃現一次,每一次的持續時間是幾千分之一秒左右,而且強度僅僅比開啟空間戒指所散發出的魔力波動多一點點。

  其它的人想要發現這樣的魔力波動,幾乎不可能做到,能夠捕捉這種魔力波動的帳篷,只有一頂。

  製作帳篷的赤金秘紋水蟒,是一種天生眼盲,完全依靠皮膚異常靈敏的觸覺捕獵食物的魔獸,據說這種魔獸可以感知到一公里以外飛鳥落水引起的震動。不死之王花了許多心思才捕殺到了赤金秘紋水蟒,製成了這頂帳篷。

  不過就算其它人有赤金秘紋水蟒皮,也沒有用,不知道這種魔力波動的特徵,同樣也別想捕捉到這種稍縱即逝的微弱波動,而這個世界上能夠知道這種魔力波動特徵的,就只有擁有末日神器剩餘兩件組成部分的不死之王和他。

  「這個人很變態,你發現了嗎?」

  在遠處的一座山頭之上,一個慵懶的女人正手握望遠鏡,朝著那邊津津有味地眺望著。

  「偷窺是不道德的。」馬丁少校訕訕地說道。

  「你吃醋了?」那個慵懶女人當然是女間諜莎薩,不過此刻她的職位,已經高過恢復到原來軍銜的馬丁少校:「看到自己曾經喜歡過的女人,在另外一個男人的身體下面婉轉承歡,滋味怎麼樣?」

  話音剛落,莎薩就被馬丁一把拉了下來壓在底下。

  「生氣了?」莎薩仍舊用挑逗的口吻說道。

  「別這樣,你原來不是……」馬丁歎道,他不知道是在為自己,還是在為他的這個曾經的學妹而歎息。

  這聲歎息確實起到了作用,至少莎薩眼神之中原本有著的那一絲揶揄,此刻已經蕩然無存。

  「氣氛真夠無聊的。」莎薩露出一絲苦笑說道:「你說,會不會有刺客來殺他?他是否已經知道自己成了誘餌?」

  「我和你不一樣,作為一個間諜,可以隨意猜測任何一種可能,然後從一大堆猜測當中找到正確的方向,但是秘密警察卻只能夠在擁有證據的前提下進行推測。

  「現在我連那三起爆炸案是誰做的,都不知道,自然更加說不清楚那些人是否還會再次下手,如果我是刺客的話,眼前的機會絕對充滿誘惑力。」

  馬丁輕吐了一口氣說道:「至於那個人,他應該已經知道了此行的目的吧,這裡遠離城市,普通人根本不會到這裡來,但是因為有泊利大學的專家在,想要進入這裡並非沒有借口。」

  「我們既然能夠想到這些,刺客同樣也可以想到,他們有必要來鑽這個圈套嗎?」莎薩說道。

  「如果所有的事情都在預料之中,這個世界上就不會有那麼多意外了,反正謎底很快就會揭曉,雖然那位正在度蜜月,不過他能夠支配的時間最多就只有兩個星期,有很多事情在等著他去做。」馬丁歎道。

  「這個傢伙倒是升得很快,我一直都很奇怪,他到底哪裡強?」莎薩疑惑不解地問道。

  「他當然有強的地方,他強就強在能夠找到合適的合作者,並且在合作期間讓合作者非常放心。

  「在開發雪露特的時候,我們發現他一上來就出讓了許多利益,為此我和我上面的人曾經調查過他,要不是他的背景太過敏感,說不定他會有大麻煩,不過之後發生的事情,讓我部門的人沒有任何話好說。

  「從一開始到現在,他做的很多事情都是這樣,先是用大量的利益把合作者餵飽,把所有的人都捆綁在同一輛戰車之上,接下來的事情就用不著他操心了,他只需要等著撈他的那一部分收穫就可以了。」馬丁少校歎道。

  「你對他的評價很高嘛?」莎薩驚詫道。

  「你不是一樣嗎?你用不著掩飾,雖然你和那個人談不上有什麼深厚的感情,但是你對他絕對有好感,要不然你不會和他保持這樣長時間的關係。」馬丁說道。

  「你的意思是我淫賤,我喜歡經常更換和我上床的男人?」莎薩冷冷地說道,她的話語之中明顯有股怒氣。

  「我怎麼可能那樣認為。」馬丁重重歎息了一聲:「快點忘記七年前發生的那件事情吧,人生還有很多美好的地方,沒有必要因為一時的陰影,而把自己徹底埋葬在痛苦之中。」

  「忘記?」莎薩慘笑著說道:「我確實想忘記那一切,甚至試過抹除記憶,可惜都沒有成功,每一次嘗試都讓我對那時的一切更加記憶深刻,我能夠做的就只有麻醉自己。」

  朝著馬丁少校看了一眼,莎薩輕聲說道:「或許你可以幫我忘卻那些事情。」

  這番話頓時讓馬丁少校感到異常尷尬,他根本沒有辦法回答,只能夠掏出望遠鏡往四周觀看,但是他立刻看到了遠處樹頂之上正在演出的活春宮劇,這又令他不得不縮回自己的視線。

  「你太讓我失望了。」莎薩的心一下子冷了下來。

  能力超群,在學院之中就已經嶄露出天賦的學長,原本是她暗中傾慕的對象,但是就在這一瞬之間,她突然間看到了學長深藏在內心之中的陰影。

  深藏的陰影之中最多的是自卑,讓他不敢去愛、不敢去爭取的自卑,還有的便是心理上的潔癖,他這樣一個潔身自好的人,怎麼可能會去喜歡一個人盡可夫的女人?

  不知道為什麼,莎薩突然間感覺到,這個世界上好像只有那個沒心沒肺的傢伙,才最適合她。

  因為那個傢伙不會在乎任何事情。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28 09:25 AM

第八集 世紀婚禮 第七章 天堂之門

  大片的雲團從兩邊的山崖上飄散開來,這些雲團突然出現,而且還有一種越聚越多的趨勢,峽谷之中也開始漸漸蒸騰起濃濃的霧氣,這一切和那幅天堂壁畫上所描繪的景像是如此相似。

  赫爾並沒有去過亞琛大教堂,他是從書裡看到的,在姆蘭特島的時候,他曾經借到了一本有複製圖片的書,那張圖片是用魔法複製下來的,和真正的那幅壁畫天堂除了大小不同外,幾乎一模一樣。

  這是他第四次看到同樣的景象,每天下午三點左右,就會出現這樣的景象,而持續的時間則是四十幾分鐘。

  前三次已經讓他收集到了許多情報,從兩邊的崖壁開始出現雲團,那種異常的魔力波動就變得頻繁起來,間隔變得極短,只有十幾秒鐘。

  這些魔力波動勾勒出一道形狀並不規則的空間縫隙,而這道空間縫隙的位置,恰好就在壁畫上那扇門的位置。

  將帳篷的門悄悄地打開,赫爾小心翼翼地從樹上溜了下來,上下樹其實很容易,這頂形如水母的帳篷,同樣也擁有著六條細長的觸手,他就是坐著其中的一條觸手,從上面下來的。

  到了地面上之後,他小心地穿行在灌木和岩石之間,這一次他要去確認一樣東西,那就是壁畫上所畫的那艘船所在的位置。

  在離泊利大學的專家們搭建起來的營地不遠處,有一片什麼植物都不長的亂石堆。

  赫爾就站在這片亂石堆上面,他一邊看著遠處那奇特的景象,一邊有意無意地踢著那些石頭。

  幾天勘測下來,畫上那艘船的位置大致在這裡,而且這片亂石堆,也確實是四周最奇特的地方。

  那些石頭一塊塊圓如滾珠,但是又不像是鵝卵石。其中有些石頭特別小,但是表面異常光滑,看上去有點像是琉璃。

  只有經過高溫的燒灼,才會讓岩石變成這種樣子,赫爾雖然在煉金術方面並不算合格,但是眼光還是有的。

  裝作走來走去,赫爾用腳丈量了一下亂石堆的長寬,長大致有二十二米,寬將近十三米,這些資料正符合接引之舟的尺寸。接引之舟的大小可能會有所不同,但是比例卻是固定的,也就是所謂的黃金分割比例。

  他最終在亂石堆正中的位置,站定下來,如果一千七百多年以前,征服者查理真的將他建造的半成品接引之舟停放在這裡的話,那麼他此刻所站立的位置,就應該是不滅王座原本應該在的位置,也就是整艘接引之舟的控制樞紐所在。

  按照不死之王的推測,在這個位置用召喚不滅王座的辦法,應該可以讓另外一個空間裡的末日神器的最後一件有所反應。

  一枚拳頭大的金屬圓球,順著赫爾的褲管滑落到地上,緊接著又被赫爾一腳踩進了碎石當中。

  這是不死之王通過齒輪之手,交給他的東西。

  圓球的中心有一座小型的魔力爐,不過這是縮減版本,比不死之王自己用的那個有缺陷的魔力爐還差得多,這個魔力爐裡有一塊核晶,夠魔力爐運作半年。

  赫爾並沒有立刻發動這枚圓球,這實在太顯眼了。他打算等到快要離開的時候,再發動圓球,到那時就算發生了什麼,和他也沒什麼關係。

  四十分鐘過後,奇景再一次消失,赫爾看著那些專家學者們拿著各種各樣的儀器,在那裡測來測去。

  他很清楚,這些專家就算研究一輩子,也別想破解這個謎題,因為這根本就不是他們研究領域範圍內的課題。把道克曼侯爵的城堡裡的那些魔法師調到這裡來,或許會有些收穫。

  既然沒有什麼奇景可看,赫爾轉身就走。

  正當他快要回到那片樹林的時候,突然間一陣令他感到震懾的魔力波動,從身後的方向激射而起。

  就像是幾噸炸藥一起爆炸,那超強的魔力波動在轉瞬間,就把他給震悶了。

  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赫爾才從震懾的狀態中恢復過來,他耳邊滿是嘈雜的叫嚷聲。

  「快看,雲團又出現了。」

  「好奇怪,這一次的雲團和以往有些不同。」

  「濕度計,快看濕度計,這是真的水氣。」

  「啊——」

  「救命啊!」

  叫喊聲到了最後變成了驚恐的呼救聲。

  赫爾驚詫地回轉身來,他看到了令他難以置信的一幕。

  那道原本看不見的空間縫隙,現在顯露出了它猙獰的面貌,滾滾洪流從這個憑空出現的缺口,傾洩而出,轉眼間就把那個簡陋的宿營地整個吞沒!

  赫爾想要逃,以他的實力當然可以逃得脫,不過這樣一來,他就沒有辦法解釋自己為什麼突然間有這樣的實力了,他知道一直有人在盯著他。

  一咬牙,他乾脆什麼都不做,裝出一副同樣被驚呆了的樣子。

  滔滔洪水轉瞬間就到了眼前,就像一把鐵錘擊打在一片羽毛上一樣,赫爾非常輕易地就被洪水給帶走了。

  不過一到了水裡,他就用不著掩蓋實力了,被衝進樹林的他,猛地抱住了旁邊的一棵樹,雖然這棵樹並沒有支撐多久,幾秒鐘之後就被洪水連根拔起,但是這幾秒已經足夠讓赫爾脫身。

  他一把抓住低垂的籐蔓,藉著洪水的衝力,迅速攀上了樹頂的籐網。

  此刻整座樹林都已經岌岌可危,要不是這幾棵樹夠大,根扎得夠深,枝幹夠粗壯,恐怕已經被洪水折斷了。

  剛剛登上樹冠,洶湧的洪水就漫了上來,他知道就連這幾棵樹也快要保不住了。

  腳踩著洪水,他拚命朝著帳篷奔去,剛剛鑽進帳篷,腳底就猛地一沉,樹終於還是倒了。

  好在籐網把這幾棵樹連在了一起,所以倒得沒有那麼快。

  迅速地在帳篷的一側用力按了兩下,隨著一連串「蓬蓬」輕響,支撐帳篷的魔法彈簧迅速縮了回來,轉眼間,水母狀態的帳篷就縮成一個扁平的梭子形狀。

  這個梭子前後兩端微微翹起,上方稍稍鼓起。

  一把拉住「妻子」,赫爾把安祺按坐在了一張靠背椅上。

  剛剛做完這一切,整個帳篷就天旋地轉,不停地翻滾起來。

  連續翻轉了幾個跟頭之後,赫爾知道單單坐在椅子上根本不夠,還必須有東西把他和椅子綁起來才行。好在製作這頂特殊帳篷的時候,已經佈置了六根繩索,它們的身上固化了「魔化繩」魔法。

  隨著他的心念轉動,其中的兩根繩索立刻鑽了進來,把他和安祺緊緊地綁在了座椅之上。

  有這樣一頂帳篷的赫爾無疑是幸運的,那些不幸的人此刻在水中掙扎,至於更不幸的人,全都已經死了。

  為了求得生存而掙扎的人裡,同樣也包括馬丁少校和女間諜莎薩。

  他們倆所在的是一個小山頭,雖然比樹冠要高一些,洪水淹沒了樹冠之後,也就輪到他們了,不過這已經讓他們多了十幾秒鐘的逃生時間。

  這兩個人不愧是帝人之中的精英,當那個空間裂口突然出現,滔滔洪水從裂口之中傾洩而出的時候,他們倆已經知道情況不妙。

  兩個人的反應和赫爾一模一樣,全都搶著往帳篷逃,他們的帳篷沒有那麼多變化的狀態,不過變成船還是可以做到的。這並不是赫爾的發明,貝魯帝國早就有了類似的設計,只不過以前的型號比較簡陋笨重,現在經過了一番改良罷了。

  這兩頂帳篷是用膠皮布和油綢製作而成,支撐的骨架同樣是魔法彈簧。

  當洪水將山頭淹沒的時候,兩頂帳篷已經變成了兩艘菱形的船。

  和赫爾的那艘另一個不同是,這兩艘船並不是全部密封的,菱形的船身就像是一個皮劃艇,兩個人的上半身完全露出在外面。

  在滔滔的洪水當中,反倒是這種輕盈的皮劃艇,更顯得安全。

  兩條小劃艇就彷彿狂風之中的落葉一般,被大水捲著蕩來蕩去,時而撞上兩邊的山崖,時而碰到粗壯的樹木。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一邊躲避著從上游漂過來的樹木,莎薩一邊叫嚷著。

  「看來那幅壁畫完全是真的,這裡確實應該有條河,一條通往天堂的河。」馬丁苦惱地說道:「但願那後面不要是一片海洋。」

  「問題是現在我們應該怎麼辦?」莎薩說道。

  「用不著擔心,我們要保護的那個人非常安全,我剛才看見他被水沖上了樹冠,也看著他鑽進帳篷。」說著馬丁指了指在遠處翻轉著、碰撞著的那艘船說道。

  正說話間,異變再一次發生,那發出轟轟聲響的洪水突然間停止了,正當兩個人以為一切都已經停止了的時候,突然間洪水朝著相反的方向奔騰而去,剛才如同大堤決口一般的空間之門,現在變成了洩洪的通道。

  看到這番景象,馬丁少校和莎薩幾乎同時拋出飛鉤,這種飛鉤是劃艇配備的工具,用來繫住劃艇,差不多相當於船索和錨的用途。

  馬丁的飛鉤一下子鉤住了一株未被衝倒的大樹,莎薩的飛鉤同樣鉤住了一棵樹,不過鉤子掛住的樹枝不夠結實,居然一下子就斷了,飛鉤掉落到水中。眼捷手快的馬丁一把抓住了莎薩的飛鉤後面的繩索。

  「你能夠把鉤子扔到那邊嗎?」莎薩指著遠處那艘扁梭問道。

  馬丁皺緊了眉頭,他大致估算了一下距離,最後搖了搖頭:「我們帶的繩子都沒有那麼長。如果我們帶著射鉤弩就好了。」

  看了一眼正朝著空間之門滑去的扁梭,莎薩突然說道:「放開我的船。」

  「你難道想要送死?」馬丁說道:「我不會讓一個女人去冒險。」

  說著,他把手裡抓住的莎薩的鉤索和自己的那根鉤索綁在了一起,並且打了一個死結。做完這一切,馬丁從靴筒裡拔出匕首:「不管怎麼說,應該冒險的是我。」他用匕首割斷了鉤索和劃艇相連的那段。

  用槳在那棵未被沖毀的樹上猛地一撐,船遠遠地蕩了開去。

  「我早知道你會這樣做。」莎薩看著遠去的劃艇輕歎了一聲,她猛地一拽鉤索,隨著喀嚓一聲脆響,鉤子被拽落下來。

  莎薩把鉤索收了回去,然後看了一眼遠處,雖然兩條鉤索連在一起,仍舊構不著赫爾的扁梭,不過那艘扁梭掛著大片的籐網,鉤住籐網還是可以做到,只不過這樣一來,就不能夠阻止那艘扁梭繼續前進。

  莎薩並沒有打算阻止扁梭前進,她只是想跟著扁梭一起走。

  同樣是負責監視和保護菲利普伯爵夫婦,間諜出身的莎薩和秘密警察出身的馬丁,想法截然不同。

  後者想到的是盡可能去救援,如果救援不成功,自己也已經盡力了,最多領受處罰,但是前者做事的風格卻是不成功便成仁,身為間諜任務失敗的後果是相當淒慘的,與其活受罪還不如結束自己的生命。

  帶著死志,莎薩甩出了手裡的鉤索。

  大片的籐網,當然比一棵光禿禿的樹要容易鉤住。

  感覺到自己的小艇,被拖著迅速朝那個空間之門駛去,莎薩將船槳收了回來,然後用雙手捲成喇叭,朝著少校喊道:「馬丁,我等著你來救我,你一定要活著離開,並且把這裡所發生的一切,告訴……」

  還沒有等她把話說完,赫爾的扁梭已經被捲入了一個巨大的漩渦之中,連帶著也把她的船拽了過去。

  從瀑布的頂端落下,是什麼樣的感覺,恐怕沒有多少人能夠回答得出,經歷過這種場面的人,差不多都已經死了。

  莎薩顯然是那幸運的小部分人之一,更幸運的是,當她從一百多米高的「瀑布」頂端掉落下來之後,小劃艇並沒有翻轉過來,這也讓她避免了溺死。

  前面那艘扁梭上的赫爾和安祺同樣摔得不輕,要不是赫爾已經把兩個人緊緊地綁在了座椅上面,他們互相之間的碰撞,恐怕就會要了兩個人的命。

  現在命雖然保住了,危機卻並沒有過去。

  赫爾很幸運地未曾昏迷過去,甚至可以說,他從頭到尾神智都非常清醒。

  透過四周的一圈舷窗,他完全知道發生了什麼。

  此刻他首先想到的就是離頭頂上的「瀑布」遠一些,想要這樣做並不困難,這艘用魔蟒皮製成的快艇,同樣也裝備了魔動裝置,就算沒有風也一樣可以行駛。

  用力往地板上一按,座椅前面立刻升起了一個半人高的平台,上面除了一個舵輪還有船鍾和指南針,不過此刻指南針卻無精打采地耷拉著。

  赫爾用食指彈了彈指南針,那針頭晃了一下,然後隨著船的晃動,左右搖擺著,明顯沒有指向特定的方向。

  指南針居然不起作用了。

  他不知道到底是這東西壞了,還是這片海域之下有一片磁鐵礦在作祟,或者這個世界根本就不存在南北極。

  一想到最終那種可能,赫爾的腦門立刻滲出細密的汗珠,眼前這片應該是海洋,雖然不知道這片海洋到底有多麼廣闊,也不知道這個世界有多大,但是他至少知道,在茫茫無際的大海當中航行,沒有指南針會是什麼樣的後果。

  正當他感到茫然的時候,突然間他注意到,頭頂上的那個瀑布不見了。

  這個空間之門並不穩定。

  赫爾總算明白自己為什麼會來到這個世界了,峽谷那邊的出入口的位置並不會改變,但是位於這個世界的出入口位置,卻每隔一段時間會改變一次。

  這豈不是只有找到征服者查理的陵墓,才能夠利用那艘接引之舟從這個空間出去?

  他甚至不敢保證一定能夠成功。

  那個接引之舟並不是成品,沒有不滅王座還好說,不滅王座的用途是用來控制接引之舟,進行精確的空間旅行。

  想要回到原來的世界,真正重要的是毀滅王冠。那頂王冠是用來定位的,沒有王冠,接引之舟就算是破開空間,也十有八九會傳送到另外一個未知的世界去。

  在出發尋找征服者查理的陵墓之前,赫爾先讓船轉了一圈。

  船四周方圓兩公里的海面上,可以說是一片狼藉,浮土、斷木,草的碎屑漂得到處都是,當然其中最多的還是折斷的枝條和樹葉。

  在他的船的後面掛著一串籐蔓,更遠的地方還漂著一艘小艇,對這東西,他當然非常熟悉,那原本就是研究所的成果,還是在他和另外幾個去過豐饒角的人的提議下搞出來的呢。

  小艇上的人是女間諜莎薩,這讓赫爾感到有些為難,不過當他的目光掃過四周那茫茫無際的大海之後,他輕輕歎了口氣,如果把這個女人扔在這裡的話,最後肯定是死路一條。

  赫爾很希望自己是一個冷酷無情的人,那麼他就可以少很多麻煩了,可惜他不是,而且他對曾經上過的女人,更狠不起心腸。

  試了試魔動裝置,讓赫爾感到慶幸的是,魔動裝置工作正常,從一百多米的高空掉落,並沒有將魔動裝置摔壞。

  讓扁梭緩緩駛到莎薩的小艇旁邊,把莎薩從小艇上抱了過來,赫爾將那艘小艇也拖到了甲板上,這東西同樣可以縮小,縮小之後就像是一個背包。

  在把小艇縮小之前,他仔細搜了一下,從小艇上搜出一包乾糧、一把步槍和幾盒子彈。

  這些東西裡最寶貴的就是那包乾糧,他並沒有想到會流落到另外一個世界,所以根本就沒有準備多少食物。

  海面上還漂浮著其它人,這些全都是泊利大學的專家。

  這些人就沒有莎薩那樣幸運了,他們是最先被洪水沖到的人,就算沒有被淹死,也被亂石和斷木給砸死了,即便還有那麼一口氣,被捲入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從一百多米的高空掉落下來,絕對不可能再活著。

  赫爾翻了一下每一具屍體的口袋,雖然這有些褻瀆屍體的嫌疑,但是他也顧不得了。

  最終的收穫是幾百枚金屬貨幣、四把手槍,五根十字架和兩條項鏈。這樣的收穫絕對算得上可憐,反倒是從幾棵斷折的果樹上,摘取下來的幾十個熟透了的果子,讓赫爾有些喜出望外。

  在海面之上又轉了半天,確認再也沒有什麼東西可以讓他打撈之後,赫爾終於不得不直視眼前最大的難題——接下來應該往哪個方向前進。

  抬起頭看了一眼天空,只要看一眼太陽就知道,這裡絕對不是原來的世界的一部分,因為天空之中有兩顆太陽,大小比他所熟悉的太陽小得多,但是顏色卻是純白的。

  深深吸了口氣,赫爾覺得這個世界的空氣裡,氧氣的含量要高得多,搞不好可能有一半是氧氣。

  身體感覺比以前要重,這樣看來重力要比以前的世界大一些,不過相差並不是很多。

  重力的大小決定星球的體積,這樣算來這個世界也要比原來的世界要稍微大一些。

  趁著海面還算平靜,赫爾將船再一次變成了第四狀態,巨大的圓盤開始搜索四周。

  讓赫爾感到失望的是,進入了這個世界之後,反倒接收不到征服者查理的陵墓發出的魔力波動了。

  這種可能並非沒有被考慮過,當初不死之王曾經設想到幾百種可能,其中就推測過這種魔力波動和空間之門本身有關。征服者查理的陵墓和空間之門,或許有著某種超距離的聯繫。

  對現在的他來說,這絕對是最壞的可能。

  唯一能夠令他不至於絕望的是,不死之王曾經肯定地告訴他,征服者查理的陵墓散發出的魔力波動非常強大,在一兩百公里之外就可以察覺到。

  現在的問題是他怎麼去尋找。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28 09:27 AM

第八集 世紀婚禮 第八章 水世界

  一艘扁平的梭形小船,在茫茫無際的大海之上,已經航行了兩個月。

  最初的一個星期,赫爾還對找到征服者查理的陵墓抱有希望,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漸漸喪失了一開始時候的熱情。

  到了第二個星期結束的時候,不但是他,連他身邊的那兩個女人,也已失去了回到原來世界的希望。

  原因是到現在為止,他們仍舊沒有看到過一塊陸地。

  要知道現在不是幾個世紀以前的航海時代早期,他乘坐的這艘船,也不是七百年前哈朗探險家們駕駛的那艘,前往遠東的破帆船。

  航海時代早期的船,航行速度很少有超過每小時六海里的,而且只有在順風和側風的情況下可以航行,一旦風向迎面而來,船連動都動不了。

  而他的這艘船,就算沒有風,依靠魔動裝置也可以達到八節的航速,側風的話,輕而易舉就可以超過十六節,順風的時候,航速甚至超過二十五節。

  雖然不清楚到底航行了多遠,但是二十天時間,航程肯定超過一萬五千公里。

  如果是在原來的那個世界,無論如何都應該碰到一塊陸地了。

  赫爾首先開始懷疑自己的運氣,或許是運氣太過糟糕的結果,以至於選擇了一條正好全都是海洋的航線,除此之外,他也懷疑自己可能在轉圈子而不自知。

  此刻對於三個人來說,生活的意義已經變成了繼續活下去這樣簡單。

  這對赫爾來說,或許也算是一件好事,至少失去了回家的希望之後,他身邊的兩個女人不再互相針對了。

  安祺確實是一個好女人,現在是賢妻將來也肯定是良母,不過只要是女人就肯定會有女人的嫉妒心,而偏偏女間諜莎薩又是一個爭強好勝外加尖酸刻薄的女人,所以兩個人一甦醒過來,就立刻處於一種冷戰的狀態之中。

  整整一個星期,安祺沒有讓他碰過一根手指,當然也絕對不會允許他碰莎薩,甚至連眉來眼去也不可以。

  但是兩個星期之後,當三個人都認為,這一生都將流落在這個荒涼無人的世界之後,赫爾輕易地就把兩個女人都撥得赤條條的,並且扔在了一張床上。

  從這天開始,他真的像是進入了天堂,不過那肯定是色狼的天堂,既然認定這是一個沒有人的世界,再穿著衣服就顯得沒有必要,當然這是赫爾的建議,不過也沒有人反對。

  左擁右抱再加上三個人都是一絲不掛,當然很容易作出許多事情來。

  閒著沒事赫爾繼續修煉他的《天魔密箓》,現在有充足的時間,在兩個女人的身上種下「情魔」。

  先被種下情魔的當然是莎薩,把這個危險的女人搞定之後,赫爾的心稍微放下了一些。

  和往常一樣,赫爾讓莎薩駕駛著船一直往前航行,而他自己則坐在艙門口捕魚。

  捕魚其實是一件非常冒險的事情,誰知道這個世界的魚有毒沒毒?所以直到乾糧和水果全都吃完了之後,赫爾才不得不作出這個無奈的決定。

  漁網是用莎薩的那條小艇做成的,他用小刀把小艇裁成了布條之後,重新編成了這張並不算很大的漁網。

  想要捕魚非常簡單,穆恩老頭是個獵手,不過對抓魚同樣也有兩手,赫爾跟老頭學過。

  扁梭有六條觸手一般的繩索,只要把漁網往繩索末端一掛,然後拖著就走。半個小時之後將漁網收回來,網裡面肯定會有收穫。

  今天的主要收穫是一條兩米多長的魚,看上去和鱘魚有些像,身上披著硬質的甲殼。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其它海貨。

  赫爾隨意取了四五隻像是蝦一樣的東西,連同那條兩米長的大魚一起扔在了甲板上,他曾經吃過那些「蝦」,所以知道這東西沒有毒,味道也相當不錯,至於魚肉就不敢肯定了,不過想要證明有毒沒毒也非常容易。

  他從腰際抽出一把一尺長的薄片刀,用刀把將大魚拍昏,然後就開始剝外面的甲殼,接著剖開魚腹把內臟全部扔掉,他做這些事情已經非常熟練了。

  輕輕一刀從魚的背脊上削下一塊肉來,把肉扔進嘴裡,魚肉帶著一股淡淡的腥鹹味道,過了幾分鐘之後,赫爾也沒有感覺到舌頭發麻或者嘴唇僵硬,看來這種魚沒有毒。

  確認之後赫爾把漁網裡面的其它捕獲物全都扔回了大海,有這條大魚就足夠他們三個人吃四五天的了。

  用刀把魚剖成兩半,赫爾開始調理這條魚,需要做的是拆骨和剔肉了,這是一個技巧活,就連廚師也要做過好幾年,才能夠達到他這樣的水平。

  剖出來的魚肉足足裝滿了一口大鍋。

  雖然有鍋,船上卻沒有火,四周茫茫大海也找不到地方能夠取火,自從進入這裡以來,三個人就一直在吃生魚片。

  鍋子裡有鹽,這是從海水裡提取出來的,鹽其實是副產品,赫爾真正要提取的是水。

  船上有兩個萃取瓶,這東西用不著魔力,和精靈族製作的魔導器一樣,普通人也可以用,沒有魔力的話兩個萃取瓶每天可以提供一升淡水,三個人節省一些的話剛好足夠。

  萃取瓶提取出清水之後,留下的就是高濃度的鹽鹵,只要再萃取一次,就可以得到鹽,船上別的東西不多,鹽卻有得是。

  赫爾剛剛做完他的鹽漬生魚片,就聽到遠處傳來一陣沉悶的雷鳴聲。

  他立刻站了起來,朝遠處眺望。

  遠處看不到厚密的雲團,可以肯定不是暴風雨。

  突然間又是一聲雷響。

  因為他已經注意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所以這一次他終於看到了他要找的東西。在地平線的後面有一道極淡的亮光閃過。

  「快往六點鐘方向調轉船頭!」赫爾朝著船艙裡喊道。

  「你發現了什麼?」莎薩一邊轉動著舵輪,一邊問道。

  「我也不知道。」赫爾皺緊了眉頭:「我甚至不知道是否會有危險,等到靠近之後,我先游過去看看。」

  「用不著那樣麻煩,一起過去吧,說實話如果你死了的話,我情願自殺,而不是和那個女人整天待在一起。」莎薩歎道。

  就在她說話的時候,安祺已經披著睡袍拎著兩把槍,走上了甲板。兩把都是經過特殊強化的狙擊槍。

  「親愛的,謝謝。」赫爾在妻子的臉頰上輕輕吻了一下,然後接過了槍。

  「這是你的。」安祺又遞過來一件睡袍,她的臉有些羞紅。

  赫爾把睡袍穿上,然後擺弄起那把槍來,他的槍法不錯,不過有點野路子的味道,手臂兩邊張開,對射擊比較熟悉的人一看就知道,這是打獵的時候練出來的。

  「你的槍法怎麼樣?」安祺在赫爾的耳邊問了一句。

  「還算不錯。」赫爾隨口說道。

  他並沒有反過來詢問,雖然從來沒有看到過安祺開槍射擊,但是他很清楚貝魯帝人世家的女孩,幾乎全都是高明的射手。射擊水平絕對不是他這個練過兩天槍法的半吊子可比。

  很遠就可以看到海面上漂浮著許多散碎殘骸,這些殘骸絕對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東西,有些是透明的看上去像玻璃,不過玻璃絕對不可能漂在水面上,有些像是陶片,不過比陶片堅韌許多。

  再往前航行了片刻,稀奇古怪的殘骸越來越多,體積也越來越大。

  突然間赫爾眼睛一亮,他看到了屍體。

  滿眼望去至少有三四十具屍體漂浮在海面之上,屍體大致分三類,一類是樣貌猙獰的怪魚,這種怪魚有點像是車輪魚,不過體積要比車輪魚大得多,有些怪魚的身上還背著鞍配座椅,它們應該是當作坐騎來使用的生物。

  另一類種類繁雜,大大小小各種樣子的都有,按照赫爾的猜測,這些不是家畜就是寵物,而他真正感興趣的就是第三類,它們肯定是這個世界的智慧生物,最明顯的證據就是它們有功能分明的手,一張和人非常相似的臉,還穿著衣服一類的東西。

  「這些都是人嗎?」安祺拉了拉他的衣角問道。

  赫爾也回答不了,他讓船的一條觸手,將其中的兩具屍體拉了過來。

  這兩具屍體,一具面目清秀,在他們的世界絕對能夠算得上是英俊小伙子,不過這個「人」卻長著一條蛇的尾巴,從腰際到尾梢至少有六米長。另外一具屍體像是傳說之中的矮人,四四方方的身軀顯得異常厚實。

  兩具屍體的身上全都披著鎧甲一類的東西,特別是那個蛇人披著的鎧甲,絕對是他們這些外部世界的人沒有看到過的。

  這些鎧甲上面全都傷痕纍纍,剛才肯定有過一番激戰。

  兩個人身上致命的傷口有十幾處之多,這些傷口讓赫爾的神情變得凝重了許多,如果不是敵人有虐屍的癖好,這個世界的人肯定比他們原來那個世界的人,要強壯得多。

  「在這裡手槍恐怕沒有任何用處,普通的步槍想要射殺這樣的傢伙,也不容易。」赫爾憂心忡忡地說道。

  「那邊還有一個天使。」安祺驚叫著。

  赫爾順著安祺指點的方向看過去,在一堆殘骸當中,確實飄著一具長著翅膀的屍體。

  「莎薩,十一點鐘方向,幫我靠近過去。」赫爾朝著船艙底下喊道。

  船漸漸往前駛去。

  讓船上的觸手把屍體撈取上來,躺在甲板上的屍體看上去,更像是一隻落水的長著白毛的雞。

  赫爾信手拔下了一根羽毛。

  旁邊的安祺用拳頭捶了他一下,並且微微有些慍怒地瞪了他一眼。

  「就算這是一個天使,他也已經死了。」說到這裡,赫爾突然間想起了一件事情,他伸手撩開了屍體身上披著的長袍……

  看到赫爾猥褻的動作,安祺忍無可忍,拉起他的手臂用力咬了一口。

  赫爾頓時嗷嗷直叫,當然這完全是裝出來的,他的觸覺神經遠比普通人弱化,對疼痛的忍受力是平常人的幾十倍。

  就在兩個人打打鬧鬧的時候,遠處漂浮在海面上的一具屍體動了一下。

  「還有人活著!」赫爾叫了起來。

  讓船再一次調轉方向,靠近過去,然後用觸手拉過來一看。

  那是一個老頭,一個非常非常矮小的老頭,這個小老頭和甲板上躺著的矮人比起來,還要矮小許多,他的臉皺巴巴的就像是枯樹皮,卻偏偏長著一雙不符合身材比例的大眼睛。

  別看他老,以他那「可愛」的模樣,在原來的世界絕對會是小孩們爭搶的玩偶。

  「好像是霍比特半身人。」赫爾喃喃自語道:「霍比特人絕跡的時間,恰好就是征服者查理去世之後不久。」

  這可是一個稀罕品種,即便是在異族戰爭之前,霍比特人也是各智慧種族裡的稀有種類。

  這種可愛的矮小的智慧生物,也是異族戰爭之後,唯一一種被當時的人類要求留下的種族。之所以這樣除了他們看上去可愛之外,霍比特人天生就是最好的廚師、手工匠人或者煉金術士。

  霍比特人除了多才多藝,還有一件事非常有名,那就是他們很擅長逃命。

  這些身高只有普通人一半的小矮子,奔跑起來速度極快,而且他們精力充沛,只要有足夠的食物,跑一整天都沒有關係,不過他們最厲害的保命絕招卻是裝死,那是真正專業級別的裝死,不但一動不動,甚至連呼吸心跳也可以停止。

  這種裝死除了能夠騙過敵人之外,還可以讓他們幾個星期不吃不喝,就算受致命傷,也可以比其它人多撐一段時間,霍比特人的裝死簡直和死靈系魔法裡面的「死靈變化」差不多了,不過「死靈變化」是可以被識破的,裝死卻不會被識破。

  可惜書上沒有說,怎麼把一個裝死的霍比特人弄醒,赫爾只能夠自己嘗試尋找辦法,他把小老頭倒拎了起來,一會兒搖一搖,一會兒甩兩下。

  「讓我試試吧。」安祺看著赫爾倒拎著霍比特小老頭在那裡折騰,實在有些看不下去了:「我學過緊急救護。」

  赫爾點了點頭,把小老頭放在甲板上,然後退到了一邊。

  貝魯帝人世家的女孩一般來說不會去念大學,因為在那些老貴族眼裡,那根本沒有必要,不過那些女孩仍舊會學習一些東西,除了學習如何成為賢妻良母,以及作為一個女人必須掌握的技能之外,還要學習騎馬、射擊和緊急救護。

  貝魯帝國的醫學技術舉世聞名,而他們的緊急救護更是沒有第二個國家可以相比。

  只用了一刻鐘,那個小老頭就開始大聲的咳嗽起來,又過了片刻,小老頭緩緩地坐了起來。

  當他看清救他的人的時候,小老頭說的第一句話,讓赫爾嚇了一跳。

  「你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在外面的世界,在那個空間之門的另一頭,原本狹小的山谷,此刻被重兵把守,層層的魔法警報結界,設置在空間之門的四周。

  守衛這裡的軍隊,是從附近的兵營調過來的。

  空間之門開啟的那天,並不是只有馬丁少校一個人逃脫了出來,在那個山谷外側還藏著一群伏兵,他們原本是為了抓捕那「有可能出現」的爆炸犯。

  這支伏兵的組成,和當初抓捕黑色熾天使時的組合一模一樣,主力是魔法師、念者、戰士、斥候各一個,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小隊的士兵。

  可惜這支伏兵離營地太遠了,當他們之中的魔法師最先到達那裡的時候,已經只剩下馬丁少校在洪水之中掙扎了。

  魔法師剛剛拖著馬丁少校飛到空中,空間之門就再一次噴出水來,正如赫爾猜想的那樣,另外一個世界的空間之門會移動位置,這一次入口直接移動到了水下幾萬米深的地方,從空間之門衝出的已經不是洪水了。

  就看到一條白茫茫的水柱激射而出,一路之上阻擋在前面的不管是大樹還是岩石,都會被擊打成粉碎。就算是一門火炮也絕對沒有這樣的威力。

  馬丁是幸運的,他被魔法師拖到了天空之中,前來救援的人就相當不幸了,他們在一瞬間被水柱吞沒。

  等到少校和魔法師飛到空間之門東側半公里之外的山崖上的時候,眼前的景象令他們感到難以置信,一道筆直的長達五六公里,越到末端越開闊的溝壑,出現在眼前,而洪水則已經從稍微低矮一些的地方漫溢出去了。

  看到此情此景,那個魔法師心底陣陣發虛,他慶幸自己居然活著逃了出來。像

  在少校的催促之下,魔法師給泊利秘密警察總部發了個急報。

  幾個小時之後,帝國發出了緊急警報,整個南部地區進入了警備狀態,甘蘭峽谷附近的駐軍,被勒令以最快的速度向山谷聚攏。

  與此同時皇家近衛軍的一支部隊,也急匆匆地登上了南下的列車,這足夠證明那位皇帝陛下也已經急了,畢竟菲利普伯爵夫婦是受到他的提議,才前往甘蘭峽谷度蜜月。

  如果伯爵夫婦全都被爆炸案的兇手殺死,帝國還有辦法解釋,但是現在出了這樣一件莫名其妙的事情,想要解釋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這件事情連找一個替罪羊出來頂缸都做不到。

  再加上小菲利普伯爵和皇室的關係相當微妙,和帝國少壯派集團又關係僵硬,不管是少壯派這邊,還是反少壯派的人馬,都有可能拿這件事情做文章。

  另外一個讓他頭痛的事情就是,空間之門並沒有閉合,每天到了特定的時候都會打開,從裡面噴湧而出的海水,已經把峽谷變成了一個浴缸。

  當地的工兵營雖然連夜開闢出了一條洩洪渠,但是如果那邊的入口連續幾次出現在深海之中,緊急開闢出來的洩洪渠,根本來不及把水全部排走。

  只要看一眼地圖,看一下專家們預測的可能淹沒的範圍,那位至尊的陛下就想哭出來。

  他覺得自己實在太倒霉了。

  好在這位皇帝陛下的運氣還沒有壞到最糟糕的程度,最壞的情況並沒有發生。

  「必須派出救援隊,必須派出救援隊……」因為被一連串意外刺激地有些神經質的皇帝歇斯底里地叫嚷著,說這番話的時候他已經到了甘蘭峽谷。

  「進去的人只有百分之一的機會可能存活下來,回來的機會更少。」敢這樣頂撞那位陛下的人並不是很多,偏偏博斯米勒是其中的一個。

  他是作為特別顧問被召集到這裡來的,不過空間之門的出現,原本就是魔法界的一件大事,肯定會驚動到他。

  「我可管不了這些,這是政治問題!該死的!如果我不做些什麼的話,怎麼去向魔鬼山脈和兩大家族交代?」皇帝已經急瘋了,不過他也只敢在這裡咆哮,畢竟博斯米勒已經用魔法將四周屏蔽了起來。

  要是他的這番瘋狂但是坦誠的話傳到外面去,整個帝國都會面臨大麻煩。

  博斯米勒並沒有因為那近乎瘋狂的咆哮而動容,像他這樣的人早已經到了無怒無喜的境界。

  「我知道你的麻煩有多大,不過強行命令軍隊進行這樣近乎等於自殺的救援行動,對帝國和你的名聲並沒有什麼好處,一切都必須在自願的前提下進行。」博斯米勒說道。

  「自願?有多少人會自願去送死?」皇帝問道。

  「你太悲觀了,帝國的軍隊裡有的是將榮譽看得超過生命的人,除此之外,還有那些曾經犯過錯誤,一心想要做些什麼以彌補自己過失的人。」

  說著,博斯米勒從口袋裡取出一封信,遞到皇帝面前:「這就是其中的一個,這個年輕人此刻正充滿了負罪感度過每一天,因為他沒能完成自己的使命,讓他保護的對象迷失在了另外一個世界。」

  「很不錯,那麼就讓他去吧。」皇帝點了點頭說道。

  「還要好好宣傳一下,把他當作英雄來宣傳。」博斯米勒建議道。

  「在短短的一個月裡面,我們就製造了兩個英雄。」皇帝苦笑著說道。

  「準確的說,應該是四個,另外兩個是女士,一個是那位間諜小姐,她原本用不著進入那個世界……」博斯米勒說道。

  「如果不進去的話,她也肯定會在第二波洪水之中被殺死。」皇帝說道。

  「話是這樣說,不過在當時的情況下,那樣做需要勇氣。」博斯米勒爭辯道。

  「另外一個呢?」皇帝並不打算在這件事情上繼續爭論下去。

  「是我的那位老朋友巴斯特最寵愛的弟子,一級空騎士雅茜少校。」博斯米勒歎道。

  這一次那位至尊的陛下皺起了眉頭:「你不是說,她的天賦異乎尋常嗎?而且從魔鬼山脈出來之後,她從魔鬼山脈裡面的那位手中,得到了許多好處,用不了幾年,她就會成為真正的『戰天使』。」

  「確實是這樣,可惜能夠成為『戰天使』的只有她一個,改造的技術掌握在魔鬼山脈裡面的那位的手裡,我們已經嘗試過……」博斯米勒顯得無可奈何。

  「她難道不知道,進入空間之門幾乎相當於送死?」皇帝問道。

  「或許是因為友情,這位雅茜小姐和小菲利普伯爵的新娘,關係一向親密。」博斯米勒說道。

  「帝國承受不起這種無謂的損失,告訴那位小姐,她有更加重要的使命。」皇帝說道。

  博斯米勒點了點頭,不過他並沒有離開,而是猶豫了一下之後說道:「陛下,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覺得有其它勢力對這個空間之門感興趣。」

  「聽說高明的魔法師,往往擁有超越常人的直覺。」皇帝點了點頭:「你的直覺非常準確,秘密警察剛剛發現,有幾股勢力正在向這裡集結,其中有德佈雷頓人,也有教廷的勢力,不過數量最多的是布朗頓的前抵抗組織成員。」

  「黑色熾天使?」博斯米勒微微皺緊了眉頭。

  「是的,很可能又是這個麻煩的傢伙。」皇帝歎道:「你對黑色熾天使知道多少?」

  「所知很少,這個人似乎和各方面都有些聯繫,和抵抗組織、和布朗頓的地頭蛇夏隆,和魔鬼山脈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不過這個人一向獨來獨往。」

  博斯米勒同樣苦於資料太少,不過有一件事情,他可以肯定:「這個人應該也接受過魔鬼山脈裡面的那位的調製,他的能力接近於幽影戰士,我建議陛下提高警戒的級別。」

  「黑色熾天使,真的像報告裡面提到的那樣,沒有辦法對付嗎?」此刻的皇帝顯得憂心忡忡。

  「陛下,那不是一個靠人多就可以對付的敵人,人越多對他越有利,精銳戰隊對他同樣也沒有什麼用處。

  「他是伏擊戰的高手,我能夠想到的唯一的對策就是,出動空騎但是並不進攻,只是不停騷擾,讓他沒有辦法布設陷阱,然後再出動超階戰士和他單打獨鬥,讓空騎士在一旁牽制。」博斯米勒說出了自己考慮已久的策略。

  「萬一超階戰士也對付不了他呢?」皇帝皺著眉頭問道。

  「很簡單,犧牲了一個超階戰士的話,就再派一個過去,打消耗戰和持久戰。」博斯米勒歎道,他知道這樣做很無恥。

  博斯米勒的話,讓那位至尊的陛下非常鬱悶,不過他想不出更好的辦法。

  「你來安排吧。」這位陛下最終決定放棄騎士的尊嚴。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28 09:30 AM

第八集 世紀婚禮 第九章 奇異的世界

  「這個世界根本沒有陸地。」

  霍比特老頭的一句話,讓赫爾和他的兩個女人徹底傻眼了。

  小老頭叫勞伯特,他說的是古法蘭克語,那是征服者查理時代使用的語言,三個人裡只有赫爾懂。

  「那麼你們怎麼生存?」赫爾問道。

  「就這樣生存啊,住在水裡沒有什麼不好。」小老頭說道。

  「在水上和水下,都可以建造城市,外出可以坐船,我們的船比你的這個要好得多,不但可以在水面上行駛,還可以在水下航行。

  「我本人喜歡在水下航行,雖然那樣做光線會比較暗,而且空氣不怎麼好,卻用不著擔心風浪。水面以下三十米的地方就已經非常平靜了,頭頂上就算是刮颶風,底下也感覺不到。」

  「你們怎麼呼吸?」赫爾故意問了一個非常傻的問題,對瞭解魔法的人來說,想要解決水下呼吸的問題非常簡單,有的是辦法可以做到。

  「辦法多的是,隨便弄一個過濾器花不了多少錢,實在沒有錢的話,每座城外面都種植著碧青藻,那是免費的,只要把它吃下去,就可以維持七個小時的水下呼吸。」

  雖然不知道碧青藻是什麼東西,不過老頭的意思,赫爾倒是能夠明白,而且從這番話裡面,他可以比較出這個世界的魔法實力,比外面的世界要高得多,至少在煉金術方面是這樣。

  「是什麼襲擊了你們?」赫爾問道。

  「政府軍。」老頭不再像剛才那樣滿不在乎,他顯得非常憤怒。

  不過這種憤怒只持續了一會兒。

  「這片海域屬於瑪莫共和國,不過不是所有人都喜歡共和國的那些官僚,這個世界又是如此廣大,所以瑪莫共和國境內有不少反抗軍,除此之外,還有我們這些游離在共和國與反抗軍之間的第三勢力。

  「我和我的同伴是商團聯盟的人,這一次剛剛和反抗軍的一座秘密城市,做了筆生意,回來的時候,就被政府軍伏擊了,當時那些狗娘養的護衛隊,保住裝貨物的船一路衝出去了,把我們這些人留在了後面……」

  老頭絮絮叨叨地述說著自己的遭遇。

  赫爾絲毫沒有打斷的意思,他靜靜地聽著,從老頭的話語當中,他知道了不少有關這個世界的事情。

  這個世界顯然和他原來在的那個世界一樣,並不太平,除了各個國家之間因為野心和紛爭,經常發生戰爭之外,很多國家內部也內亂不斷。

  而且按照老頭的說法,這好像還是這個世界的諸多特徵之一,赫爾一開始很難想像,不過聽老頭一解釋,還真是那樣。

  這個世界根本沒有陸地,完全由水組成,而且大部分的地方水深都超過千米,那種深度就算是這裡的人也難以生存。

  這裡的人生活的範圍,在水面到水下兩百米的區域之間。

  在赫爾原來的世界之中,想要包圍一方只要圍住四周就夠了,但是在這裡,所謂的包圍必須連上下也不能夠有一點空隙,所需要的兵力要多出幾十倍,所以戰爭之中大多只能夠將一方擊潰,殲滅幾乎是不可能的。

  除此之外,這裡的人全都擁有強悍的實力,可以說,每一個人都是魔法師和神賦戰士的合體,他們的戰爭類似高手對決,根本不存在什麼後勤補給,所以戰爭說打就打。

  所以這裡的戰爭之頻繁,完全不是赫爾這個外來者可以想像。

  赫爾同樣也說了一下外面世界的事,看得出老頭對此相當好奇。

  不過說著說著就發現了一件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事——兩個世界的時間居然不同。

  從勞伯特的口中已經知道,他們當初是隨著征服者查理來到這個世界,說得難聽一些,他們就是征服者查理的殉葬品。

  和征服者查理有關的都已經成為了傳說。

  傳說中當時進入這個世界的,總共有二十五萬人,其中大部分是查理南征北戰掠奪來的俘虜,另一部分就是矮人、侏儒、半身人之類的,在大陸上處於弱勢地位的異族。

  這些就是水世界的智慧種族的祖先。

  對赫爾來說,征服者查理是差不多兩千年以前的人物,但是霍比特老頭卻說,他們進入這個世界,並且繁衍發展了七千多年。

  赫爾當然不會認為,這種誤差是因為這裡的一年比他原來世界的一年要短。

  正好相反,這裡的一天是原來世界的三十三個小時,船上的那隻船鍾精確記錄著每一分每一秒,所以他絕對不會弄錯。

  這裡的月很難測定,因為這個世界有十七顆月亮,到了晚上可以看見滿天的月亮,從新月到圓月再到殘月,都可以看到。

  而這裡的年,同樣也因為沒有四季而根本無法區分,勞伯特說他們的祖先一開始用的是原來世界的曆法,不過後來嫌大小月用起來麻煩,所以這裡就乾脆按照三十天為一個月,十二個月為一年,一年三百六十天來計算。

  雖然少了幾天,不過考慮到這裡的一天,比原來世界的一天要長,所以這裡的七千多年,差不多相當於原來世界的將近一萬年。

  兩個世界的時間比例是一比五。

  「你知道,為什麼我一看到你們就知道,你們是外面世界的人嗎?」老頭像獻寶一般的說道:「因為這裡根本就沒有像你們這樣的人了。這個世界的人早已分成兩類,一類是光明族,一類是暗黑族,光明族樣子都差不多,長著翅膀就像是傳說中的天使,暗黑族長得五花八門,具體要看他們融合哪種魔核。」

  「融合魔核?」赫爾疑惑不解地問道。

  「這種事情說了也解釋不明白,反正如果你們想要在這個地方活下去,就肯定要融合魔核,不過你們要慎重考慮,一個人一輩子就只有一次機會。」勞伯特說道。

  「這需要花錢嗎?」赫爾問道。

  「當然需要,想要融合越高級的魔核,需要花費的錢也越多。」老頭說道,說著他拍了拍赫爾的肩膀:「放心好了,你救了我的性命,不管多少錢,我都會借給你的。」

  「那麼你融合了魔核嗎?」赫爾問道。

  「當然,我們霍比特人生下來就可以進行融合儀式,融合儀式進行得越早越好,剛剛生下來就舉行融合儀式的話,契合度至少在百分之八十以上,像你現在這個年紀,契合度能夠達到百分之三十,已經相當不錯了。」

  「也就是說除了霍比特人,其它種族無法做到生下來就進行融合儀式?」赫爾問道。

  「這倒也不是,那些有精靈血統的人比我們還強。」老頭訕訕地說道。

  「所有的人都在成年之前進行融合儀式嗎?」赫爾問道。

  「也未必,因為融合只有一次機會,而好的魔核並不總是能夠得到,就算有也未必有那麼多錢,所以有很多人為了等待一顆好的魔核,一直拖著不進行融合,有的則是為了賺錢購買魔核或者支付融合儀式的費用,經常可以看到比你還年長的人進行融合儀式。」小老頭說道。

  「魔核是從哪裡來的?」赫爾問道。

  「煉出來的啊,這裡有一種職業叫凝煉師,只需要給他們一塊小指頭大的魔核,他們就可以煉出一塊新的魔核來。」老頭說道。

  「那麼最初的魔核呢?」赫爾追問道。

  「當然是聖陵了,大概是進入這個世界的人的第三代後裔,打開了聖陵,不過他們沒能打開陵墓的中心,傳說那裡有神力守護,任何想要進入的人,都會灰飛煙滅,不過那些人至少打開了聖陵的周邊……」

  「周邊有些什麼?」赫爾急不可耐地問道。

  「最多的就是五光十色的魔核和銀色、銀白色、白色的羽毛。除此之外,還有十幾件神器。」老頭說道。

  「沒有屍體嗎?」赫爾問道。

  「屍體?你是指守墓人的屍體?」老頭疑惑不解。

  聽到這樣一說,赫爾立刻猜到,那些扒開陵墓的的人十有八九,並沒有發現天使和惡魔的屍體。不過那些羽毛和魔核,肯定和那兩具屍體有關。

  赫爾從不死之王那裡聽說過,暗黑魔界的生物當中較為高級一些的成員,都會凝結出能量核晶,比如不死之王送給他的那頭炙炎魔,就已經凝結出了能量核晶。

  不死之王當初也曾經打過這種能量核晶的念頭,可惜一旦惡魔死亡,核晶的能量就大幅度減弱,雖然比王蟲核晶強得多,但是殺死一頭能夠凝結成能量核晶的惡魔,所需要付出的代價,遠遠超過核晶的能量,所以不死之王最終放棄了這種想法。

  以不死之王的實力都可以殺死這類惡魔,征服者查理時代的那些頂級強者,比不死之王有過之而無不及,獵殺這種程度的惡魔,取其核晶自然更加沒有問題,至於那些羽毛,肯定是天使留下的,不同的顏色代表著不同的等級。

  赫爾猜測,獵殺天使恐怕是隱瞞著凱斯度和教廷進行的,要不然征服者查理絕對不會一直到晚年才和凱斯度交惡。獵殺天使的罪名,足以讓教廷和查理的法蘭克帝國撕破臉皮。

  「凝煉師?」赫爾喃喃自語著,這種能力倒是非常類似王蟲和墮落天使,不過從老頭的話可以聽得出來,這裡的人從能量核晶裡得到的,並不僅是能量。

  他們對能量核晶的利用,肯定遠在不死之王之上,近萬年的時間,無數人的研究加在一起,能夠超越一個天才的努力,並不讓人奇怪。

  「凝煉師在這裡應該很賺錢吧。」赫爾歎道。

  「你打算賺錢?」小老頭來了興趣:「凝煉師確實很賺錢,不過賺錢的行當並不只有凝煉師,那些人賺錢很辛苦的,想要凝煉魔核賺錢的話,就必須用辛苦修煉來的元力去培養魔核,凝煉低等魔核的話還好說,如果凝煉高等魔核,凝煉師的實力至少要退步五到七年,一個凝煉師一生之中能夠凝煉出幾顆高等魔核?」

  「如果是那樣,豈不是沒有人願意當凝煉師了?」赫爾說道。

  「那怎麼可能?各個組織都會培養大批的凝煉師,我所在的商團聯盟,就養著兩千多個凝煉師,不過那都是沒有資質的傢伙幹的工作,但凡有點天賦的人,賺錢都遠比他們要快得多。」小老頭洋洋得意地說道。

  「我聽說過,霍比特人是世界上最好的廚師和煉金術士。」赫爾道,他當然明白小老頭得意些什麼,霍比特半身人的天賦是非常著名的。

  果然老頭大為受用,臉上堆滿了微笑。

  「你很有見識,不過這裡可沒有你剛才所說的廚師和煉金術士,這裡的分工很細的,比如說你要做一樣東西,就有鑄煉和器造兩種選擇,你同樣也需要材料,材料拆解師、採掘師和萃集師,這些材料要經過加工,這又需要用到精煉師和改鍛師……」

  赫爾不管聽什麼都連連點頭,不過他從心底看不起這個世界的文明發展水平,近一萬年的時間,才發展成現在這個程度。

  在外面的世界,單單煉鋼就需要幾千道工序,涉及到的領域就有七八個,同樣是機械工程師,做鐘錶的絕對不可能去造機床。論分工之細,他所熟悉的那個,以科技作為主要發展方向的世界,絕對遠超過這個傳承自征服者查理時代,以魔法為主攻方向的水世界。

  「哪一種賺錢最快?」赫爾問道,他其實更想詢問,怎麼才能夠去聖陵,不過這種事情當然不能對剛剛瞭解不久的陌生人說,就算老頭可以信任,此刻身邊還有兩個女人呢。

  「從長久來說,鑄煉師和器造師當然更有發展潛力,不過這需要特殊的天賦,所以按照我的看法,你們三個人不如學一下材料的採集,這樣很快就可以派……賺錢。」老頭說漏嘴了,連忙用咳嗽來掩飾。

  赫爾當然明白老頭的意思,老頭肯定在打小算盤,把他們三個人當成廉價小工了。他當然不會去戳破老頭的盤算,此刻的他還需要老頭幫他掩飾身份呢。

  「你現在打算帶我們去哪裡?」赫爾問道。

  老頭並沒有回答,而是從不知道什麼地方變成來一個巴掌大的圓盤,那上面有著一條條縱橫交錯的紅線。

  「去王城水晶之光吧。」老頭說道。

  「你們不是剛受到政府軍的攻擊?現在去王城不是自投羅網?」赫爾疑惑不解地問道。

  「我們又不是反叛軍,為什麼不能夠去王城?商團聯盟的總部就在王城。」老頭滿不在乎地說道。

  突然間他想起了一件事,輕輕地拍了一下腦袋道:「乘這艘船可別想進王城,還沒有到那裡就肯定會被幹掉,這裡絕對沒有這樣的船。給我三天時間,我要造一條船出來。」

  一邊說著,老頭又像變戲法一般,掏出一個拳頭大的圓球來。

  「這是什麼?」赫爾有些好奇。

  「你以後也會有一個的,這是我的工作室,想要做什麼東西都可以在裡面完成,不過工作室裡不能夠做太大的東西,想要造大船的話,只能夠在外面製造。」說著小老頭重重歎息了一聲,好像對此頗為遺憾似的。

  「你打算鑽到裡面去?」赫爾指著那個圓球問道,這實在讓他有些吃驚,如果真的能夠做到這樣,那麼這個世界對空間魔法的研究,恐怕遠在不死之王之上了。

  「進去幹什麼?我只要讓意識進入工作室就夠了。」老頭倒沒有隱瞞。

  「那有什麼好處嗎?」赫爾問道。

  「當然有好處,在裡面任何東西都沒有重量,而且也沒有空氣,用不著擔心噪音的干擾。」老頭說道:「我會給你也弄一個,到時候你就明白了。」

  說著老頭盤腿坐了下來,那個圓球被他緊緊地捧在手裡。

  「別來打擾我。」老頭警告道。

  「需要我把你綁在座椅上嗎?」赫爾好心提醒道。

  剛說完,就看到老頭的身上閃亮起淡淡的紫色光芒,一道由力場組成的屏障,將老頭攏在了中間。這道屏障並不能夠抵禦外界的攻擊,不過老頭在裡面卻用不著擔心會因為顛簸而被扔出去,這比用繩子綁起來要安穩許多。

  這招很有用,赫爾心中暗想。

  沒有老頭引航,哪裡都去不了,所以赫爾乾脆將船停在了海面之上。

  三天的時間說長不長,但是說短也不短,特別是船艙裡有一個外人,他們三個根本不可能像往常那樣肆無忌憚地做那件事情,沒有事可做是很無聊的。所以赫爾乾脆教兩個女人古法蘭克語。

  女間諜莎薩受過專門的訓練,本來就精通許多國語言,而古法蘭克語和貝魯語是同一個體系,很多地方是相通的。

  安祺雖然沒有那樣的基礎,不過她畢竟比赫爾和莎薩都年輕,正是記憶力最好的歲數,學起語言來非常迅速。

  所以當三天之後小老頭醒來時,兩個女人已經可以用法蘭克語說一些簡單的對話了。

  不過老頭並沒有注意這件事情,他剛剛醒來就迫不及待地跑出船艙。

  等到赫爾和兩個女人追出去的時候,就看到他們的那艘船旁邊的海面,漂浮著一艘形狀如同橄欖、表面亮晶晶像是玻璃,還泛著五彩流光的怪船。

  這艘船比赫爾的船要小,不過因為是橢球形狀,所以所佔體積反倒要大得多。

  「快過來吧,看看我的傑作,這可比你們的那艘船強得多了!」老頭洋洋得意地說道。說著他縱身跳到了旁邊的船上。

  「上去吧。」赫爾聳了聳肩:「兩位女士先請。」

  把自己的那艘船收了起來,三個人登上了小老頭製造的那艘船。

  裡面居然是完全透明的,這讓赫爾想起了當初救起老頭的時候看到的那些殘骸。看來這裡造船用的全都是這類稀奇古怪的材料。

  「這是什麼?」赫爾用手指彈了彈那玻璃一樣的船體,發出的並不是他預料之中清脆的聲響,而是異常沉悶的「噗啵」聲。

  「你以後會知道的。將來你可以靠提煉這東西賺錢。」小老頭並沒有直接回答。

  「現在看看,這裡的船是怎麼行駛的吧。」小老頭得意地說道。

  只見他在正中央的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將兩隻手輕輕放在兩邊的扶手上,前方透明的牆壁上,突然間亮起了許多縱橫交錯的紅線。

  赫爾很好奇,不過他並沒有詢問,他知道問也問不出什麼東西來,自從小老頭被救醒之後,就變得越來越不把他們放在眼裡。

  要不是聽說過霍比特人很少有壞心眼,恩將仇報從來不會出現在這種智能生物的字典當中,他甚至考慮是否要在情況沒有變得非常糟糕之前,除掉這個唯一知道他們三個外來者的當地人。

  一股強烈的衝擊力,將赫爾一下子壓在了座位上,從來沒有任何一艘船能夠讓他感受到這樣的加速力。

  他連忙轉過頭來,想要看看到底是什麼推進著船這樣瘋狂地前進,讓他感到失望的是,船的後面除了海水形成的漩渦,什麼都看不到。

  「這艘船是靠什麼推進的?」赫爾問道。

  「元力。」老頭連頭都不回說道:「這個世界的一切都是依靠元力來驅動,時間長了你就會習慣的。」

  「那需要多少元力?」赫爾追問道。

  「元力不是問題,聽說你原來在的那個世界只有一個月亮,那元力當然不夠用了,這裡總共有三十幾個月亮,元力是你那個世界的三十幾倍。

  「再加上這裡幾乎每一個人都通過融合儀式,成為光明體或者暗黑體,雖然比不上天使和惡魔那樣,擁有無限的元力,卻不是你們那個世界的人能夠想像的。

  「我只是一個器造師兼改鍛師,並不以元力見長,卻絕對有自信勝過你們那個世界的大部分魔法師,更別說這裡的神職和軍人了,他們是靠元力吃飯的,擁有元力的數量少則是我的十幾倍,多則百倍千倍都有可能。」老頭說道。

  聽完小老頭的話,赫爾大致明白了這個世界的文明進展程度,這裡的魔法文明程度,恐怕已經接近了阿努比斯所處的埃西文明的中期水平。

  到了這個時候,一旦有契機讓這個文明再有所突破,就會出現大量挑戰天階的高手,力量平衡將被打破,按照不死之王的說法,這個文明將步入危險的邊緣,最終整個文明將被摧毀。

  赫爾彷彿已經看到了一雙無形的神之手,正在暗中佈局。

  但這不是他需要管的事。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28 09:31 AM

第八集 世紀婚禮 第十章 神乎其技

  遠看像是一群籠罩著朦朧的白光的水母,近看又像是一堆鑲嵌著金邊的玻璃燈罩,這就是這個世界的城市。

  那美妙而又迷離的景象,讓船上的兩個女人如癡如醉,在原來的世界,絕對不可能看到這樣的景象。

  在這座巨大的建造在水中的城市四周,到處都可以看到星星點點、如同螢火蟲一般的潛水船。在巨大的透明圓罩四周,如同水母裙邊的一圈外沿,就是泊船碼頭。

  這裡的碼頭和原來世界的碼頭,沒有什麼差別,不過有一道無形的力場牆存在,所以水進不來。這邊停泊的是小船的地方,幾百米外還有一個停泊大型船隻的碼頭,那裡到處是類似飄浮碟的東西。

  用不著老頭解釋,赫爾也可以猜到,那恐怕就是這裡的吊車兼載重車。

  碼頭很長,四個人足足走了一刻鐘,讓赫爾感到奇怪的是,這裡既然有運貨的飄浮碟,為什麼不安排一些運人的飄浮碟。

  不過他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他們靠岸的時候,碼頭上顯得有些冷冷清清,但是五分鐘後,就有幾條船三三兩兩地靠在了碼頭旁邊,這些船樣子五花八門,從上面下來的人同樣千奇百怪。

  其中有兩個赫爾比較熟悉,就是他救勞伯特的時候,看到過的那種蛇人,其它的都是傳說中的生物,比如半人馬和雲霄巨人,最怪的是一個渾身閃著白光,身體四周還不停地劃過道道電芒的人。

  隨著劈啪一聲輕響,那個閃著電芒的怪人,就化作一道閃電,眨眼間蹤跡不見。緊接著雲霄巨人邁開大步,半人馬四蹄如飛,轉眼間也跑得很遠了。

  最慢的就是那兩條蛇人,他們倆一男一女像是夫妻,互相依偎著摟著肩膀,底下的蛇身不停的扭曲著向前游去,那速度比前兩者絕對慢得多,但是和赫爾一行三人比起來,卻又快了不少。

  「你融合的是什麼魔核?」赫爾隨口問道:「我看你好像非常正常。」

  小老頭笑了起來。

  他笑得有些古怪,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那些你看起來稀奇古怪的傢伙,其實是你的同類,融合魔核之後外形改變最大的就是人類,精靈、矮人和我們霍比特人幾乎不會受到影響。」

  小老頭指了指自己的影子,他的影子居然像活物一般扭曲了兩下,然後慢慢地站立起來。

  「霍比特人融合的魔核只有一種——妖影獵魔的魔核,妖影獵魔是魔鬼中最好的神射手,它們目測一千米的距離誤差不會超過兩毫米,計算能力也同樣驚人,可以在千分之一秒裡面預測獵物的下一步動作,並且計算出環境對射擊的影響。

  「作為神射手它們還擁有一雙穩定的手,這些同樣也是一個好的器造師和藥劑師必須的條件。」

  老頭這樣解釋,赫爾立刻明白了,這個世界的人走的是類似調製加專精魔法師的路子,這似乎和現在的他很像。

  「到了這裡你們最好小心,王城裡面不能夠隨意走動,水晶之光總共分成五個區,這裡是碼頭區,什麼人都可以來。我要帶你們去的是商業區,那裡和碼頭區一樣對所有人開放。

  「你看遠處那片最亮的地方,那是神殿區,只有神職能夠進入那裡,外人隨便闖入會被殺的,那邊稍微暗一些,但是光線五顏六色的是行政區,你們最要當心的是最暗的這部分,那是兵營。」

  小老頭警告道:「別說你們,我也盡可能避開那裡。」

  赫爾當然不想多事,為了不引人注目,他、安祺和莎薩特意讓小老頭給每一個人做了一個小掛件,這個掛件的用途非常簡單,只是固化了一個縮小術。

  戴上掛件他們就可以變成和小老頭差不多高,遠遠看去就像是四個霍比特人走在一起。

  他們身上穿的衣服,同樣也是小老頭做的,原本那身充滿了外部世界特徵的衣服,已經被徹底銷毀。

  隨著漸漸進入熱鬧的區域,四周行走的人開始多了起來。

  三個外部世界的人,越看這裡越像是怪物大本營,街上走著的全都是五花八門的各色怪物。

  其中蛇人和一種像蝙蝠一樣長著翅膀、骨瘦如柴的小人數量最多。這兩種魔核想必是最大路的貨色,選擇融合這類魔核的肯定是沒有地位,也沒有什麼錢的平民階層。

  用兩條腿走路的還有矮人和侏儒,他們是霍比特人的近親,不過和霍比特人比起來,矮人算得上相當高大了,侏儒也至少高半個頭。

  赫爾可以猜得出矮人融合的,十有八九是炙炎魔的魔核,這可以從他們那熊熊燃燒著火焰的瞳孔看出來,不過那也是矮人身上唯一顯露出來的融合特徵。

  看來在這個到處都是水的世界,矮人仍舊沒有放棄他們祖先對鍛造的酷愛,選擇炙炎魔的魔核,簡直就相當於擁有了一座永不熄滅的煉爐。

  這一路之上,總是有人異常熱情地朝著勞伯特打招呼,這讓三個人有些懷疑,小老頭不是一個普通人。

  快要走到一座十幾米高,形如蜂巢的塔樓的時候,一群樣子千奇百怪的人,從塔裡蜂擁而出。為首的是一個長著六條胳膊的巨大蛇人。

  只見他老遠就高聲喊道:「勞伯特師匠,您可回來了,原本我們以為……」

  「拉貝爾先生,你應該聽說過,每一個霍比特人都是幸運之神的寵兒。」小老頭一跳一跳地說道。

  「這三位是?」那個叫拉貝爾的蛇人說道

  小老頭努了努嘴說道:「這件事情等到回去再說。」

  小老頭將赫爾帶到了一個骨瘦如柴的瘦長老頭面前。

  「瓦蒙,你好像還欠我一個人情。」小老頭仰著頭說道。

  「有什麼事情嗎?小老鼠。」瘦長老頭用眼角斜了小老頭一眼。

  「我給你送了一個徒弟來。」

  小老頭指了指赫爾,原本他是打算讓三個人一起,但是赫爾無論如何都要維護他身為男人的尊嚴,怎麼可能讓老婆幹這種打小工的活?

  瘦長老頭同樣也斜了赫爾一眼。

  赫爾原本並不在意這個冷冰冰的老怪物,但是那淡淡的一瞥,卻令他感到從頭到腳一陣冰寒。

  他並不是第一次遇到類似的情況,當初見到不死之王,後來遇到多撒侖,之後面對阿努比斯,都曾經感受過相同的震懾。

  這絕對不是魔法,而是挑戰天階的高手才能夠運用的力量——領域。

  這個看上去絲毫不起眼的瘦長老頭,居然是天階高手,實在讓他難以想像。

  不過赫爾也算是見多識廣,他遇到過不只一個天階強者,從多撒侖和不死之王那裡多多少少知道了一些觸及天階的奧秘。

  挑戰天階並不一定是魔法師才能有的專利,當一個人在某些方面達到了極致的時候,同樣也會在不知不覺中走上挑戰天階之路,不過這些人成功的幾乎一個都沒有。

  眼前這個瘦長老頭或許就是這類人物。

  原本赫爾對做小工絕對心存不滿,但是現在那一絲不滿早已煙消雲散。

  能夠在這種人物的手底下學習,和跟著不死之王學習魔法,根本沒什麼兩樣。

  更何況赫爾從來沒有將自己真正看作是一個魔法師,除了剛剛學習魔法的那段時間,確實為此而興奮不已,之後隨著對魔法瞭解得越深,他越發感到自己不是研究魔法的料。

  隨著時間的推移,隨著他對以往熱衷的地位和財富,漸漸變得不感興趣,他隱約感覺到,他真正能夠自豪的,反倒是當初在裁縫鋪練出來的本領,那是他憑借努力得來的,不像之後的那些,完全靠的是無人可比的運氣。

  「跟我來吧。」瘦長老頭站了起來說道。

  等到跟著瘦長老頭來到一個堆得滿滿的庫房的時候,赫爾才想起自己根本沒有融合魔核,而且他還不能夠表現出任何超越常人的實力。

  「我現在還沒有任何能力……」他連忙解釋道。

  「你以為我是瞎子嗎?我同樣也看得出小老鼠在你身上動了手腳,不過我對你原本是什麼人並不感興趣。」

  瘦長老頭說道:「我會按照承諾教你,不過你能夠學會多少,我並不作任何保證,你可以偷懶,也可以裝作學不會,我絕對不會逼你,你如果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就自己來問我,而現在我要教你的,是用不著任何能力的技藝。」

  說著老頭徑直走到一個十米寬五米長的方檯子前面,檯子的質地像是玻璃,但是赫爾摸了一下之後,卻能夠確定那絕對不是玻璃,因為玻璃絕對沒有這樣滑。

  老頭並沒有去管赫爾做些什麼,就看到他朝著前面指了指。

  庫房裡堆滿了一種樣子奇特的怪魚,這種怪魚長著碩大的腦袋,透明的鱗片和刺矛一般的尾巴。

  隨著老頭的一指,其中的一條怪魚飄了起來,然後緩緩地移動到平台上。

  「我不知道你會選擇什麼樣的工具,我一直認為,每一個人都應該擁有屬於自己的工具,所以在這件事情上我不會強求。」說著老頭和當初的勞伯特一樣變戲法似的,拿出一把一寸長,看上去像是手術刀的薄片小刀來。

  這把刀不像是用金屬打造而成,刀身薄如蟬翼,幾乎完全透明,只有刀刃處泛起一抹銀光。

  手拿著刀,瘦長老頭的氣質頓時變得完全兩樣,此刻的他不是剛才那個冷漠而又平凡的老頭,他的氣勢讓赫爾產生了一種錯覺,彷彿這個老頭能夠主宰天地間的一切。

  刀輕輕地抹過那條怪魚,老頭的動作根本不像是在分解切割,他的動作是如此柔和輕細,彷彿唯恐碰壞一塊鱗片似的,又彷彿是在給一位赤裸的美女進行按摩。

  整個過程看上去非常緩慢,足以讓赫爾看清其中的每一個動作,不過瘦長老頭自始至終沒有停頓過,他的手沒有離開過怪魚的身體,始終保持著相同的速度。

  赫爾是行家,當年他裁剪布料的時候,同樣可以做到行雲流水,讓旁觀者驚歎神乎其技,但是和眼前這個老頭比起來,他的手藝簡直就像是小學徒那樣生澀可笑。

  等到瘦長老頭收刀站在一邊,平台上放著的那條怪魚看上去,仍舊和剛才一模一樣。

  不過赫爾很清楚,這條怪物的上半面,已經被肢解成了許多部分,每一片魚鱗、背部的魚鰭、那根細長的尾刺,以及裡面的每一根骨頭,都已經被徹底分離開來,只要輕輕一抖,上面這一半就會散開成為無數碎片。

  什麼是神技?眼前就是最好的解釋。

  「我剖開了這條魚的正面,剛才我做的一切,你也已經看清楚了,拆解的基礎根本沒有必要講解,只需要多看多練就可以了,不過能夠達到什麼樣的程度,就要看個人的悟性和努力,我只能夠告訴你,越是基礎的東西,越沒有止境。」說著老頭就要轉身離開。

  「誰來給我評分?就算你不打算親自教我,只是給我模板讓我自己摸索,但是一開始總要讓我知道對和錯的標準吧。」赫爾連忙問道。

  當初他在裁縫鋪,那些老師傅們也是這樣幹的,不過老師傅至少會看著他幹,遇到錯的地方會指出來。

  「等到你拆解完了之後,只要說一聲回收,你拆解出來的東西自然會送到負責下一道工序的人手裡,他會幫你評定拆解的好壞。

  「這裡把每一種材料按照完好性分成十品,三品以下的就是廢料,拆解出廢料是要扣錢的,你最好要有心理準備,別技藝沒有學會,反倒欠商團一大筆錢,如果你拆解出五品以上的材料,商團會算錢給你,我會抽取其中的一半。」瘦長老頭淡漠地說道。

  看著老頭離開,赫爾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他確實沒有想到,進入了這個莫名其妙的世界,居然有機會重溫過去的經歷。

  不過和當初的裁縫鋪相比,這裡已經仁慈許多了,在裁縫鋪裡,學徒是沒有工錢的,管吃管住每個月再發二十個銅子作為零用,已經算是最好的待遇了。

  如果是其它人,肯定會非常不滿,不過赫爾並不在意,因為他就是這樣過來的。

  而且等到他手藝有成,升到老闆的助理之後,他已經知道自己有多麼幸運,在一個大的裁縫鋪幹活,能夠接觸到的材料,是那些小裁縫鋪的裁縫師傅,都沒有機會摸到的好東西。

  赫爾把眼光轉回了面前這條怪魚身上,在開工之前,他要仔細觀察一下瘦長老頭留下的這個範本,在一個看得懂這些的人眼裡,那每一道刀痕,就彷彿是無比美妙的藝術品。

  時間過得飛快,一個星期接著一個星期過去了,赫爾幾乎每天都在那個如同屠宰場一般的庫房待上二十六到二十八個小時,這甚至比原來的那個世界的一天還長,好在這個世界有一種叫做「精力藥劑」的好東西,只要喝一瓶就可以頂得上六個小時的睡眠。

  商團聯盟有自己的藥劑師,所以精力藥劑幾乎可以無限制地提供,雖然這東西挺貴,不過赫爾並不在乎錢。

  他從以前的經歷之中,就明白一件事情,前期的投資絕對值得,還有什麼比花錢就能夠提高能力更幸運的事情呢?到了後期,就算想要那樣做都不可能。每一步提高都需要花費無數心血還要加上運氣,更別說遇到瓶頸無法突破的情況了。

  連精力藥劑也不在乎,當然他更不會在乎練手的材料。

  每天二十幾個小時下來,被他浪費的材料,簡直可以說堆積如山。

  赫爾還做了不少工具,有些是這個世界的工具,有些是他原來那個世界的工具,反正他認識勞伯特,而勞伯特又是一個器造師,最擅長打造這類小工具。

  讓勞伯特幫忙,當然是不用錢的,不過材料卻是要錢的,所以赫爾在商團聯盟的賬目上的欠款額度,正在迅速增加著。

  管賬目的人看到這些當然受不了,不知道找過勞伯特和拉貝爾多少次,甚至還找過商團的那位六臂蛇魔首領。

  不過三個人對此都毫不在意,特別是勞伯特只是看了一眼賬目紀錄,就興高采烈地連連點頭,一邊還不停地說著:「我老人家看準的人,絕對不會有錯,果然這個小子有一套。」

  小老頭是什麼眼光,他當然能夠從賬目紀錄看到很多東西,特別是赫爾拆解出來的八品以上的材料的紀錄,一個星期以前紀錄是零,但是現在差不多已經佔到了三成,這樣的進步都快趕上擁有特殊天賦的種族,比如他的同類霍比特人了。

  雖然一切都非常平靜,勞伯特和六臂蛇魔打了個招呼之後,沒有人會來打擾到赫爾和他的兩個女人,再加上商團聯盟中整天鎖在自己房間從來不拋頭露面的人多得是,所以也用不著擔心被人撞破。

  但是帶著外面世界的特徵,顯得和這個世界的其它人不一樣,總是一件令人提心吊膽的事情。

  對這件事情小老頭勞伯特沒有少費心思,幾個星期來他一直都在聯絡凝煉師,詢問他們手頭上有什麼魔核。

  水晶之光是一個大地方,這裡又是一個共和國的王城,商業遠比星球上的那些帝制國家的王城要發達得多,高級凝煉師的數量自然不少。

  特別是有很多高級凝煉師,並不屬於任何組織,他們凝煉出來的魔核有錢就可以買,而商團聯盟偏偏就是做這種生意的主要管道。

  老頭的面子夠大,在商團聯盟裡的地位也夠高,不過魔核,特別是高級魔核,畢竟是可遇而不可求,幾個星期下來,他能夠找到的高級魔核,也就那麼十幾塊。

  想要繼續等下去是不可能的,魔核不允許囤積,這是這個世界的規矩,他最多能夠憑借老關係拖延一下那幾個高級凝煉師出售魔核的時間,不過那也不可能太久。

  所以當收集到十幾顆高級魔核的時候,小老頭終於來找赫爾了。

  當赫爾埋頭苦練的時候,安祺和莎薩也並沒有閒著,她們在學習這裡的語言,在精力藥劑和記憶藥劑的幫助下,學習的成果相當明顯,至少她們現在和小老頭說話,已經沒有太大障礙。

  老頭帶來的總共是十六塊魔核,這些魔核顏色和樣子各異。

  「你們自己選一塊吧。」老頭說道。

  「這是什麼?」安祺點著其中一顆核桃大小、銀光閃亮的珠子問道,所有魔核之中,只有它是純圓形狀。

  「這個其實不能算是魔核,而是用天使羽毛凝煉成的法珠,融合了法珠之後,你就會擁有光明系的能力,主要是治療創傷,達到最高境界,甚至可以讓死去不久的人復活。

  「除了這之外,光明系的法珠還有這根紅色的角,這種角傳說最初聖獨角獸,融合它之後可以擁有探知一切的能力,攻擊力也非常強悍。

  「光明系的東西很不好弄,主要是神職對這類東西的需求很大,神職又都很有錢,他們不會在乎價格。」

  「治療創傷?」安祺沉吟了一下,最終她將銀色法珠拿在了手裡。

  「不打算聽聽其它幾樣東西的用途?」小老頭問道。

  「用不著,我相信這對我是最合適的。」安祺說道,她對打打殺殺的事情沒有興趣,作為一個軍人世家的女孩,對作工也有些排斥,在以往的歲月中,她唯一學過的就只有緊急護理。

  小老頭仍舊將其它的十四塊魔核的能力,解釋了一遍。

  赫爾一直在考慮著自己應該如何選擇,這樣的選擇他經過了好幾次,絕對稱得上經驗豐富。

  當初第一次選擇接受斥候調製,事後證明他的選擇絕對正確,不過第二次選擇亡靈之主的能力,就顯得有些不好不壞了。雖然當時看來,亡靈之主確實是最適合他的選擇,不過對照他之後的一連串經歷,亡靈之主的能力對他的幫助並不大。

  到了現在,他已經擁有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能力,對於得到新的能力已經沒有什麼熱情了。

  就拿裡面的一塊紫電魔核來說,融合了它就可以擁有駕馭閃電的能力,當初在碼頭上他就見識過融合了這種魔核的人的實力,如果是當初的他得到這樣的能力,不管是用來逃命還是用來進攻,都非常有用,但是現在……

  「瓦蒙老頭融合的是哪種魔核?」赫爾問道,他想要找一個參考。

  「我記得沒錯的話,他融合的應該是低等魔核,這傢伙以前很窮,融合不起高等魔核,那塊魔核帶給他的能力是……」小老頭努力回憶著。

  「是提高感知能力和動作協調能力吧。」赫爾說道,這是他憑借觀察猜測的結果。

  「錯。」小老頭很高興能夠抓住別人的錯處,「你說的那些是他練出來的能力,他的能力是力場控制,你以後會有機會看到他用力場形成的刀片切割材料,那才是他真正的絕活。

  「你打算和拉貝爾選擇同樣的能力?」小老頭問道。

  「我還是另外再挑一個吧。」赫爾說道,他已經在學習念者的修煉方法,力場刀片和念力刃完全是同一種東西。

  赫爾突然間想起了掛在他手腕上的翡翠,自從進入這個世界之後,不死之王的意識分身就消失不見了。

  他剛剛遲疑了一下,旁邊的莎薩已經搶著說道:「我要這枚妖影獵魔的魔核。」

  赫爾無可奈何地翻著眼睛,這同樣也是他想要選擇的。

  對亂七八糟的能力太多的他來說,妖影獵魔的精確計算是不錯的選擇。

  「你要的也是這個?」小老頭同樣也看了出來。

  「如果是這樣的話,就容易解決了,妖影獵魔雖然不容易弄到,不過我們霍比特人融合的全都是這種魔核,只要出現這種魔核,磨煉師大多會找到我們頭上,過一個星期,我肯定可以幫你另外再弄一顆來。」

  剛才有妖影獵魔的魔核時,赫爾的注意力都被它吸引了過去,現在失去了,反倒讓他冷靜了下來,看著那一堆五顏六色的魔核,突然間他想起小老頭剛才提到的其中一塊魔核。

  小老頭當時說融合了那塊魔核之後,可以擁有同時施展幾種魔法,而且所有的魔法都能夠瞬發的能力。

  聽到這樣一說,赫爾就沒有注意這塊魔核,因為他用來戰鬥的能力已經夠多了,而且他的戰鬥風格是讓別人在前面衝鋒,自己躲在後面,這塊魔核對他並沒有什麼用處。

  但是現在,他卻想起了生成這種魔核的生物的特徵。

  生成這種魔核的,是宇宙間最為奇特的生物之一。

  這種生物並不僅僅只有這點能力,它真正的價值,小老頭根本沒有提到。

  赫爾並不認為是小老頭刻意隱瞞,因為普通人根本沒有辦法發掘出那些能力。

  而他偏偏就是一個例外。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30 07:55 AM

第九集 學徒與宗師 第一章 魔核力量

  在一個空蕩蕩的房間裡,四個赫爾站在一起。

  他們的樣子各異,第一個是赫爾原本的樣子,是他接受調製之前的模樣,他原本以為再也沒有機會恢復的原來的樣子。

  第二個是他平常顯露的樣子,是那個曾經隸屬於亞法軍事情報處,現在成了布朗頓幕後控制者的瑪斯克爵士。

  第三個他黑衣蒙面,正是赫赫有名同時又神秘莫測的黑色熾天使,而第四個當然是貝魯帝國的英雄─小菲利普伯爵。

  隨著一陣仰天長笑,四個赫爾又變成了一個,留下的是菲利普伯爵的形象。

  「果然和我預料的一模一樣。」赫爾興奮地自言自語著。

  幾天前,勞伯特帶著十六顆魔核讓他們三個人挑選的時候,他挑了一塊出乎所有人預料之外的魔核。

  這塊魔核使魔。

  赫爾為自己曾經在不死之王那裡看到過使魔的資料而慶幸。

  不死之王會詳細研究使魔,因為牠是人力所能夠戰勝的惡魔裡少有的、非常有價值的種類。

  使魔是魅魔的一個分支,牠的地位比炙炎魔還高,不過實力卻並不怎麼樣。牠是純法師型的魔怪,身體孱弱得在九幽深淵裡也算是相當少見。

  此外,牠的魔法攻擊能力也不強,雖然能瞬間釋放中級以下的魔法,不過中級魔法對魔界生物來說,簡直就是撓癢癢。

  所以使魔單獨在九幽深淵遊蕩的話,連自保都未必做得到。

  但是這種弱小的魔鬼,卻被稱作為「諸神的死敵」。

  使魔還有一個名字─「傳教士魔」。這種魔鬼擅長精神異能,可以無限制地運用魅惑、震懾、洗腦、精神控制和意識灌輸,而且這些對群體全都有效。

  精神異能不是魔法,完全不用消耗魔力,所以使魔可以輕而易舉地控制大群精神力量薄弱的生物。

  但牠最厲害的地方還不是精神異能,而是能夠模擬出許多只有天階強者甚至神才擁有的力量,比如領域、意識分離、分身投射,只不過這些能力都是減縮版的。

  傳說中,使魔經常以某個神的使者的名義進入人界,宣揚偽神的教義騙取大量的信仰之力。

  教廷的前身─神聖傳承之所以成立,很大的原因就是為了對付散佈人間的使魔。甚至連滅魔戰爭之所以發生,最初目的也是為了消滅那些能夠將使魔召喚到這個世界的魔法師。

  殺掉亡靈和黑暗系的魔法師,只不過是教廷順便干的工作,只不過後來情況徹底失控了,變成了一場以毀滅魔法文明作為目的的戰爭。

  使魔的力量絕對是一種禁忌,對大多數人也沒有什麼用處,但是赫爾恰好是一個例外。

  將使魔的各種能力試了一遍,果然融合之後得到的能力,比原本的能力又有所削弱。

  精神異能只剩下了魅惑、震懾、混亂和洗腦,沒有更高層次的能力,分身投射最多只能投射三個分身,投射距離不超過七公里,意識分離被弱化得最為厲害,分離出的意識不能行動,也不能夠離開本體七公里之外。

  唯一沒有辦法試驗的就是領域複製,赫爾打算回去之後找瓦蒙老頭試試,瓦蒙老頭肯定已經擁有了領域。

  演練過一遍能力之後,赫爾給自己固化了一個「抹消氣息」。這是使魔特有的能力,「抹消氣息」能夠讓赫爾不被任何魔法看破,就算是「邪惡偵測」都可以被隱瞞過去。

  滅魔戰爭的時候,教廷屠殺了眾多無辜者,其中有一個借口就是為了避免漏掉使魔。那東西變化成人的時候,和人一模一樣,「邪惡偵測」完全無效。

  現在的赫爾如果變成另外一個人的話,就算不死之王和多撒侖這樣的角色站在一旁,也別想從他的身上看出破綻。

  做完這一切,赫爾推開門走了出去。

  外面有四個人,安祺和莎薩站在一旁,勞伯特老頭不耐煩地走來走去,正中央的法陣裡,盤坐著一個四十多歲長髮披肩的中年人,他就是幫赫爾三人融合魔核的融合師。

  看到赫爾出來,安祺和莎薩走了過來,兩個人上上下下地打量著他,過了好一會,女間諜莎薩才說道:「你好像什麼都沒有改變啊。」

  「晚上到了床上,你們兩個就可以知道我有什麼改變了。」赫爾以調笑的口吻說道。

  「他的能力應該是類似於變形怪。」小老頭蹦了過來說道:「可以變成其牠人的樣子,也可以把身體的某個部位變得特別大或者特別奇怪。」

  這樣一解釋,兩個女人的臉立刻起了變化,一個羞得通紅,另外一個卻露出一種耐人尋味的眼神。

  「你不會就為了這種事情,而選擇了那塊魔核吧。」安祺湊到赫爾的耳邊輕聲問道。

  「你以後就會知道了。」赫爾故作神秘地說道。

  出了門之後,莎薩跺了跺腳,她的影子立刻慢慢展開,片刻之後變成了一隻蟲子的樣子。

  「親愛的,需要上來嗎?我可以帶著你一起走。」莎薩挑逗般地對著赫爾說道,她的話是說給安祺聽的,雖然現在兩個女人已經可以相安無事,不過時而還是會鬧一些小摩擦。

  安祺並沒有反對,只是用眼神看著赫爾,她非常聰明,很清楚想要管住浪蕩的情敵不容易,但是她難道還管不住花心的老公嗎?

  後者當然不敢有什麼妄動。

  小老頭同樣也召出了「走影」。他的動作比女間諜要熟練許多。

  「別再耽誤時間了,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呢,要給你們每一個人弄一個儲物空間,小伙子還要弄一個工作空間。」小老頭說道。

  小老頭的話還是很管用的,正打算再多說兩句的莎薩不再開口了,安祺同樣默不作聲,不過她的腳下出現了一個金色的光環,隨著光環的顯現,她的身體飄浮在半空之中。

  融合了「天使法珠」的她,並沒有長出翅膀,只是血液變成了金黃顏色,和傳說之中天使的血一樣。

  赫爾什麼也沒有做,他站到了小老頭的「走影」之上。使魔也有快速移動的技能「魅影滑移」,不過一旦用這招,他可實在太像黑色熾天使了,所以他乾脆選擇藏拙。

  「走影」的速度算不得很快,比蛇人遊走的速度還要稍微慢一些,不過總比用兩條腿走路強。

  站在小老頭身後沒事可做,赫爾隨口問道:「這些在商團裡難道弄不到嗎?」

  「任何和空間有關的東西,都由國家控制,至少在共和國是如此,試圖擁有自己的空間師就是反叛,商團聯盟私底下和反叛軍做做生意還可以,私自培養空間師的事情絕對不能幹。」

  「那麼聖陵呢?」赫爾趁機問道:「既然是聖陵帶著最初的人,從外面的世界進入這裡,那麼聖陵肯定也和空間有關,牠由誰控制著呢?」

  「那是守護國度的事,聖陵所在的地方被稱作為『聖都』,那是這個世界最大最繁華的城市,聖都附近有四座城市,由這個世界最強大的四個國家佔領,這四個國家就稱作為守護國度。

  「每個國家可以擁有一座城市,聖都由四個守護國度共同管理。幾千年來,不知道經歷了多少次輪替,差不多每一百年都會有一個守護國度被替換掉。不過這個制度從來沒有被打破過。」

  「擁有一座城市管理聖都,有很大的好處嗎?」赫爾問道。

  「那是當然,包括聖都在內,這五座城市的繁華,是你們絕對想像不到的,四座守護城市的每一座,都比我們所在的共和國王城『水晶之光』大一百倍,人口全都超過一千萬。

  「聖城更是大得不可思議,那根本就是一個國家,一個人口超過六千萬的國家。在這五座城市裡,技能師是完全自由的,沒有人、沒有任何組織能夠約束他們,不過同樣也有限制,那就是他們不可以出城。

  「儘管這樣,聖城和四座守護城市仍舊是技能師心目中的天堂,這個世界三分之一的宗師都在那裡。」小老頭解釋道。

  「既然有這麼多的好處,難道沒有人想過獨佔聖城和四座守護城市?」赫爾問道。

  「當然有,只不過沒有人能夠做到。」小老頭回答道。「誰敢那樣做,都會遭到整個世界的討伐,再說聖城和守護城市裡的技能師是自由的,他們可以選擇是否工作,沒有哪個技能師是傻瓜,大家都知道聖城和守護城市被獨佔之後,他們就不會有以前的自由了。那麼多技能師偏向哪邊,哪邊就肯定會獲勝。」

  一路之上,赫爾都在琢磨小老頭剛才所說的那番話,這個世界的力量制衡非常奇妙,也確實有效。但是這種制衡也讓整個世界缺乏變化。不知道這到底是一種幸運還是不幸。

  直到進入行政區,赫爾仍舊沒有想清楚其中的利弊。

  辦理儲物空間和工作空間的地方,是在行政區裡面。

  小老頭在商團聯盟雖然很有聲望,地位也非常高,但是到了這裡,也不過是一個平民百姓,好在這裡的守衛對擁有宗師頭銜的小老頭還算禮遇。

  商團聯盟宗師級別的技能師只有七個,就算是整個瑪莫共和國,宗師數量也不超過百人,要知道這個世界的技能師有幾十種,這樣一算,瑪莫共和國連每種技能師擁有至少一個宗師也做不到,宗師的稀缺程度可想而知。

  能夠遇上勞伯特並且救了他一命,只能說他們三個人運氣好了。

  行政區有專門一個地方管理所有和空間有關的事務,那是一座大殿,非常顯眼,一進行政區就可以看到。不過裡面就只有一個人。

  看到四個人進來,此人始終是一副不理不睬的樣子。

  好大的架子,赫爾心中暗想,他已經把眼前這個人視為官僚了。不過等到那個人朝著這邊轉了一下頭,赫爾立刻明白自己錯了,而且錯得相當厲害。

  這個人身體四周的空間異常扭曲著,特別是他的脖子的地方,根本就是一個空間斷層。赫爾知道此人看似就在眼前,其實是在一個半次元之中。也不知道這個傢伙怎麼感知到他們進來,居然撕開半次元露出了一個腦袋。

  這是對空間的高難度控制,一個不好,身體就會被撕碎,最起碼那顆腦袋會和身體徹底分離。

  赫爾不知道不死之王能不能做到這樣,不過他可以肯定,不死之王絕對不會用這樣危險的方式,鍛煉自己對空間魔法的控制能力。

  考慮到不死之王就算死了還可以復生,而眼前這位似乎是普通的血肉之軀,並非不死不滅的存在,兩者在空間控制方面的高低就很清楚了。

  如果說剛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他對這個世界的智能生物還有一些輕視的話,那麼此刻他的心中已經充滿了敬畏。

  一個專門發空間戒指的官員,就已經是比不死之王還要厲害的空間魔法師,那麼那些專門負責戰鬥的士兵,和讓人談虎色變的神職,又會是什麼樣的實力?

  眼前這個人光著個腦袋,耳朵稍長,證明他有精靈的血統,身上的皮膚居然是藍色的,雖然大體上是人的樣子,不過怎麼看都更像是東方傳說之中的燈神。

  「勞伯特,好久不見。聽說你差一點死掉,我很奇怪有什麼事需要你這個宗師去那麼危險的地方?」光頭空間師說道。

  聽到這樣一說,四個人都明白,商團聯盟做的那些事情已經不是秘密。

  「這算是警告嗎?」小老頭第一次顯得正經起來。

  「我才沒有興趣管你們的事情呢。」光頭毫不在意地說道。

  「我原本還在奇怪,我的運氣為什麼那麼好,其牠人全都死了,但是我卻偏偏活了下來。」小老頭唏噓不已地說道。

  「你們那個護衛隊很不地道,拉貝爾事後處罰了那些把你扔下不管的傢伙了嗎?」光頭問道。

  一聽到這些,小老頭的臉色就顯得有些不自然。不過很快,他把這些令人厭煩的事情扔在了腦後說道:「我帶三個小傢伙來領取儲物空間,順便再弄一個工作空間。」

  「剛剛完成融合儀式?」光頭看著三個人,不過他立刻變得有些驚詫起來:「一個百分之百的契合度,一個百分之九十三的契合度,這麼晚進行融合,居然有如此高的契合度!」

  「這種事情用不著你管,連替他們進行融合的傢伙都沒有說話呢。」小老頭說道。

  光頭猶豫了一下最終點了點頭,這確實不是他的事情。

  「幹活,幹活。」光頭站了起來,在真正識貨的人眼裡,那異常普通的舉動,其實是神乎其技的表演,光頭看似緩緩站立起來,實際上他控制著空間裂縫慢慢擴大,最終將整個身體從半次元之中拉出來。

  整個過程看上去輕描淡寫,反倒是站在一旁的赫爾冒了一身冷汗。

  就在赫爾還驚魂未定的時候,那個光頭用手連著指了三指。

  其牠人或許看不出其中的名堂,但是赫爾擁有過不滅王座,又跟著不死之王那麼久,對空間魔法的認知超出常人。

  就在剛才那一瞬間,赫爾就感覺到,這個光頭一下子撕裂開前面的空間,手指直接點在了融合進他體內的魔核之上。

  他從來沒有想過空間魔法還可以這樣用,說穿了,這只是很簡單的一招短距離傳送。

  活體傳送、遠距離傳送和大規模傳送,確實非常困難,但是小規模、短距離、小件物體的傳送就不一樣了,別說不死之王了,赫爾自己都可以施展一兩個這類魔法。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像眼前這個光頭那樣,能夠把距離控制得分毫不差,恐怕連不死之王都做不到,更別說沒有任何徵兆就進行空間傳送了。

  還沒等赫爾從震驚中恢復,一個拳頭大小的黑球就朝著他飛了過來。

  好在赫爾有一部分意識隨時都在警戒著四周,黑球剛剛靠近,就被他一下子接在手中。

  「這是你的工作空間。」光頭說道。

  「為什麼是黑色的?」赫爾疑惑不解地問道。

  「你想要什麼顏色的?」光頭沒有好氣的說道。

  「他的那個不是金色的嗎?」赫爾指著旁邊站著的勞伯特。

  「你只要有一門技藝達到宗師的級別,自然就有黃金工作空間了,現在這個黑鐵的,你先用著吧。」光頭冷著臉說道。

  旁邊的小老頭也連連咳嗽,等到光頭說完連忙解釋道:「工作空間是可以提升等級的,眼前這個是黑鐵級別的,黑鐵的上面是黃銅、再上面一級是白銀,達到宗師就是像我這樣的黃金級別。」

  「比那再高的還有鑽石級。」光頭在一旁插嘴道。

  「你不說話沒有人會把你當作啞巴。」小老頭跳著腳說道,很顯然他非常憤怒。

  「宗師上面還有一個等級?」赫爾驚詫地問道。

  小老頭訕訕地說道:「還有一個大宗師級別,不過整個世界也只有八位大宗師。」

  「瑪莫共和國有大宗師嗎?」赫爾問道。

  剛剛說完這句話,赫爾就知道壞事了,因為那個光頭空間師用非常奇怪的眼神看著他。

  「這怎麼可能,只有聖城和守護之城可以授予技能師大宗師的稱號,想要得到大宗師稱號只有上那裡去,不過得到了大宗師稱號的人,想要從那裡出來就不容易了。

  「當今世界的八位大宗師,只有蓋夏帝國的蘇倫那巴得以帶著大宗師的頭銜回國,但那也是因為他原本就是蓋夏帝國國王的女婿,所以有整個帝國作為後盾,再加上蓋夏帝國的實力足夠讓守護王國感到忌憚。」

  小老頭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過了好一會兒才道:「就因為成為大宗師會非常不自由,所以有些技能師雖然達到了大宗師的等級,卻沒有提出晉級的申請。」

  小老頭的話,讓光頭心中的一絲懷疑暫時平息了。他剛才確實因為赫爾連最基礎的常識都不知道而感到可疑,但是小老頭的解釋又讓他想起,這個世界上確實有一些達到了大宗師級別,但是沒有大宗師身份的人物。

  「那麼我的這個黑鐵級別的……什麼時候才能夠升級?」赫爾問道。

  「這裡有專門負責考核的人,你只要通過考核得到認可,然後到這裡來,他就會幫你提升工作空間的等級。」小老頭說道。

  從空間師那裡離開,到了大街之上,赫爾低聲問道:「黑鐵和黃金除了在等級上有區別,還有其牠區別嗎?」

  「好在你機靈,這種愚蠢的問題以後千萬別當著別人的面問,會露出馬腳的。」小老頭說道。

  「你還沒有回答問題呢。」

  「儲物空間的時間是靜止的,工作空間裡的時間比外部的時間要快,不同等級的工作空間的時間流逝速度不同,除此之外空間的大小也不一樣,黑鐵的只有十尺長寬。」

  小老頭說道,他看看四下無人,把嘴湊到赫爾的耳朵邊上:「小子,好好的和瓦蒙學,瓦蒙那個老傢伙藏得很深,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他幾年前就已經突破了宗師的境界,達到了大宗師的等級。」

  赫爾渾身一震,幾乎在一瞬間,他想到那所謂的大宗師的級別,其實指的就是那些在有意無意之間步入天階的技能師。

  回到那座屬於他個人的庫房,赫爾和往常一樣站在拆解台前。

  和往常不同的是,此刻赫爾的神情之中除了專注,還有一絲凝重。

  他有著滿腦子疑問困惑,赫爾很清楚,他需要的是一個靈感、一點契機。當年的他也曾經有過類似的情況,這種疑問和困惑其實是即將有所突破的徵兆。

  「你在猶豫些什麼?」

  不知道何時,瓦蒙老頭走進了庫房,來到了赫爾的身後。

  「我已經明白了,想要拆解任何東西,不管牠是一條魚、一根海藻或者一塊礁石,最完美的方法就是順著牠的自然紋理進行拆解,但是如果那是一整塊東西呢?」赫爾問道,這是困惑他的問題之一,也是最想不明白的問題。

  「這個世界上很少有完全一整塊的東西,很多你認為是一整塊無法分解的物體,其實只是你沒有理解牠的構造。

  「就拿冰來說,任何冰都不可能是一下子凝結起來的,既然凝結的時間有先後,在你認為是一個整體的冰裡面,肯定會有看不見的層,而這些層之間,除了讓牠們緊密組合在一起的力量之外,肯定也會有其牠不那麼和諧的力量存在。

  「只要你找到那些,就可以輕易地拆解原本無法拆解的東西。」瓦蒙老頭說道。

  赫爾皺著眉頭思索著,他能聽懂老頭的意思,不過明白是一回事,理解又是一回事。

  「大宗師等級的拆解術,又是什麼樣的呢?」赫爾問道。

  「是小老鼠告訴你的吧,那個傢伙真是會找麻煩。」瓦蒙老頭冷著臉搖著頭說道:「等到你達到宗師巔峰的時候,自然會看到大宗師的影子。」

  「那麼宗師又意味著什麼?宗師和大宗師有什麼區別?」赫爾追問道。

  老頭微微一愣,他不知道是否應該回答,好半天之後,他歎了口氣,一邊往門口走去一邊說道:「能夠看透事物的本質,那就是宗師,如果能夠看透事物根本沒有所謂的本質,知道所有的東西都是一樣的存在,那就是大宗師。」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30 07:56 AM

第九集 學徒與宗師 第二章 偷藝

  「想要進入聖城有什麼辦法嗎?」

  「你想去那裡?幹什麼?」小老頭問赫爾。

  「你別問理由,我只想知道有沒有可能?」

  「有,當然有,商團每半年就會有一支商隊前往聖城,不過到了那裡任何人都不能亂說亂動,聖城有專門招待各路商隊的館驛,商隊的人如果出了館驛就格殺勿論。」

  「這麼嚴啊!」

  「當然了,幾千年來,不知道有多少人曾經打過混進聖城的念頭,特別是在有強盛起來的國家挑戰某個守護王國位置的時候,更是如此。」

  「如果我想在聖城裡隨意行走,應該怎麼辦?」

  「很簡單啊,找一個像我這樣容易說話的人,混進某個守護王國裡,然後在那裡待上十年成為資深居民,然後申請遷往守護城市,在那裡再待上十年混到高級技能師,應該就會被允許入住聖城了。或者……」

  「或者什麼?」

  「最簡單的辦法就是達到大宗師的等級,然後在兩個以上的守護王國顯露一下實力,到了那個時候,肯定會有人要求你進行大宗師考核,而且為了不讓別人獨佔一個新的大宗師,肯定會讓你去聖城進行考核,不管你有沒有通過,都可以入住那裡。」

  「不通過也行?」

  「廢話,像瓦蒙那樣不想進入聖城的人多著呢,故意考砸難道不行嗎?」

  「那倒也是,說到最後,還是得達到大宗師等級才行,不過這不會是你為了讓我苦練技能,以便成為你的專職材料提供者,才故意說的吧。」

  「怎麼可能?我是這樣的人嗎?」

  「我看挺像,不過我一直弄不明白,以你在商團聯盟的地位,難道會沒有人給你提供充足的材料?」

  「那也要看什麼材料,以我現在的等級,做那些普通的東西對等級的提升還有用嗎?我老人家想要再有所提高,當然要做一些特別的東西,而這些東西全都需要特殊的材料。

  「高級的材料不但難找還很貴,商團聯盟是做生意的地方,我要的那些材料數量少,還好說,數量多了,以拉貝爾的為人,哼哼……」

  「那你還在這裡幹什麼?以你宗師技能師的身份,到哪裡都有人搶著要。」

  「你以為宗師級技能師很跩嗎?說的不錯,哪裡都有人搶著要,但是到哪裡也都是看別人眼色、聽別人吩咐做事,更何況不管是商團聯盟還是其牠組織,只要技能師達到宗師等級就夠了,達到大宗師反倒麻煩。

  「瓦蒙老頭達到大宗師,整個商團聯盟裡只有高層的幾個人知道,大家都對此守口如瓶,要不然聖城的人早就找上門來了。」

  「那你還想成為大宗師?」

  「成為大宗師是每一個霍比特人的夢想。」

  「難道瓦蒙不肯幫你?」

  「他倒是想,不過他被人看得很緊。」

  「是拉貝爾嗎?」

  「除了他還會是誰?」

  「如果是這樣,我建議你還是另外找一個地方投靠吧。」

  「你以為我不想嗎?這一次我會去反叛軍那邊,除了聽說那裡有我要的材料之外,就是想看看有沒有可能投奔反叛軍?」

  「結果怎麼樣?」

  「沒有結果。」

  「……」

  自從回到商團聯盟,和勞伯特密談了一番之後,赫爾已經明白對自己來說,唯一的出路,就只有用最短的時間把某一項技能提升上去。

  他所學的技能很多很雜,當初他按照小老頭的意思,總共學了拆解、採掘、萃集、精煉和鑄煉五種技能,小老頭自己是宗師級別的器造師和改鍛師。

  小老頭原本的意圖是,有赫爾的幫忙,就用不著任何人插手,可以製造幾乎所有的東西。

  其中赫爾主攻的是拆解和萃集,小老頭有一個堂兄是宗師級的鑄煉師,他們還有一個朋友擁有宗師級別的採掘、精煉和改鍛技能。

  既然知道了自己應該做些什麼,赫爾自然沒日沒夜地開始苦幹起來,反正這個世界有精力藥劑,就算不睡覺也沒有關係。

  這個時候他越發感到投靠商團聯盟的好處了,在這裡永遠有幹不完的活,永遠有消耗不盡的材料。

  一開始練手的那種怪魚,在這個世界並不稀奇,那東西就像是另外一個世界的牛羊一樣普遍,而且可以成群養殖。

  但是當他拆解的材料全都達到九品之後,庫房裡堆著的就不再是那種怪魚,而是一種泛著金屬光澤的螃蟹了,兩個星期之後螃蟹又變成了海蛇,一個星期後……

  半年之後的一天,瓦蒙老頭把他叫了過去。

  在商團聯盟總部的大門口停著一個用來運貨的懸浮圓盤,還是那種超巨型的。

  等到坐在圓盤之上到了碼頭,赫爾看到十幾條長數百米、身體湛藍、點點鱗片亮如明鏡的龍,靜靜地躺在那裡。

  要拆解的居然是一條龍,這是赫爾絕對沒有想到的,更令他意想不到的是,數量居然有這麼多。

  這並不是傳送之中的那種擁有高超智慧、能夠施展魔法、擁有挑戰神的實力的龍,這些只是亞龍。不過在任何一個世界,這種大型爬行動物都是珍貴的材料來源。

  在另外一個世界,迄今為止能夠確定有亞龍聚集的地方,只有五處,其中之一就是魔鬼山脈。

  魔鬼山脈的亞龍大多是飛龍和地龍,體積都算不得很大,眼前這十幾條則全都是海龍,最小的體積也超過百米。

  「這一次的收穫不怎麼樣嘛。」瓦蒙老頭撇著嘴說道。

  「沒有辦法啊,反叛軍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了一個馴獸師,那傢伙至少是宗師級別,甚至是大宗師也有可能,他可以馴服幾乎所有海獸,其中也包括冰藍海龍。」旁邊有人說道。

  此人身高將近三米,渾身赤紅,身上長著厚重的鱗片,額頭還有一根尺長的獨角,看上去簡直就像是從九幽深淵逃出來的惡魔。

  「這是冰鋒傭兵團的團長李德。」瓦蒙指著那個赤紅魔人介紹道:「這是勞伯特那頭小老鼠的親戚叫菲利普,現在是我的學徒。」

  正說話間,又有幾個懸浮圓盤飛了過來。

  碼頭上原本就停著幾個懸浮圓盤,這下子顯得有些擁擠了。

  「待會兒別留手,這種好東西,誰都想要,只能各憑本事,來這裡的全都是王城裡數一數二的工會或者商行的首席拆解師,每個人都只能夠帶一個助手,別拖我的後腿。」瓦蒙老頭說道。

  「為什麼帶我來?商行聯盟裡特級拆解師一大堆,他們的實力都比我強。」赫爾問道。

  「我看他們不順眼,這個理由夠好吧。往年我也是隨便帶一個人來,反正我也不在乎有沒有助手。」老頭傲氣凜然地說道。

  「這對你也是一個機會。」老頭語氣一轉:「我知道你有一件秘密工具,那應該是一根看不見的細絲吧,雖然你的選擇非常奇怪,不過那東西用來拆解大型物體確實很管用。」

  「你怎麼知道我有這件工具的?」赫爾警惕地問道。

  「只要看拆解出來的痕跡就可以推測出來,你到了我的等級就會明白了。」老頭淡淡地說道。

  「我可沒有自信。」赫爾歎道。

  「我對你倒是充滿了信心,你的那根看不見的細絲應該是二級寶物吧,肯定有次元切割的能力。

  「說實話對一個拆解師來說,擁有一把無堅不摧的刀並不是好事,你用慣了這類工具,想要突破瓶頸達到宗師級別,會比其牠人困難,不過像眼前這樣需要搶時間的情況下,那倒是最合適的工具。

  「等一會兒開始之後你先剝鱗片,記住一定要齊根切斷。掉落的鱗片用不著去撿,沒有人會吞沒你拆解下來的東西,當然你也別去碰別人拆解的東西……」瓦蒙老頭趁著拆解還沒有開始,給赫爾面授機宜。

  隨著所有的成員逐一到場,碼頭上的氣氛開始變得激烈起來,很顯然能夠到這裡來的拆解師傅,互相之間都不怎麼服氣,甚至隱隱有一種敵對的味道,當然瓦蒙是這裡最受到敵視的一個,以至於赫爾也感受到了許多充滿敵意的目光。

  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大家可以開始了。」

  就看到碼頭上閃亮起各色光芒,這是技能師開始運用能力的證明,瓦蒙老頭和赫爾偏偏是看上去最平常的一對組合,老頭融合的魔核只能夠生成特定的力場,沒有任何顏色,而赫爾融合的那塊魔核正好相反,運用能力的時候可以散發出任何顏色。

  隨手一指其中的一條冰藍海龍,赫爾在瞬息間分離出數十道意識,這些意識全都附著在了魔絲上面。

  此刻的魔絲已經不是原來的那樣簡單,幾個月之前他把魔絲又重煉了一次,先是用「抹消氣息」把魔絲上的魔法波動全部隱藏了起來,然後又用《太清玄門無形密法》把魔絲煉製了一遍。

  《太清玄門無形密法》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功法,只是能夠隱形罷了,效果和初級隱形術差不了多少,頂多就是攻擊的時候也能夠隱形,這點比隱形魔法高明一些,不過對沒有辦法掌握幻術系魔法的赫爾來說,這種密法的用途就大了。

  將已經升級為無形魔絲的防身禦敵第一利器,往那條冰藍海龍身上一纏,殺人的利器就變成了刮鱗的漁夫小刀。

  轉瞬間,片片閃亮藍鱗如同雪花般飄飛開去,隨著一陣陣清脆悅耳的聲音響起,紛紛掉落在旁邊的地上。

  這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引得那些沒有來得及出手的拆解師個個瞠目結舌。

  「他媽的,商團聯盟從哪裡又弄到一個變態來?」

  「這樣弄下去,我們別說吃肉,恐怕連喝湯也做不到了。」

  「快,別愣著了,搶到多少是多少。」

  「是啊,那邊還有一個變態呢。」

  「……」

  被赫爾的手段刺激得有些發狂的其牠人發出嗷嗷的喊叫,開始搶奪起剩下的冰藍海龍來。

  雖然在幹著自己的工作,不過赫爾也沒有忘記注意其牠人,意識分離絕對是好東西,可以一心多用,只不過分離出去的意識只能夠做一些簡單的事情。

  他並不擔心意識分離之後會把事情搞糟,無形魔絲裡面藏著穆恩老頭夫妻,有他們倆在,就算想要出錯都難,所以赫爾的大部分注意力反倒放在其牠的拆解師身上。

  這些人的能力各有所長,裡面有一個和瓦蒙老頭一樣,始終不聲不響的侏儒。在所有的拆解師裡,就他手裡什麼東西都沒有,也不知道他融合的是什麼魔核,一雙籠罩著紅光的血手,只要往一條海龍的身上一拍,然後隨手一掀,立刻就有尺長的一塊龍皮和底下的肉徹底分離。

  赫爾很清楚只要名字上沾著「龍」,這種生物的皮肯定堅韌異常,海裡的龍更是皮糙肉厚的典範。

  偷眼看了一下龍皮和肉分離之處,肉上絕對沒有粘連一點皮下的殘片,湛藍的肌肉也沒有絲毫的破損,被陽光一照居然還產生了鏡面反光。

  這技能真是絕了。

  幾乎在一瞬之間,赫爾已經運用使魔的複製能力,把那個侏儒拆解師的能力複製了下來。

  這也是他當初選擇使魔魔核的另外一個原因,使魔能夠複製別人的能力,雖然複製之後都只是弱化無數倍的版本,但是這對赫爾來說已經足夠了。

  把偷竊來的能力藏好,赫爾開始竊取其牠拆解師的能力,他最關心的當然是瓦蒙老頭,令他感到奇怪的是,瓦蒙老頭一直都一動不動的站著,不知道在發什麼呆。

  同樣讓赫爾感到奇怪的是,只要瓦蒙老頭站著的那條冰藍海龍的旁邊,肯定沒有第二個拆解師靠近。

  正當赫爾疑惑不解的時候,他看到老頭旁邊的那條海龍肚子微微癟了下去,緊接著背脊底下的皮微微有些挪動。

  「老頭的能力不會是把一樣東西從內部分解開吧?」赫爾心中暗想。

  如果當初他沒有見識過,那個空間師對空間傳送神乎其技的控制能力,他或許不會想到這種可能。

  那個空間師只是宗師等級,瓦蒙老頭是大宗師,控制力肯定更不得了。

  赫爾再一次動用起他的複製能力。

  突然間「呼」的一聲輕響,一條冰藍海龍整個垮了下來,這種垮的樣子有些不可思議,整條海龍就彷彿冰山崩塌一般散開,緊接著又像是高手玩紙牌一張一張鋪開,只不過牠鋪開的是一地的「零件」。

  整條海龍被拆解得很細,每一塊肌肉,每一根筋腱,都分離了開來,甚至連骨骼也一塊一塊分開,不過也不是所有東西都分散開,同樣也有完整的東西,而且完整得令人驚詫,那就是海龍身上的血管和神經。

  攤在地上的血管和神經,隱約可以看出海龍的身影,簡直讓人無法想像瓦蒙老頭是怎麼把牠們分離出來的。

  和當初給赫爾演示的時候一樣,老頭的一舉一動並不顯得快疾,但實際上的速度卻快得驚人,解完一條海龍,他就直奔著另外一條海龍而去。

  赫爾差不多也幹完了他的工作,他搶下了十一條海龍,把牠們身上的鱗片刮了下來,幹完這些之後,他並沒有拆解其牠的部分,他的技藝還沒有達到那種程度,在場的人裡就算是助手,實力也超過他不少,而且對海龍的內部構造遠比他熟悉。

  未曾達到宗師級別的拆解師想要拆解一樣東西,首先要熟悉那樣東西,第一次就成功的機會幾乎為零,而拆解失敗就意味著一堆廢品,赫爾知道他如果拆廢了其牠東西還好說,如果拆廢了這些,肯定有人不會饒過他。

  他不動手的另外一個原因是,對他來說其牠拆解師的技藝,遠比拆解海龍的經驗更加寶貴。

  使魔最厲害的能力就是模擬別人的能力,甚至連領域都能夠模擬。雖然偷來的能力,都是徒具其形的面子貨,而且沒有辦法提高,但是對技能師來說已經足夠了。

  他需要的原本就是借鑒別人的能力,如果那種能力真的讓他感到非常有用,他會想辦法用其牠方式達到差不多的作用。

  這並非是這個世界的智慧,也不是從不死之王那裡學到的思想,而是當年在那個裁縫鋪裡得到的經驗,他的裁縫手藝大多是「偷」來的,「偷藝」是沒有任何根基的他出人頭地唯一的辦法。

  從碼頭回來,赫爾乘坐的那個懸浮圓盤上裝的東西是最多的,其中大部分是瓦蒙的功勞,不過那堆得高高的閃亮鱗片,卻是赫爾的傑作。

  六臂蛇魔拉貝爾早就在門口等候,看到那堆積如山的材料,他那細小的蛇眼,瞇縫得幾乎看不見,臉上更是堆滿了笑容。

  商團聯盟總部早已經準備好了慶祝的酒宴,不過瓦蒙老頭自然是不會參加的,老頭為人冷漠不喜歡熱鬧是出了名的,赫爾同樣也沒有參加,他沒有給任何人面子,急匆匆地衝回了屬於自己的那個庫房。

  隨手取了一條七彩斑斕的魚,這條魚只有巴掌大,牠的名字叫彩虹鳳尾魚,這種魚最有價值的就是外面那色彩斑斕的魚皮。

  赫爾已經有能力剝下魚皮,不過剝離之後的魚皮最多五品,為了這東西他沒有少被罰錢。

  把剛剛在碼頭上從那個侏儒身上偷來的能力啟動,赫爾看到自己的雙手變得稍微紅了一些,這和那個侏儒赤紅的血手根本就不能夠比。

  雖然看上去差了許多,不過赫爾還是將手合攏在一起,他根本做不到用手一拍就讓皮肉分離開來。

  大概過了一刻鐘,赫爾有一種感覺─他已經成功了。

  將合著的手掌分開,只見掌心當中仍舊是那條魚,從表面上絲毫看不出和剛才有什麼不同,赫爾隨手一劃,一張完美無缺的魚皮就褪了下來。

  他的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果然對技能師來說,偷來的能力被弱化也沒有太大關係,頂多就是需要花費的時間比原來長,控制的範圍比原來小,效果和原來的版本其實是一樣的。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30 07:57 AM

第九集 學徒與宗師 第三章 搜救隊出發

  在空間之門的外面,三艘樣子有些奇怪的大船正飄浮在半空之中。

  這三艘船是豐饒角的精靈族幫著建造的,雖然精靈族不肯公開技術,不過他們倒是把最重要的部件,也就是船頂上的那個巨型圓盤,送了一些給貝魯帝國。

  除了飄浮的圓盤,其牠的部件大部分是魔鬼山脈提供的技術。

  戰艦用的不是普通的木材或者鋼板,用那種東西建造戰艦肯定會太過沉重,別說飄浮在空中,恐怕就連移動到那座山谷之中都非常困難。

  魔鬼山脈裡有的是各類魔獸,特別是腐爛沼澤有很多水系魔獸,這些魔獸的獸皮就是製作戰艦的最好材料。

  每艘戰艦要用去了六百多張各類水系魔獸的皮,船的龍骨,用的是魔鬼山脈之中體形最為龐大的魔獸雷蜥龍的脊椎骨,加上龍筋和鋼絲絞在一起製成。船的肋條同樣也是用這種彈性十足的材料。

  三十米長、六十五米寬的戰艦,樣子看上去就像是一塊巨大的船板橫擱在兩艘馬刀一般又狹又長的船體上一樣,這種奇特的船體構造,同樣是當初那個船舶設計競賽的成果。

  之所以把這艘戰艦建造成如此怪模樣,一來是因為船太輕了,總共才六十噸,普通的船型肯定承受不起海浪的顛簸,二來是因為船上需要足夠的空間,只有採用雙體船的設計,才能夠讓空間達到最大。

  這三艘船需要搭載的物品實在太多了,除了維持艦隊半年航行的水和食物,每艘戰艦上都裝載著兩隻星翼蜻蜓、一隻赤鳩和二十隻金鵰。

  星翼蜻蜓是蟲海的特產,這種翼展達到二十米的瘦長昆蟲能夠長時間飛行,赤鳩是貝魯帝國空騎士兵團的新坐騎,比原來的巨翼飛龍速度要快,也更加靈活,那些金鵰則是帝國吸取了德佈雷頓海軍的經驗,仿照蘇蘭巨鷗的用途,訓練的飛行戰獸。

  這支搜救隊有三個空騎士,為首的就是雅茜,她同樣也是搜救隊的隊長。

  除了空騎士之外,主要的武力,就只有一個魔法師和兩個主教級別的苦修士,魔法師實力還不錯,是個專精黑暗魔法的高級魔法師,這個人和雅茜、馬丁以及這次要救援的菲利普夫婦全都認識,他也是自願前來的,兩個苦修士則是教廷支持的志願者。

  對空間之門的出現,教廷的興趣遠比任何一方都大,畢竟這座山谷和亞琛大教堂的那幅壁畫有關,而那幅壁畫偏偏叫《天堂》,想要不引起教廷的注意也難。

  教廷原本打算偷偷摸摸地收集有關空間之門的情報,恰逢貝魯帝國組建搜救隊,他們乾脆堂而皇之地塞了兩個志願者進來。反正帝國正愁救援隊實力不夠,自然毫不客氣的接受了下來。

  可以說,整個搜救隊就以這兩個苦修士實力最強。至少表面上是這樣。

  當空間之門停止往外噴水的那一瞬間,站在第一艘戰艦船頭的馬丁少校將手往下一揮,三艘戰艦徑直朝著空間之門衝了過去。

  穿過空間之門的那一瞬間,每一個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呆了,雖然眾人早有猜測,空間之門在另外一個世界的出口,而且是在大海當中,不過親眼見到那茫茫無際的景象,這些人的心情仍舊有一絲驚詫。

  不過接下來驚詫就變成了失落。

  身後是如同瀑布般傾洩著海水的空間之門,隨著戰艦的遠離,空間之門變得越來越小。

  「各方面注意了,我們已經離開了屬於我們的世界,大家應該看到頭頂上的太陽了吧,這裡肯定是另外一個空間。」雅茜用魔法將聲音放大到極限說。

  「或許我們永遠都回不去了,不過這並不意味著我們就只能等死,只要活著,我們就有機會完成使命,並且回到我們的世界。」

  沒有人回答,船上的每一個人都顯得那樣平靜,在進入空間之門以前,他們已經想到了所有的可能。

  「加內上尉,你負責巡邏飛行,特別要注意天氣的變化;安爾蒙德,放飛金鵰,讓牠們自由巡視……」雅茜發出了一連串的命令。

  「但願能夠找到一塊陸地。」她低聲嘟囔著。

  就在她思索著接下來應該怎麼做的時候,馬丁走了過來:「你最好到駕駛艙去看看。」

  「發生了什麼事?」雅茜問道。

  「指南針根本不起作用,這個世界似乎沒有磁極。」馬丁說道。

  聽到這話,雅茜的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這種可能並不是沒有考慮過,雖然有對策,不過剛剛進入這個世界就碰到糟糕的事情,讓她多少有些不舒服。

  「你去找那兩位長老想辦法,請他們用『聖諭術』尋找一下方向。」雅茜歎道。

  幾乎在搜救隊進入空間之門的那一剎那,正在庫房專注拆解一隻銀水母的赫爾,突然間感覺到心頭一動,一直掛在他身上的那塊翡翠,好像在不停地發出呼喚。

  自從進入這個世界以來,翡翠裡不死之王分離出來的那個意識分身,就一直未曾現身過。

  再也顧不得什麼銀水母了,赫爾將手上的工作都停了下來。

  將自己的意識潛入那塊翡翠之中,果然一個黯淡的人形懸浮在正中央。

  「你怎麼了?」赫爾問道。

  「沒有時間和你解釋,我只能夠保持這種狀態半分鐘,我要告訴你的是,有人從另外一個世界過來了,那裡面有一個我的分身,如果你想要獲救的話,就快去找他們。」

  話音剛落,黯淡的人形就如同青煙飄散一般迅速消失。赫爾的意識也被一下子推了出來。

  不死之王的這番傳訊,讓赫爾頗有一種吐血的感覺,雖然聽到有人進來救他們確實是一件好事,但是連一個方位都不說,他怎麼知道往哪邊尋找,這個世界大著呢!

  把銀水母扔回材料堆裡,赫爾從庫房走了出來。

  庫房離他住的地方有一段距離,當中要經過一個休息室,那是給工作空隙需要休息的技能師準備的地方。

  休息室的佈置在這個世界算得上相當不錯,地上鋪著地毯,是用類似海貂的皮做的,原來世界的羊皮地毯根本不能夠與之相比。

  休息室的一側有一個長長的檯子,雖然從征服者查理進入這個世界到現在,已過去了將近一萬年,但是原來的世界的習慣卻仍舊沒有改變,休息的地方總是會有酒。

  霍比特人天生就是酒鬼,勞伯特也是如此,只要不是在工作,肯定能夠在這裡找到他,喝醉了或者累了就乾脆往這裡一躺,一年裡至少有兩百天,小老頭是在這裡過夜的。

  赫爾找到小老頭的時候,小老頭已經醉眼朦朧。

  「喂!」赫爾叫道:「喂,清醒一下。」

  小老頭翻了翻醉眼,突然間笑了起來:「小傢伙,我上次忘記謝……嗝……」老頭打了酒嗝,濃重的酒氣從他的嘴裡冒了出來:「謝謝你給我的那些東西,瓦蒙那個傢伙非常小氣,往年我都向他討要過,卻一次都沒有成功。」

  「不就是一根筋嗎?沒有什麼了不起的。」赫爾毫不在乎地說著,不過他的心卻在流血,那根龍筋讓他辛苦剝鱗片的收穫全部白費,還倒貼進去一大筆錢。

  當然赫爾同樣也很清楚,商團聯盟並沒有從這筆交易裡賺錢,一條冰藍海龍只能夠抽出一條龍筋,那是非常珍貴的材料,遠不是那些龍鱗可比。

  看了一下四周,赫爾覺得在這裡說話有些不太方便,不過他的眼神已經被小老頭看到。

  「有什麼事情還是在這裡說吧,房間裡更加不安全。」小老頭壓低了聲音說道。

  赫爾立刻明白了,他們的臥室肯定有探聽的裝置。

  「我有什麼辦法可以知道海上有哪些船在航行?」赫爾問道。

  「如果有這樣的好事,就不會有什麼反叛軍了。」小老頭嘟囔著說道。

  「我說了是在海上。」赫爾加重了語氣。

  「有你的朋友進來了?」小老頭看上去清醒了一些。

  「就算是吧。」赫爾遲疑著說道。

  小老頭裝模作樣地想了半天,然後翻了翻白眼,雙手一攤說道:「沒有。」

  正當赫爾灰心喪氣的時候,突然間聽到小老頭用極低的聲音說道:「有一樣東西或許幫得了你的忙,知道傳訊網絡嗎?」

  「當然。」赫爾說道。

  來了這麼久,他對這個世界已經有了不少瞭解,傳訊網絡就相當於另外一個世界的報務局,只不過這裡用不著專門的傳訊魔法師收發,只要是處於網上的任何一個節點,就可以和另外一個節點傳遞訊息。

  「有一種東西。」小老頭再一次將聲音壓得更低了一些:「那是瑪莫共和國政府當局秘密製造出來,用來竊取傳訊網絡上面的訊息,只要有人發現你的那些朋友,肯定會有人發出警報,你可以從傳訊網絡上捕捉到這個警報。」

  「太感謝你了!」赫爾說道:「不過我還需要一條船,要最快的船。」

  「瑪莫共和國最快的船是鸚鵡螺尖頭船,每小時三十海里,需要七個人駕駛,其中有一個人必須是專職的操艦師,你做得到嗎?」小老頭說道。

  「沒有其牠的嗎?」赫爾問道:「能夠讓我一個人操縱,而且速度最好再快一些?」

  「有,我可以馬上幫你做一個,只不過那東西不太可靠,一般沒有人會用牠來遠航,而且遇到大的風浪就完蛋了。」小老頭說道。

  赫爾並沒有注意到小老頭的語氣當中帶著一絲戲弄的味道。

  「這我不在乎,我可以另外帶一艘船作為備用,反正可以放進儲物空間。」赫爾已經想好了一切:「那種船的性能怎麼樣?有那麼多缺點,總應該有些優點吧。」

  「連小孩子都可以駕馭,最高時速的世界紀錄是七十七點五節,夠快吧。操縱起來也非常容易。」小老頭說道。

  「好,我就要這個了。」赫爾斬釘截鐵地說道。

  半個小時之後,在水晶之光上方的海面之上,赫爾呆愣愣地看著老頭取出來的東西。

  那是一根類似滑雪橇的東西,只有一尺寬,前後兩端高高翹起,上面還有一張很窄的躺椅。

  「這是最新式的滑浪板。」小老頭笑著說道:「很多年輕人都喜歡玩。推動牠前進的原理,和我的那艘碧盞舟一樣,都是靠往後噴水,不過滑浪板的阻力要小得多,所以速度很快,牠還很省力。」一邊說著,小老頭一邊嘻嘻笑了起來。

  「我……我還是自己來吧。」赫爾苦笑了一聲。

  赫爾隨手把自己的那個黑鐵工作空間取了出來。

  「給我六罐瓊膠,一罐子快速固化高光蠟,兩根彈性筋,一張青煌魚皮……」他一口氣說出了十幾種材料。

  這些都是非常平常的材料,基本上就和另外一個世界的竹、木、鐵釘、瓦片差不了多少,小老頭作為一個宗師級別的製器師,身邊平常總是帶著不少材料。

  試驗成功了使魔魔核的複製能力之後,赫爾幾乎把所有的技能都學了一遍,其中當然也包括製器和鑄煉。

  商團聯盟裡很多人知道這件事情,這甚至成為了眾人開玩笑的一個話題,因為誰都知道,學的東西太雜只會讓精力分散。

  這個世界的技能師一般來說會學習兩到三種技能,學習五六種的就算是太雜了,哪裡有赫爾這樣全都學的。

  只是沒有人知道,糅合了製器和鑄煉,赫爾創造出了一種最適合他的製造物品的方式。

  他是一個裁縫,在另外一個世界,最近的四個世紀,發展得最快的一種產業就是紡織。而紡織的基礎就是編織。

  赫爾創造的製造物品的方式,完全以編織作為基礎。

  在這個世界之所以能夠用編織的方法製作東西,是因為這裡有許多材料可以像玻璃那樣處理,卻不像玻璃那樣脆。

  赫爾製作東西很快,畢竟他需要做的只是裁剪、造型和固化,用來固化的材料,就是當初小老頭用來造船的材料,這個世界的船舶、房屋甚至籠罩在整個城市周邊的殼體,都是用這種透明如玻璃的材料製造的。

  半個小時之後,一艘新的滑浪板出現在眼前,這個滑浪板比勞伯特剛才拿出來的那個玩具稍微複雜一些,也結實一些。

  這東西就像是一個又瘦又長的大號蚊子,中間是梭形的身體,六根和蚊子腿一樣的支柱支撐著梭形的船體,細長支柱的下方是巴掌寬的滑板,在梭形的船體上方還有一個六米長的翅膀,翅膀恰好在座位的正上方,還可以當作頂篷來用。

  勞伯特當然看不出有什麼奧妙,這雖然是個高等魔法世界,但是這裡的人對天空並沒有多少認知。

  「不跟我們一起來嗎?」赫爾隨口問道。

  「拿好你的東西。」小老頭並沒有回答,而是把一迭東西塞了過去:「商團聯盟的徽章要一直戴在外面,要不然受到攻擊沒有人能夠救你,竊聽球最好藏得隱密一些,被人看到,你的命就沒了。

  「最後再警告你一件事情,沒必要的話,別隨意進入其牠國家的城市,像瑪莫共和國這樣寬鬆的國家並不是很多,需要什麼補給的話,情願繞遠路也要找一個自由城市,那是唯一安全的地方。」

  小老頭嘮嘮叨叨地說了一大堆,最後說道:「我會幫你圓謊的,告訴你的那兩個女人,你恰好遇到了瓶頸,需要靜思尋求突破。」

  雖然對小老頭的嘮叨有些頭痛,不過赫爾還是多少有些感動。

  在這片茫茫水的世界的另一端,搜救艦隊已經捲入了一場亂戰之中。

  和赫爾一行三人比起來,搜救隊的運氣好得多了,剛剛進入這個世界,他們就遇上了這個世界的人。

  那只是一支商隊,總共才兩艘船十幾個人。

  兩艘船恰好也是在海面上航行,遠遠地就看到了搜救隊的戰艦。

  兩個世界的造船風格迥異,水世界的船因為需要潛航,所以大多是球型、橢球型、流線型的,上下左右都光溜溜,極少有凸起的部分,就算有,也只是像魚鰭或舵的樣子。

  搜救隊的船,雖然有魔動裝置,不過大體還是依靠風力航行,所以有豎立的桅桿和巨大的風帆。

  搜救隊遇到的這支商隊屬於一個叫馬丁頓的帝國,這是一個頗為強橫的國家,所以那十幾個人看到另外一個世界的船隻,首先想到的是奇貨可居。

  商隊有專門負責戰鬥的衛士,一個是寒冰魔衛,一個是六臂蛇魔,不過商隊裡的其牠人也有戰鬥力強的,負責領航的是個邪眼魔人,船上還有另外一個六臂蛇魔和一個閃電魔將,兩艘船上擁有高級魔核的就佔據了三分之一。

  隨著一聲霹靂暴響,閃電魔將第一個竄出了海面。

  並非戰士的他,沒有辦法動用兵團元力網絡,所以無法持久作戰,不過威力並不比戰士差。

  一道刺眼的電芒化作扭曲的金蛇,擊中了最前面的旗艦。

  這是連鎖閃電,閃電魔將最擅長的群體攻擊技能。

  他沒有攻擊船,因為在這個世界,攻擊船是毫無意義的,船隻是用來裝載東西的工具,這裡的人就算不用船也沒有什麼關係,大多數人比魚游得都快,游上幾百公里到達某座城市簡直是輕而易舉。打仗的時候,也是各自從船上下來捉對廝殺。

  這絕對是搜救隊的運氣。

  亂竄的閃電除了掃到幾個靠近船舷的船員之外,大部分的電芒都被避雷針一般的桅桿吸引了過去。

  「砰!」在桅桿上的瞭望手第一個發現了異狀,他拎起旁邊的槍,朝著那個海中竄出來的閃亮人影就是一槍。

  這一槍同樣也是警報,整艘船頓時熱鬧了起來。

  「我們遭到了攻擊。」

  「魔法師呢?」

  「到炮位上去。」

  「……」

  在一片嘈雜聲中,還夾雜著零零落落的槍響。反應快的船員已經開槍還擊了。

  那個閃電魔將也算倒霉,這個世界的人根本就沒有見識過槍這樣東西,對這種發出雷鳴般聲響卻看不到有東西發射出來的武器,他絲毫不知道如何抵禦。

  融合電系魔核的人,原本就以速度和攻擊力見長,既然有絕對的優勢自然會有絕對的劣勢,他們的劣勢就是身體脆弱,容易受傷。

  瞭望手打的那一槍,其實已經命中了,只不過那個閃電魔將硬受了這一槍,沒有倒下去,緊接著被船上的那些反應過來的船員一頓亂射,閃電魔將的身上又連中了三槍。

  隨著一聲巨響,閃電魔將化作了狂飆的電芒。

  一道道水柱沖天而起,從水中竄出更多的人。

  這一次兩邊都已經有所準備。

  一個龐大的圓球,在離搜救隊的旗艦一百五十米外的地方漂浮著,這個圓球除了正中央的巨大獨眼,還佈滿了一個個小眼睛,從這些小眼睛裡射出淡藍色的光線。

  光是沒有辦法躲的,只要被光射中,就會有一個人倒下。

  這個邪眼魔人絕對是最凶厲的屠夫,不過他也是最顯眼的靶子。

  他在出水之前已經給自己罩上了防護罩,在這個世界,大多數攻擊方式對他的防護罩都沒有什麼效果。

  一開始船上的攻擊沒有傷到他分毫,船員們手裡的步槍發射的子彈,打在防護罩上除了激起陣陣漣漪,根本沒有其牠作用,但是等到船上的兩門大傢伙發出「突突突」的聲音,噴發出長長的火舌,圓球般的邪眼魔人就抗不住了,轉瞬間就被打成了篩子。

  當邪眼魔人倒下去的時候,搜救隊的旗艦也在「喀嚓」一聲輕響中折斷了桅桿,連同甲板上的很多東西都被掃下了海。

  造成這一切的,是一股夾雜著無數寒冰的颶風。

  還沒有等到船上的人反應過來,又是一陣猛烈的撞擊,緊接著一個三米高的猙獰身影出現在眾人面前。

  隨著一陣刺耳的嚎叫,戰艦上彷彿捲起了另一陣颶風,沒有被固定住的東西,不管是子彈、槍械、木桶還是帆布,只要是輕於二十公斤,全都急速旋轉了起來,而且越轉越快。

  這下可不得了,這些急速旋轉的碎片把更多的東西擊成碎片,這個碎片颶風變得越來越大,只要被碎片擊中,絕對有死無生。

  商隊僅有的兩個戰士終於出手了,折斷桅桿的是寒冰魔衛,那個用短距離傳送登上戰艦,刮起碎片颶風展開殺戮的是六臂蛇魔。

  剛才還是搜救隊佔據上風,轉瞬間戰局就發生了變化。

  就在旗艦搖搖欲墜、甲板上的船員被屠殺乾淨的時候,突然間一聲震耳欲聾的大喝響起。

  「神的威嚴!」一道金色的光柱從天而降。

  光柱粗如樹冠,將那個六臂蛇魔一下子罩在了裡面。

  在金色光柱之中,那狂暴的颶風像凝固了一般,急速旋轉的碎片全都停在半空,站立在颶風中央的六臂蛇魔同樣被金色光柱束縛住,連動都動不了。

  「黑暗獻祭!」隨著一聲輕響,一道人影閃到了六臂蛇魔的身後,只見他將右手緊貼在六臂蛇魔的心口之上。

  「想要掙脫嗎?」那個人直接用心靈感應,對六臂蛇魔說道。

  「要。」六臂蛇魔想都沒有想就立刻回答道。

  幾乎在他念頭剛剛升起的那一瞬間,他的身上騰起了一層如同火炎一般的黑色陰影,籠罩其身的金色光柱一下子被衝開了幾分。

  六臂蛇魔剛剛感到一絲興奮,以為只要再加把力,就可以掙脫束縛的時候,就聽到身後那個人輕笑了一聲說道:「你的願望已經達成,現在獻祭成功。」

  還沒有等到六臂蛇魔理解這句話的意思,他的身上就捲起了黑色的火炎,這是湮滅之火,能夠讓一切物質毀滅的火炎。

  六臂蛇魔當然認得湮滅之火,可惜他甚至連害怕都來不及,就被湮滅之火徹底吞沒,留下的只有一點指甲大小的火苗。

  隨著一陣「嘿嘿」輕笑,那個人影捲起那微弱的火苗,閃身躲進了船艙。

  就在這個時候,天空中響起一陣嗡嗡的聲響,彷彿有一隻巨大的蜻蜓停在了艦隊的頭頂之上。隨著嗡嗡的聲音越來越大,一道紅亮的火雲冉冉飄落,當中裹著一隻光芒四射的火鳥。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30 07:58 AM

第九集 學徒與宗師 第四章 圍追堵截

  用什麼辦法和搜救隊取得聯絡,這個煩惱一直縈繞在赫爾的心頭。

  以菲利普的身份出現的話,非常容易地取得信任,解釋起來也方便。

  所有的事情,都推到融合了的那塊魔核上去就行了,使魔的能力原本就龐雜而奇怪,就算擁有預言術也沒有什麼可懷疑的。

  但是暴露得越多,以後的麻煩也越大。他不是一個眼光短淺的人,做任何事情都會為未來打算。

  想要不暴露,就只有用以前的辦法,用另外一個身份出現。

  反正他要做的是先和不死之王的那個分身接上頭,順便想辦法把這些人全部安頓下來,人多有時候還是有用的。

  赫爾曾經計劃努力把技能練上去,以最快的速度達到大宗師的級別,然後以接受大宗師考核的名義進入聖城。

  至於進去之後該怎麼辦?他還沒有想好,只有走一步看一步。

  但是因為搜救隊的到來,擺在面前的道路已經不只一條。

  特別是當他竊聽了通訊網絡,從蓋夏帝國的通訊節點,連續截獲到三個警報之後,他的信心就更足了。

  搜救隊已經和這個世界的人相遇,而且打了起來,從竊聽來的內容看來,他們還佔了一些便宜,這足以證明進來的這支搜救隊實力夠強。

  深知這個世界實力的他,非常清楚這個世界的便宜絕對不容易占,隨便拉出來一個普通人,在外面的那個世界都可以毀滅一個小隊。

  好在發出警報的是三個小規模的商隊,從警報裡提到的傷亡報告之中可以知道,最先發現搜救隊的那個商隊有兩艘船十幾個人,打了搜救隊一個措手不及,但最後的結果卻是兩敗俱傷,報告提到搜救隊至少有一個實力極強的神職。

  赫爾確信報告無誤,因為外面世界的神職人員所運用的神力,和這個世界的神職們的異能,本質上來說是一樣的,所以發出警報的人想要搞錯都難。

  不死之王雖然神通廣大,卻絕對施展不出強而有力的神術,所以船上肯定至少有一個高級神職人員。

  他甚至能夠猜到,那應該是教廷給予的援手,而教廷會蹚這渾水,肯定是因為那幅《天堂》壁畫,說不定教廷也已從壁畫、空間之門、河水以及後面的大海,推測出征服者查理的陵墓就在這個世界裡面。

  一個等級很高的神職人員,再加上沒有出手的不死之王的分身,這支搜救隊的實力相當可觀。

  就算其牠人都是廢物也沒有關係,只要想辦法弄一批高級魔核,然後讓他們融合,任何一個廢物都可以變成高手。

  就在赫爾朝著這邊趕來的時候,搜救隊正小心翼翼地躲避搜索。

  三場爛仗讓他們損失慘重。旗艦徹底完了,人死了六十多個,這個世界的智慧生物的強悍,讓搜救隊的每一個人都憂心忡忡,值得慶幸的是,這個世界的人根本不懂戰法,打起仗來亂轟轟的,總是四面八方一起出手。

  三場仗也讓他們對這個世界的力量有所認知,至少他們知道有哪些強悍的生物,以及對付這些強悍生物,可以用什麼樣的對策。不過六臂蛇魔仍是所有人心頭的夢魘。

  打不過,就只有躲,原本沒有啟動的隱形法陣,現在被發動了起來,而且空騎士最重要的工作本就是搜尋陸地,現在變成了搜索水下或海面上的船隻。

  原本是三艘戰艦,現在已經變成了兩艘戰艦,旗艦受創太重根本沒有辦法修復,不過丟棄太過可惜,搜救隊乾脆把殘破不堪的旗艦遠遠地拖在後面,當作誘餌。

  設下陷阱為的是能夠獲得一具屍體,只要有屍體,那兩個苦修士,就可以從屍身抽取出一些記憶碎片,搜救隊希望能夠藉此得到這個世界的情報。

  計策非常成功,可惜他們連著遇上兩批勇猛彪悍的人馬,只要是受傷瀕死的傢伙,都會用出同歸於盡的招數,所以兩次伏擊到了最後都異常慘烈。

  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茫然地在大海上漂蕩,不知應該駛向何方。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搜救隊的人感到他們陷入了巨大的麻煩之中。

  一個星期之後,負責搜尋海面的空騎,發現四周的海域出現了越來越多的船影,有一種怪魚的數量也在漸漸增加。這種怪魚明顯是受過訓練的生物,牠們組成整齊的隊形,如同梳子一般梳理著海面。時而還能夠看見有人形生物躍出水面。

  所有這一切都證明,針對他們的一場搜索行動正在展開。

  一開始的幾天,搜救隊還能夠憑借苦修士的聖諭術躲過搜索,聖諭術除了指引方向,還能查找出對方搜索的漏洞。

  但是到了第八天,當另一種樣貌猙獰、長著可怕的下顎和鋒利牙齒的怪魚出現之後,聖諭術也失去了作用。

  如果赫爾在這裡,他肯定能夠認得出來,那是條紋黑狼魚。這種魚擁有著異常靈敏的嗅覺,就像是另外一個世界的獵狗一樣。

  成群的條紋黑狼魚四處徘徊,搜索著大片的海面,牠們並不組成特定的隊形,沒有固定的方向,所以聖諭術也沒有辦法給出逃離的路線。

  赫爾同樣在海面上不停搜索著,一路之上遇到了好幾波人馬,還有幾次差一點被攔截下來。

  幸好這時有關另外一個世界的人侵入的消息,已經散播開來,至少有十幾個商團把捕獵隊開到了這裡。各個商隊之間都遵循井水不犯河水的原則,只要看到對方的船上面掛著商團的徽章,就會遠遠地避開。

  赫爾的滑浪板,理所當然地被當作是瑪莫共和國商團聯盟的搜索船。不僅如此,滑浪板極高的速度,讓其牠商團搜索隊深受啟發,所以不久之後,赫爾就發現海面上的滑浪板突然間多了起來。這樣一來,他就更加用不著擔心自己被識破了。

  這一天,赫爾剛剛進入一片海域,就看到遠處數十塊滑浪板朝著同一個方向趕去。不僅如此,海面上還時而有人從水中躍出,躍出水面的幾乎全部都是融合了電系魔核的人,只見五顏六色的電芒爭奇鬥艷,眨眼間又化作霹靂雷鳴消失無蹤。

  看到這番景象,就算白癡也知道,前面有事情發生。

  赫爾並沒有急著往那邊趕,他先將滑浪板變到最小收入儲物空間,然後跳進了海裡。

  在海裡做任何事情都不會引人注目。赫爾將自己變回了原來的樣子,然後從手指上取下贊巴耳魔戒。

  召喚出虛影蜘蛛,這東西看上去就只是一個蜘蛛形狀的影子,赫爾將影子往胸口一拍。轉瞬間他的身體就變成了虛無一片,只剩下一道朦朦朧朧的黯淡陰影,化作虛影的他重新鑽出了海面。

  現在他再也不用擔心了,在這個世界,一個人長得越奇怪反而越沒人在意,也越受到尊崇。

  赫爾並沒有急著往東南方向去,他還有一些事情要準備,雖然是虛影狀態,不過他的一雙手並沒有變成虛影。

  這麼做,為的是能夠戴空間戒指和施展魔法。

  他從其中一枚空間戒指取出了十幾個直徑一米的漆黑圓球,球內裝著萃取自深海烏賊王墨囊中的墨汁精華。

  一邊往前飛,他一邊將墨珠埋入海中,這些墨珠全都經過特殊煉製,只要他心念一動就會炸開,裡面的墨汁足夠把方圓兩公里的海水染成一片漆黑。

  飛行不到十海里,就聽到遠處響聲一片。其中最刺耳的,就是那熟悉的「突突突」的聲音。

  赫爾可以從聲音之中分辨出,搜救隊配備的是大口徑的轉輪機關炮,牠恐怕是唯一能夠傷得了這個世界的人的武器了。

  埋下最後一顆墨珠,赫爾全力往前飛去。

  只見遠處的海面上滿是暴閃的雷光,到處是爆炸的焰火,還時不時有各種颶風席捲而過。這個世界的戰爭就是好看。

  一邊是竭盡全力地狂轟濫炸,另一邊則完全是龜縮防禦。

  兩艘戰艦各蒙著一層防護罩,硬頂四面八方的攻擊,除了幾門轉輪機炮噴吐著火舌在反擊之外,看不到其牠人出手。

  不過四周無論是天空還是海裡,全都籠罩著一層淡淡的霧氣一般的東西。

  突然間一陣嗚嗚輕響嚇了赫爾一跳,等到反應過來,他發現自己的四周不知道什麼時候也籠罩著一層薄霧。

  這不是真正的霧,看著停在手上的那些細小的蟲子一般的東西,赫爾立刻明白,搜救隊為什麼能夠支撐到現在了。

  這些蟲子一樣的東西是魔界寄生體,當初就是牠們差一點毀掉了菲利普的故鄉馬科尼文。

  如果面對的是真正的惡魔,這些寄生體肯定不敢靠近分毫,但是融合了魔核的人類雖然外表上和惡魔非常相似,卻沒有這種震懾力。赫爾注意到海面上漂浮著十幾具屍體,這些屍體身上沒有絲毫的傷痕,應該是被寄生體殺死的。

  隨手一抖,將附在手上的寄生體驅散,赫爾猛地沉入海中。

  海裡同樣也全都是寄生體,海水對牠們一點作用都沒有。

  越靠近戰場中心,寄生體的數量就越多。

  赫爾朝著周邊游去,正如他預料的那樣,稍微遠一些的地方圍著一群人。

  這裡沒有寄生體,圍攏在這裡的都是一些實力不濟的傢伙,很多人的臉上顯露出非常痛苦的模樣,另外還有一些人看上去癡癡呆呆的。

  癡呆的幾乎全都是蛇人、蝠魔人,海面上漂浮的那些屍體也是。

  他們是這個世界的底層。

  很顯然寄生體對這個世界的人的傷害能力,和融合的魔核等級有關。融合低級魔核的被寄生之後,就算不死也變成白癡,稍微高級一些的,被寄生之後還能夠支撐下去,然後可以慢慢將寄生體給化掉,真正高級的傢伙則根本沒有感覺,仍舊在圍攻搜救隊。

  既然搜救隊暫時沒有什麼危險,赫爾當然選擇首先對付眼前這群人。

  此刻沒有一個人注意到他,海中的光線原本就弱,虛影之體又是朦朧一團難以辨認,除了那雙手之外,能夠引起別人注意的地方實在不多。

  想要無聲無息地把人殺掉,最好的辦法就是下毒。

  赫爾的手裡恰好有這個世界最厲害的劇毒。

  他學過萃集和精煉,當初他學這兩種技能,原本是為了今後可以自己製造那些神奇的藥劑,沒有想到藥劑沒有煉出來,反倒提煉了各種劇毒。

  這個世界有劇毒的東西很多,無論是毒物的種類、數量還是毒性的強度,都超過另外一個世界,只不過毒劑對這個世界的人效果不明顯,惡魔、魔鬼和神性生物對毒都有很強的抵抗能力,融合了牠們的魔核的人,同樣也具有抗毒能力。

  不過赫爾的手裡卻有一張王牌,那就是終極王蟲「金色魔王」,「金色魔王」的劇毒厲害無比,除了元素魔族,其牠魔族只要中了也是九死一生。

  唯一的缺點是金色魔王的毒太少。赫爾手上的金色魔王的毒只有五滴。

  好在精煉術裡有以毒養毒的辦法,用這五滴毒液,他煉製出了兩瓶劇毒。

  悄無聲息地在人群之中繞了一圈,毒液被他散播到了海水裡面。

  接下來就只需要等待。

  最先浮起的是那些寄生體,毒液如同殺蟲劑。

  幾分鐘之後,第一個倒霉鬼晃晃悠悠地飄了起來,那是個被寄生體弄成了癡呆的傢伙,散播在海水之中的劇毒熄滅了他的生機。

  死的人越來越多,一開始只是那些變成白癡的傢伙,但是很快那些正試圖將寄生體驅逐出體外的人,也一個接著一個倒了下來,這下子圍攻者開始恐慌起來,可惜到了這時,想要逃跑已經來不及了。

  十分鐘之後,海面上漂浮起密密麻麻的屍體。

  看到這番景象,正在四面八方圍攻的人,也漸漸發現情況不對頭。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進攻得最起勁的、渾身噴發著赤色火炎的魔人,發出了刺耳的哀嚎,只見他的脖頸如同破開的爐膛一樣,往外噴著長長的火舌,緊接著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響起,這個火炎魔人炸成了碎片。

  另一邊,一個六臂蛇魔同樣遭到了斷頭的一擊。

  此刻所有的圍攻者全都明白,他們遭到了一個看不見的敵人的攻擊。

  各種反隱形的魔法就像是下雨一般,從四面八方傾瀉而下,更有長著翅膀的「鳥人」,一遍又一遍地朝著海面刷著「邪惡偵測」。

  可惜他們忘了,除了隱藏的敵人,他們還有明眼的敵人。

  兩艘戰艦上各飛起一道金光,那是高級祭司的招牌攻擊神術「聖光擊」。光的速度是最快的,甚至連閃電也無法逃脫,轉眼間天空之中的刺眼電芒數量迅速減少,閃電魔將孱弱的防禦能力在「聖光擊」的面前,簡直就是脆弱的靶子。

  與此同時,一道黑色的火焰在戰艦的下方蔓延開來,原本在海中不停攻擊船底的圍攻者,一下子被捲了進去。轉瞬間這些人連同四周的海水都消失得無影無蹤。能夠在海水裡面燃燒,而且連海水都可以當作燃料的,就只有湮滅之火。

  如此令人震撼的打擊,讓圍攻者變成驚慌失措,他們畢竟不是正規士兵,只是一群為財而來的商團和傭兵。

  隨著一聲呼喝,還活著的人如同驚弓之鳥一般四散遁去。

  等到一切都平靜下來之後,赫爾以虛體狀態飄到兩艘戰艦的上方。

  底下沒有發起攻擊,這倒是在他的預料之中,搜救隊不可能沒有人發現,暗中有人相助。同樣在他預料之中的是,那道防護罩也沒有撤去。這證明搜救隊的人並沒有因為他的幫忙,而消除戒心。

  當著底下的人的面,赫爾恢復成了黑色熾天使的樣子,黑色的斗篷、黑色的襯衫、黑色的皮褲配上黑色的靴子和手套。他在賭底下的人裡有人知道這副打扮。

  果然籠罩船頭的防護罩,破開了一個桌面大的口子,底下露出一男一女兩個人。

  「馬丁少校,沒有想到您會被派到這裡來。」赫爾笑了起來,在這裡能夠碰到熟人也算難得。

  除了馬丁少校之外,旁邊那個女的,他同樣認得,女空騎士雅茜沒有讓他少吃苦頭。不管是他以黑色熾天使的身份出現,還是他變成菲利普,這位女空騎士都是他的冤家對頭。

  還沒有等到馬丁開口,那位雅茜小姐已經搶先說道:「黑色熾天使,你還認得我嗎?」

  「我們曾經見過面嗎?」赫爾調笑著說道:「真是該死,這樣美麗的一位小姐,我居然沒有絲毫印象。」

  「密斯康上空的那場對戰,難道你已經忘記了?」女空騎士憤憤不平地說道。

  赫爾做恍然大悟狀說道:「原來是閣下,你絕對是最棒的,我從來沒有見過比你更加厲害,能夠把我追得走投無路的空騎士了。可惜這個世界全都是水,連一個島嶼都別想找到,這裡的人擅長水戰,空中的武力在這裡沒有太大作用。」

  對赫爾的調侃,無論是雅茜還是馬丁都並不在意,他們更加在意的反倒是赫爾話裡的內容。

  「你對這個世界很瞭解?」雅茜問道。

  「算不上,只是比你們早進來幾個星期。」赫爾隨口胡說。

  「這麼說來,空間之門剛剛打開不久,你就已經進來了?」問這話的是馬丁。

  「沒有你們想像之中那麼早,兩個世界的時間流逝的速度有些不同,外面的一天是這裡的五天左右。」看了一眼左右,赫爾歎了一口氣說道:「你們是不是考慮一下,先從這裡逃出去再說,這個世界的正規軍馬上就要到了。」

  話音剛落,防護罩就一下子延伸了過來,連同他一起籠罩了進去,緊接著隱形魔法陣再次被啟動,兩艘戰艦頓時消失在茫茫大海之中。

  「這樣沒用。」赫爾歎息了一聲說道:「如果你們相信我的話,就跟我來,首先必須丟棄這兩艘船。」

  「這不可能,船上有我們生存下去必須的武器彈藥和各種物資,還有用來搜索這個世界的飛行魔獸……」雅茜立刻否定道。

  「你們要找的那幾個人如果還活著,肯定不會在海面上,這個世界的城市大部分在海裡,從空中找不到任何東西。如果你們進來是為了找人,而不是想送死,那麼首先得活下來才行。」赫爾說道。

  「如果沒用重型武器,我們根本就沒用辦法和那些怪物抗衡。」雅茜爭辯道。

  「有辦法,用這個世界的辦法。如果我告訴你,那些並不是怪物,而是像你我一樣的人,你能夠相信嗎?」赫爾問道。

  這一次雅茜倒沒有懷疑。

  旁邊的馬丁少校好不容易搶到說話權:「你對這個世界想必有不少瞭解。為什麼不先告訴我們一些有關這個世界的事情呢?」

  「可以。」赫爾很乾脆地說道:「不過先得離開這裡。」說著赫爾朝著海面招了招手,一艘體積比另外一個世界最大的戰列艦還要大得多的船,浮上了水面。

  那並不是赫爾的船,而是圍攻者的船,赫爾只是挑了其中一艘最大的。

  「讓我們商量一下。」雅茜說道。

  「只能給你一分鐘,超過一分鐘就意味著你們沒有資格與我合作,我不需要一幫猶豫不決的合作者,那樣的人只會扯後腿。」赫爾說道。

  雅茜立刻瞪圓了眼睛想要爭辯。

  「用聖光驅散寄生體,所有人員準備棄船。」馬丁迅速地命令道。

  「我才是搜救隊的隊長!」雅茜怒道。

  「很抱歉,現在需要的是決斷。」馬丁沒有多說什麼,他看了一眼搜救隊另外三個重要成員。

  除了馬丁和雅茜,這裡自然以兩個苦修士和魔法師巴德蒙為尊。

  「我們只管幫忙。」那個老得就像是枯樹一般的苦修士袖手說道。

  「我還想活著回去,所以現在最重要的是合作。」魔法師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有點禿頭而且其貌不揚,他看了一眼遠處的那艘巨型怪船,將籠罩在戰艦四周的防護罩收了起來,毫無疑問這就是他最強有力的回答。

  五個決策者裡兩個贊同,唯一的反對者說不出反對的理由,結果自然是按照赫爾所說的那樣,所有人放棄戰艦,登上了那艘巨船。

  不過重型武器並沒有被捨棄,六座轉輪機炮被拆了下來,連同二十箱彈藥全都抬到了對面的船上,這並沒有花費多少時間。

  在雅茜的固執要求之下,所有的飛行魔獸也被移到了巨船之上,幸好巨船夠大。

  剛剛登上搶來的船,赫爾的竊聽儀就傳來一陣警報聲,剛剛逃走的圍攻者居然攔下了一條過往的船隻,並且發出了增援請求。

  「快,別再搬其牠東西了,大家找一個地方坐好,船必須馬上下潛!」赫爾一邊吼叫著,一邊朝著控制座椅跑去。

  這艘巨船的樣子看上去就像是一隻烏龜,上面背著一個巨型的大殼,浮在海面上的時候,大殼是敞開著的,而此刻這個巨大圓殼緩緩的合攏起來。

  隨著「匡當」一聲巨響,球形巨殼合上了。緊接著四周傳來氣泡翻滾的聲音,彷彿有一大壺水燒開了似的。

  船迅速地沉入海中。

  海水剛剛沒過船頂,就看到數十道亮麗的電芒停在了上空,這些電芒和剛才的那批圍攻者的電芒完全不同,不但更亮,而且電芒四周還帶著許多細小的芒球。

  這些才是這個世界真正的武力,同樣是戰士,他們和商團的保鏢根本沒有辦法比。

  「用不著管他們。」赫爾阻止了魔法師和兩個苦修士發動防護罩的企圖,這個防護罩是三個人在其牠人忙著登船的時候緊急布設的,威力有限。

  「水能夠傳導電流,這些人沒有辦法在水中作戰。」馬丁已經看出了其中的原因。

  「這同樣也是這個世界的人的悲哀,他們住在了一個充滿了水的世界之中。」赫爾說道。「偏偏他們的力量來源自九幽深淵和神界的生物,那兩個地方都沒有什麼水。」

  「現在可以告訴我們,你所知道的一切了吧?」馬丁少校說道。

  「得等到我們成功地逃出去。」赫爾毫不在意地說道:「我們有的是時間來熟悉這個世界,就算在最順利的情況下,我們在這裡恐怕也要待上好幾年。」

  雖然嘴裡在說話,他的動作卻一點都不慢,一邊操縱著船往下沉,一邊用意念將預先埋在海裡的一顆墨珠引爆。

  轉瞬間船的四周被漆黑的墨汁所籠罩。

  讓船一直下潛到極限深度,赫爾重新確定了方向,和他來的時候一路埋下的那些墨珠正好相反。

  以極速航行了幾分鐘,他暗自計算船快要出了被墨水污染的海域的時候,赫爾引爆了第二顆墨珠,又是一大片海域被染黑。

  赫爾在賭這個世界的人會上當,這只是一招非常簡單的聲東擊西。

  十幾秒鐘之後,他們的船衝出了被墨汁污染的海域。

  沒有遭到攻擊,這讓赫爾稍稍鬆了一口氣,計策至少成功了一半,現在就看這個世界的人什麼時候醒悟過來了,看破這個計策花費的時間越長,他們就越安全,等到這艘船駛出二十海里之外,再想要追上這艘船也不可能了。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30 08:00 AM

第九集 學徒與宗師 第五章 兩人小組

  「情況並沒有你們想像之中的那樣可怕。」

  說這話的是魔法師巴德蒙。

  在赫爾說了這個世界的情況之後,所有人都思慮重重,只有他顯得頗為淡然。

  赫爾知道這個人為什麼能夠毫不在意,因為魔法師巴德蒙根本就是不死之王的分身。

  其牠人並不知道這件事情,也就不知道魔法師巴德蒙從哪裡得到這樣的自信。

  「可以說一下理由嗎?迄今為止我們遭遇到的一切,足以證明這個世界的力量非常強大。」雅茜不想承認這一點,但是她又無法否認。

  到現在為止搜救隊的損失明顯非常大,而且這邊全都是精英,另一邊最厲害的卻只不過是商隊的保鏢。

  「我並沒有試圖貶低我們的敵人。」巴德蒙說道:「不過也沒有必要太高估了他們,你們難道沒有發現嗎?這個世界的力量非常神奇,但並沒有超出我們理解的範圍。」

  「你想說什麼?」馬丁問道。

  「這個世界的居民是被征服者查理驅趕進這裡的工匠、苦役和異族的後裔,異族裡數量最多的就是矮人和侏儒,他們是作為建築師被徵用的,還有很少的精靈替查理設計陵墓的裝飾,除此之外就是數量更少的其牠種族,比如已經知道的霍比特半身人。

  「這些人裡只有精靈和侏儒擅長魔法,這個世界的魔法力量肯定就是由他們發展而來的。但是當中肯定發生了些什麼,以至於這個世界的魔法研究偏離了原來的軌道,走上了一條類似工匠的道路。」巴德蒙從頭開始給大家分析起來。

  「工匠?」在場的不少人喃喃自語著。

  「少部分的異族,掌握著超強的力量,你的意思是這樣吧。」馬丁少校神情凝重地問道,他是這裡的人裡對政治最有瞭解的一個。

  「我就是這個意思。」巴德蒙笑了起來:「我敢打賭,是精靈研究出了這個世界的最初的魔法體系,那個所謂的元力網絡,根本就是抄襲凱斯度的發明,征服者查理的陵墓之中,肯定有凱斯度發明的『聖光塔』。

  「至於融合魔核,應該是源自於自然魔法中的力量傳承,據說精靈一族有一種聖物,通過牠可以將一個沒有任何實力的普通精靈,一下子變成實力超強的大祭司。

  「其實在我們的那個世界,也有類似的融合魔法存在,元素系的『元素化身』,附魔系的『超魔血脈』,就是這類例子,融合魔法的原理其實非常簡單,難的是需要找到一個適合融合的東西。」

  赫爾感覺到巴德蒙不經意地朝這裡看了一眼,他頓時明白,最後那段話其實是說給他聽的。

  贊巴耳魔戒也有融合的能力,很顯然不死之王也是研究了自然魔法的力量傳承,讓贊巴耳魔戒擁有了這種能力。

  「外面是兩千年,這裡已經一萬年,如果最初那些精靈有機會一直研究到現在,這個世界絕對不會僅僅只是現在這副模樣。

  「不過我猜他們根本沒有那個機會,他們肯定被那些人類工匠殺死了,而且這些工匠決定按照他們的方式推進魔法的繼續發展,現在的這點成就,是他們用一萬年的時間堆積出來的。」巴德蒙說道,他的神情顯得頗為自信。

  「那麼我們應該怎麼辦?」雅茜問道。

  「先得熟悉這裡的一切,然後找一座城市混進去……」巴德蒙說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射在了赫爾的身上。

  「人少還好說,人多可不行,而且第一次我最多帶一個人進去。」赫爾說道,他這樣說當然是為了能夠和不死之王避開其牠人。

  「沒必要讓所有人都混入這個世界的居民當中,這只會增加暴露的機率。」一直沉默的馬丁少校突然開口說道:「我們應該學抵抗組織的方式,讓一部分人混入當地的居民之中,其牠人在隱密的地方建立據點。」

  「向抵抗組織學習?」雅茜看了看身邊的這位少校,又看了看曾經令她顏面無光的黑色熾天使,心中別提多麼不舒服了。

  「有辦法建立起我們自己的元力網絡嗎?」馬丁問道。

  「所謂元力,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某種無屬性能量,這種能量可以被核晶吸收並轉化為其牠能量,問題是就算我們能夠建造也沒有用處,我們的人只有這些……」巴德蒙立刻否定道。

  「我們或許可以考慮和某個反叛軍合作,他們有人,我們提供元力網絡。」雅茜的腦子還是很不錯的,首先想到了對策。

  眾人點了點頭,這倒是可以試試,只不過看上去有些遙遠。

  「我們還至少需要一個融合師。」雅茜想了想說道。

  「在此之前首先要搞到魔核。最好是高級的。」巴德蒙立刻補充道。

  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落在了赫爾身上。

  「別這樣看著我,我能夠搞到自己用的這塊,已經相當了不起了。」赫爾把頭搖得如同撥浪鼓一樣。

  「走一步看一步,另外想辦法吧。」苦修士中的一個歎道。

  眾人面面相覷,卻也想不出其牠的辦法。

  「我對這個世界的藥劑非常感興趣。」雅茜說道:「既然有可以讓人用不著睡眠的精力藥劑,那麼肯定也可以製造得出讓人恢復魔力的藥劑。」

  「有元力網絡還需要魔力藥劑嗎?」巴德蒙問道。

  「我只是提一種可能。」雅茜訕訕地說道。

  「不管怎麼說,藥劑還是很重要的。成為技能師需要什麼樣的條件?」馬丁問道。

  「拆解師、採掘師不需要任何條件,一個相當於屠夫,另外一個和礦工差不多,萃集師需要固化一些能力,不過有類似的魔法……」赫爾扳著手指數著。

  這下子眾人的目光轉到了雅茜、巴德蒙等幾個人身上。

  「這三個是最低等的技能師,要求最少,除此之外都需要特殊的能力,需要專門的傳技師傳授。」赫爾說道:「還需要空間師幫忙製造一個工作空間,技能師的不少能力必須在工作空間裡才能使用。」

  這番話讓在場的所有人感到異常鬱悶。

  「菲利普伯爵夫婦呢?沒有人管他們了?」馬丁少校問道。

  「如果他們還沒有餵魚的話,應該比你們運氣好得多,此刻正躲在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之中。」赫爾說道。

  「為什麼你能這樣肯定?」馬丁少校問道。

  「這個世界也有類似新聞報刊的東西,只要有重要的事情發生,很快就會傳遍這個世界的每一個城市,到現在為止,唯一暴露的外部世界的人,就是你們。」赫爾說道。

  「你就是因為這個,才找到我們的?」雅茜半信半疑地問道。

  「我不管怎麼解釋都沒有什麼用處,等到你們之中的一個,跟著我混進一座城市之後,自己打聽吧。」赫爾聳了聳肩膀。

  「我們可沒有不信任的意思。」馬丁少校連忙打圓場。

  「說到最後,還是需要有人跟著你混入城去。」雅茜說道:「作為隊長,我是最合適的人選。」

  赫爾立刻舉起雙手作投降狀:「饒了我吧。」

  「我不夠資格嗎?或者你懷疑我的實力不行?」雅茜冷冷地問道。

  「我們不是要去打仗,而是潛入一個充滿敵意的地方,我只會帶一個低調的、能夠聽從我指揮的人去,您實在太強勢了一些。」赫爾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道。

  話音剛落,四周就響起了一陣輕笑聲,不過眾人看到雅茜那微怒的面容,笑聲立刻停止了。

  一旁的馬丁少校並沒有發話,在場的所有人論潛入敵後,當然以他最為合適,問題是這一次不光是潛入那麼簡單,真正重要的是需要看很多東西,偏偏他對這些東西一點都不懂。

  同赫爾一起離開的是巴德蒙,這是最終的決定,也是無奈的決定,同樣是所有人預料之中的決定。

  在離開之前,赫爾教雅茜學會了使用牽星儀和如何開動這個世界的船。

  這艘搶來的巨船暫時被當作是據點,事實上在所有人看來,用這艘船作據點已經足夠了,搜救隊倖存下來的總共一百三十七人,住在這樣一艘巨船之中,還顯得非常空曠。

  巨船被駛到了一個遠離航道的地方停了下來。

  赫爾和巴德蒙並沒有急著離開,而是花了一天的時間,在船上布設了一些必要的法陣,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防禦魔法和隱形法陣。

  其牠人則忙著對巨船進行改裝,這艘巨船運的是用來追捕他們的那些怪魚,只有這些活物沒有辦法放進儲物空間裡面,而不得不用船隻來運送,所以船裡大部分空間都被一個個很大的水槽佔據著。

  水槽裡的水當然要倒進海裡,不過水槽會被留下,兩個水槽口對口迭放在一起,正好做成一間房間,一部分用來住人,一部分當作倉庫。

  排出水槽裡面的水,當然需要相應重量的壓艙物,好在附近的海域並不深,所以大部分船員被分成六組,輪流到海底開採岩石。

  這是一項頗為繁重的工作,不是一兩天可以完成的,不過沒有人會在乎,反正船上的人沒有事可做,就當作是在練習採掘師的技能。

  這個世界的採掘師和另外一個世界的礦工沒什麼兩樣,需要學習的,也無非是辨識礦產、搜尋礦脈,除此之外就都是力氣活了,雖然有些異能對採掘非常有用,不過沒有這些異能也可以工作。

  除了改造巨船和採掘岩石,還有一部分船員,由三個空騎士帶著四處打漁,他們需要養活這裡所有的人,順便熟悉一下這個世界的生物。

  想要成為空騎士,當然需要精通「動物控制」,所以他們三個人還有一項使命就是,遇到有特殊能力的生物,就將其活捉。

  在這個世界有一種特殊的技能師「馴獸師」,就是靠捕獲並且控制生物來做許多事情。赫爾清楚地記得勞伯特曾經說過,好的馴獸師頂得上一隊戰士。

  做完這一切,赫爾和巴德蒙乘坐一艘小船,離開了這個正在建設中的臨時據點。

  他們的目標是自由城市拉古爾格。

  拉古爾格是阿卡德聯邦的一座城市,而阿卡德聯邦則是由十六個加盟國和七百多個加盟城市組成的龐然大物,論實力,阿卡德聯邦是這個世界排名第二,也是四大守護王國之一。

  雖然算是一個國家,不過聯邦的組成非常鬆散,十六個加盟國有共和制同樣也有帝制,七百多個加盟城市裡也類型複雜,自由城市拉古爾格就是其中之一。

  赫爾聽勞伯特說起過這座以混亂和繁華著稱的城市。

  「干自己的事,別妨礙別人。」這是拉古爾格的座右銘,這裡的人也確實遵循這條座右銘。只要不違反城市的法律,做任何事都沒有關係。

  從他們選擇的那個隱蔽的地方到拉古爾格,只有三百多海裡,可以算是非常近。赫爾仍要用載他來的那艘滑水飛翼船,沒有想到他剛剛把飛翼船取出來,就看到化身為巴德蒙的不死之王,從空間戒指取出了一隻形如尖頭蚱蜢的東西。

  牠有一對異常醒目的粗碩大腿,纖細修長的身上放著一張半坐半躺的椅子,兩邊是薄如蟬翼的翅膀。

  「這是你的設想,我把牠實現了。」不死之王淡淡地說道:「這東西一半是亡靈一半是機械,我試驗了二十種組合,成功了兩種,這是其中的一種,用於長途旅行非常不錯,可以在水上行走,能夠短距離飛行,平時貼地滑翔時速在一百六七十公里左右。」

  「總共兩種?那麼還有一種?」赫爾問道。

  「那種在這個地方沒有用處。」不死之王解釋道:「眼前這種是以蚱蜢作為原型,另外一種是以跳蚤作為原型,在叢林或者地形複雜的山嶺之中非常有優勢。」

  「一個馬車,一個是戰馬。」赫爾已經明白了不死之王的意思。

  「把那塊翡翠給我。」不死之王說道。

  赫爾沒有問為什麼,隨手就把翡翠遞了過去。

  「你的這個分身是怎麼一回事?」赫爾問道:「分身不是運用不出能力嗎?」

  「我能夠運用的能力,是這副身體的主人的,我現在只是竊居他的身體罷了,這個人的能力非常有限。」不死之王說道。

  「你可以用這副身體修煉嗎?在這個世界想要修煉非常容易。」赫爾說道。

  「我已經知道這件事情了,這裡至少有三十個月亮,修煉起來確實事半功倍,或許我會把主意識也移到這裡來。」不死之王說道。

  「主意識?那不是需要將魔力爐也一起移過來?」赫爾有些驚詫地問道。

  「如果能夠打開徵服者查理的陵墓,我根本用不著原來的那個魔力爐。」不死之王說道。

  「我知道陵墓在哪裡。」赫爾說道。

  不死之王並沒有感到驚訝:「我猜到了,在那些人的面前,你肯定有所保留。」

  赫爾把他從勞伯特那裡聽到的東西,詳詳細細地對不死之王說了一遍,除此之外,他還將這裡的大宗師擁有類似領域的能力,也說了出來,特別提到那位空間師曾給予他的震撼。

  他一邊說一邊注意不死之王的神情,果然不死之王看上去臉色越來越凝重和沉悶。

  過了好一會兒,不死之王才重重的歎息了一聲。

  「高等魔法世界沒有一個會是容易對付的,我在那些人面前所說的話,只是讓他們不至於喪失信心。不過我確實沒有想到,這群工匠的後裔,居然可以把這個世界推動到如此地步。」

  說著不死之王看了一眼赫爾問道:「你有辦法幫我引薦一位空間師嗎?在這個世界,我打算從學徒開始。」

  「不至於這樣吧。」赫爾無比驚詫,說實話,他原本只是希望不死之王能夠有所借鑒,並沒有想過讓這位挑戰天階的超階存在,真的從頭開始。

  「你原來的計劃恐怕要有所變化。」不死之王說道:「我們或許要在這裡多逗留一些時間。你不是就職了好幾種技能師嗎?如果有可能,想辦法把牠們全都修煉到宗師級別。」

  「那怎麼可能?」赫爾說道。

  「沒有什麼不可能的,這個世界的居民是些什麼人的後裔?」

  「工匠啊。」

  不死之王笑了起來:「這裡的居民是工匠的後裔,這裡的魔法文明也是一幫工匠建立起來的,你認為將近一萬年的時間,他們會在哪方面發展得最好?」

  「你的意思是說,技能師是這個世界的精髓?」赫爾有些明白了。

  「至少到現在為止,我所看到的,這個世界的戰鬥能力,並沒有能夠令我感到震撼的地方。」不死之王說道。

  這位當然有資格說這番話,即便此刻他只有高級魔法師的實力,但是超絕的智慧和對魔法的理解,足以讓他面對這個世界的強者也毫不動容。

  當初那個用碎片颶風毀掉了旗艦的六臂蛇魔,就是被他幹掉的。他只用了一個小小的計策,就讓六臂蛇魔自己把自己給獻祭了,獻祭之後得到的「火種」,讓他在短短的幾天裡,實力躍升了兩成。

  要不是最後為了殺死攻擊船底的那幫傢伙,用火種引來大團湮滅之火,他至少還可以讓實力提升兩成。

  「看來我也要當一下工匠了。」不死之王說道,在赫爾告訴他技能師裡居然有領域高手的那一刻,他已經下定了這個決心:「這一次到你說的那個城市之後,我要盡快就職空間師,順便搞定魔核和融合師。」

  「這可不容易。」赫爾歎道:「這裡人對精神魔法的抵抗能力很強,根本沒有辦法控制住。」

  「想要得到所需要的東西,並不一定得依靠精神控制。」

  兩架速行機在海面上滑翔的速度,雖然達不到一百六七十公里的極限,卻比赫爾原來的滑水飛翼船快得多,三百公里的路程,幾個小時就到了。

  拉古爾格同樣在水下,不過牠沒有水晶之光潛得那麼深,拉古爾格的入口在水下十幾米的地方。

  赫爾和不死之王到的時候已經是夜晚,遠遠地就可以看到海面之上透出大片的光明,方圓十幾公里的海面全都被照亮了。

  被光照亮的海面上,到處都停著船,雖然沒有仔細數,赫爾也可以肯定船的數量絕對不會少於一千艘。

  這可比水晶之光壯觀多了。

  離拉古爾格還有幾百米,兩個人停了下來,因為他們的速行機很小,同樣也因為天色已晚,所以來來往往的船隻上,沒有一個人注意到他們。

  赫爾不敢就這樣下去,進城之前必須化妝,他把自己變成了一個火矮人。火矮人的樣子,參考的是當初和瓦蒙老頭在碼頭上比賽過的那個火矮人拆解師。

  不死之王同樣也擅長偽裝,他的本體是一團陰影,一千多年來他在人們面前顯露的,全都是他製造出來的軀體。此刻不死之王偽裝了赫爾曾經看到過的藍色光頭燈神的樣子。

  兩個人潛入了水中。

  每一座城市都有碼頭和潛水入口,拉古爾格因為離水面近,所以潛水入口顯得特別大。

  這裡潛水進進出出的人相當多。

  入口旁邊豎著一塊告示牌,上面畫著整個城市的地圖。

  不死之王和赫爾只需要看一眼,就可以把整幅地圖印進腦子裡去。

  「這裡的旅店、酒館和餐廳是在一起的。」赫爾低聲說道:「在那裡同樣可以打探到事情。」

  「用不著,我看到了一個能夠全盤解決所有問題的地方。」

  不死之王緊緊盯著地圖:「征服者查理統一大陸之前,因為長年的戰亂,所以有很多人將打仗當作是一種職業,在戰爭中他們受雇於交戰的一方,沒有戰爭的時候,他們就從事一些保鏢、守衛的工作,這些人就叫做傭兵。

  「有一種地方就是為傭兵尋找工作而設置的,叫做傭兵工會,征服者查理手下的最著名的幾位戰將原本都是傭兵。後來隨著教廷的興起,傭兵被認為是動亂的因素受到壓制。到了教皇格裡高利的時代,傭兵就徹底消失了。」

  「這裡有傭兵工會?」赫爾問道。

  「這個世界的人好像仍維持著征服者查理時代的觀念。」不死之王說道,他的神情之中有著一絲說不出的蒼茫的感覺。

  「雇別人幹活是要錢的。」赫爾提醒道。

  「一個懂得收集線索的人,只要看一眼傭兵工會的任務清單,就可以知道很多事情。」不死之王說道:「我需要知道這個世界的高手的實力,需要知道怎麼賺錢最快,還需要知道,我們計劃的那些是否能夠做到。」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30 08:01 AM

第九集 學徒與宗師 第六章 自由和混亂

  三百多坪的大廳擠滿了各種各樣的人,沿街的大門完全敞開著,即便是這樣,進進出出仍舊顯得非常擁擠。

  靠最裡面是一條長桌,長桌的後面,每隔一米站著一個類似服務生的傢伙,不過這裡的服務生沒有漂亮的面孔和優雅的身姿,個個五大三粗,眼露凶芒。

  水晶之光絕對沒有這樣的地方,即便是相對自由的瑪莫共和國,對喜歡製造麻煩的傭兵,也不太歡迎。

  赫爾並不是沒有聽說過傭兵,黑大陸就全都是傭兵,不過在大廳裡面轉了一圈,赫爾就感覺到兩者的不同了,黑大陸的傭兵因為人命低賤的緣故,已經退化成為奴隸加打手的地位,到了戰場上面也是炮灰。

  而這裡的傭兵,遠不是黑大陸的那些傭兵可比,這裡的傭兵桀驁不馴,一言不合就互相拉扯著跑到門外大打出手。甚至還有的乾脆直奔街口,那裡有一座決鬥場。

  這是一個無法無天的地方。

  兩個人並不打算引起摩擦,所以磨磨蹭蹭地沿著大廳的邊緣到了前台。

  「想要領取任務或者委託任務,需要什麼手續?」不死之王問道,雖然他沒有接觸這個世界的人,但是對傭兵還是他熟悉。

  「想要領取任務就得先成為傭兵,註冊費用是一個金幣,查看任務清單要十個金幣,複製任務清單另外加五個金幣。

  「只是委託任務就用不著成為傭兵,你可以提出要求,兩天之後再到這裡來,我們會告訴你需要花多少錢,如果你用的是其牠國家的錢的話,還可以在這裡兌換。」對面那個「服務生」說道。

  不死之王並沒有廢話,只是示意赫爾付錢。

  十七個金幣換回來厚厚一大本任務清單,這還只是目錄,需要更加詳細的數據還得另外花錢。

  赫爾當然不知道怎麼從任務清單上面看出需要的情報。

  不死之王把赫爾拉著進了一旁的旅店,和征服者查理時代一樣,傭兵工會旁邊就是廉價旅店。

  剛剛走進旅店,就看到一個六臂蛇魔帶著幾個蛇人渾身是血地出來,赫爾只是朝著他們多瞧了兩眼,就看到一個蛇人眼睛一瞪,揮起一把斧頭砍了過來。

  斧頭砍在赫爾的身上火星四濺,赫爾裝的是火矮人,一身石頭皮膚再加鋼筋鐵骨,普通的兵刃根本傷不了他分毫。

  「看什麼看,信不信我把你砍成幾段?」那個蛇人異常囂張地說道。

  赫爾有意發作,卻被不死之王一把拽了進去。

  不死之王向店主要了一間頂樓的房間之後,頭也不回地往樓梯走去。

  那群蛇人剛才是在三樓殺人,樓梯上到處是鮮血,拐角處甚至還倒著幾具屍體。行走在樓梯上,就彷彿蹚著一池血水一般。

  「有必要住這麼亂的地方嗎?」赫爾問道:「我又不是沒錢。」

  「這種地方最安全。」不死之王解釋道:「什麼樣的人都可以到這裡來,而且進了房間之後,你就算用魔法把房間隔離起來,也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

  聽不死之王這樣一說,赫爾也算多了一些見識。

  旅店的房間實在是很簡陋,除了兩張床,裡面什麼都沒有。床很髒,上面沾了一些不知道是血還是其牠東西的污跡。

  赫爾想去關門卻發現門閂居然是壞的,不過這卻難不倒房間裡的這兩個人。

  隨手兩道屏障將整個房間嚴嚴實實地籠罩起來,現在別說把門撞開了,就算用炮都未必轟得開。

  不死之王並不多話,往床上一坐,信手翻閱起那本厚厚的任務清單來。

  過了好半天,不死之王說道:「非常有趣,這個世界也有龍。」

  「這確實很奇怪。」赫爾隨口說道,他並沒有看到過真正的龍,卻看到過冰藍海龍,而且數量頗多。

  「沒有什麼可奇怪的,神界有神龍,九幽深淵有魔龍,冥域有冥龍,連高層空間都有龍,這裡出現龍,又有什麼奇怪的呢?

  「成年龍的實力就相當於達到天階頂峰的強者,我見到都要退避三舍。老龍則開始兩極發展,要麼年老體衰實力越來越弱,要麼就變得越來越強,最終變成智慧古龍,那是連神都不敢輕易招惹的存在。

  「智慧古龍就可以破開空間壁壘穿行各個空間,更別說智慧古龍之上還有遠古巨龍和太古巨龍,特別是太古巨龍,就連主神看到了都要避著走。」

  不死之王說道:「這個世界居然有人殺得了龍,而且還是成年龍,實力果然不可小覷。」

  旁邊的赫爾一陣發怵,他曾經聽不死之王提起,以不死之王的實力去斗一條成年巨龍,也只有兩成獲勝的把握,這還要看斗的是哪一種龍。

  如果是最廢柴的白龍,獲勝的機率可能要高一些,如果是以強悍著稱的黃金巨龍或者黑龍,他肯定扭頭就逃,萬一運氣不好遇到的是那些特殊的巨龍,比如地獄冥龍、深淵魔龍或者神聖光明龍,他要考慮的就是逃不逃得了。

  「可惜龍的屍體雖然可以分解出許多珍貴的材料,但是對我沒用。」不死之王喃喃自語地說道。

  「為什麼?」赫爾問道。

  「傳說創世神為了讓強悍的生物和弱小的生物都能夠繁衍發展,所以將惡魔和神族劃分在高層空間,像我們人類和其牠一些生命體,生活在低層空間。

  「如果低層空間的生物積累到足夠的力量,可以嘗試躍升到高層空間,就像現在的我,這必須將身體改變成能夠適合高層空間的結構。我想得到征服者查理陵墓裡的神魔屍體,就是為了研究牠們的身體結構,並且用牠們的部分身體材料,打造我的神軀。

  「強悍的神軀、從靈魂昇華而成的神火、領悟法則凝結而成的神格,這三個就是成神的關鍵。在這方面,龍對於我來說沒任何用處,龍並不是高層空間生物,牠們是創世神創造出的特例。」

  赫爾靜靜地聽著,他知道這些在任何一本書上都不會提到。

  「還是管眼前的事情吧。」不死之王將注意力轉回了任務清單:「這上面有魔核的買賣,價錢雖然不便宜,不過弄錢總比弄魔核容易。」

  赫爾連忙伸過頭去看了一眼,只見他臉色微微有些變化,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這都只是一些低級魔核啊,只要是中級的魔核就管得很嚴,就算弄得到,我們也花不起那樣大的代價。」

  「我只需要初級的魔核。」不死之王看著赫爾憂心忡忡的樣子,笑了起來:「放心吧,在來這裡之前,我就已經有計劃了。

  「魔界的特點,你應該很清楚,魔界生物可以依靠殺戮和吞噬來積累力量,達到一定的程度之後,就會進化成為更高一級的生命體,所以只要有足夠的魔核,完全可以把一隻普通的魔界生物,養成高等魔族。」

  「為什麼你以前沒有那麼做?」赫爾疑惑起來。按照不死之王的說法,弄一個惡魔試驗場,好像要比弄一個蟲海還容易許多。

  「在另外一個世界,我到哪裡去弄那麼多魔核?」不死之王訕訕說道:「能夠凝結魔核的,至少是高級魔獸,殺掉牠們獲得的魔核的能量,還抵不上召喚牠們並殺掉牠們所用的能量多呢。

  「以往我召喚魔界生物,大多是用牠們作種,魔鬼山脈的魔獸,都擁有魔界生物的血統。你知道為什麼蟲海發展得比飛龍山、腐臭沼澤等地方高級嗎?因為魔界之中以蟲族智慧最低,最容易被召喚,也最容易被我控制成為『種豬』……」

  赫爾只能夠在一旁聽著。在其牠人面前,他還可以裝成內行,但是在不死之王面前,他很清楚自己只比白癡強。

  一千多年的經驗絕對不是吹的,在召喚和利用異界生物上面,不死之王在任何一個世界都是專家。

  靠一本任務目錄,不死之王研究出很多東西,弄到最後讓赫爾感覺到,自己好像是一個傻子,這麼容易的事情都沒有想到。

  用了一天的時間制訂好計劃,兩個人開始忙碌起來。

  當然他們並沒有興趣走那道全都是鮮血的樓梯,乾脆直接開了一個蟲洞,溜到了街上。

  這如果是在另外一個世界肯定會引起轟動,但是在這裡,只不過讓圍觀的人多看了兩眼。

  拐進隔壁的傭兵工會,花了五個金幣買了拉古爾格的商品價格表,這一次用不著再回旅店,兩個人站在一旁就翻了起來。

  「我們的第一桶金已經有了。」不死之王翻到其中的一頁說道:「我記得這裡有好幾個集市,你到集市上去把手裡的精力藥劑全都賣掉,這應該可以換一筆錢。

  「賣藥的同時,你順便貼一張免費幫別人拆解材料的招牌,你說過拆解材料是允許有損耗的,你就把損耗控制在允許範圍之內,我的意思你應該能夠明白吧。」

  「明白,明白。」赫爾連聲說道,他已經可以確信,不死之王以前肯定也是一個奸商。

  「把你身上的錢都交給我。」不死之王說道:「我要先去就職藥劑師和精煉師。」

  交出所有的錢,赫爾和不死之王暫時分開。

  到了最近的集市一看,這裡和另外一個世界的集市沒有什麼區別,到處都是地攤,到處都是討價還價的人,嘈雜和擁擠是這裡給人的第一印象。

  赫爾轉了一圈,找了一個空的地方,擺開了他的攤子。任何一個世界做生意的竅門都是一樣的,攤子乾淨醒目總是容易引起注意,然後再標上指引人的價格,再加上一些優惠的條件,生意應該不會差。

  優惠條件當然就是免費拆解材料,下面又加了一句,保證材質在五品以上。

  把精力藥往地攤上一擺,旁邊豎上那塊免費拆解材料的招牌,赫爾盤腿坐了下來。

  這塊招牌果然吸引人,不一會兒就有一大堆人圍攏過來,有一些是來買精力藥,不過大部分是貪便宜來的。

  因為赫爾的標價比其牠地方的價格便宜四分之一,所以才半個小時,手頭的精力藥劑就全部賣光了。但是他根本走不了,因為等著他免費拆解材料的人,已經把路給堵上了。

  一開始都是一些不值錢的貨色,就算是拆解廢了也沒有什麼損失,一試之下,來的人發現眼前這個級別不高的拆解師,確實有些本事,分解之後的材料至少是八品,完美品的比例也很高。

  這下子所有人都知道,這個集市有一個等級不高但是實力卻不錯的窮光蛋拆解師,正在幫人免費拆解材料。人一下子湧了過來,而且帶來需要拆解的東西也越來越高級。

  赫爾是來者不拒,在瓦蒙老頭身邊的時候,他什麼材料沒有見過?

  拆解師的實力一個是靠辛苦和努力堆積上去,一個靠的是增加見識,兩者他都不缺。

  以他的實力想要弄一個高級拆解師的頭銜應該不難,高級以下的拆解師只需要經驗。像商團聯盟這樣的地方,只要花一些時間,都可以達到這個程度,他只是比其牠人更快一些罷了。

  從高級到宗師就有那麼一道坎,宗師需要達到的境界是,任何沒有見過的物品都可以依靠直覺,一次拆解成功,再加上對於物性的理解,宗師拆解出來的絕對是完美品,赫爾還達不到這樣的地步。

  一整天赫爾都在他的攤子上幫人拆解東西,讓他有些意想不到的是,幾個星期以前已經有些停滯的境界,又往前推進了一些。

  稍微思索了一下,赫爾就明白了。

  在商團聯盟的時候,他往往幾個小時甚至幾天全都拆解同一批貨物,一般來說拆解了十幾個同樣的東西之後,就會形成一種自然的反應。

  在這裡卻完全不同,一天下來他拆解的東西有上千種,拆解的時候,他還要考慮好自己留下的那一部分,又不能夠因此而損失材料的質量。這樣干非常費腦力,不過對技藝的磨煉卻非常有好處。

  赫爾正考慮回到商團聯盟是否也要試試這樣作的時候,突然間一條帶著腐臭味的小魚,扔在了他的面前。

  「幫我把這條魚拆解了,如果拆解出來的東西達不到八品,我可不饒你。」一個翼魔人氣勢洶洶地站在攤子前面說道。

  找茬的來了。赫爾看了看四周,除了這個翼魔人之外,明顯還有幾個傢伙不懷好意,這些人隱隱間把退路全都堵塞了。

  「對不起,我收攤了。」赫爾從地上站了起來。

  「怎麼?你是故意的嗎?輪到我正好收攤?」那個翼魔人叉著雙手說道。

  和夏隆混了那麼久,赫爾當然知道,眼前這件事情沒有辦法善了,與其現在服軟不如乾脆強硬一些,拉古爾格是個沒有道理可說的地方。

  用意念傳訊術給不死之王傳了消息,赫爾同樣叉手看著那個翼魔人。他的身上已經刷了二十多道石頭皮膚,外加一道火焰護甲,絕對稱得上刀槍不入,對方不用異能的話,根本傷不了他。

  拉古爾格允許殺人,但是不允許在大庭廣眾之下運用會傷到周圍人的異能,這是這座城市的鐵律。

  他剛才掃了一眼,就看到六個守衛站在不遠的地方,這些守衛可不是吃素的,只要眼前這些找茬的人用了禁招,這些守衛肯定會毫不留情地殺過來。

  「你是哪個商行的?」赫爾指了指那個翼魔人胸前佩戴的徽章:「我想知道你借的是誰的勢?」

  「漢克商行。拉古爾格的第三大商行。」對面的翼魔人挺了挺胸,似乎是讓赫爾能夠看得更加清楚一些。

  「我以為有多跩呢,原來才排名第三。」赫爾一點都不客氣地說道。

  「你這是在挑釁我們商行。」翼魔人朝著四周喊道:「大家都聽見了吧,作為漢克商行的一分子,我絕對不可能讓他白白這樣做。」

  「把他抓回去好好拷問,看是誰給他撐腰,讓他不把漢克商行放在眼裡!」旁邊立刻有人高聲喊道。

  四周的人轉瞬間退到了十米之外。

  看到自己已經被徹底圍困,赫爾給自己又釋放了一個「傷害反彈」。

  他剛剛釋放完魔法,背後就被猛地捅了一下。

  除了圍攻居然還有人隱身藏在一旁,這絕對是赫爾沒有想到的,而且從刺的部位來看,下手的人確實是打算要他的命。

  隨著紅光一閃,兩個人同時痛哼了一聲,赫爾傷了的是背,那一擊居然連破十層石頭皮膚。刺傷他的人同樣傷得不輕,反彈回來的力量折斷了那個傢伙的手臂,這還不是全部,那個傢伙還被火焰護甲燒灼了一下。

  圍攏在四周的那幾個人也動手了,那個翼魔人兩指直刺赫爾的雙眼,指尖帶著「邪惡穿刺」,「邪惡穿刺」能夠穿透石頭皮膚直接傷害內部,如果真的被刺中,他的腦子肯定會被重創,就算不死也會變成白癡。

  不過真正讓赫爾感到恐懼的是,一左一右兩個人的暗黑纏繞,他的石膚和護甲對暗黑纏繞可沒有效果。

  「骨肉分離!」赫爾暴喝一聲,他這樣喊只是為了吸引注意。

  真正的殺招是那肉眼根本看不見的魔絲。

  就像對方埋伏了一個隱身刺客暗算他一樣,他同樣也悄悄地布下了陷阱。

  喝聲剛落,四周血光迸現,剛才還氣勢洶洶的翼魔人,只剩下了一副骨架還立著,身上的肉被剔了個乾乾淨淨。

  「骨肉分離!」赫爾再一次怒吼,這一次他是對左邊傢伙下手。

  這一招毫無疑問有著絕對的震懾力,左邊的這個人來不及放出「暗黑纏繞」,就匆忙地往後退卻。

  就在這個時候,赫爾頭頂上的空間一陣扭曲,不死之王的身影憑空出現。

  不死之王的出現非常及時,出手也快疾異常,空間魔法大多沒有驚人的聲勢,也最適合這種空間狹小的戰場。

  只用了一連串的「放逐」,找茬的人就消失得無影無蹤,等到「放逐」失效,人被傳回來的時候,這些人已經變成了一具具軟癱如泥的屍體,他們的身體是被巨大的力量壓碎的。

  不死之王從空中緩緩降到地上,只見他朝著每一具屍體各指了一下,隨著陣陣空間波動,赫爾感覺到有東西被移到了不死之王的儲物空間之中。

  「你還等著別人來報復嗎?」不死之王幹完他的事情轉頭問道。

  回到旅店的房間裡,赫爾問的第一句話就是:「你已經就職空間師了?」

  不死之王並沒有回答,反倒說道:「把你的工作空間取出來,我幫你把牠直接升級到頂級。」

  「你已經學會了這樣高級的運用?」赫爾問道。

  「這其實很簡單,只需要給我一些啟示,我就知道應該怎麼作。」

  不死之王說道:「不過這個世界確實有不少值得我借鑒的東西,這裡的人對空間的控制,遠在我之上,我絕對有必要練習一下他們的控制方法。可惜這裡最高只是宗師級別的空間師,不知道大宗師可以給予我什麼樣的驚喜。」

  赫爾當然沒有辦法回答這個問題,他把那個黑鐵工作空間取了出來遞了過去。

  「這東西其實非常簡單,和傳奇魔法『時間停止』是一個道理,這個球裡面連接著一個時間流速快得多的半次元。」不死之王一邊解釋一邊說道。

  「別改變外觀可以嗎?」赫爾問道:「我不希望驚世駭俗。」

  「我知道,如果你拿出一個鑽石級的工作空間,不但你有麻煩,別人還會懷疑到我。」不死之王說道。

  「剛才你對那幾個人做了什麼?」赫爾問道,雖然已經猜到不死之王幹了些什麼,不過他仍舊想確認一下。

  「也沒什麼,只是收一些戰利品罷了,我剝離了他們的儲物空間,把裡面的東西移到了我的手裡。」一邊說著,不死之王一邊將大堆的東西倒在地上。

  「這些人不是普通的打手。」赫爾看著地上的東西,皺著眉頭說道。

  「所以肯定會有些麻煩,不管這些人背後是否有人主使,反正他們不可能放過你我。」不死之王說道。

  「你好像一點都不擔心。」赫爾歎道。

  「為什麼要擔心?雖然這會讓我原本的計劃有所改變,不過這種改變未必沒有好處。」不死之王說道。

  「能夠告訴我,你的新計劃嗎?」赫爾問道。這個問題非常重要,他很擔心不死之王會想出一個「驚天動地」的計劃來。

  「再仔細看看傭兵工會的任務清單,那裡面有漢克商行的任務,同樣也有其牠人針對他們的任務。

  「這個商行仇家不少,我們完全可以和他們的仇家合作,甚至可以充當打手。我相信有人會願意提供給我們『刀槍』的,我們順便還可以和他們做生意。有人扶植和自己發展是完全不一樣的,對此你應該非常清楚。」不死之王說道。

  赫爾當然明白不死之王所指的是什麼,當初他和夏隆兩個人開發雪露特何等辛苦,收穫卻很有限,但是和聯合鋼鐵開始合作,依靠聯合鋼鐵這個大戶,雪露特幾乎稱得上一日千里。有人扶植確實要比自己發展效率高得多。

  「更何況─」不死之王又說道:「召喚魔界生物是需要祭品的,最好的祭品莫過於強者的靈魂。我原本的計劃是在傭兵工會一個任務,找一群傭兵來送死,現在有更好的借口了。」

  「怎麼去找我們需要的合作者?」赫爾問道。

  「等。」不死之王的回答非常簡練。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30 08:03 AM

第九集 學徒與宗師 第七章 後路無憂

  「為什麼還沒有人來聯絡我們,還需要等多久?」

  「很簡單,至少要等到漢克商行對我們再一次出手,漢克商行的仇家就算想要雇我們當打手,也至少要確定,我們是否有成為打手的資格,如果我們一下子就被幹掉了,就沒有被僱用的資格。」

  「那麼漢克商行什麼時候會來對付我們?」

  「誰知道?我又不會大預言術。」

  「我現在有些後悔裝成火矮人了,石頭皮膚和火焰護甲一點用處都沒有。」

  「別再抱怨了,你就留在房間裡面練習技能好了,我到外面去轉悠一圈,看看能不能把漢克商行的人吸引出來,我還要順便把做出來的東西賣掉,再換一些材料回來。」

  「……」赫爾猶豫了半天之後說出了自己的打算:「我打算回一次水晶之光,我擔心那兩個女人太長時間沒有看到我,會有所懷疑。」

  不死之王盤算了片刻點了點頭:「你在這裡也沒有什麼事情可做,不如先回去,你所在的商團聯盟不是有很多資源嗎?你試試弄一些出來,從大戶身上咬一口,遠比現在這樣小打小鬧強。

  「有一樣東西,你隨身帶著。」不死之王將一個巴掌大小的銀色圓盤遞了過來。

  「這是我製作的傳送器,我自己也有一個,兩個傳送器可以互相傳送物品,不過最多一公斤,你可以用牠來傳遞消息,也可以把材料送過來─讓我製作成藥劑或者元素石之類的東西。」

  「你已經達到藥劑宗師了?」赫爾驚詫地問道。

  「這根本沒什麼,所謂的宗師,只不過是對物質構造有所瞭解的一幫人罷了。」不死之王淡然說道:「其實外部世界有一樣東西,對於瞭解物質構造非常有幫助,那就是顯微鏡。

  「說實話,我不喜歡我們的那個世界的走向,魔法越來越沒落,科技漸漸在取代魔法的位置,但是不得不承認,科技還是有一些可取之處,特別是那些讓人意想不到的工具,像顯微鏡就沒有哪一種魔法可以替代。」

  聽到不死之王這樣一說,赫爾突然間想起,他的空間戒指裡還放著一套機械原理呢。當初他買來這套書,卻一直沒有時間看,在他的空間戒指裡類似的書,還有一大堆。

  從拉古爾格回到水晶之光,只用了兩天時間。這完全要歸功於新的交通工具,在飛行器解決長時間飛行的難題之前,恐怕沒有第二種交通工具能夠比速行機更加完美。

  一回到水晶之光,赫爾第一件事情就是回自己的房間。

  房間裡只有安祺一個人在。看到赫爾進來,安祺立刻興高采烈地迎了上來。

  「你總算是出來了。」安祺微微有些抱怨地說道。

  赫爾並沒有在意,匆匆問道:「莎薩呢?她在哪裡?」

  「在妻子的面前,對情人顯得這樣關心?」安祺的臉有些僵硬起來。

  「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們,和另外一個世界有關的事。」赫爾刻意壓低了聲音說道。

  安祺驚詫地捂上了嘴巴。

  「莎薩在哪兒?」赫爾問道。

  「她在技能師休息室。」

  知道了答案,赫爾心中一陣煩悶,他警告過兩個女人,別四處遊蕩,這裡不是她們所熟悉的世界。

  拉古爾格的特徵是亂,那裡當街殺人是很平常的事情,除了不能夠牽涉旁人的鐵律,一切以誰的拳頭硬說話。

  瑪莫共和國看上去非常有秩序,不過這種秩序是建立在森嚴的等級之上,他完全是靠勞伯特和瓦蒙的關係,才沒有受到欺壓。

  「到酒吧去,這裡說話不方便。」赫爾道,自從聽小老頭說起臥室裡有竊聽裝置之後,他對臥室就有一種說不出的恐懼感,好在以往他們三個人在一起談論些什麼事情的時候,都是用貝魯語交談,這裡的人根本就聽不懂這種語言。

  兩個人剛剛到休息室,就看到莎薩也在那裡,在她的旁邊圍攏著一圈不懷好意的傢伙。為首的是一個六臂蛇魔,赫爾認得這個傢伙,他是商團護衛隊的一個小隊長。

  「看看是誰來了。」那個六臂蛇魔同樣也看到了赫爾:「那不是勞伯特的廢物侄子嗎?」

  商團聯盟裡護衛隊和技能師是死對頭,這其實是商團上層刻意的安排,在制訂每年的預算的時候,如果多給護衛隊一些,技能師那邊就得少掉一部分,反之也是同樣。

  「莎薩,你會給我們惹麻煩的。」赫爾並沒有應答那個小隊長的挑釁,而是用貝魯話對女間諜說道。

  「幹什麼用我們聽不懂的語言,你是在罵我嗎?」那個小隊長走了過來。

  赫爾並沒有在意,這裡可不是拉古爾格,商團聯盟裡面隨意動手是非常嚴重的事情。

  「這裡不許打架。」果然,旁邊一位正在休息的技能師用淡漠的語氣警告道。

  「我並沒有想要打架,只是有些事情要和這位小兄弟談談。」六臂蛇魔說道,話雖然說得好聽,不過他絲毫沒有停止的意思。

  赫爾當然不想和這個傢伙談心,他倒不怕六臂蛇魔傷害到他,真正擔心的反倒是六臂蛇魔傷不了他,那樣肯定會引起懷疑,畢竟霍比特人的脆弱是出名的。

  雖然非常不願意,赫爾還是施展出了殺手絕招。

  一聲刺耳的、足以讓所有人的耳朵聾掉的尖叫聲,讓酒吧裡面的每一個人都不得不摀住耳朵。

  這毫無疑問非常丟臉,簡直就是小孩子和女人用的手段,不過這一招絕對有效。

  刺耳的尖叫聲甚至傳到了大街之上,很快就有大群的人圍攏過來。

  「他媽的,是誰在那裡亂叫!」一個怒氣沖沖的六臂蛇魔飛快地跑進了酒吧,他正是商團聯盟的首領拉貝爾。

  只是看了一眼技能師休息室裡的情景,拉貝爾就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

  「卡布,沒事的話到外面去,護衛隊有自己的休息室,菲利普,看好你的女人,要不然你會有大麻煩的。」拉貝爾兩邊各打八十大板:「我正在招待一位重要客戶,你們差一點砸了一大筆生意,回頭我會讓羅各扣你們的工錢。」

  一場風波就此平息,不過從護衛隊的人眼神之中流露出來的凶芒,讓赫爾清楚事情還沒有完。

  「你給我惹了很大的麻煩。」赫爾坐在莎薩的旁邊,惡狠狠地瞪了這個女人一眼。

  「我原本可以控制局勢的。」莎薩毫不在意地說道:「你害怕什麼?害怕我和別人上床?」

  「你會怎麼樣,是你自己的事情,但是你有沒有想過,有人因為你而把主意打到安祺身上怎麼辦?這裡沒有人需要你有所表現,也沒有什麼任務需要你完成,要的只是低調,順便增強自己的實力。」赫爾說道。

  「我只是在收集資料,對這個世界多一點瞭解,對我們都有好處。」莎薩不是一個容易被壓制的女人。

  「除非能夠預言未來,要不然沒有人能夠說自己做的事情是正確的,我只是比較低調不引人注目。」赫爾說道:「我不知道你以前是怎麼在情報局干的?」

  「我承認我不該把你們倆牽扯進來,不過我也有我的風格,低調不引人注目並不一定能夠保證自己的安全。」莎薩說道:「算了,不和你吵了,你找我應該是有事情吧。你也聽說了有人從我們的世界進來了?」

  赫爾微微一愣,不過他立刻明白,這肯定是護衛隊的那幫傢伙在閒談之中提到的,這個女人原本就是收集情報的專家。

  三個人在酒吧的一個角落坐了下來,這裡相對僻靜。

  先是莎薩把知道的情報說了一遍,她說完之後,赫爾已經沒有什麼可以說的了。

  也不知道這個女人是怎麼分析出來的,居然從閒談獲得的一些只言詞組之中,推測出搜救隊搶奪了一艘巨型運輸船,現在已經逃到某個不為人知的角落隱藏了下來。甚至還推測出搜救隊會裝扮成當地人的樣子,混進某個城市,以抵抗組織的方式暗中活動。

  這些已經足夠了,雖然赫爾知道的更多,不過那些都不能夠說出來。

  「你有什麼計劃嗎?」赫爾試探著問道,他其實已經有自己的計劃,不過他擔心比不上眼前這個資深女間諜的計劃。

  「你知道傭兵工會嗎?」莎薩反問道。

  赫爾當然知道,不過他必須裝糊塗:「有這樣一個地方嗎?我從來沒有注意到。」

  莎薩並沒有在意,這樣的反應在她的預料之中:「這座城市肯定不會有傭兵工會,甚至整個瑪莫共和國境內都不會有,不過你可以問一下勞伯特,他會告訴你哪裡有。」

  「知道這個又有什麼用處?」赫爾繼續裝傻。

  「傭兵公會可以任務,這件事我是聽護衛隊的人說的,他們經常會接一些任務,傭兵公會頒布的任務大部分沒有國家的限制,全世界任何一個角落的傭兵都可以接取,我們可以利用這一點來傳遞消息。」

  莎薩心中早已經有了成算:「我們就一個任務,要尋找逝去的古代城市泊利。」

  「萬一搜救隊的人想不到去找傭兵處怎麼辦?」赫爾問道。

  「那就只能祈禱他們想到,除此之外沒有其牠辦法。」莎薩說道。

  第二天一大清早,赫爾就從床上起來。

  昨天晚上他狠狠地「懲罰」了莎薩這個小妖精,這個女人沒有兩三天恐怕別想從床上下來。當然順便對安祺也要獎勵一番,要不然厚此薄彼,安祺肯定會吃醋的。

  他已經打定主意,今後的一段時間裡,他每天都要回來陪伴一下兩個女人,精力藥劑是不能夠再浪費了,他需要省下每一塊錢,所以只能依靠睡眠來補足精力。

  梳洗之後,赫爾徑直去找勞伯特。

  「你說什麼?你想要讓人幫你把東西亂七八糟堆在一起?」勞伯特眨巴著朦朧睡眼驚詫地問道,不過片刻之後,他就有些明白了。畢竟他無論如何都是一個宗師,技能師各自擅長的方向雖然不同,但是道理都是共通的。

  「拉貝爾不會允許這樣做的,這會損壞材料,不過有一個地方或許適合你。」勞伯特說道:「只是那個地方髒了一些,可能還有一些臭味。」

  「有這樣的地方嗎?」赫爾問道。

  「我說的那個地方就是垃圾倉庫,那裡每三天清理一趟,堆在那裡的都是分選出來的不合格沒有拆解價值的原料。」勞伯特說道。

  「那正是我需要的。」赫爾心中暗喜。

  垃圾倉庫確實有點臭,扔在這裡的,大多是一些損傷或者有些腐爛了的原料。小老頭把他帶到這裡就逃跑了。

  赫爾找了一個稍微乾淨一些的地方鋪了一塊毯子,他取出那個外表是黑鐵裡面卻是鑽石等級的工作空間。

  之所以這樣是因為,他有一些見不得光的工具,他有一台顯微鏡,那是當初為了研究煉金術買的,高倍的放大鏡也有兩個,空間戒指的角落裡還躺著一根卡尺,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扔在裡面的。想要用牠們,最好還是避開周圍人的耳目。

  而且工作空間裡二十倍的時間,會讓他的工作顯得非常有效率。

  很快,赫爾身邊的一堆散發著微微臭氣的垃圾山就消失了,換成為赫爾儲物空間裡面的一小堆千奇百怪的材料,和一迭五顏六色的瓶子。

  只要達到一定的數量,他就會把那些可以製作藥劑的材料,打包成一個個小包裹,用不死之王給他的傳送陣,傳送到不死之王那邊去。

  像商團聯盟這樣的地方,垃圾倉庫永遠清理不乾淨,所以對赫爾來說,總是會有練習的材料,而且所有這些材料都是免費的。

  從拆解出來的材料裡面,挑了一些七八品的交給上面的人,畢竟他還要在這裡混下去。

  就算這樣,一天下來他也比以前劃算得多,以前他每拆解一樣東西,只是算人工費用,現在商團聯盟是以折扣價格收購他交上來的材料。這還不算傳給不死之王的那一部分,以及他自己扣下來的那些材料。

  按照他的計算,傳給不死之王的材料如果全都製成藥劑的話,在拉古爾格至少可以賣二十個金幣,他的那些材料請勞伯特幫忙鍛改一下,變成高級材料賣出去,賺的肯定更多。

  在回臥室之前,赫爾順便到小老頭那裡去了一趟。

  「你就知道利用我,為什麼你從來沒有想到過幫我買一瓶酒什麼的?」小老頭看著赫爾從儲物空間裡面掏出來的一大堆材料說道。

  「幫不幫?說一句話。」赫爾強硬地說道,他知道小老頭只是隨意說說罷了,這個傢伙自己有錢,在商團聯盟總部沒有需要花錢的地方,小老頭又是以廚藝著稱的霍比特人,吃飯都是自己解決,所有的錢只有拿來買醉。

  「再借我一點錢吧。」赫爾說道,他一邊說著一邊打了個手勢,這是他們當初約定好的,用來代替他們的那個隱居計劃。

  小老頭的隱居計劃絕對不是逃離那麼簡單,他不欠商團聯盟什麼,隨時都可以離開,不過一個宗師級別的技能師簡直就是一塊肥肉,沒有商團聯盟的保護,一出去肯定會出事,所以他需要的是一個絕對隱蔽而且安全的隱居之所,比如另外一個世界。

  把材料收進了自己的儲物空間,小老頭訕訕問道:「你想必快要突破高級進入宗師等級了吧。」

  「差不多,這一次突然間有了一些感悟。」赫爾歎道,他確實沒有想到擺地攤居然也能夠有所突破。不過更讓他想不到的是,練習拆解技能,居然讓他對魔絲的操縱達到了出神入化般的境界。

  現在的他就算這個樣子面對一個超階高手,也有把握保持不敗。現在他甚至開始練習意識分離,用心分幾路的方式,同時控制幾根魔絲。

  如果這都能夠練成,除了不死之王和多撒侖這類的存在,他用不著害怕任何人了。

  「我要出一趟遠門,製器大宗師蘇倫那巴要為蓋夏帝國皇帝造一座新的皇宮,他邀請我前去幫忙。」小老頭說道,他看上去非常興奮,不知道是興奮自己能夠得到大宗師的青睞,還是興奮有機會見識大宗師施展技能。

  「就是你說的那個唯一不在聖城的大宗師?」赫爾問道。

  「沒錯,不過到了那天,你還可以看到很多宗師,蓋夏帝國給每一個宗師都發了請柬,到時候至少有一半會到場。」勞伯特說道:「原本我還擔心你的實力不夠,不會放你進去,沒有想到你這一次居然有所突破,雖然沒有達到宗師,卻至少是准宗師,到時候你露一手,再加上我和瓦蒙兩個擔保,你應該可以進去。」

  「恐怕你們去,不只是參觀儀式那樣簡單吧,或許是以小工的身份前往,我沒有說錯吧?」赫爾揶揄道。

  「小工就小工,能夠替大宗師打小工,並不是經常能夠有這種機會的,那是聖城的宗師技能師的專利。」小老頭說道。

  用傳送陣給不死之王送了一封信,把即將遠行的事情說了一遍,赫爾回到了自己的臥室。

  和安祺纏綿了一番之後,兩個人相擁躺在床上,就在赫爾昏昏欲睡,他聽到安祺在耳邊用異常羞澀又極其輕細的聲音說道:「我和莎薩好像都懷孕了。」

  聽到這話,赫爾一下子坐了起來。

  「這是真的嗎?」他簡直難以相信,因為不死之王曾經對他說過,反覆的身體調製,破壞了他的身體機能,他和女人只能夠作樂,想要擁有後代是幾乎不可能的。更別說莎薩同樣也接受過身體調製,長年沒有節制的生活,讓她幾乎喪失生育的能力。

  「幾個月了?」赫爾問道。

  「可能有兩個月了。」安祺羞澀卻又幸福地說道。

  赫爾一把將安祺抱了起來:「我實在是太高興了,雖然有些不是時候,不過能夠有孩子是我一直期待著的事情。」

  赫爾開始自言自語起來:「要盡快和前來救援的那些人取得聯絡,這個地方實在太危險了,我一個人的話,恐怕沒有辦法照顧兩個懷孕的女人。」赫爾在心底一陣苦笑,剛剛制訂好的計劃恐怕又要改變了。

  「我很害怕。」安祺輕聲說道。

  「每一個女人第一次懷孕都會害怕。」赫爾安慰道。

  「不,我害怕的是,我們兩個人之中,會有一個永遠離去。」安祺說到這裡,聲音微微有些顫抖。

  「據說這是縈繞在我們家族頭上的詛咒,是被我們家族的人殺掉的無辜者的詛咒,在我們家族,只要有孩子出生,雙親之中總是會有一個人死亡,我的母親就是這樣,她生下我不久之後就去世了。」

  赫爾不由地發出了一絲苦笑,這個詛咒或許會成真,布倫斯馮菲利普這個人五六年之後,肯定會因為某起事故死亡。

  「就算這個詛咒是真的,你已經不是道克曼家族的人了,你現在屬於菲利普家族,是菲利普伯爵夫人,更何況這是另外一個世界,相隔兩個世界,詛咒的力量肯定大大削弱。你我都會沒有事情的。」赫爾只得繼續安慰。

  「我知道你說的肯定是真的。」安祺輕輕地閉上了眼睛。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30 08:04 AM

第九集 學徒與宗師 第八章 步入軌道

  將最後一顆「火種」吞進口中,不死之王感受著力量的增強,此刻的他已經徹底吞噬了這副身體的主人,那個魔法師巴德蒙的靈魂。實力的增長已經讓他用不著依靠巴德蒙的靈魂,來控制這個身體。

  能夠有這樣的成果,必須歸功於拉古爾格這個最好的獵場。

  三天以來,他已經獵殺了二十七個漢克商行的刺客。用這些刺客的生命進行的黑暗獻祭,換來了這一切。

  如果漢克商行派遣的不是刺客,而是堂堂正正殺過來的話,他肯定會退避三舍,可惜漢克商行作出了錯誤的選擇。

  一個接著一個派來的刺客,都成了他的點心。唯一遺憾的是,二十七個刺客只成功「獻祭」了十一個,另外十六個寧死不屈。「黑暗獻祭」需要被獻祭者心甘情願才行,可以用欺騙的辦法,但是不能夠用精神控制。

  火種原本並不能夠直接吞噬,只能夠配合冥想,讓魔力緩慢增長,但是不死之王偏偏找到了一種非常稀罕的魔核,那是一種叫幽影蠑螈的魔獸,這東西沒有任何異能,甚至也沒有攻擊力,完全以吞噬負能量維生。

  這只是一塊低級魔核,融合之後除了能夠隱形之外,就只有一個負能量攻擊的異能,絕對比翼魔魔核和蛇人魔核更加垃圾。

  但是不死之王卻看中了牠,他要的就是吞噬負能量的能力。

  「獻祭」得到的「火種」就是一種負能量,還是類似神力的帶有特殊印記的負能量。

  連續吞噬了十一顆火種之後,他的力量已經恢復到真身五分之一的程度,這股力量能夠維持三個月。

  這對他來說已經足夠了,三個月之後第一批惡魔應該培養出來了,到那個時候直接用惡魔進行「獻祭」,只需要一個惡魔就可以抵得上現在「獻祭」一百名刺客的效果。

  當然不死之王並不是只想著提升自己的實力,他同樣也隨時關注著據點的建設。

  據點的改建還算順利,至少飼養惡魔的籠子已經做好了,為了做這些籠子,三個空騎士一起動手,連那兩個苦修士都被逼著幫忙。

  那兩個苦修士原本無論如何都不願意幫忙飼養惡魔,在他們看來,這簡直就是最為嚴重的褻瀆行為,如果飼養的是神性生物或許還說得過去。

  不死之王只說了一句話,就讓他們改變了主意,那句話就是:「飼養神性生物也沒有什麼不好,只不過殺掉牠們取核晶的時候,會讓人有點下不了手。」這番話讓兩個苦修士驟然變色。

  籠子裡面關著的是深淵魔蛇,這是不死之王的建議。雖然他在搜救隊裡面的身份,只是實力排名第四的魔法師巴德蒙,不過真正的巴德蒙專精於黑暗系魔法,在惡魔方面算得上是唯一的專家,所以眾人最終還是聽從了他的意見。

  挑選深淵魔蛇的原因是,這東西最終能夠進化成六臂蛇魔,只要有了魔核,用手術的方式將魔核移植到牠們的身上,深淵魔蛇首先會進化成蛇魔。一條蛇魔平均吞噬五條蛇魔就可以進化成四臂蛇魔,四臂蛇魔再吞噬十條同類就可以進化成為六臂蛇魔。

  也就是說,用五十塊低級魔核可以換一塊六臂蛇魔的魔核。

  六臂蛇魔是這個世界的兩大兵種之一,市場廣闊,價格也相對要高一些。不死之王打的主意,就是用六臂蛇魔的魔核去換他們所需要的魔核。

  不過這一切還只是計劃,不死之王此刻需要的是,讓計劃得以順利實施的契機。

  他需要一個合作者。

  一個星期後的一天,不死之王正埋頭於煉製藥劑的時候,突然間他心頭一動,他的直覺告訴他,有人闖入了他的房間。

  這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房間已經被空間屏障隔絕起來。就算是這個世界的空間師想要進來,也只能夠先強行破開籠罩在外面的空間屏障。

  現在這種情況只有一種解釋,那就是有一種精於空間滑移的怪物進來了,那是連諸神都不曾擁有的奇怪能力。

  「既然進來了,為什麼不顯露你的身形?」不死之王朝著身側說道。他能夠感覺到來者沒有惡意。

  「你的實力出乎我的預料之外,為什麼從來沒有聽說過你這個人?」

  隨著一陣空間扭動,一個銀光閃亮的詭異人形,突然間冒了出來。

  不死之王專注地看著來者,他的神情顯得異常興奮。

  他活了一千多年,見聞算得上廣博,卻也從沒看過這類空間系的怪物,更何況,作為一個精研空間系魔法的魔法師,這類怪物對於他們來說,有著特殊的意義。

  「我還以為只有魔界生物和神性生物兩種魔核呢,沒有想到居然還有異界精怪。」不死之王感歎道,要不是眼前這位只是融合了精怪核晶的人類,恐怕他已經打算出手了。

  「我是來殺你的,你難道沒有一絲警惕?」銀人問道,他的聲音非常奇怪,就像是敲擊金屬片一般。

  「我非常警惕,所以我知道你並不是真的打算殺我,就算你想殺我也做不到。」不死之王稍微坐起了一些。

  他看著那個詭異銀人,默默評估著兩者實力的差距,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說道:「我計算過了,你我兩個人真的打起來的話,將會非常無聊,你傷不了我,我也打不中你。」

  那個銀人同樣也在評估不死之王的實力,他的感覺非常不好,在這個世界,實力從外表上就可以看得出來,再怎麼修煉也比不上融合一塊頂級魔核所擁有的實力優勢,但是眼前這個光頭空間師,偏偏一點都看不出有什麼厲害的地方。

  既然看不出底細,乾脆就不要冒險,那個銀人在對面的床沿邊上坐了下來,平起平坐就意味著友好的姿態。

  「你可以叫我安迪,我是採掘、牧業和運輸聯合工會的代表。」那個銀人說道。

  不死之王當然知道這個工會,傭兵工會可以買到一些小冊子,上面標明了當地有哪些勢力,以及這些勢力的大體情況,這種小冊子的價錢並不貴。

  採掘、牧業和運輸聯合工會,是一個屬於整個聯盟範圍的大型工會,不過牠在拉古爾格的影響力並不是很大,這座自由城市是由一幫商行所把持。類似採掘、牧業和運輸聯合工會這樣的職業工會的勢力,始終被壓制著。

  「漢克商行只是第三大商行。」不死之王笑了笑說道:「你們的目標不會是牠吧,打壓第三大商行,對你們有什麼好處嗎?」

  銀人安迪顯然不希望主動權被不死之王所掌握,所以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他反而問道:「你應該不是一個人吧,你的另外一個同伴呢?你既然敢和漢克商行鬥,又留在這裡不走,想必是打算在這裡立一個根基吧,我們猜你的背後應該有一個組織,或許是……」

  銀人拉長了音調,他看著不死之王好一會兒才說道:「某個被政府軍窮追猛打,失去了原來根基的反叛軍?」

  從不死之王的臉上,當然看不出任何問題。他是附在這個身體上的意識分身,這個身體對於他來說,只是一個載體,只要他不刻意去控制表情的變化,那張臉永遠死板著。

  那個銀人並沒有氣餒,他連續不斷地試探著。

  半個小時之後,他不得不承認,他的對手是個潑水不進的厲害角色。

  「我們來做一筆交易吧。」銀人安迪終於說出了他的來意。

  「我們將提供給你們所需要的物資,你們要做的就是盡可能地打擊漢克商行,我們可以簽訂一個私底下的僱用協議,按照傭兵工會的方式,確定一下什麼樣的任務能夠獲得什麼樣的報酬,比如搶劫漢克商行的船隊……」

  「搶劫船隊等於在和拉古爾格為敵,這裡的聯合管理會絕對不可能允許這種事發生,你們有能力說服聯合管理會嗎?」不死之王只是笑了笑,就點中了這個協議包藏的禍心:「我提一個更加可行的合作方式吧?」

  銀人安迪顯得非常好脾氣,一副任憑你說的樣子。

  「由我們出面和漢克商行對著幹,我已經知道漢克商行經營的範圍了,他們經營的主要是各種原材料的買賣,我們打算也設一個點,用比漢克商行更加吸引人的價格,出售同樣的貨色,當然這得由你們提供貨源,對此你們應該沒有問題吧。」不死之王問道。

  銀人安迪不但在聽,腦子也沒有停頓,他已經明白不死之王的意思,很顯然不死之王想的是等著漢克商行找上門來,然後用正當的名義反擊殺人。這樣一來,大規模的衝突肯定不會有,但是騷擾卻會持續不斷。

  按照拉古爾格的鐵律,這種騷擾不能夠影響到其牠的人。也就是說,不能夠運用會波及旁人的殺傷性力量,這樣一來漢克商行強大的武力就根本用不上。

  「這會讓漢克商行非常頭痛,不過,未必能夠讓他們有什麼損失。」銀人安迪說道。

  「他們襲擊我們,我們也有理由反擊,只要你們能夠保證聯合管理會不偏袒任何一方,我保證漢克商行最終會從第三商行的位置上掉下來。」

  不死之王說道:「對這個交易你應該滿意吧,除非你們的目標根本就不是漢克商行,而是要把拉古爾格的局勢搞亂。」

  銀人安迪沉默了許久,這可以算是攤牌,攤牌的結果至少露出了對方的底線,對方無意打破拉古爾格的鐵律。

  「我相信你的話會讓聯合管理會的上層感到滿意。」銀人安迪說道。

  「這麼說,你並不是什麼採掘、牧業和運輸聯合工會的人,而是聯合管理會派來試探我的?」不死之王問道。

  「你用不著去猜,我可能代表任何人,甚至漢克商行。不過最重要的是,我對你提議的交易非常感興趣。」銀人安迪說道。

  「那麼就讓我們商量一下,交易的具體內容怎麼樣?」不死之王問道。

  當銀人安迪離開房間的時候,不死之王已經得到了他所需要的一切。

  這些大型商行或者聯盟的慷慨,絕對是他們原本所沒有想像到的。

  當然能夠取得這樣完美的結果,還有另外一個原因,銀人安迪絕對未曾想到,敢和漢克商行對著干的勢力,居然只是一個百人左右的小組織。

  事實上,很多人都以為不死之王屬於某個反叛組織,反叛組織少說也應該有幾萬人。

  所以當不死之王要求銀人安迪提供幾千枚低級魔核的時候,銀人安迪沒有太過懷疑,經常有反叛者組織被政府軍狠狠地圍剿之後,不得不讓原本沒有進行融合儀式的人完成融合,以補充損失的人員。

  一刻鐘之後,旅店老闆送過來一塊金屬牌子和一張紙條。那是銀人安迪讓他轉交的。

  紙條上寫著:「尊敬的巴德蒙先生,我們已經認可了這樁交易,您如果需要什麼東西的話,就到任何一個交易所去購買,用那塊牌子可以付賬。不過那塊牌子有限額。」

  看著這金光閃閃的銘牌,不死之王笑了起來,對方想得確實周到,這東西恐怕早在見面之前就已經準備好了吧。

  不死之王並不喜歡浪費時間,拿著牌子徑直傳送到最近的交易所門口,拉古爾格凡是稍微重要一些的地方,他都設了空間節點,隨時可以傳送來去。

  拉古爾格每隔幾個街區就有一個交易所,所有的交易所都是連通的,進門之後,不死之王讓這裡的負責人拿來交易品目錄。

  目錄裡面總共有四百多顆低級魔核,這差不多是拉古爾格三分之一的庫存,拉古爾格一個月也只有一千多顆魔核的出貨量。

  這四百多顆低級魔核,理所當然被一掃而光。

  這個數量當然不能夠令人滿意,不過考慮到現在只召喚出三隻惡魔,而且召喚儀式每天只能夠進行一次,這些魔核暫時夠用。

  查了一下購買額度,不死之王決定將剩下的額度全都用來購買材料,不過購買哪些材料是相當有講究的。

  在傭兵工會的任務清單裡,有一類是要求幫忙製作東西的,裡面大多需要宗師級別的技能師才能夠製作出來,有的甚至是違禁品。這類任務的報酬一般都非常高。

  他早就把這類任務單獨列出,並且讓赫爾去查,製作這些東西需要什麼材料,兩天前材料清單已經傳了回來。此刻他就按圖索驥下單子。

  那上面的材料大多是高級貨色,價錢非常昂貴,不死之王根本不可能一次配全,所以凡是缺某種材料的,或者所有材料價格核算下來不太賺錢的,全都被他扔在一邊,這種雞肋任務沒有價值去做。

  把允許的額度用了個乾乾淨淨,還搭上了前段時間好不容易攢起來的錢,不死之王總算是配齊了十八個單子所需的材料。

  用傳送陣把材料和相應的任務要求傳到了赫爾那邊,不死之王感到輕鬆了許多,只要完成了這批任務,就不會再像之前那樣捉襟見肘了。

  接下來要等的就是第一批高級魔核出來。四百多顆低級魔核,可以變成八十顆左右的六臂蛇魔的魔核,在高級魔核裡面,六臂蛇魔和閃電魔將明顯最吃香,魔核的價格也要貴一些。一顆六臂蛇魔的魔核,至少可以換兩百多顆低級魔核,利潤相當驚人。

  三個月八十顆高級魔核,整個拉古爾格大概也就這點產量。可以相信三個月後,第一批魔核出來的時候,他和他身後的反叛組織就會聲名遠揚。到了那個時候,找上門來的就不會只有銀人安迪一個了。

  當不死之王在謀劃著不久之後的將來的時候,赫爾正在聽勞伯特的抱怨。

  「你們把我當作什麼了,免費勞工嗎?你小子簡直比拉貝爾還懂得剝削人。」

  旁邊的瓦蒙拿起任務清單看了一眼,他說了一句實話:「如果只有小老鼠一個人做的話,在前往蓋夏帝國之前根本沒有辦法完工,恐怕連三分之一都完成不了。」

  「如果我一起幫忙呢?」赫爾問道。

  「以你的技術根本就是在浪費材料。」勞伯特毫不留情地說道。

  「別說得我好像一文不值。我有一項技術是這裡從來沒有的,那是我的發明,雖然這種技術不能用來製作精細的部件,但是用來製作外殼或者支撐部件,絕對沒有問題。」赫爾感到自己受到了侮辱,此刻的他也漸漸有了「技能師的尊嚴」。

  「就是你的那種織布、編籮筐的技術?」勞伯特不屑一顧地說道。

  「我看可行。」又是瓦蒙站出來說公道話。

  「小傢伙在這方面非常有天賦,他的技術雖然古怪,但是做出來的東西不錯,至少牢固方面絕對沒有問題。而且他的那種方法製造物品的速度非常快,讓他製造外殼和大型組件,可以省去很多時間和精力。你只需要製作關鍵部件就可以了。」

  瓦蒙老頭平時話並不多,不過說出來的話絕對有份量。而且他明顯是站在赫爾這邊。

  勞伯特其實並不斤斤計較,霍比特人大多直爽而且大度,只是他天性喜歡爭執,不管做什麼事情都要叫嚷上幾句。

  最終小老頭還是妥協了。

  和安祺說了一聲抱歉,將兩個懷孕的女人托付給瓦蒙老頭照顧,赫爾和小老頭鑽進了一間密室之中,這是專門替宗師級技能師準備的。裡面好吃好喝,應有盡有,還有舒適的床鋪。

  進了密室,小老頭這才說出內心之中的真話:「小子,說實話,這或許也不錯。

  「你的技術其實不差,拆解應該有准宗師的級別,萃集差不多也到高級了吧,你的精煉技能應該在中高之間,鑄煉方面則有些奇怪,說你初級都不到也可以,說你已經是高級也行。畢竟你自創的那種技術,就是以鑄煉作為基礎。

  「不過你一直沒有和別人合作過,沒有見識過製造物品的完整過程,就不能稱作真正的技能師。你要記住,就算最好的技能師也需要和別人合作。」

  說著老頭輕輕一抖,攤開一張圖紙。那正是十八個單子裡其中一個的詳細製造圖。

  「你早就有所準備。」赫爾苦笑著說道。

  「胡思亂想這些東西幹什麼?」小老頭裝作非常生氣地說道:「聽我幫你講解一下製造過程,到了蓋夏帝國的時候,你不可能總是跟在我的身邊,到了那個時候,沒有人會給你講解,你必須能夠自己看懂製造圖。」

  連續九天,兩個人在忙碌中度過。

  當初小老頭用了三天時間才造了一條小船,可想而知,在九天時間裡趕出十八個單子,是多麼不容易。

  好在今非昔比,既然有不死之王這個自家的空間師在,小老頭的工作空間也被提升到了鑽石等級,再加上所有大件的東西全都是赫爾在製作。

  為了能夠讓速度達到最快,赫爾不得不整天維持在意識分離的狀態之下。

  在那個時間被極度壓縮的工作空間裡,九天的時間被拉成了二十倍,變成了整整半年,維持意識分離的狀態長達半年,這絕對是一種超乎極限的修煉方式了。

  既然付出努力,自然會有所收穫,只不過忙碌之中赫爾並沒有注意到這些。

  意識分離在不知不覺之中變成了更高級別的意識分身。他的每一個分離出來的意識,都可以進行一些簡單的思考。更不可思議的是,這些意識分身能夠運用不同的能力,這是不死之王都未曾達到的境界。

  他的收穫還不只是這些,他原本學的那些眾多而且駁雜的技能,也在不知不覺之中融會貫通。

  在拆解的同時萃出材料裡面的液體,然後用鑄煉技能裡面的凝膠之法,將特殊的膠質注入材料之中替代原來的液體,接著用精煉技能讓材料變得堅韌結實……

  這時候終於顯現出駁雜的好處,就因為所學駁雜,幾乎沒有什麼難題能夠真正難得倒赫爾,用這種辦法行不通的話,就換另外一個方向試試,他總能夠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

  一開始他的手法還顯得稚嫩,但是做得多了,技藝自然而然地變得越來越熟練。他甚至開始讓意識分身運用不同的技能,這就相當於幾個人在一起工作。

  不過幾個人再怎麼配合默契,又如何比得上一個人呢?

  不僅這個世界的技能,他在另外一個世界學會的東西,也被糅合在了一起。

  他曾經學過的一鱗半爪的機械設計,從不死之王那裡學來的製作亡靈魔僕的技藝,他對於縫紉的理解,所有這一切全都從記憶的深處湧了出來。

  隱約之中,赫爾感覺到工作空間彷彿成為了一個全新的世界,在那裡所有的一切都為他所支配,並且按照他的意志在創造著一切。

  支配─創造─再支配─再創造,一切的一切都在那裡循環往復、週而復始。

  一大堆的組件被分門別類的放著,這已經是進入密室的第八天傍晚時分。

  所有的部件已經製作完成,剩下的一天多時間,要把這些全都組裝起來。

  但是,此刻勞伯特卻在呆愣愣地看著其中的幾樣東西,那是赫爾最晚製造出來的幾個組件。

  「這是你做的嗎?」小老頭的神情顯得有些異樣。

  「當然,你看著我剛才拿出來的。」赫爾有些奇怪,小老頭手裡托著的船殼,就是他做的最後一個部件。

  小老頭是宗師頂端,快要突破進入大宗師境界的人物,到了他這個程度,其實已經捕捉到了一絲領域的蹤影,製器師的領域就那麼幾種,小老頭的領域是「真實推演」。

  擁有這種領域的人只要看某樣東西一眼,立刻就能夠推演出那樣東西的性能和運用的狀況。

  不過勞伯特還沒有達到那個境界,他僅僅能夠得到一個模糊的感知。赫爾最後製作出的這幾個部件,給他的感覺就是不簡單。

  製器的最高境界並不是完美,而是超越完美的神品。

  小老頭有一種感覺,眼前這個就是神品。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30 08:05 AM

第九集 學徒與宗師 第九章 宗師匯聚

  幾千艘形狀各異的巨船匯聚靜海城。靜海城是一座罕見的露出海面的城市,作為蓋夏帝國的帝都,在這個世界也算是數一數二的大城市。

  露出海面的並不是靜海城的全部,而是皇宮。

  要說什麼東西在這個世界最為稀罕的話,那既不是黃金白銀鑽石瑪瑙,也不是大宗師和絕世強者,而是另外一個世界最為平常的青草、泥土、矮樹和鮮花。

  靜海城露出海面的部分就是一個巨大的草坪,只有正中央是一片宮殿群。這讓牠看上去非常簡練和雅致。

  和這個世界所有其牠的城市一樣,靜海城露出海面的部分,同樣被一個巨大的透明罩子籠罩著。那蜂窩狀的金色邊框,在陽光照耀之下反射著迷人的光彩。

  靜海城周邊的一圈是碼頭,和水晶之光的碼頭不同,這裡的碼頭並非向外延伸,而是如同光環一般環繞著,只有唯一的一個出入口。

  外圈不但是碼頭,還是一座城市,一座用來招待邀請前來的貴賓的城市。

  赫爾此刻已經站在了城裡。

  受到邀請的全都是宗師,大多數的宗師都帶著助手和徒弟,為的是讓他們也有機會增長一下見識,畢竟能夠見到大宗師的機會不多。

  不過這些助手或者徒弟全都被攔了下來。

  想要進去?

  非常簡單。

  這裡就有技能師所,只要通過考核就是一個新鮮出爐的宗師,請柬馬上遞到眼前。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機會,碼頭上有一個高台,上面放著六樣東西,只要有人能夠說出那是什麼,還可以弄出一個一模一樣的東西來,就可以得到一張請柬。

  赫爾當然不會選擇宗師考核,成為宗師是一種榮譽,不過也是麻煩的開始。作為一個普通人至少有一個好處,那就是自由。

  他自然決定,去看看那個檯子之上放著的到底是什麼。

  檯子高兩米,四邊全都有階梯,正中央豎著六根光柱,六樣東西就懸浮在光柱正中央。

  沒有得到請柬的技能師大部分都聚攏在這裡,時而有人走上去瞧瞧,不過大部分人最後總是搖著頭歎息著下來。

  赫爾慢慢地擠到了裡面,剛剛想要登上高台,就聽到一陣哄然之聲。他抬頭看去,只見一個身材修長的女半精靈被簇擁著從一側走了下去,她的手裡不停地揮著一張金色的帖子,看上去非常興奮。

  「運氣真好。」

  「那是實力,跟運氣無關,這是第七個成功進去的人。」

  「不知道最後會有幾個成功者。」

  「……」

  或許是因為有人成功了,讓其牠人感到臉面無光,或許是因為看到別人成功心中失落,剛才擁擠在平台之上的人,散了個乾乾淨淨。

  這下子,正往檯子上走的赫爾顯得有些特立獨行。

  圍著六根光柱轉了一圈,赫爾笑了,他認得其中的一樣東西。那東西看上去像是一縷薄如煙霧的輕紗,上面佈滿星星點點的七彩細沙,美麗迷人到了極點。

  不過赫爾卻清楚,這東西的原型其實骯髒醜陋到了極點。

  「這是食屍蛞蝓的皮。」赫爾湊到站在一旁的侍者的耳邊低聲說道。

  「恭喜你,猜對了,不過你還得顯露一手,把食屍蛞蝓的皮一模一樣地剝離下來。」那個侍者笑著說道。

  一邊說著,他一邊隨手畫了個圈,轉瞬間一個空間之門出現在了赫爾面前。

  對這種事情,赫爾已經見怪不怪了,能夠在皇宮供職肯定不會是普通人。

  那個侍者讓赫爾拿著一塊灰色的石頭:「你想出來的話,摸一下這塊石頭就可以了。」說著一把將赫爾推進了那個空間之門。

  空間之門的另一邊,是一個巨大的倉庫。

  倉庫裡面沒有人,不過他卻隱約感覺到,有人藏在暗處窺視著他。

  倉庫非常雜亂,裡面堆的東西稀奇古怪,有的價值連城,勞伯特一直在尋找的幾種材料,諸如天心隕、血魂結晶、萬靈寶珠之類的東西,這裡全都能夠找到。

  不過更多的卻是非常不起眼的,就算扔在別人面前,都沒有人會在意的東西,食屍蛞蝓就是其中的一種。

  如果赫爾沒有看到那些好東西,如果他不知道食屍蛞蝓有一層薄如青煙卻美麗無比的內膜,他或許會將這些不起眼的醜陋東西忽略過去。

  忽然間他意識到這並不是什麼倉庫,而應該是收藏館,這裡的主人顯然是一個對各種物品都有著非常精深研究的人物。或許根本就是那位大宗師蘇倫那巴的私人珍藏庫。

  入寶山而空手回,這樣的傻事赫爾當然不會做。當然他不敢去碰那些珍稀的物品,他打算作的是花一點時間,好好研究一下這裡的東西。

  平時哪裡會有這樣好的機會?告訴你這個世界有哪些好東西,還擺一個樣品給你研究。

  赫爾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那些看上去並不起眼的物品之上,牠們往往很常見,就如食屍蛞蝓,稍微淺一些的海底都可以找到這種東西,因為牠不能吃,而且有臭味,所以就算抓到,一般也會被扔掉。

  他之所以會知道這玩意兒有那層薄膜,完全是無意間的發現,當初他在垃圾倉庫撿便宜的時候,經常可以看到混雜在垃圾裡面的食屍蛞蝓。

  用萃集術可以從牠們的身上得到一種粘液,就是在一次汲取粘液的時候,他發現乾涸的食屍蛞蝓裡面,有這層極其漂亮的膜。

  徘徊在這個與眾不同的收藏館裡面,赫爾不時地拿起一樣東西扔進他的工作空間,那裡面有他從另外一個世界帶來的工具,用這些工具可以清楚看到物質的細微結構。

  因為選的東西都並不珍貴,所以他可以肆無忌憚地進行研究。

  當初他偷學來的「剝離術」,這一次顯露出了非凡的作用,有些東西不管是用刀還是用念力變化出來的刀刃,都很難做到不傷害到其牠部分,將有用的材料分離出來,只有剝離術有這個能力。

  他偷學的剝離術施展起來很慢,但是現在卻變成了優點,慢同樣也意味著精細。

  很快,他從一條平常很容易看到的珊瑚紅蛇的皮膜底下,分離出了一層極其纖細的絲網,從深海赤潮蟹的殼裡面抽取出了一種超彈性薄膜,從星光水蚤的身上剝離出避水的茸毛,從……

  一大堆以往從來未曾想到過的材料,出現在赫爾的手裡。

  他並不知道這些東西可以用來做什麼,不過勞伯特應該能夠想得出來。或許小老頭用這些東西成功製作出東西之後,就可以達到大宗師級別。

  當初小老頭曾經說過,從高級技能師突破成為宗師,需要的並不是技藝方面的精進,而是一種感悟。

  每個人的感悟都有所不同,小老頭突破瓶頸成為宗師時候的感悟是「全局控制」,整個瑪莫共和國有四個宗師製器師,卻只有他擁有這種感悟,所以每一次上層出面邀請他們四個連手建造什麼東西,小老頭的地位總是最高,負責的是總體的設計和構架。

  想要達到大宗師的境界,同樣還要有一次感悟,想要做到這一點,除了靈感之外,還要做一些從來沒有做過的東西。

  如果小老頭不是替商團聯盟工作,沒有機會用到各種珍稀材料,那麼他只要隨便找一種珍稀材料製作一樣東西,或許就可以有所突破,這就是低的好處。

  可惜小老頭經手的珍稀材料無法計數,到了想要有所突破的時候,再想找珍稀材料,就只有那些價值連城的極品了。

  十有八九這個收藏館的擁有者,當年也經歷過小老頭的困境,只不過這個傢伙比小老頭幸運,他的背後有著一個遠比商團聯盟大得多的靠山。

  「你在幹什麼?」突然間背後傳來一聲喝問聲。

  赫爾嚇了一跳,好在剝離術就算使用失敗,也絕對不會損傷物品,要不然這一聲喝問,至少廢掉一件材料。

  他原本以為是收藏室的主人進來了,沒有想到回頭一看,是一個穿著工匠服色衣服、邋遢的人站在他的背後。

  這個人的胸口同樣別著一個徽章,應該也是某個組織培養的技能師,徽章的底下連著一排標誌,證明此人擁有著高級拆解、高級採掘、高級鍛改、中級鑄煉和中級製器的頭銜。

  這樣「雜」的能力,和赫爾本人倒有一拼。

  果然那個人同樣也看到了赫爾掛著的標誌,一開始是微微一愣,等到看清那全都只是初級的時候,他的臉上有了一絲得色,不過轉瞬間他的臉又變得慘白,因為他看到赫爾拆解出來的東西了。

  「這是你做的?」那個人難以置信地問道。

  赫爾並沒有回答,只是埋頭繼續剛才被打斷的工作,片刻之後,他從工作空間裡面取出了一條纖細如針、晶瑩剔透如同寶石般的軟刺。

  這東西是從猙頭金鰭魚的脊柱骨裡面抽取出來的,以前他只知道那對金色的魚鰭和堅韌的魚皮比較有用,其牠部位都可以丟棄,沒有想到骨頭裡居然還藏著這樣的好東西。

  這傢伙是個宗師嗎?站在赫爾背後的那個人面如土色地想著,一邊想,他一邊看著赫爾掛著的那一連串的初級標誌,此刻他已經不會把那些標誌當真了,這個世界扮豬吃大象的人並不是沒有,特別是宗師級別的技能師,差不多個個低調。

  赫爾並不喜歡被人觀察,反正過關需要的食屍蛞蝓薄膜早已經到手,所以他把拆解出來的材料信手掃進儲物空間,然後掏出侍者給他的石頭摸了一下。

  就感到腳底一軟,整個人有點頭暈目眩,等到這種症狀已經消失的時候,他看到自己回到了平台之上。

  「東西已經弄出來了。」赫爾說道,他在儲物空間裡面翻找著。

  「用不著,你已經通過了。」侍者笑著說道:「幸好我讓另外一個人進去,把你趕了出來,要不然,你已經把裡面洗劫一空了。」

  赫爾突然感覺到意識深處一陣悸動,還沒有等到他察覺發生了什麼,就看到那個侍者的手裡多了一張淡如薄霧的輕紗。

  赫爾臉色微微一變,他連忙查找起來。果然儲物空間裡已經空空如也,那裡面不但有剛才到手的東西,還有以前放在裡面的一些材料和藥劑。

  值得慶幸的是容易露出馬腳的物品,比如不死之王給他的速行機,都藏在空間戒指裡,沒有暴露。

  「我不是技能師,所以並不知道你到底拿了一些什麼,等一會兒,我會讓人把不屬於你的東西找出來,剩下的東西會還給你。」那個侍者微笑著說道:「現在恭喜你,你通過了考核,拿好請柬─你這個混蛋。」

  沒有剛才那樣的喧鬧和吵嚷,沒有其牠人的簇擁和迎接,赫爾就感覺到又是一陣天旋地轉,等到他站穩,已經不是在平台之上。

  這是一個房間,充滿了外面那個世界的特徵,精緻的沙發、漂亮的地毯,牆壁上掛著畫,角落裡的瓶子之中插著鮮花,要不是頭頂上的透明穹隆,他真的會以為自己回到了原來的世界。

  房間裡並非只有他一個人。

  「又有了一個加入者。」

  「你是半身人還是霍比特人?」

  「你們看他的標誌,全都是初級的。」

  「這有什麼關係?不在乎技能評定的人多著呢。技能師又不是士兵,士兵的報酬和等級有關,技能師只要把東西做出來就行。價格只看貨色的好壞。」

  「能夠到這裡的肯定有兩把刷子。」

  「為什麼你出場的這麼有特色?」一個圓滾滾的侏儒晃晃悠悠走過來問道。

  「我叫菲利普……」赫爾正打算自我介紹。

  「別。」侏儒高叫著阻止道:「一會兒可能還有人來,等到晚餐的時候一起介紹好了,要不然等一會兒再來人,又得重新介紹一遍。」

  赫爾點了點頭,他對這個風趣的侏儒已經有了一些好感。

  果然幾分鐘之後,剛才那個在他後面進入收藏館的技能師,在一群侍者的簇擁之下走了進來。

  「你果然在這裡。」那個人一進門看到赫爾就嚷嚷道。

  「你們認識?」一個半精靈女孩走到那個人身邊問道,赫爾記得這個半精靈女孩就是在他之前成功的測試者。

  「我們是在測試場裡相遇的。」那個人說道。

  「這不可能吧,我是等到前面一個人出來之後,才被放進去的。」那個侏儒急匆匆地說道:「你們進的是哪個測試場,製器還是鑄煉?難道是讓你們合作?不對啊,六樣東西都是一個人能夠完成的,並不需要合作啊。」

  那個人並沒有回答,而是看著赫爾問道:「您是一位宗師吧?」

  赫爾笑了笑,指了指自己胸口的那一排標誌。

  「這種東西根本算不了什麼,我們的師傅就曾經告訴過我們,有些高手不願意受拘束,所以隱藏得很深。您離開之後,我看了一下您留下的那些廢棄物,您的手法簡直神乎其技。」那個人異常嚴肅地說道。

  赫爾正打算謙遜兩句,卻看到一個侍者打開門站在那裡朝著他喊道:「你是第八位通過者嗎?你的東西已經送過來了,跟我來,你自己去拿。」

  赫爾跟著侍者走了出去。

  看到赫爾離開,半精靈女孩低聲問道:「這個傢伙有那麼神嗎?」

  最後進來的那個人看了一眼門口問道:「你也肯定是通過拆解測試進來的吧,那個測試場裡面的東西,有多少是你知道用途的?特別是像食屍蛞蝓、猙頭金鰭魚、深海赤潮蟹這類東西。」

  「我正奇怪呢,裡面怎麼放著那麼多垃圾。」那個侏儒說道。

  「我倒是知道那些高級材料的用途。」一個瘦高個子、頭上長著一根尖角的人說道。

  除了半精靈女孩之外,房間裡還有一個純種精靈,一直卓爾不群的他也走了過來。

  「我知道其中三種有不為人知的特殊用途,分別是鏡水母、棘皮沙蠶和象海葵,我相信那肯定是大宗師蘇倫那巴的私人倉庫,那些所謂的垃圾,肯定都有不凡之處,只是我們不知道罷了。」

  眾人並沒有感到驚訝,精靈的壽命長達千年,眼前這個成年精靈至少有兩百歲,見識比其牠人廣,一點都不奇怪。

  「那個傢伙恐怕全都認得,我看到他至少拆解了其中的四分之三,他的手法也非常奇特,從痕跡上居然沒有辦法判斷出,他用什麼樣的工具。」最後進來的那個人說道。

  「就把他當作是一個隱名埋姓的宗師好了。」那個侏儒說道:「來到這裡的宗師可不只他一個。而且宗師拆解師是宗師裡面最平常的。」

  「是很平常。」最後進來的那個人點了點頭:「但是,一個不想為人所知的宗師,為什麼突然跑出來湊熱鬧,這種人一般都在某個偏僻角落隱居,長年都不出來。除非……」

  他沒有說下去,不過其牠人都明白他沒有說出口的那句話。

  隱居的宗師隱藏身份到處亂走,一般來說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已經達到了宗師的頂峰,尋求突破,希望能夠達到大宗師的境界。

  宗師並不稀奇,但是宗師巔峰接近大宗師的技能師就罕見了。

  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雖然沒有人開口,卻已經心照不宣。

  等到赫爾回到房間的時候,他明顯地感覺到氣氛有些不一樣。除了那個精靈之外,其牠人都多多少少有些以他馬首是瞻的味道。

  人再也沒有增加,一直到了晚上仍舊只有他們九個人,這已經是最後一天,意味著不是宗師卻能夠進入靜海城的,將只有他們九個。

  第二天清晨,天還沒有亮,他們就被叫醒起來。

  梳洗之後,他們被侍者帶著上了碼頭,那裡有一艘船,船艙被蒙得嚴嚴實實,根本看不到外面的景象。沒有人知道他們將被帶往哪裡。

  船一直在海面上航行,開得很快,嘩嘩的流水聲告訴赫爾,船的速度在三十節以上。這樣快的船速仍舊走了大約三個小時。

  等到九個人從船裡面出來的時候,眼前看到的,居然是一座飄浮在半空之中的宮殿的框架。

  一看到這東西,赫爾首先想到的是,高德在筆記之中提到過的埃西人的生命神殿,那同樣也是建造在空中,只不過飄浮的高度遠遠超過眼前這個。

  高德曾經考證過,生命神殿建造於埃西文明的中期,看來這個世界的魔法文明已經接近這個程度。只不過還沒有達到獵取天使挖出心核用來製造永恆魔力爐的地步。

  赫爾清楚地感覺到,讓眼前這座宮殿懸浮空中的仍舊是元力。只是他有些疑惑,哪裡來的那麼多元力,可以讓蓋夏帝國的皇帝如此揮霍?

  「空中之城。蘇倫那巴要建造的根本就不是什麼皇宮,而是空中之城。」侏儒丘仰頭看著天空喃喃自語著。

  「蓋夏帝國好大的手筆,看來他們不久之後就要向某個守護國度發起挑戰了。」精靈歎道。

  唯一對這一切並不關心的就只有赫爾,他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就算這裡爆發世界大戰,也和他無關。

  「這只是空中之城的一角,應該是一座偏殿。」九個人裡最有見識的就是那個純血精靈卡爾,按照他自己的介紹,他已經有三百一十五歲。

  「蓋夏帝國把這麼多宗師級別的技能師騙到這裡來,不會是需要免費勞工吧。」半精靈女孩說出的話也帶著幾分天真。

  「蓋夏帝國人口超過八千萬,各種技能師有兩千多萬、三百多位宗師、一位大宗師,以這樣的實力,還需要我們這些免費勞工嗎?」傑克歎道。

  「看看上面那個框架,那恐怕是最重要也是不能夠為別國人所知的核心,建造牠們的,肯定是蓋夏帝國本身擁有的宗師技能師。

  「但是整個工程太過巨大,僅僅一國的力量根本沒有辦法完成,所以他們設下這個局,吸引各國的宗師前來,幫助完成這座空中之城。」

  「恐怕,這裡面還有把我們當作人質的意思。」精靈卡爾在一旁警告道。

  聽到這話,在場的所有人全都微微一震。

  「早知道這樣,我根本就不應該來的。」半精靈女孩沮喪地說道。

  「不管怎麼說,作為一個技能師,能夠參與空中之城的建造,我感到不虛此生。」那個獨角魔人顯然是個工作狂,在眾人感到無比沮喪的時候,居然發出了這樣一番感歎。

  不過擁有同樣念頭的人並非只有一個,另外一個侏儒啞巴拿羅在一旁直點頭,他用力一蹦跳下了船。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下去看看吧。總不能白來這一趟。」傑克歎道,他第二個跳下船去。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30 08:06 AM

第九集 學徒與宗師 第十章 生命造器

  就在數千宗師級別的技能師齊聚蓋夏帝國,修建空中之城的同時,另外一個世界的人們,也在建造他們的基地。

  經過沒日沒夜的加班苦幹,基地的雛型總算是出來了。龜形的巨船最底下一層就是關蛇魔的牢籠,那原本是貨艙,現在用堅固的板條隔成一個個兩坪的小間,上面再蓋上透明通風的蓋板。

  就在赫爾到靜海城的時候,籠子裡已經關了十幾個蛇魔,牠們整天發出嘶嘶的響聲,不停地噴吐著淡紫色的毒霧。

  在籠子的上方,從一個巨大的魔法陣裡面不停地釋放出負能量,如果誰在沒有魔法防護的情況下進入這裡,肯定會立刻感到陰寒徹骨,然後一頭栽倒在地上,永遠都不會再站起來。

  這些負能量卻是蛇魔生存所必須的,只有這樣,牠們才會感到這裡和九幽深淵沒有什麼兩樣。

  牢籠上面的一層是倉庫,倉庫裡堆的是一塊塊腦袋大小的金屬塊,這些全都是在海底找到的,不過誰都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麼。

  倉庫的上面是居住區,這裡沒有什麼其牠好處,就是住的地方寬敞,每個人都可以分到一間大房間。

  最頂層由兩位苦修士支配,同時也是船上的人祈禱或者做彌撒的地方。有趣的是船員大部分是新教徒,所以祈禱和做彌撒的時候,船員和苦修士都是各幹各的,互相之間絕對不會有所干擾。

  隨著一陣空間波動,不死之王徑直出現在巨船的控制室裡面。他仍舊是那副光頭藍色身體的燈神樣子。

  他的突然間出現,將控制室裡面的人全都嚇了一跳。

  「巴德蒙,是你嗎?」雅茜是第一個恢復平靜的人,平時負責和不死之王聯絡的就是她。

  「別害怕,我只是樣子有了點變化。」不死之王說道。

  「那可不是一點變化,你已經變成了一個怪物。」聽到動靜匆匆忙忙趕過來的馬丁說道:「黑色熾天使和你相處得還算好嗎?」

  「不,他沒有和我在一起。」裝成巴德蒙的不死之王說道:「黑色熾天使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他只是帶著我熟悉了一下這裡的情況,然後給了我一點錢。」

  「那個傢伙原本就神神秘秘的,讓人無法捉摸。」雅茜嘟囔著說道。

  「這個世界怎麼樣?」馬丁問道。

  「真是一個瘋狂的地方,等到有了高級魔核,完成融合儀式之後,你們自己去看看就明白了。」不死之王說道:「我這一次來,是想要告訴你們,已經有菲利普伯爵夫婦的消息了,他們肯定也知道我們進來找他們了……」

  不死之王把大致的情況說了一遍,反正這種事情用不著隱瞞。

  而且他也已經延誤十幾天才說出來,再拖延下去完全沒有必要。赫爾此刻已經前往靜海城,短時間裡根本沒有可能出現。這件事到傭兵工會一查就可以知道。

  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能夠再拖延上幾個月,一切等到據點改造成功之後再說,至少要等這裡所有的人完成融合儀式。

  「既然知道他們的行蹤,為什麼你不去找他們?」雅茜並不知道巴德蒙的真實身份,所以顯得有些趾高氣昂。

  可惜不死之王根本不吃這一套。就算這個巴德蒙,也至少是隊裡唯一的專職魔法師,並不受隊長的直接調派,所以他一下子頂了回去:「你以為事情那麼容易嗎?

  「我所在的拉古爾格是一座自由城市,混進去比較容易,菲利普伯爵夫婦現在所在的,卻是一個共和國的首都,那可不是說進去就可以進去的,而且我一直在通過傭兵工會試圖和他聯繫,但是一直都沒有成功,傭兵工會的回答是他們最近外出了。」

  「不好意思,我收回剛才的話。」雅茜此刻顯然也已經想起,巴德蒙並不是她可以隨意勒令的,所以語氣軟了下來。

  「算了,大家都是為了同一個目的。」不死之王隨口敷衍。

  「這一次回來,除了上面兩件事情之外,也是因為我剛剛搞到幾塊高級核晶,可以融合六個人,這會讓我們的實力增強不少,而且我還可以有一個幫手。唯一的麻煩是,這裡有誰懂得征服者查理時代的法蘭克語?」

  不死之王是故意這樣問的,為的就是把某些人排除掉,這裡面第一個要排除的,就是感覺敏銳、擅長捕捉蛛絲馬跡的馬丁少校。

  「我去問一下。」雅茜想了想,轉身吩咐控制室裡的其牠人,去把所有的人都召集起來。

  半個小時之後,懂得法蘭克語的人聚集到了不死之王的面前。

  兩個苦修士是法蘭克語方面的專家,雅茜本人學過一些,她的老師巴斯特是個通才,跟著巴斯特她也學了不少東西,最近這段時間更是猛攻法蘭克語。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人也會法蘭克語,他的情況和莎薩差不多,都是搞情報出身,精通好幾國語言,所以現學法蘭克語比其牠人都快得多。

  「才四個。」不死之王故意歎了口氣,不過他也沒有多話,隨手取出六顆核晶,其中有三顆圓如珠子,表面光芒四射,就像是金鑽,還不停地噴發出淡淡的神聖氣息,那正是安祺融合的「天使法珠」。

  這是完成了傭兵工會的那十八個單子,拿到報酬之後,向銀人安迪購買的。

  這東西雖然名字叫「天使法珠」,不過並非真正的天使,如果真的是天使的心核,不死之王就留下自己用了,哪裡還會拿出來。

  這些核晶聖光翼族,牠們是諸神所創造的生物,諸神的侍者「天使」,就是被賜予了特殊力量的聖光翼族。

  這種神聖屬性的核晶,在這個世界是搶手貨,不死之王能夠得到牠們,足以說明銀人安迪對這位合作者有多麼看重。

  以銀人安迪的神通廣大以及他背後的勢力,自然知道不死之王從傭兵工會領取了十八個製造物品的任務。

  能夠在如此短的時間裡,完成這些單子,讓銀人安迪和他背後的人全都確信,不死之王手底下至少有七八個宗師級別的技能師,而且其中的一些達到神品的組件,更是令他們懷疑,這七八個宗師裡,可能還有即將突破或者已經突破到大宗師的奇人存在。

  單單這一點,就足夠讓不死之王從可有可無的合作者,提升到重要合作者的位置。

  融合魔核並不困難,不死之王並不是什麼融合師,他對這種東西不感興趣,以他的實力,完全可以用魔法做到相同的效果。

  但是不可否認,這個世界的融合儀式給予了他不少啟迪。他不得不承認一群人的腦子,確實比一個人的腦子要好用得多。

  融合要遠比身體調製或者他改進過的那種力量調製要高明許多。前者直接將人變成了另外一種更加高級的生物。從核晶之中得到的能力全都是本能,不像後兩者獲得的是附加上去的能力。

  總共六塊核晶,除了三塊是神聖屬性,另外三塊則是高級魔核,而且是高級魔核裡面比較便宜的三頭地獄犬的魔核,雖然這個世界的戰士對這種魔核不感興趣,牠們卻是技能師的最愛,特別是有志成為精煉師、鍛改師和鑄煉師的人。

  挑選出來融合三頭地獄犬魔核的人,是搜救隊裡精挑細選出來的武器專家。

  這三個神賦戰士,是貝魯帝國十幾年前剛剛發展出來的,他們是按照射手類型進行調製,被訓練使用各種火器,不管是火炮還是手槍,到了他們手裡都能夠運用得神乎其技。他們還需要學習槍械、機械甚至鋼材冶煉之類的工程學科。

  弄出這樣一批人並不是為了讓他們上戰場,而是為了讓他們研究各種新式火器。在不死之王看來,這種人簡直就是天生的技能師。

  不死之王認為,赫爾這個沒有任何特長的傢伙,也可以在不長的時間裡面成為接近宗師的技能師,那麼這些專門苦學過工程技術的精英,應該可以在更短的時間裡面成為宗師。到了那個時候,他的計劃就差不多可以實施。

  一陣啪啪輕響,剛剛完成融合儀式的雅茜輕輕拍打起翅膀,也幸虧這裡的地方寬敞,要不然那伸展開來長達近十米的翅膀,不知道要掃到多少東西。

  雅茜的神情之中帶著一絲惶然,她非常不適應這個原來沒有的身體部件,不過潔白的翅膀讓她看上去確實像是一個天使,對一個多多少少會有一些虛榮心的女人來說,這個樣子相當不錯。

  突然間她想看看新獲得的能力和她原來的能力是否衝突,只見她向前伸直雙臂,十指捏成一個特殊的法印。

  看到這個架式,除了那兩個懵懂無知的苦修士,其牠人連忙遠遠地躲了開去。

  這是雅茜施展絕招之前的標誌,那個絕招能夠召喚出一隻火鳥,當初在密斯康追捕黑色熾天使的時候,幾個街區的徹底毀滅就是這招的功勞。

  出乎眾人預料的是,火鳥並沒有出現,反倒是那輕輕抖開的翅膀飛散出無數金色星芒,轉瞬間,每一個金色的星芒都化作一個能夠站立在手掌之上的金色人形。

  這些金色小人樣子雖然可愛,但是那極端凝聚的能量,足夠讓任何人心驚。

  不過更讓人在意的是,雅茜對這些金色小人的控制能力,以往的她並不能夠完全控制紅色火鳥,這也是密斯康之戰中兩個街區被徹底毀滅的原因之一。

  隨手驅散那些金色小人,她將注意力沉入意識深處,想看看融合之後又多出了哪些新的能力。

  「為什麼會這樣?」雅茜疑惑不解的自言自語著:「我為什麼仍舊只有原來的能力?」

  眾人面面相覷,大多數人甚至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只有少數幾個人若有所思。其中以不死之王思索的速度最快,片刻之後他就明白了其中的奧妙,不過他不可能說出口。

  幸好除了他之外,這裡還有兩位對神界生物非常有研究的人。比不死之王想的時間長了一些,兩個苦修士之中平時沉默寡語的那個,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你對神所賜予的力量有所誤解,除了賜予熾天使以焚燒一切的火焰之劍,神很少賜予直接的攻擊能力,在大多數情況下,神祇是把他賜福者的能力提高到某個層次,或者賜予一些非常有用的輔助能力,比如治療、恢復精力甚至復活。」

  或許是擔心自己的解釋不夠明白,這個苦修士乾脆用行動來證明,只見他雙臂伸展,嘴裡吟唱著對神的讚美。隨著他的祈禱聲響起,一團白光籠罩在所有人的身上。

  每一個被白光罩住的人,頓時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彷彿在發熱,一股從來未曾有過的力量從體內升起。

  「怎麼回事?我好像擁有了超階的實力。」不知道誰突然間叫嚷起來。

  緊接著一股颶風在人群之中刮起,颶風的中心是一個人,這個人以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速度旋轉著。

  「我也是,這好像和教廷的神聖騎士的『熱血犧牲』差不多,我記得『熱血犧牲』只能夠提升一兩層境界,不像這個,可以讓人直接擁有超階的實力。」那個急速旋轉著的人停下來說道。

  感到好奇,雅茜也同樣伸開雙臂,剛才她看到那個苦修士只是將體內的能量散發一些出來罷了,這不是什麼能力,她應該也做得到。

  頓時一道朦朧的金色的、有著繁複花紋的光環以她為中心,將半徑十幾米的範圍都圈了進去。

  在光環之中,原本眾人正想要試試達到超階之後會擁有什麼樣的能力,突然間感到一種無形的力量將他們緊緊地束縛了起來,他們正要施展出來的能力,也一下子被奪走了。剛剛感到自己強悍無比的他們,轉瞬間就變得和普通人一樣。

  「是審判光環!」兩個苦修士一起叫出聲來。

  他們兩個並沒有受到影響,審判光環只對實力弱的人有效,對於強者並沒有什麼用處,不過這仍舊令他們感到驚詫萬分。

  話音剛落,光環就變成了金紅顏色,這次被籠罩在光環裡的人,飛也似地逃了開去,僅僅只是片刻間,他們就感覺到自己體內的能量在四處亂竄,彷彿要把他們自己撐爆了一般。

  「還有裁決光環!」這下子兩個苦修士更是臉色大變。

  「哈哈哈!」一旁的不死之王仰天大笑,這同樣也是他未曾想到過的,他沒有預料到這塊核晶用在雅茜身上的效果居然這樣好。

  就在那一瞬間,不死之王已經演算出會出現這一切的原因,當初他把這個女孩變成了飛空舞者。

  他創造的飛空舞者和聖光翼族核晶,在百分之百的契合度下,就能夠創造出最為強力的神之戰士,此刻的雅茜除了沒有魔力爐,和真正的天使應該沒有什麼兩樣。

  不死之王就會造魔力爐,雖然是不完全版本,不過也能用。

  這就是說,只要他希望,完全可以製造出一支天使兵團。

  此刻興奮無比的不只是不死之王一個人,那兩個苦修士也是如此。

  他們渴望著能夠弄上幾千甚至幾萬顆這樣的核晶,如果能夠實現的話,只要回到原來的世界,讓教廷的祭司團融合了這些核晶,幾個世紀以前教廷的輝煌,肯定可以重現。

  「好了,別再試驗了,以後你們有的是時間適應你們的能力,現在跟我走,去看看這個世界,順便讓你們每一個人就職技能師。」不死之王說道。

  「我們也需要就職技能師?」其中一個苦修士問道。

  「當然。」不死之王顯得有些不太高興,教廷裡只有多撒侖可以和他相提並論,現在連他都在干各種「雜活」,多撒侖的幾十代徒孫居然不願意,實在太不給他面子了。

  「我們只會種地。」苦修士的回答有些令人意外。

  不過更意外的是雅茜在一旁的插嘴:「我連種地都不會。」

  不死之王在一旁沉默不語,現在他總算覺得赫爾並非一無是處了。

  回頭來說那個被不死之王重新評價的傢伙,此刻的赫爾正陷入未曾想到的困境之中。

  他的日子倒是過得非常舒適,同來的九個人裡,以他的地位最高,而且他們在這裡也不是當普通勞工,整個工地就只有一個宗師負責主管,他們九個人的地位僅僅在主管之下。

  他們獲得的待遇跟主管沒有什麼兩樣,食物是最好的,房子也夠大,裡面的裝飾也是這個世界最精緻的,甚至每個人還配兩個漂亮的侍女,至於對這些侍女可以幹些什麼,那就心照不宣了。

  雖然日子過得挺舒服,而且每天還能夠學到很多東西,不過對未來卻是一片茫然,更糟糕的是他們九個人還分成了兩個陣營。

  其中的一部分人對這樣的生活很滿足,反正技能師在任何地方都沒有什麼自由可言,在他們看來能夠留下來也不錯。

  另外一部分人不喜歡這種「邀請」方式,所以他們一心想著有機會逃出來,有這個念頭的除了赫爾,還有傑克和他的半精靈師妹以及那個精靈男子。

  不過這幫人裡,那個精靈男子又有些不同,他是個孤家寡人,想逃跑隨時都可以,但是赫爾和那對師兄妹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那對師兄妹還有一個師傅也受到了邀請,現在不知道在什麼地方,而赫爾就更頭痛,他的兩個女人在靜海城碼頭區的迎賓館住著呢,除此之外,勞伯特和瓦蒙同樣也是他關心的人,扔下兩個老頭獨自逃跑的事情,他還做不出來。

  雖然想法各異,不過私底下的準備卻在進行著。

  首先是逃跑的工具。

  工地上有的是材料,而且全都是最好的材料,為了建造空中之城,蓋夏帝國稱得上不惜血本,打算逃跑的四個人全都是技能師,想要做一艘船非常容易。

  問題是做什麼樣的船?

  像滑浪板這樣在水面上航行的船,絕對可以放棄,這個世界的士兵之所以喜歡選擇閃電魔將和六臂蛇魔,就是因為兩者的行動速度是最快的。

  閃電魔將電光一閃就到了數百米之外,幾十公里的路程幾秒就到,六臂蛇魔爬行緩慢,但是人家有短距離傳送這招絕活。

  不過他們也不是沒有缺陷。閃電魔將處於電芒狀態的時候不能夠入水,六臂蛇魔雖然在海裡和空中沒有什麼區別,但是距離不夠遠,最多連續傳送二十次左右,距離加起來也不會超過五十海里。

  所以想要逃就只有走水底。

  不過水底也有難處,那裡有一張巨網,而且網上肯定設置有屏障,這東西沒有試過,誰都不敢肯定能不能破,更何況這裡的衛兵同樣有船。

  讓四個一心準備逃跑的人感到最為頭痛的,就是那些配備衛兵的船。

  一開始赫爾甚至沒有認出那是船,那根本就是魚,三米多長流線形的身體、赤紅色魚鱗、高聳的魚鰭,游動起來的速度快得驚人。

  直到他看到一條浮出海面的紅色巨魚背脊突然裂開,從裡面爬出一個人的時候,他還以為那是披著魚皮的人,但是旁邊同樣看到這一幕的半精靈女孩,卻尖聲叫嚷著:「生命造器,是大宗師蘇倫那巴獨有的生命造器!」

  看著那游來游去的紅色巨魚,赫爾一下子驚呆了,那絕對是活生生的生命體,他可以清清楚楚地感知到紅色巨魚散發出來的生命能量。

  如果這也是製器術的結果的話,那個大宗師蘇倫那巴的實力也太過可怕了,創造生命是神才擁有的能力。

  就算這些紅色巨魚不是憑空創造出來的,而是用某種手法,從另外一種魚類改造而成,那仍舊相當於創造物種。

  創造物種好像也是神的專利。

  以不死之王的實力,也做不到這點。他製造了蟲海,花費了幾個世紀甚至上千年的時間,為的就是改造物種,得到他所需要的強悍王蟲。

  但那只是改造,利用的仍舊是自然法則。

  不死之王憑空創造出來,最接近生命體的就是亡靈魔僕,那些亡靈魔僕甚至擁有自我意識和智慧。不過亡靈魔僕畢竟不是生命體。

  他隱約記得,不死之王曾經說過,當一個文明找到了創造物種的手段,那麼牠離最終毀滅的時間就不遠了。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30 08:07 AM

第十集 超級武力 第一章 超級武力

  刺耳的長鳴劃過天際,那是遭到攻擊的警報。

  在一瞬間,天空之中佈滿了紫色的電芒,這些全都是真正的戰士,也是蓋夏帝國的精銳。

  幾乎在士兵出動的同時,四周籠罩上了一層淡淡的紅光,這是帝國神職放出了祝福之光。

  真正的祝福之光原本應該是白色的,在另一個世界,教廷進行軍團級別的會戰時,肯定會給士兵加持這個神術。

  加持祝福之光相當於同時加持了「巨大力量」、「強健體魄」、「意志振奮」、「神聖護盾」、「低級負面魔法免疫」等等一系列神術,但是這個世界的神職調用的是神元力,而不是真正的神力,釋放出的祝福之光沒有神聖護盾和低級負面魔法免疫的作用,卻多了「嗜血術」、「熱血沸騰」之類的效果。

  祝福之光是對自己一方全體有效的神術,就連赫爾身上也籠罩了這樣一層淡淡的紅光,他只感到渾身發熱,好像有一種躍躍欲試的感覺,又彷彿身體之中有著無窮的力量即將噴湧而出。

  剛才還是點點紫色的天空,現在變成了一片淡紅,紅光中彷彿凝聚著無限的殺氣。

  一陣轟隆隆的聲音引起了赫爾的注意,聲音下方,低頭看去,只見海水化作一條幾十米粗的水柱被吸了上來。

  海水越吸越多,漸漸圍攏在空中宮殿的四周,就像是一道由水組成的透明晶壁。

  「快,快,快,躲到中間的庇護所裡面去!」一個樣子看上去像是刺蝟,渾身上下都長著猙獰倒刺的人高聲叫喊著。

  空中宮殿底下有一個並不大的、完全由金屬鑄成的圓盤,這就是庇護所。

  赫爾和另外八個技能師當然最先躲了進去,他們可不會為蓋夏帝國作戰,事實上也輪不到他們出手。

  這個圓盤形的庇護所四周有一圈舷窗,從這裡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象。

  赫爾和另外八個技能師佔據了其中的一個。

  「果然有人不希望看到蓋夏帝國成功建造空中之城。」傑克輕輕歎息了一聲說道。

  「這絕對是讓人難以理解的事情,空中之城容易遭到攻擊,更容易損毀。」精靈卡爾一邊思索一邊說。

  「古往今來曾經有過多少座空中之城,但是保留至今的又有幾座?在我看來,建造空中之城,只不過是給將來攻破這座城的人,一個名留史冊的機會罷了。」

  話音剛落,一顆鍋蓋大小的火球撞在外面的水牆,頓時紅光迸射,水牆被炸得激起巨大的漣漪,水花四濺。

  「媽的,是龍火炮!」那個頭上長著獨角的魔人咒罵著說道:「這是禁物。」

  「這是理所當然的做法。對於一場國家與國家之間的戰爭來說,沒有什麼不可以動用的。」精靈卡爾哼了一聲:「蓋夏人肯定也想到了這種可能,所以他們布設了這道用海水組成的屏障。」

  「你們好像全知道這東西?」半精靈女孩有點不太高興,因為她感覺自己在這群人裡所知最少,她並不知道,這裡還有一個人比她知道得更少。

  「龍火炮在所有禁物裡其實沒有什麼用途。威力雖然大,卻只有在水面上可以使用,不過這東西,可以說是專門為對付空中之城準備的。」獨角魔人繼續刺激著半精靈女孩。

  「既然用途那麼有限,為什麼還會是禁物?」半精靈女孩越發疑惑起來。

  「當然得禁止,你想想看,如果有人把龍火炮帶到城裡,然後來上那麼一炮,結果會怎麼樣?」獨角魔人說道。

  正說著的時候,更多的火球砸落在水牆的同一點上,爆炸的衝擊波使得水牆的這一面隱約有崩潰的跡象。

  赫爾一直在暗中推算著龍火炮的威力,外面那道海水屏障並不是只有水,而是和一層力場護盾重疊著,兩者加起來強度應該和磚塊相近。這樣估算下來,龍火炮的威力差不多和一百五十毫米口徑的重炮威力相當。

  就在他以為海水屏障崩潰在即的時候,突然間四周升起一片霧氣。

  一開始他還以為那是海水被高溫蒸發產生的水蒸氣,不過這片霧氣迅速鑽入海水屏障之中,轉眼間一大塊海水就凍結成了堅冰,他這才知道那是極度低溫的寒霧。

  這招厲害,赫爾心中暗想。

  他可以肯定這不是魔法,在瞬間將那麼多海水凍結成冰,恐怕連不死之王也做不到。

  蓋夏帝國用的肯定是冰凍劑之類的東西,冰凍劑是很便宜的藥劑,不過這樣大量使用,花費也不得了。

  花那麼多錢的效果倒是非常明顯,就看到十幾米厚的海水屏障迅速化作晶瑩剔透的冰壁,這樣厚的冰再加上重疊其上的力場護盾,簡直堅比鋼鐵,就看到火光在半透明冰壁的另一邊不停閃著,冰壁卻紋絲不動。

  「兩邊都早有準備啊。」不知道是誰說了這樣一句話。

  赫爾默默地點了點頭,情況確實是這樣。

  蓋夏帝國建造空中之城的行動看似隱密,其實真相早已洩漏了,要不然不會出現數量那麼多的龍火炮。

  這東西既然被稱作為禁物,當然受到這個世界的法規的約束,某個國家平時製造和儲藏大量的禁物,是會惹來麻煩的,所以這種東西只會在確定戰爭必然爆發的時候,才會被大規模製造。

  同樣如此,驚人數量的冰凍劑也不是一兩個月可以配製出來的,蓋夏帝國至少要準備幾年。

  被冰壁擋著看不到外面的戰況,唯有那火光及比火光更亮的電芒,能夠透射進來。

  既然有電芒,說明兩邊的對戰已然開始,閃電魔將的攻擊距離不超過五公里,對於這個世界來說,五公里幾乎是短兵相接了。

  就在赫爾猜測著戰況的時候,突然間冰壁之中閃過一陣刺眼的白光,白光過後所有的人都感到眼前一黑。

  隨之而來的是一聲轟然巨響,彷彿有數十個巨雷在耳邊響起一般。

  堅固的冰壁頓時裂開了蜘蛛網一般的裂縫。

  「快逃,全都找地方逃命!」最先反應過來的仍舊是那個獨角魔人。

  他的速度最快,只見他渾身一抖,身體頓時趴在了地上,轉眼間變成了一隻長著獨角、擁有六肢,身上披著赤黑甲殼,上面佈滿了針一般剛毛的怪蟲。

  這個傢伙的本來面目居然如此醜陋,確實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

  同樣讓人意想不到的是他的能力,這個庇護所是用金屬鑄造而成,外壁厚達半尺,就算炸藥也未必炸得開,沒有想到變身成為怪蟲的他,從嘴裡吐出類似岩漿的東西,一碰到金屬壁就冒起嗆鼻的濃煙,轉眼間地板就被蝕出了一個大口子。

  這傢伙第一個跳出去,看著他漸漸變小的身影,其他人微微有些發愣。

  「我情願冒險,不想坐等危險臨頭!」赫爾是最先有所反應的人,或者是因為他經歷的危機夠多的緣故,剛才白光閃亮的那一瞬間,他就有一種相當糟糕的感覺。

  直覺告訴他,這個庇護所並不安全。

  他縱身跳了下來。

  在半空中他釋出了自己的護罩,這是一個彈性護罩,就像是透明的氣球。

  這並不是魔法,護罩是用鏡水母的皮做的,彈性強得不可思議,赫爾靈機一動又重疊了一層念力護盾上去,這是融合了使魔魔核之後的好處,現在的他也可以使用出幾種簡單的護盾了。

  給彈性護罩加念力護盾,是從這層冰壁上得到的啟迪,要不是時間來不及,他恐怕會把自己能夠用出來的護盾,全都重疊一遍。

  剛剛落在底下的冰壁之上,赫爾就聽到一連串冰層裂開的聲音。

  還沒有等到他決定接下來應該怎麼辦,又有幾個人從上面跳了下來,落在他的身邊。

  「我們應該……」半精靈女孩一臉彷徨地問道,不過她的話還沒有說完,一道灼眼的白光,從那碎裂如同蛛網般的冰壁中透出。

  從幾百米的空中掉落到海面,然後一股強勁無比的力量,將赫爾一下子壓進了海裡。他墜落的速度之快,甚至比得上一顆炮彈。

  好在有那個彈性護罩,所以他沒有受傷。

  這個圓形的護罩就像是一個氣球,讓他一下子浮出了海面。

  赫爾驚恐地看到一大塊堅冰筆直地朝著他砸落下來,這塊冰比他在馬科尼文的莊園還大。

  巨浪噴湧、水花四濺,赫爾就像是一顆乒乓球般,被拍進了水裡。

  四周的海水就像是沸騰了一般劇烈翻滾起來,不停的有大大小小的冰塊和空中宮殿的殘骸砸落下來,大的如同一座小山,小的也有磨盤大小。

  赫爾不知道自己被多少塊冰塊砸過,現在他有些慶幸,當初沒有選擇剛性的護罩,而是選擇了彈性護罩。正是那皮球一般的彈性,吸收了冰塊砸下來的驚人力量。雖然他被一次次砸進海裡,弄得頭暈眼花,卻沒受到什麼傷。

  看著這如同世界毀滅一般的景象,赫爾在震驚的同時又有些好奇,到底是什麼擊碎了那厚厚的冰壁。

  十幾米厚的冰壁,就算沒有重疊力場護罩,想要炸開也至少要用十幾噸的炸藥,再被力場護盾加固之後,就算用上百噸的炸藥恐怕也炸不開分毫。

  能夠擊破如此固若金湯的防護,在赫爾的認知,好像就只有傳說中破壞力最強的魔法「混沌」。但是他能夠肯定那絕對不是混沌,傳說之中的混沌是灰色的,因為它既擁有光明又包含黑暗,而擊破冰壁的閃光是亮麗的純白。

  不用說,那肯定又是一件禁物。而且是比龍火炮更加可怕的禁物,這種東西恐怕是專門用來攻城的。

  禁物的出現完全顛覆了赫爾對這個世界的戰爭的看法。

  原本他以為這個世界是因為發明不出強悍有力的工具,所以戰爭停留在高手對決的奇怪模式之上,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這個世界的戰爭才沒有另外那個世界般殘酷。

  但是現在一切的猜想,都在那道毀滅一切的白光中消散了。

  這個世界並不是沒有強悍的戰爭工具,而是這世界的戰爭工具實在太過可怕。正因為它們的可怕,所以沒有人敢隨意拿出來。

  墜落水中並不意味著已經安全,正好相反,水中才是危機暗藏的地方。這是一個水的世界,水裡的戰鬥只會比空中更加激烈。只是現在頭頂上不停有東西砸落下來,讓兩邊正在打鬥的人都不敢太靠近。

  赫爾看到稍微遠一些的地方,到處是晃動的人影和閃爍的光華。

  他連忙消除氣息,讓自己看上去和四周的海水融為一體,然後四處搜尋戰鬥最不激烈的方向,那裡應該會安全一些。

  水下的廝殺遠沒有水面上那樣精采,火焰、閃電都不能用,各種威力強勁的颶風更是刮不起來,更多的是貼身肉搏。看到這樣的場面,赫爾甚至以為自己回到了征服者查理的時代。

  這個世界的人的強悍,在近戰之中也突顯無遺。

  水中的戰場沒有閃電魔將的位置,也沒有那些融合火系魔核的人的位置,不過六臂蛇魔的數量仍舊眾多,這些長著六條胳膊的怪物,身上穿著奇特的戰甲,手握各式各樣的武器,簡直就是一具為了戰鬥而存在的機器。

  除了這些六條胳膊的怪物,數量最多的就是那些閃爍著微亮白光的魔人,他們握著寒光閃閃的長槍在水中廝殺著,每一次擊刺都可以讓大片海水凝結起無數鋒利的冰稜。

  再稍微遠一些的地方,隱約可以看到成片的金光聚攏在一起,那十有八九是神職。

  神職的聖光在水中並沒有被削弱,所以時而可以看到一道道淡淡的金光劃過。這些金光看上去很美,不過赫爾絕對不想被擊中,神聖打擊和死亡一指差不多,都是直接攻擊靈魂,任何護甲、護盾和防護魔法都沒有作用。

  就在赫爾試圖尋找一個可以讓他逃生的路線時,突然間一條蛇一般的身影朝著他游了過來,從那傢伙的樣子可以看出,此人絕對不會有什麼好心。

  沒有任何宣戰,甚至沒有拉開架式,戰鬥就開始了。

  一交手,赫爾就感到非常吃力。他所面對的不是以前的那些對手。

  那海蛇一般的傢伙還沒有靠近,一股強勁的激流就把赫爾衝出了十幾米,讓他頭暈目眩的同時,更是把背後的要害暴露了出來。

  在海裡想要調整姿態並不容易,還沒有等到他轉身,突然間背後傳來一陣刺痛。

  那是射線攻擊,想躲都躲不開,不過讓赫爾吃到苦頭的傢夥同樣不好受,鏡水母可以反彈一切攻擊,所以發射了光線的這位,也挨了自己的射線。

  九幽深淵的魔族發射的射線主要有四種特性——灼熱、冰凍、腐蝕和負能量傷害,這道射線恰好後三種特性俱全。

  腐蝕和負能量非常容易對付,這個世界大部分的人都有抵抗能力,但冰凍卻是麻煩的東西,頓時進攻者和被攻擊者全都凍成了冰塊。

  還沒有等到他們破冰而出,一個巨大的黑影迅速掠過,隨著寒光一閃,兩個冰塊全都被拍成粉碎!

  就是短短的幾秒鐘,赫爾差一點死了兩次。

  幸虧護罩救了他,他再一次如同皮球一般被遠遠地拍了出去。

  攻擊他的那個傢伙就沒有如此幸運了,細長的蛇身頓時被拍斷,不過那傢伙也夠剽悍,身體被拍斷,居然像沒事一樣,扭頭和那團黑影戰在一起。

  直到這時赫爾才看清,那黑影居然是一條紅色巨魚。

  他還是第一次看到人造生命體戰鬥。在水裡最靈活的形態還是魚,這條紅色巨魚游得很快,行動也異常靈活,看它的動作絕對想像不到,這其實是一條船。

  四周的海水如同煮沸了一般翻騰起來,戰鬥的激烈程度,只有靠近到這樣的距離才能真切感受到。

  赫爾遠遠地躲開去,他對水戰一點都不熟悉,很多手段在水裡根本用不出來,他以往仰仗的速度優勢在水裡也蕩然無存。

  不過最重要的是,他就算想靠近戰場都做不到,紅色巨魚用來攻擊的武器是音波,能夠摧毀一切的音波如同炮彈一般被筆直發射出來,只是被餘波碰擦到,赫爾就感覺五臟六腑劇痛無比。

  給自己加了一個重力術,赫爾迅速朝著海底沉去,下沉的過程中,又給自己刷了二十層石頭皮膚,又加了一個鋼筋鐵骨。所有這一切只是為了能夠盡可能潛到更深的地方。

  越往下相對也越安全一些,沒有人願意在這樣深的地方廝殺,到這裡的要麼是像他一樣不想捲入戰鬥的人,要麼就是沉下來的屍體。

  沉入海底的殘骸和屍體越來越多,赫爾隱約感覺到,局勢已發生了變化。

  他聽到四周響起了一種低沉的聲音,這種聲音碰到海底就四處反彈,就像是山谷間的回聲。

  這是「巨鯨號角」,這個世界的人用它來搜索海裡的東西。

  赫爾聽勞伯特老頭說起過,當此物出現的時候,往往意味著戰鬥即將結束,勝利的一方開始對失敗者進行圍剿。在「巨鯨號角」吹響之後的幾分鐘裡,如果沒辦法潛逃出去,那麼十有八九就死定了。

  就在赫爾為逃或不逃而猶豫不決的時候,頭頂上方游來了無數紅色巨魚,那是蓋夏帝國的水下戰隊。

  隨著這些紅色巨魚的到場,沉入海底的東西變得更加密集,甚至有大團的東西掉落下來。

  赫爾仰頭看著海面蕩起的水波,突然間一個很大的水波朝向四面八方散開,有一個大東西掉落下來。

  那是一艘船,一艘樣子有點像拖鞋的船,船的前方有一樣東西,看上去隱約像是一根管子。

  「龍火炮?」赫爾的腦子裡閃過了這個名字。

  趁著別人不注意,赫爾朝著那東西沉沒的方向游了過去。

  等到快要靠近的時候,他才發現這樣做有些冒險,沉沒的東西都會帶起一股漩渦,從外面是看不到這些漩渦的,等到發現的時候已經被捲進去了。

  赫爾就感到身體被漩渦拉扯著不停地往下降,驟然變大的海水壓力,讓他渾身的骨頭有種快要被壓碎的感覺。

  這還是加持了二十層石頭皮膚和鋼筋鐵骨之後的結果,要是沒有這些,他早就死了。

  他想掙脫,可惜身不由己,水裡沒有可以施力的地方。

  就在他懷疑自己是否會被壓死的時候,一陣輕微的震盪激起了陣陣亂流。

  已經沉到海底了。

  海底厚密的淤泥一下子瀰漫開來,就彷彿有一頭烏賊噴出大團墨汁一般,將四周的海水徹底染成漆黑。

  好在赫爾不需要光,他有盲感可以在黑暗中看到一切。

  沉沒的那個東西看上去確實像炮,有圓圓的中空的炮管,有炮耳可以讓炮口上下升降,不過它很短,只有兩米多一些,口徑也小,最多只有七十毫米。

  就是這東西擁有一百五十毫米火炮的威力?

  可惜時間不允許他進行嘗試,赫爾隨手發出兩道空間刃,把固定的炮座砍斷,整門炮並不是很大,反正他有的是空間戒指,騰空了一個戒指,他把炮扔了進去。

  想要研究,以後有的是機會。

  雖然這東西是禁品,不過赫爾才不管那麼多,他只知道這東西對他有用。

  把東西收進空間戒指,赫爾心情一陣放鬆,這時他才感到情況非常糟糕,嘴裡有種說不出的腥鹹味道,這是內臟出血的徵兆。

  想要上浮只要去除重力術就可以了,隨著身體的上浮,海水的壓力變得越來越小,原本被壓得癟下去的彈性護罩,重新鼓漲了起來。

  赫爾並沒有試圖逃跑,先不說逃得過逃不過那些紅色巨魚的追捕,就算逃得了,他也不知道瓦蒙和勞伯特的下落,更不用說他的兩個女人。

  以後有的是逃跑的機會。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30 08:11 AM

第十集 超級武力 第二章 六大神器

  內出血是非常麻煩的傷,比起擦傷、劃傷這類皮肉損傷來說,要難對付許多,不過這個世界的神職確實相當強悍,主教一級才能使用的復原祈禱,在這裡居然哪一個神職都可以施展。

  這比當初在姆蘭特島享受的聖光治療要高明多了。所以赫爾乾脆又像當初在姆蘭特島一樣,賴在救護所裡面不走了。

  除了享受那每天一次的復原祈禱,他還有另外一個更容易獲得神元力的通道——直接連接神元力網路。

  融合了使魔魔核的他,可以偷竊別人的能力,連接神元力網路就是神職們最根本的能力,到這裡的第一天就被他偷到手了。

  神元力網路並不能夠分辨出赫爾是不是神職,這無疑是極大的漏洞。

  不過偷來的能力總是會弱化許多,好在赫爾的手裡有一套「暗黑祈禱裝」。

  恐怕沒有人能夠想到,這個世界上居然會有「暗黑祈禱裝」這樣奇怪的魔導器。「暗黑祈禱裝」能夠竊取神聖能量。

  神元力同樣也是一種神聖能量,只是沒有那麼精純罷了。

  暗黑祈禱裝看上去就是一件鮮紅色的長袍,穿在身上並不引人注意,所以赫爾乾脆就一直穿著。

  源源不斷的神元力被抽取出來,注入到赫爾的體內。

  現在的他對於力量已經不太在意了,竊取的神元力並不是用來轉化成為魔力,那是當初實力弱小的時候,為了保命而不得不作出的選擇,神元力轉化成魔力實在太浪費了。

  自從在精靈城的禁地脫胎換骨之後,他已經不再追求「力量」的強大,而是注重「力量」的運用,所以這一次他竊取的神元力,直接被轉化成了生命能量,並且通過他和命盒之間的神秘聯繫,將生命能量注入到那座生命祭壇之中。

  生命祭壇是他按照不死之王傳授的方式建造的,建造生命祭壇原本需要殺人取血,他不想違背自己的意願隨意殺戮,所以用的全都是自己的血,抽取了那麼多血液,差一點讓他在生命祭壇建成之前就喪命。

  有了血還需要注入大量的生命能量。赫爾隱約感覺到每一次將生命能量注滿祭壇,他的身體就發生一絲變化,這種變化非常奇怪,並沒令他變得更強,但是……赫爾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形容這種改變,或許可以說變得更有生機,甚至應該用「不朽」來表示。

  他隱約感覺到,生命祭壇在改造他的身體,只要有足夠的神聖能量來完成這種改造,就能夠塑成神軀。

  生命祭壇很可能是不死之王為了成神而研究出來的東西,但是因為某種原因最終放棄了。

  赫爾很想找出其中的答案,可惜的是在救護所待了一個星期,他終於被踢了出來。

  空中宮殿已經徹底毀了,被那白光擊中,居然連一點渣子都沒有留下,白光的威力實在令人感到有些意外。

  他現在住的地方是一座臨時搭建起來的營地,讓他感到高興的是,和他一起的八個人裡面居然有五個活了下來,活下來的人有那對師兄妹、精靈卡爾、侏儒丘和最先逃生的獨角魔人阿努。

  「那到底是什麼?我只看到白光一閃,冰壁就徹底被穿透了。」忍不住提問的仍舊是半精靈女孩。

  能夠回答這個問題的當然仍舊是獨角魔人阿努。

  「我也不知道,不過我猜,那應該是傳說之中的六大神器之一。」

  「六大神器——」幾個人同時驚呼了起來,只不過有的是因為興奮,有的則是迷惘。

  「那又會是哪一件神器呢?會不會是雷神之鞭?」半精靈女孩問道。

  這一次回答的是傑克:「應該不會是雷神之鞭,雖然雷神之鞭號稱六神器排名第一,不過這個第一,並不是破壞力第一,而是實戰第一。」

  「同樣也不可能是死神鐮刀,我見過那件武器,死神鐮刀一出手就是一道月牙形的黑色圓弧,圓弧會向前推移,只要是被圓弧掃到,任何東西都會一分為二。」精靈卡爾絕對是一個見多識廣的傢伙。

  「大範圍撕裂空間?」赫爾問道:「那豈不是比我們看到的白光厲害多了?」

  「如果是死神鐮刀的話,那座空中宮殿只會被斷成兩截,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被毀得如此徹底。」阿努說道:「六大神器各有長處,很難說誰強誰弱。」

  「六大神器除了雷神之鞭、死神鐮刀之外,還有戰神之戟、光明神之劍、黑暗神之刃和生命女神之寬恕。生命女神之寬恕不是攻擊性武器,可以排除在外,黑暗神之刃想必不可能發出白光,這樣一來就只剩下戰神之戟和光明神之劍了。」

  侏儒丘的腦子相當不錯,已經整理了一個大概:「我猜是後者。」

  「為什麼是後者?那麼強悍的攻擊力,很可能是戰神之戟啊。」半精靈女孩問道。

  「我猜也是光明神之劍。」獨角魔人阿努說。

  「六大神器之中,雷神之鞭和戰神之戟都偏重於實用,前者是一招打遍天下無敵手,後者號稱千變萬化能攻能防,是能力最全面的神器。

  「有所長就必然有缺陷,它們的攻擊力不如另外三件神器,而那道白光,給我的感覺絲毫不亞於當初我所看到的死神鐮刀。」

  「你到底是什麼身份,居然看過死神鐮刀?六大神器裡的四件分別由四座守護城市擁有,另外兩件藏於聖城之中,不是守護城市或者聖城的技能師,怎麼可能看過它們?是那裡的技能師,你又怎麼能夠出來?」半精靈女孩問道。

  「我是戰爭工匠戈隆的弟子,這下子你應該明白了吧。」阿努說道,他的神情帶著一絲自傲。

  不過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他確實有自傲的資格,就連赫爾也聽說過戰爭工匠戈隆這個名字。

  和這一次建造空中之城的蘇倫那巴一樣,戰爭工匠戈隆是八位大宗師之一。

  「蘇倫那巴的拿手好戲是生命造器。你的老師擅長的是什麼?」赫爾問道。

  「你不知道嗎?戰爭工匠戈隆最有名的就是同步協調,他可以聯合併協調幾百個技能師的工作,讓他們如同一個人在工作,而且每一個人都擁有宗師巔峰的實力。」半精靈女孩說道。

  聽到這話,赫爾的臉色微微有些變化,這種能力好像沒有蘇倫那巴的生命造器那樣神奇,但是戰爭工匠戈隆的排名絕對在蘇倫那巴之上,這其中肯定有特殊的原因。

  「只是為了空中之城的一小部分,有必要出動六大神器之一的光明神之劍嗎?」精靈卡爾在那裡喃喃自語著。

  「這或許是一個警告,某個守護國度不希望看到空中之城被建造成功,更不希望看到有誰來挑戰現在的勢力格局。」傑克長長地歎了口氣:「當初我們知道將要建造的是空中之城的時候,不就已經猜到,這個世界就要亂了嗎?」

  彷彿是要證明傑克的猜測,幾天之後氣氛變得越來越緊張壓抑。

  臨時的營地被一座接著一座地建造起來,這些新造的營地,不再是救護所和技能師的住所,而是一座座兵營。

  在四周的海域游弋的紅色巨魚,數量也變得越來越多。一開始只有兩三千條,現在至少有七八千條,而且海中隱約能夠看到更加巨大的身影,有的像是巨大的鯨魚,有的像是烏賊或者水母,它們之中的任何一個都像是一座島嶼。

  赫爾雖然不是一個合格的軍人,不過他至少在軍隊待過,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常識,這樣的一支兵團駐紮在這裡,肯定有特殊的原因。

  此時此刻很多原本未曾發現的疑點,顯露在了他的面前。

  為什麼他們會遭到襲擊?

  這座空中宮殿並不是很大,整個工地甚至比有些巨型船隻還小一些,更別說城市了。

  再加上整個工地都被一個巨大的迷陣籠罩著,除非跑到底下,從遠處根本就無法發現工地的存在,而幾天來他並沒有發現有人在窺探。

  最可疑的就是,似乎只有他們遭到了襲擊,其他不知在何處的工地,並沒有傳出遭到攻擊的消息。

  把所有這些綜合在一起,顯露在赫爾眼前的是一個巨大的圈套。

  毫無疑問這座工地就是誘餌,甚至所謂的空中之城原本就是一個誘餌。目的就是吸引人來進攻。

  蓋夏帝國遭到進攻,就有了絕好的反擊藉口。

  有了這一連串假設,他甚至能夠將許多細節填補進去。

  比如他當初就發現,在合圍之前逃脫的偷襲者,數量太多了一些。

  比如援兵到達之後,做的第一件事情並不是追擊敵人擴大戰果,而是救援傷患。

  這些全都是破綻。

  當工地唯一的宗師再次出現在他們面前,赫爾對自己的假設更加確定了。

  那位宗師和每一個倖存者都打了招呼,然後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敘述著他得以逃脫的緊張經歷。按照他的說法,他也是看到了第一道白光將冰壁炸裂,就立刻逃跑,這才撿回了一條性命。

  他的故事足以打動半精靈少女和侏儒丘,不過獨角魔人阿努、精靈卡爾和傑克卻顯然另有想法,很可能他們也看出了一些東西,至於赫爾自己,他當然裝作完全相信的樣子,甚至當那個宗師說到動情之處,他也跟著唏噓不已。

  赫爾有種直覺,這個傢伙絕不會無緣無故前來。

  果然裝模作樣地聊了一番之後,那個傢伙讓人搬了一堆東西進來。

  赫爾對這些東西非常熟悉,因為他的空間戒指裡也藏著一個,那是龍火炮的後半部分。

  「大家幫幫忙,把這些東西修復一下,這都是偷襲我們的那幫人撤退時扔下的。」負責人說道。

  一邊說著,他一邊把一堆製造圖拿了出來。

  用不著多看,也可以知道,那肯定就是龍火炮的製造圖。

  幾天來,赫爾一直都在研究這東西,龍火炮的原理其實非常簡單,和爆炎陷阱差不了多少,只是威力比爆炎厲害許多,至於炮管則是一連串的法陣,有加速、壓縮、充能和連接元力網路的功能。

  這東西難造就難造在核心部分,因為核心部分並不是通過布設魔法陣發揮作用,而是用這個世界獨有的附魔方式,將一顆紅寶石直接變成了魔導器。

  以赫爾的能力,想要製造一架龍火炮,完全能夠做到,不過很麻煩也很費時間。兩三天的時間或許能夠造好一架。

  不過核心部分既然有現成的,事情就輕鬆許多了,龍火炮百分之九十的製造難度都集中在這個拳頭大小的核心部位上面。

  製造炮管是鑄鏈師的事情,赫爾本人、傑克和獨角魔人阿努都是技藝高超的鑄鏈師,半精靈女孩擅長的是精練和製器。

  讓人意外的是精靈卡爾和侏儒丘居然精通附魔,特別是侏儒丘,這個傢伙不但精通附魔,還是一個高級鍛改師,他可以一邊對材料進行鍛改一邊附魔。按照他的說法,則是他的獨家秘技。

  這裡全都是行家,當然看得出來這種手法的高明之處,鍛改需要時刻注意材料的細微變化,按照變化決定下一步應該怎麼做,這需要手和眼的配合,附魔更是要一邊冥想,一邊吟誦咒語,有的時候還需要結成各種法印。

  鍛改和附魔,想要做好任何一項都不容易,兩者兼顧的話必須能夠一心數用,那可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的。

  有付出自然有收穫,侏儒丘的方法異常困難,同樣效果也極其突出。

  侏儒丘打造出來的東西非常粗糙,別說和最精細的精靈卡爾的作品比,其他任何一個人製造的部件都比他強,但是粗糙歸粗糙,他打造出來的龍火炮,不管是威力還是射程,至少超出別人三分之一。

  唯一的缺點就是,其中的次品率也很高。

  其他人當然沒有辦法學會這招,但赫爾可以,他的意識分身,不知道比一心數用高級多少倍。一心數用還可能出錯,意識分身則完全不會。分離出來的意識分身可以看作是一個腦筋不太靈活,但是絕對專注的「人」。而鍛改和附魔需要的偏偏就是專注,腦筋是否靈活並沒有什麼關係。

  不過這一次赫爾沒有動用使魔的能力,因為偷竊來的能力都會被弱化,所以他情願依靠練習來掌握這種能力。

  練手的機會絕對不會缺乏,倉庫堆著數以千計的龍火炮的核心部件,而能夠製造龍火炮的人卻只有他們幾個。

  還沒等到他們完成這些,士兵們又拉來了一批破損的護甲,和幾十艘殘破的艦船。

  護甲各式各樣都有,一部分是蓋夏帝國的制式裝備,不過更多的是私人購置的護甲,那些私人購置的護甲,品質和性能都要好得多。

  送到這裡來的護甲全都破損嚴重,上面的傷痕都是新的,穿著這身護甲的人肯定剛剛經歷過一場慘烈的大戰,有的護甲上面還沾染著未曾乾涸的血跡,未乾的血跡證明時間絕對不會超過一天。

  看到這些破爛的護甲,精靈卡爾長歎了一聲:「看來戰爭最終還是打起來了。」

  赫爾走到門口往外眺望,海上仍舊是那麼多紅色巨魚,這樣看來就算是戰爭已經開始,蓋夏帝國動用的也不是這裡的軍隊。

  不過破損的裝備既然送到這裡來,戰場肯定離這裡並不遠。

  這樣一想,赫爾大致已經猜出,他們所在的營地,可能是軍隊集結地。

  這裡是後方,卻是最為危險的後方,隨時有可能遭到突襲。

  不過這一切對他並沒太大關係。

  他唯一知道的就是,情況稍微有些麻煩,至少暫時沒辦法從這裡逃跑,戰爭時期控制肯定比較嚴密。

  既然不能逃跑,他不打算浪費時間,反正他的目標非常明確,眼前要做的就是把技能提升到大宗師的等級。

  或許這場戰爭對他來說,是一次難得的機會也說不定。

  定下心來,回到房間,他徑直坐在那堆破爛前面。

  以往的經歷告訴他,想要有所收穫,就不能夠一直做同樣的東西。更何況在他眼裡,護甲比龍火炮更加有趣,因為護甲同樣也能算是一種衣服,而他則是一個非常出色的裁縫。只要碰到和衣服有關的東西,他的靈感就如同泉湧。

  赫爾早就發現這個世界的士兵對武器並不怎樣講究,因為用的都是魔法攻擊,就算是一根普通的鐵棍,上面附上一個次元斬,立刻比任何神兵利器都強得多,所以真正威力強勁的武器並不多。

  和武器相反的是護甲非常受到重視,這裡的護甲種類繁多,各式各樣都有,製造護甲有專門的技能師,這些技能師被稱作為護甲師。按照赫爾看來,護甲師其實就是製器師的一個分支,只不過對護甲特別有研究罷了。

  這些被打爛的護甲,全都是一些中低級別的貨色,能夠用得起高級護甲的人,一般都有相當的地位,肯定有專職為其服務的護甲師。

  赫爾並沒學過護甲的製造,但對衣服卻有深刻的瞭解,因此赫爾自信他製造出來的護甲就算不是最好最堅固的,至少穿起來也會是最舒適的。

  蓋夏帝國的制式護甲大部分是鱗甲,並不是說這裡沒有全封閉的鎧甲,不過鱗甲和鎧甲比起來便宜許多,一副鎧甲差不多相當於三十副同樣材料打造的鱗甲。

  鱗甲的甲片五花八門,大多數是金屬打造而成,不過也有用天然鱗片做的,當然能夠落到他們手裡的護甲,肯定用不起像冰藍海龍那樣的高級異獸的鱗片,只可能是一些普通的硬鱗。

  鱗片是釘在硬皮之上,大部分護甲損壞的就是這層皮殼,所以只需要換掉一個皮殼,將鱗片拆下來釘在新皮殼上就可以了。

  不過這是別人的做法,赫爾有自己的一套。

  他並不是裁剪皮革製作皮殼,雖然那樣做速度很快,不過之後要鑽孔然後把鱗片一塊塊釘上去,需要花費很多時間,所以他用堅韌的金屬絲混合海麻線和魚皮紡成的線,編織出一副半硬半軟的殼來,然後直接把鱗片縫上去。

  這些鱗片全都用侏儒丘的那種辦法,經過重新鍛改和附魔。

  連著做了兩三天之後,赫爾覺得自己越來越熟練。他開始不再滿足於只是修復,反正只要外表看上去像是原來的樣子,裡面不管怎麼改變都沒關係。

  在裡面加了一層更軟的襯裡,護甲穿在身上一下子舒服了許多,而且多了一層護甲,就多了一層可以附魔的地方。如果是在另外一個世界,這樣做意味著增加魔力消耗,但是這個世界有元力網路這種好東西,根本用不著在意消耗。

  不同的魔法陣重疊在一起會相互干擾,如何盡可能的放進更多魔法陣,並且讓它們互相增強,這就要看技能師的實力。這裡面有經驗,也有一些現成的組合。

  不過歸根結底還要看材料,再高明的裁縫也不可能用麻布做出皇袍。

  赫爾此刻希望研究的就是材料,特別是蘇倫那巴的收藏室裡那些不起眼的材料。

  隨手羅列了一個清單,那上面全都是當初在蘇倫那巴的收藏室中看過的東西。

  半天之後東西全都運來了。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30 08:12 AM

第十集 超級武力 第三章 扶持

  不死之王隨手升起一團火球,將手裡的紙條化為灰燼,這是剛剛從傭兵工會買來的情報,內容是有關蓋夏帝國正在發生的戰爭。

  買這份情報花的錢並不貴,這個世界沒有報紙,想要知道外面的事都必須到這裡來買。

  傭兵工會倒也明白,如果他們定的價格太高,這筆生意就做不下去了,所以這種情報都只要幾個銀幣一份。

  和蓋夏帝國有關的情報非常詳細,看過之後,不死之王心中全都是鬱悶的感覺。

  這絕對超出了他的計劃。他的計劃之中沒有這場戰爭的存在,更糟糕的是按照情報上的觀點,這場戰爭將影響到守護國度的重新確立,四個守護國度裡已有一個對此作出了反應,一座守護城市已經關閉。

  為此不死之王專門買來了以往守護國度更替的情報,那些情報令他難以樂觀,基本上只要是有這種事情發生,都會導致聖城的關閉,而且短則幾年,長則十幾年都不會重新開啟。

  可惜這種事情並不能因為他的意志而改變,就算他成為真正的神也做不到。

  突然間他感到傳送陣有東西傳過來。

  和赫爾不一樣,不死之王平時只是把傳送陣隨手放在袍子的口袋裡。

  不管是傳送東西還是那邊有物品傳送過來,都顯得非常隨意,對他來說傳一件東西到千里之外,就像把東西放進口袋一樣輕鬆。

  隨著手指的捻轉,一張折疊起來的紙條,從他的指尖跳了出來。

  紙條肯定是赫爾傳遞過來的,抖開一看,那上面寫著有關六大神器的事情。

  「光明神之劍?」不死之王喃喃自語著。

  這個名字對他來說並不陌生,在另外一個世界也有一件神器叫做「光明神之劍」,那是教皇格裡高利花了無數心血,耗費了許多人力,才製造出來的一件武器。

  當年就是這件武器重創了死靈君王薩博,結束了薩博瘋狂的反擊,要不然以薩博的執拗和瘋狂,說不定教廷連同整個大陸都會被這個瘋子拖入毀滅的深淵。

  如果說原來的世界有什麼東西能令不死之王感到害怕的話,光明神之劍應該算是其中的一個。

  不過和「光明神之劍」比起來,更赫赫有名的是「雷神之鞭」。

  「光明神之劍」只是重創了死靈君王薩博,使得滅魔戰爭以教廷的完全勝利而結束。

  「雷神之鞭」摧毀的卻是一個帝國,它讓一個輝煌的時代從此終結。

  那個被摧毀的帝國就是利馬。

  「雷神之鞭」出現在利馬時代的晚期,沒有人知道它從何而來,也沒有人知道誰製造了它,只知道曾經有很多人擁有過它,但是沒有一個人能夠運用它的力量。

  最終雷神之鞭落在了蠻王阿提拉的手裡,蠻王阿提拉是唯一能夠運用它的人,擁有雷神之鞭的蠻王阿提拉無人能敵,他殺人盈野,滅國無數,雷神之鞭造就了他不世凶名,他同樣也造就了雷神之鞭無敵的威名。

  雖然沒有聽到過另外幾件神器的名字,不過能夠和光明神之劍和雷神之鞭相提並論,肯定是了不起的東西。

  剛剛走出傭兵工會的大門,不死之王又轉過身走了進去。為了這六件神器,他不得不再出一筆錢購買情報,只是不知道會不會太貴。

  就在一轉身的時間,四周擁擠的人群之中,突然間冒出數條原本並不存在的人影,隨之而起的是一道黑色光柱憑空出現,光柱之中所有的東西,全都化為烏有。

  這絕對是成功的刺殺,用的也是絕對沒有辦法躲避的殺招——那道黑色光柱同湮沒之火、混沌和空間撕裂如出一轍,都是能夠毀滅一切的存在,就算是空間護盾或者虛體,在它的面前也同樣沒有活路。

  不死之王被黑色光柱吞沒,只剩下兩條胳膊留在外面,幾乎在一瞬間他的身體就被分解殆盡,兩條胳膊如同自由落體一般地掉落在地上!

  看到任務完成,那幾條人影漸漸顯露出本來面目。他們全都陰沉著臉,身體忽明忽暗,手裡各舉著一根黑色短杖,上面散發著濃重的黑暗氣息。這些人的身上只有一樣東西顯露得異常清楚,那就是胸口之上漢克商行的徽記。

  「大家看好了,這就是最近總是給我們商行找麻煩的傢伙,現在他死了,原本他應該死得更難看一些,應該被一塊肉一塊肉地撕下來,但是誰讓我們商會仁慈呢?所以給了他一個痛快的死法。

  「如果還有誰想要和我們漢克商會作對,就看看這個人的下場,仔細考慮一下這是否值得。」

  敢在傭兵工會門口這樣堂而皇之地殺人,當然需要足夠的氣魄,傭兵裡面不乏莽撞受不得氣的傢伙,衝著這樣的口氣,說不定就會有人一傢伙砍上去。

  不過此刻卻沒有一個人站出來,這倒不是因為漢克商行的名頭有多麼嚇人,主要是那幾個刺客手裡的黑色魔杖太有威懾力了。那東西號稱「死神的食指」,是絕對的禁物,用它殺人就像是碾死螞蟻一樣簡單。

  忍氣吞聲的人裡面,最難受的就是替傭兵工會打工的那群人。漢克商行這樣干簡直就是在向傭兵工會示威。在拉古爾格,傭兵工會的實力僅次於聯合管理會,要兵有兵,要人有人,可惜他們不敢輕舉妄動,雖然實力排名第二卻沒有用處。

  這裡是商業城市,權力控制在各個商行手裡,聯合管理會由商行把持,所以漢克商行可以打他們一個耳光,他們卻不能夠反手給漢克商行一下。

  不死之王真的有那麼容易被殺嗎?

  在幾百公里之外的深海之中,另外一個不死之王猛地睜開了眼睛,他已感覺到自己分身的毀滅。

  這段時間他一直都在這裡,和赫爾比起來,他想要製造出一個替身要容易得多,只要在同一個空間裡,就用不著擔心分離出去的分身會消散。

  放在拉古爾格的那個分身並不簡單,為了創造那個分身他消耗了三成魔力,還殺了一個和他模樣非常相像的空間師,抽掉原來的靈魂之後,讓意識分身附在了上面。

  那個分身的實力並不比他的這副身體差多少,要不是他已習慣了用這個叫巴德蒙的傢伙做主意識載體,而且這身體上固化的一些能力沒法轉移,或許他已趁機換那個空間師的身體作為主意識載體了。

  也正因為如此,那個分身的毀滅,對他的傷害不小。

  意識分身一旦被毀滅,就意味著他的實力永遠地損失了一部分。

  就在那一瞬間,一股難以遏制的怒意直衝不死之王的心頭。

  不過怒意只持續了片刻,他又重新冷靜了下來。

  盤算了一下損失的情況,雖然意識本源受到損傷,不過這點損傷還不至於導致挑戰天階失敗,只是以後就要小心一些了。

  除此之外,赫爾手裡的那個意識分身也要盡快收回。只要一想到封印在那塊翡翠裡的意識分身同樣可能會出事,不死之王就感到後悔萬分。

  從冥想室裡出來,不死之王往控制室而去,他要找雅茜,不管怎麼說,對漢克商行都要採取一次強硬的反擊。

  雅茜恰好在控制室,此刻她正在和其他人商量有關飼養蛇魔的事情。

  蛇魔的數量已經增加到一百多條,雖然每一個人每天只能夠進行一次召喚儀式,不過現在能夠進行召喚的並非只有她一個人。

  這也是不死之王被叫回來的原因,不死之王再加上那三個融合了三頭地獄犬魔核的隊員,現在每天能夠召喚出五條魔蛇,只要花一個星期喂幾顆低級魔核,魔蛇就會蛻變成為蛇魔。

  雅茜並沒有因為這而滿足,在她看來,如果能有多幾個人再融合魔核的話,效率就會更高,可惜她們已經沒有錢了。

  負責弄錢的是隊伍裡唯一的魔法師巴德蒙,現在看來也是唯一懂得經營的人。雅茜很有自知之明,她知道自己絕不擅長此道。

  馬丁少校是一個精細人物,可惜也對理財一竅不通,至於那兩個苦修士,他們已經說過了,除了種地什麼都不會,而且他們也沒有意願學習技能。

  其他的人裡好不容易找到幾個祖上是做手藝的,這些人現在被當作是寶貝一樣重點培養,只要弄到魔核就首先讓他們融合。

  可惜這一切都顯得有些遠水解不了近渴。

  銀人安迪不可能總是往裡面投錢,巴德蒙也說過了,想要弄錢非常困難,他為此甚至帶人做了幾趟沒有本錢的買賣,可惜幾次搶劫都沒有什麼收穫。

  看到巴德蒙進來,雅茜立刻問道:「黑色熾天使那邊有什麼消息嗎?」

  「消息是有,不過不是好消息。」不死之王並不打算隱瞞和赫爾有關的事情。

  「黑色熾天使已順著傭兵工會的那條線索追過去了,他找到了那家商團聯盟,並且確認菲力浦夫婦和莎薩小姐確實是在那裡。他們比我們走運,剛剛到這個世界就救了一個宗師技能師,那個宗師技能師是一個霍比特人。

  「不過很不幸的是,這位宗師受到邀請前往蓋夏帝國參加一項重要的活動,菲力浦夫婦也一同前往,黑色熾天使暫時沒有辦法繼續跟下去,因為那個帝國發生了戰爭,具體的情況非常複雜,甚至牽涉到這個世界的權力爭霸。」

  聽到這番話,所有的人都沉吟半晌。

  「我來找你們是因為我們也遇到了麻煩。」不死之王繼續說道,這才是他前來的目的:「我需要人手,跟我去執行一件暗殺任務,只有這樣才能弄到足夠的錢,維持我們在這裡的活動。」

  「暗殺?有必要那樣做嗎?」馬丁少校問道。

  不死之王當然不會實話實說,他隨口編了一個謊言:「這是我們的合作者希望我們完成的使命,如果任務成功,他們將會再次給予我們所需要的扶持。」

  聽到「扶持」兩個字,雅茜和馬丁的眼睛一亮,這正是他們需要的,上一次的「扶持」讓他們的實力提升了一大截。

  「你需要一些什麼樣的協助?」雅茜立刻問道,她甚至有點急不可耐,想要去殺人了。

  「如果有可能的話,我需要所有已經融合了魔核的人的幫忙,不過在實行暗殺行動之前,我們還需要作些準備。」不死之王思索了一下說道,剛才他一心想著報復,現在冷靜下來,他開始計劃如何進行報復了。

  不死之王所謂的準備,指的就是再作幾趟劫匪,不過這一次他們需要的並不是財貨,而是用那些劫匪進行「黑暗獻祭」。

  一來他要恢復自己的元氣,那個分身的毀滅讓他失去了三分之一的實力,只有用「黑暗獻祭」才能夠在最短時間裡把缺口補回來,其次就是獻祭得到的湮滅之火的火種,是用來暗殺的絕好武器。

  和前幾次搶劫不同,這一次不死之王專門挑選那些實力較弱的商隊下手,因為他並不需要強悍的靈魂作為祭品。

  弱小的靈魂換來的湮滅之火要小得多,用來暗殺正好合適。如果用一大團湮滅之火殺人,說不定會波及開來,殺死旁邊的人。

  不死之王還不打算去碰觸拉古爾格的鐵律。

  同樣小人物的失蹤也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不死之王從傭兵工會的任務清單知道,他們之前的幾次搶劫已引起了拉古爾格上層的警覺,這可不是什麼好消息。

  和那些強者比起來,弱者要容易對付許多,三天時間就收穫了二十多團芝麻粒大的火種,不過這只是材料。

  把火種注入煉爐裡面,煉爐是不死之王在拉古爾格買的,那裡有賣各種各樣的煉爐,眼前這個是製造能量武器用的,爐子裡早就裝滿了黃豆大小晶瑩剔透的珠子。半個月之前他已經開始煉製這一爐「冥神的眼淚」,到現在為止還沒有完成。

  納木佐是漢克商行負責貨物調派的副主管,在整個商行也算是一號人物,所以他出門總是前呼後擁,負責保護他的是商行護衛隊精挑細選出來的高手,這些人比起聯合管理會的衛兵來也毫不遜色。

  他已很久沒有外出了,一個多月來,因為當初屁大的事情,居然引來了一條瘋狗,這條瘋狗看到漢克商行的人就殺。偏偏瘋狗的實力非常強,而且狡詐,以至於讓商行損失了不少人手,所以這段時間,他們這些大人物一個都不敢外出。

  幸虧幾天前出動了商行的殺手,把那條瘋狗幹掉了,這下子世界變得清靜了。

  唯一麻煩的是殺人的地點就在傭兵工會門口,再加上佈置殺人任務的豬頭,讓殺手們在殺了人之後還立威,這下子傭兵工會可不幹了。

  雖然大家都知道傭兵工會絕對不會因為這件小事而撕破臉皮,不過和傭兵工會的關係太過緊張,對商行也沒有好處,所以上面的人讓他去和傭兵工會溝通一下。

  納木佐一邊走,一邊盤算著傭兵工會可能開出什麼樣的條件。

  突然間,他感覺到身邊的保鑣猛地將他撲倒在地,緊接著事先加在身上的護罩猛然間自動打開,一下子連著三道護罩把他的身體包得嚴嚴實實。

  納木佐雖然愣了一下,不過他最終還是反應了過來,剛剛恢復神智,他就立刻發動異能準備逃脫,他的異能可以讓他隨時傳送到四十公里範圍之內的任何地方。

  隨著異能的發動,他感覺到身體漸漸變得模糊,但是就在那一瞬間,突然間一點火光落在了護罩上面。

  轉瞬間最外面的兩層護罩就消失殆盡,只剩下裡面的一層空間護罩,不過這層原本應該是無堅可摧的屏障,卻被一股詭異的力量撕開了一個小口子。那絕對只是一個小口子,但是一條只是針尖粗細的火舌,從撕開的口子鑽了進來。

  隨著傳送的發動,火舌轉瞬間熄滅,不過火並不是被熄滅了,而是隨著納木佐一起被傳了出去。

  與此同時,不遠處漢克商行某一層的一個房間傳出了一陣聲嘶力竭的慘叫,緊接著窗口閃過一道火光。

  同樣的事情在拉古爾格的其他地方,也在發生著。

  被殺的全都是漢克商行有點地位的人物,不是某個部門的負責人,就是管理一間店面的掌櫃,要不然便是管一支商隊的隊長。

  殺人的手法也是一模一樣,都是旁邊的路人突然間灑出幾點豆大的亮點,然後撕裂空間傳送逃走,而那豆大的亮點也不知是什麼東西,絕對碰不得,只要被沾染上,不管什麼樣的護罩都會被破開。

  這下子漢克商行的人全都慌亂起來。

  並不是沒有辦法破開空間護罩,漢克商行就有類似的手段,他們殺掉不死之王那個分身,所用的就是同樣的武器。不過這些全都是禁物之中的禁物。能夠製造這種禁物的人絕對不簡單。

  兇手的身份非常明顯,最近只有一幫人和他們漢克商行結仇。

  原本漢克商行只把這當作是一件小事,即便是因為商行死了一些人以至於出動了殺手,上層的那些大人物,仍舊認為這只是小事。

  但是現在發現那條死了的瘋狗的背後,還有一大群瘋狗,而且還是一大群拿著禁物的瘋狗,這就不是什麼小事了。和禁物有關的都不是小事。

  「我想知道最初是誰把這些瘋子給惹怒的?」發出這樣的咆哮的,是漢克商行的主席姆司瑪司。漢克,人稱老漢克。

  坐在老漢克旁邊的是他的兒子安德森。漢克。他是個神職,背後撐著一對雪白翅膀的他看上去像是一個天使,不過就是他負責著商行的殺手團。

  「是管市場的那群傢伙。最初只是一些小事,非常小的事情……以我看來,那些人是打算拿我們立威。」回答問題的叫拉波,是商行管情報的負責人。

  「把詳細的報告拿出來,到現在為止,我還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呢。」

  老漢克仍舊咆哮著。

  拉波猶豫了片刻,不過最終他還是伸出了手,隨著指尖一點,一道光幕憑空出現,當初在集市之上所發生的一切,再次顯露在眾人眼前,雖然圖像看不太清楚,錄下這段影像的人應該靠得比較遠,但是大致的情況還是能夠知道。

  看著這段影像,四周的人全都目瞪口呆。

  「我……我不敢相信,讓我們損失了那麼多人,讓整個商行幾乎陷入停頓,就是因為這點事情。」旁邊立刻有人跳了起來。

  「那些人在立威,他們肯定是想敲我們或者其他某個人一筆,看看那上面,死的全都是我們的人,他們沒有任何損失,有什麼必要在此之後對我們連續進行攻擊?還殺了我們那麼多人。」另一個人叫道。

  「這是顯而易見的事,有一群人想要在這裡立足,看得出他們沒有什麼錢,在這裡也沒有什麼根基,恰好這個時候,我們手下的一群白癡惹了他們,他們就乾脆拿我們立威。

  「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他們肯定是希望引出我們的敵人,然後和我們的敵人聯盟,這樣他們就可以從我們的敵人那裡得到幫助和支援。問題是事到如今,我們應該如何應對?」總算有人想到了真正的點子上。

  「問題是,誰能夠告訴我,那群人手裡的禁物到底是從哪裡來的?如果這些禁物,是和他們聯盟的我們的敵人提供的,那麼他們就只是一群亡命之徒,但如果禁物是他們自己製造的,那麼這就不是一群亡命之徒,而是一個非常有實力的組織。」

  小漢克一邊說著一邊看著拉波,顯然能夠給出答案的就只有這位情報處負責人。

  拉波非常為難,他的為難的並不是沒有情報,而是情報很多,只是他事先沒有調查。

  一連串高層被刺殺之後,他連忙讓人去傭兵所買情報,原本以為需要花不少時間,沒想到傭兵所早已把情報準備齊整,而且根本就不是什麼很難弄很機密的東西,單單是那些人在傭兵工會接取的一些任務,就很能夠看出問題。

  「那……那群人手裡的禁物,應該是他們自己製造的,他們在傭兵工會接了十八個單子,都是七級以上的物品製造任務,他們用了一個星期多一些的時間,就把十八個單子給幹完了,完成度幾乎全都是完美,其中有幾件達到了神品級別……」

  聽的人全都傻了,他們都是真正的行家,自然知道這一切意味著什麼。十八個七級以上物品製造的任務,在一個星期多一些的時間完成,以漢克商行的實力同樣也做得到,不過那要調用商行所有的高級技能師和唯一一位製器宗師,沒日沒夜地幹才行。

  完成度全都達到完美,那也做得到,不過想要出神品就沒有可能了,商行唯一的那位宗師製器師,是五年前剛剛晉陞上來的,而能夠製造出神品的至少是一個接近宗師巔峰的製器師。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老漢克瞪著眼睛問道。

  「不到一個月。」拉波訥訥地說道,果然話音剛落,一個火球就直飛了過來。

  火球直接在拉波的臉上炸開,把他撞飛出五六米遠,這足以證明老頭有多麼憤怒,好在火球的威力並不很大,拉波沒受太重的傷,只是他不敢起來,誰知道老頭的怒氣消散沒有,會不會再扔一顆火球過來。

  「一個月的時間,你居然對此一無所知?」老漢克咆哮的聲音再一次迴盪在整個大廳之中。

  「傭兵工會接取任務的資訊是完全公開的,只要一查就可以知道,也就是說,你的手下連去傭兵工會查一下也沒有做。」小漢克也在一旁煽風點火,他負責的是殺手團,所以早就看上了拉波手裡的情報處。

  「那些人既然有等級那麼高的宗師,為什麼他們還要這樣幹?他們到哪裡都會受到歡迎,只要讓一個宗師出來走一圈,請他們幫忙製造東西的人肯定會排成長隊。」立刻有人提出疑問。

  「白癡,如果我們商行沒有殺手團,沒有護衛隊,沒有那麼多的保鑣,後果會怎麼樣?」

  老漢克眼睛朝著這邊一瞪說道:「有好東西,也要有實力擁有才行,要不然會只會引來災禍。

  「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那群人拿我們立威,也有顯示實力的意圖,這樣一來,他們只需要和我們一家結仇,然後再像現在這樣幹一次,至少在拉古爾格,不會有其他組織再會與他們為敵。問題是我們該採取什麼樣的對策?」

  「或者我們可以試試和談?」一個人說道。

  「如果這樣做的話,漢克商行的威信往哪裡擺?」老漢克怒道,老頭的火氣一下子衝到頭頂,隨手一推就是一顆碩大的火球,剛才說話的那個人直接被打飛到了牆壁上。

  這下子所有的人都沉默了。

  如果不和談的話,就只有繼續打下去,問題在於這是一場不平衡的戰爭,商行顯露在明處,而敵人躲藏在暗處。

  看到沒有人說話,漢克老頭鬱悶了,他只得自己想辦法,片刻之後一個念頭從他的腦子裡面跳了出來:「我們已有多少時間沒有在傭兵工會任務了?」

  「兩三年吧。」小漢克隨口說道,他並不明白老子的意思。

  「這麼長時間了……不幾個任務好像有些不好意思,你們去幾個製造物品的任務,報酬訂得優厚一些……」老漢克說道。

  「那肯定會有人搶著來做。」小漢克提醒道,這一次他已經知道老子想怎麼幹了。

  「那麼就把時間要求得緊一些,並不是什麼人都可以在一個多星期的時間完成十八個單子的。」漢克老頭的嘴角掛著一絲詭異的微笑說道:「我們絕對不向敵人低頭求和,不過這並不意味著,我們不可以和敵人做生意。」

  「生意做得多了,敵人就會變成朋友。」立刻有人揣摩老頭的意思拍馬屁道。

  「不,我的商會不需要朋友。」老頭眼睛一瞪,毫不留情地否定道。

  「我們只要合作者。」看到沒有人說話,他又加了一句。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30 08:14 AM

第十集 超級武力 第四章 宗師

  赫爾覺得自己快要成了不死之王的造幣機器,此刻他被一場戰爭給困住了,不死之王卻還將一個又一個單子遞過來。

  單子上的任務要求很高,時間又限制得很緊,不過按照他的猜測,報酬應該也相當不錯。

  以他原來的水準,想要做出這些東西根本就難以辦到,好在這段時間沒有白過,他的實力如同坐了火箭一般飛速攀升。特別是修理護甲,讓他學到了很多東西。

  不過如果只有他一個人的話,同樣也不可能完成那些單子,幸好這裡還有五個曾經一起死裡逃生的同伴。

  這五個人雖然不是宗師,但實力並不比那些剛剛晉級的宗師差,因為這五個人的背景都不簡單。

  阿努的師傅是戰爭工匠戈隆,那是在大宗師裡面也坐二望一的人物,這樣的背景無人可及。

  傑克和半精靈女孩這對師兄妹的老師,雖然不是大宗師,不過絕對是個怪傑,其他人最多有一兩項技能達到宗師等級,但是他居然背著十幾個宗師頭銜。

  精靈卡爾擁有兩百歲的年齡優勢,他的閱歷在這五個人裡是數一數二的。

  至於侏儒丘,憑他鍛改和附魔同步進行的絕招,至少能夠算半個宗師。

  論見識,普通的宗師肯定比不上這五個人的組合,而對技能師來說,見識的廣博比手藝的精湛更加重要。按照這個世界的觀點,感悟肯定排在第一,理解排第二,見識排第三,包括赫爾在內的六個人,唯獨缺少的就是那一點感悟。

  赫爾感覺到不死之王在壓搾他,他當然轉過頭來壓搾另外五個人。請人幫忙當然要付出代價,好在另外五個人都把赫爾當作是宗師,甚至是即將有所突破的宗師巔峰人物,所以頗為恭敬,基本上沒有人會拒絕他的請求。

  而他付出的代價,只是告訴了另外五個人,那些不起眼的、平時當作垃圾扔掉的東西裡,到底隱藏著哪些寶貝,除此之外還能夠教的,就只有他那個獨有的編結技藝。

  讓赫爾沒有想到的是,等到他露出那手編結技藝,另外五個人立刻對他心悅誠服,他當然不知道,在這個世界,能夠開創出一種技能的人,甚至比普通的大宗師更加受人崇敬。

  每天忙完了修理護甲和其他損傷物品的工作之後,六個人就會聚攏在一起完成不死之王的那些單子。

  當然這個時候都是由赫爾來充當設計師和協調者的角色,這是一項新的挑戰。

  俗話說有壓力才會有動力,被逼上了這個位置,赫爾也只能夠干了,他所擁有的意識分身的能力,其實非常適合做這件事情,甚至比勞伯特的精密計算更加勝任這項工作。

  讓赫爾更獲益匪淺的是有阿努這個人,阿努的師傅戰爭工匠戈隆所擁有的能力,和意識分離差不多,作為弟子的阿努當然也擁有這方面的能力,赫爾毫不客氣地將這種能力複製了過來。

  喝掉手裡的精力藥劑,剛才的那絲疲憊感,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一股涼意在渾身上下流竄著,赫爾知道這是精力藥劑在排出體內淤積的毒素,修復因為疲勞而受損的機能,一瓶精力藥劑的作用和熟睡了六個小時差不多。

  他不知道已有幾個星期沒睡覺了,累了就用精力藥劑驅散疲勞,現在他發現自己喝精力藥劑的頻率越來越高,看樣子這東西並不能夠完全代替睡眠。

  赫爾不知道自己做掉了多少個單子,他只記得這已經是第三次給不死之王發出警告,聲稱再這樣下去他就再也不幹了,但是每一次他都沒有辦法違拗不死之王的意願。

  雖然辛苦不過效果卻非常明顯,從昨天開始,他就有一種隱約的感覺——他已經突破了。

  經過這短暫的休息,精神重新振作起來的赫爾,將意識再一次沉入了工作空間之中。

  以往重新進入工作空間的時候,都感覺到時間彷彿是靜止的,直到他將意識重新分離,然後附著在每一件工具之上,讓它們運作起來,時間才似乎重新運動起來,但是現在剛剛進入工作空間,一切就立刻動了起來。

  用不著刻意去分離意識,用不著控制著意識分身附著在那些工具之上,就彷彿有看不見的傳送陣一般,在意識進入工作空間的那一瞬間,那些意識分身就到了各自的位置。

  同樣也用不著去刻意控制,每一個意識分身都如同一個獨立的個體,雖然沒有高超的智慧,卻有自我思考的能力。

  赫爾並不知道,這算是什麼樣的感悟。

  如果這就是宗師境界的話,那麼宗師境界確實不是最終的巔峰,赫爾清楚地知道,從昨天到今天,這短短的幾個小時裡,他的收穫就比以往加起來還多。

  現在他已經能夠知道材料的性質,那是一種類似直覺的能力,不管是原始材料,還是經過加工的物品,只要放到他的面前,他都能夠憑直覺感覺出此物的品質和缺陷,哪怕缺陷在最中央的位置,被層層外殼包裹著,他仍舊能夠發現。

  不過這種直覺真正的用途並不是用來辨識材料的特性,而是能夠在加工的過程之中,避免缺陷的出現。這種神奇的直覺並不能夠告訴他,怎麼做是正確的,但是卻可以告訴他,怎麼做是錯誤的。

  如果這就是宗師境界的話,那麼達到宗師只不過意味著一切才剛剛開始。

  不過他並沒有把下一步的目標,定在那虛無縹緲的大宗師境界之上。

  大宗師只是領悟出了領域力量的技能師,既然能夠用使魔的能力偷竊領域,那麼他對自我領悟並不感興趣。要知道領域能力是有排他性的,如果他領悟出屬於自己的領域的話,那麼使魔的偷竊領域能力就肯定會失效。

  製造出神品就成了他的下一個目標。

  幾乎在成為宗師的同時,他也隱約明白了神品意味著什麼。

  按照圖紙製造,讓每一個部件都達到完美,最後組合在一起成為沒有瑕疵的完美品,這是高級技能師也能夠做到的事情,而神品,不僅要每一個部件都製造得完美無缺,組合之後還要達到渾然一體的境界。

  這樣一來,當初他做的那幾個大型構件能夠達到神品等級,原因也就明白了,用「編結」之法製造東西,原本就和製器、鑄鏈不同,不是將一個個部件製造出來,再拼接成一個整體,而是上來就作為一個整體進行製造,就比製器和鑄鏈要高。

  以前他並不知道神品有什麼特殊的好處,最多就是能夠多賣幾個錢,但是阿努這位戰爭工匠的弟子卻告訴了他們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

  神品如果能夠找到最適合的附魔辦法,效果至少是其他品級的五倍以上。

  按照阿努的說法,戰爭工匠戈隆擁有一種特殊的技巧,那就是能夠讓每一件作品都成為神品,這也是他能夠成為大宗師中名列前茅人物的原因之一。

  雖然戰爭工匠將這種技巧秘而不傳,連幾個弟子都所知有限,不過既然有這種技巧存在,赫爾就有信心用自己的辦法實現。

  一陣嘹亮的號角聲由遠而近。

  臨時營地裡所有的人都被引了出來,因為那不是普通的號角聲,而是數十甚至上百支號角同時在吹響。

  從這樣的號角聲透出來的一種氣勢,一種令人不敢仰望的氣勢。

  在蓋夏帝國,能夠擁有這種氣勢的,就只有皇室中人。

  臨時的營地是一片片漂浮在水面上的浮島,島中央是排列得整整齊齊如同香腸一般的房子,四周是一圈空地。

  號角響起的地方就是正中央那座最大的浮島,此刻一張猩紅的地毯正鋪設在島的中軸線上,兩邊是氣勢恢弘的儀仗隊。

  這個世界的儀仗隊可不是外表好看的擺設,那都是蓋夏帝隊的精英,排在最前面的是一群身形細長,背上長著膜翼的人,他們是蓋夏帝國獨有的特殊兵種。

  這裡稍微大一些的國家,都擁有獨有的兵種,這些秘而不宣的特殊兵種,在戰爭之中往往起到奇兵的作用。

  「那是伏波鬥士。」唯一能夠認出這種特殊兵種的就只有阿努。

  「這個臨時營地,肯定隱藏著什麼不為我們所知的秘密。」精靈卡爾喃喃自語著。

  「這個秘密至少不會是空中之城。」傑刻苦笑著說道:「這前前後後完全是一個圈套,我甚至懷疑,蓋夏帝國根本就沒有建造空中之城的打算,只有我們這一座工地被擺在外面,引誘別人來襲擊。」

  赫爾沒有插嘴,不過他的心裡其實有著和卡爾一樣的想法。

  見識過那疑似「光明神之劍」的驚人攻擊力,他就有一種感覺,即便空中之城真的被建造成功,想要毀掉它,也只需要找個人偽裝之後靠近它,然後用「光明神之劍」來上那麼一下,空中之城就算不被徹底毀滅,也至少有一部分會崩潰。

  赫爾感覺到自己及所有的宗師都捲入到一場巨大的陰謀之中,但誰都不知道這個陰謀到底是什麼?所有人都身處迷霧之中。

  不過他有一種預感,隨著這個大人物的到來,迷霧的一角將會漸漸掀開。

  「帝國國師蘇倫那巴大宗師,希望能夠和各位見一面。」

  眾人等來的是蘇倫那巴的邀請,這完全在他們的預料之中。

  那樣的排場已經告訴他們,來的人是蓋夏帝國的皇室成員,而皇室之中除了這位大宗師,好像沒有人會到這種地方來。

  從他們所在的這片營地到中央營地,隔著十幾公里的距離,不管是飛還是傳送,都是眨眼間的事情,但是為了顯得恭敬,他們最終還是坐著船前往中央營地。

  包括赫爾在內,眾人自從到了這裡之後,還是第一次得以離開自己的營地。以往他們就算想要到營房外散步,也會引起衛兵的注意,雖然不會有人過來阻止,但必然會有一個監視者過來跟著。

  登上中央營地,赫爾感到這裡的氣氛完全不同,這裡十步一崗五步一哨,天空中和水底下還有哨兵巡視著,每隔一兩分鐘都有一道破除隱形的光掃過。

  至於各種警報結界更是沒話可說,從邊緣到中央的營房,每五米就有一道警報結界,居然是那種帶隔絕效果的警報結界,沒得到裡面的人的允許的話,就連一隻蚊子都飛不進去。

  大宗師蘇倫那巴當然住在正中央的營房之中,這位大宗師不管怎麼說,也是皇室中人,自然也有著皇室的氣派。就算是臨時搭建起來的營房,也佈置得如同一座寢宮。

  蘇倫那巴是個看上去五十多歲的胖子,微微有些尖銳的耳朵證明他有精靈血統,他的皮膚帶著一絲淡淡的綠色。

  看到他的樣子,赫爾總算明白了,為什麼蘇倫那巴獨有的大宗師能力是「生命造器」,傳說之中精靈是生命之神的寵兒,如果有誰最能夠感悟生命的真諦的話,那肯定是精靈。

  不過蘇倫那肥胖的身材,同樣也令他感到疑惑,他看到過不少擁有精靈血統的人,從外表上來看,這些人大多長得不錯,男的英俊女的美貌,而且身材大多是瘦瘦長長的,很少有這種走形的存在。

  大多數胖子看上去都比較和善,蘇倫那巴也是如此,他有著一雙浮腫的瞇縫眼,嘴角總是帶著微笑,下巴上的肥肉一層層地堆疊起來,遠遠看去,好像這個傢伙長著三張微笑的嘴巴。

  「很高興見到你們。」蘇倫那巴非常客氣地說道:「儘管把這裡當作是你們的家,我也是一個技能師,和你們沒有什麼距離。」

  「不,您是一位大宗師。」精靈卡爾顯然是一個死板的傢伙:「我不會因為權勢而對任何人感到敬畏,但是對大宗師,我必須持後輩之禮。」

  「你叫卡爾,是不是?」蘇倫那巴問道。

  「您能夠知道我的名字,是我的榮幸。」精靈卡爾說道。

  「用不著那麼拘謹。」蘇倫那巴歎道:「那會讓我感到不舒服,如果你想要表達對我的敬意的話,那麼就稍微輕鬆一些,你可以把這看作是我的請求。」

  說著蘇倫那巴把頭轉向了其他人,他說出了每一個人的名字,甚至還說出了他們各自的背景,只是提到赫爾的時候,他微微一愣。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微微有些變色地說道:「我看到過你在我的倉庫裡做的事情,那個時候我就注意你了,不過我仍舊沒有想到,你居然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有所突破。」

  赫爾並沒有打算對蘇倫那巴隱瞞實力,一直和勞伯特、瓦蒙兩個人待在一起,他很清楚這些人的眼光有多麼高明,想要瞞過他們根本就做不到。

  「能夠說說你的能力嗎?」蘇倫那巴說道:「我原本有個計劃,但是你的變化,讓這個計劃不得不有一些變化。」

  「如果您也願意讓我們見識一下您獨有的「生命造器」的話,我沒有什麼不能說的。」赫爾說道,當然他真正的目的並不是見識「生命造器」,而是打算竊取這種能力。

  「沒有問題。」蘇倫那巴答應得倒是很爽快。

  赫爾和蘇倫那巴兩個人說話的時候,旁邊的人沒有一個插嘴,不管是赫爾的實力,還是蘇倫那巴的「生命造器」,對他們都充滿了誘惑力。

  事實上他們私底下一直在猜測赫爾到底有什麼樣的實力,雖然所有的人都猜測赫爾是一位宗師,不過宗師也分三六九等,而且不同技能的宗師,差別簡直有天地之遠。

  「現在說說你的能力吧,我知道你有不止一種技能達到了宗師的級別。」蘇倫那巴肯定地說道。

  這一次他完全是猜測,因為他來的時候已經研究過這幾個人的情況,赫爾擁有兩個老師,這根本就不是什麼秘密。

  蘇倫那巴事先拜訪過小老頭,自然知道小老頭已經達到了宗師巔峰,就差一個契機,便能夠突破瓶頸進入大宗師的境界,這樣一位製器師的弟子,沒有理由只學習拆解術。

  「與其用嘴說,不如您自己看。」赫爾說道,他打算震一下這位大宗師:「有天心石嗎?」

  天心石不是普通的東西,雖然名字聽上去是石頭,其實卻是天使心核的一部分,那是真正的天使的心核,是征服者查理和當時的強者們費盡心機才到手的寶物,同樣也是不死之王一直渴望能夠得到的物品。

  這東西同樣也是打造元力網路核心部分的關鍵。

  當初凱斯度用天使心核製造出了神聖光明塔,這其實就是一種魔力爐的變種,可惜凱斯度敗於高德之手,神聖光明塔被毀,這對於凱斯度無疑是極大的打擊,以至於他放棄了對神聖光明塔的進一步研究,轉而思索用更加靈活有效的方式製造魔力爐。

  不過那座被摧毀的神聖光明塔最終還是得以修復,而且變成了兩座,因為爆炸使得天使核晶炸裂成了兩塊。

  兩座重建的神聖光明塔不再是原來的模樣,一座變成了多撒侖曾經研究過的聖像,最終聖像再一次爆炸,造成了多撒侖的失蹤,而另外一座,不知道怎麼到了征服者查理的手中,並且隨著征服者查理的陵寢來到了這個世界。

  蘇倫那巴有些猶豫,畢竟這東西實在太珍貴了,一塊天心石需要前前後後至少兩百個高級凝煉師用一生的時間去凝煉孕育才能夠得到,最短也需要一個世紀的時間才能夠凝煉成功。

  而多一顆天心石,就等於多一座元力池,也相當於多一座大型城市。

  左思右想了好半天,蘇倫那巴最終還是選擇,拿一塊天心石出來看看,反正眼前這個人就算失敗,天心石仍舊可以被取出來。

  天心石這樣重要的東西,當然不可能隨意放在儲物空間裡面,好在蘇倫那巴身邊有專職的空間師,那既是侍者、保鑣又是倉庫管理員。

  隨著他的一句話,侍者很快就將一塊金光燦爛的石頭拿了進來,這東西有核桃大小,四周稜稜角角。

  赫爾也不客氣,接過天心石,立刻扔進了工作空間之中。

  在他的工作空間有一樣東西,那是按照元力池的製造圖改成的,動腦筋的人是不死之王,這個傢伙一直就在研究魔力爐,整整研究了一千年。

  不死之王可沒有任何參照物,能夠製造出那個有缺陷的魔力爐,絕對算得上很了不起,而進入了這個世界之後,除了這裡的空間師對空間的超凡控制能力之外,能夠引起他興趣的就只剩下元力池了。

  赫爾手裡的部件是最近才剛剛完成,而這原本就是為了今天準備。

  不過最終做出來的這東西,並不是完全按照不死之王的設計,感悟了渾然一體的妙用,他當然要對原來的設計進行一番改進。

  不死之王設計的元力池是由二十二萬五千多個部件組成,當然不可能完全做到渾然一體,更不可能奢望達到神品的程度。而他最終製造出來的元力池大部分融合在了一起,分開的只有不到一百個部件。

  為了達到這樣的效果,他不知道浪費了多少材料,更不知道重新製作了多少遍。做到後來他甚至熟練到任何步驟都沒有一絲多餘動作的程度。

  這更是令他領悟到了製造神品的另外一個關鍵,那就是製造的過程也要達到渾然一體,要如同行雲流水一般,不能夠有不和諧的停頓和遲疑。

  從元力池上取下塞在核心處的石塊,核桃大小的石塊上佈滿了複雜的紋路,不過那不是魔法陣,製造這樣精細的東西,不能把魔法陣直接刻在物品上面,只能用附魔的手法,將繁複無比的魔法陣直接封印到物品的內部。

  赫爾原本並沒有學習附魔師的技藝,完全是不死之王看到了這個世界附魔師的技藝之後,強逼著他去學會。

  按照不死之王的說法,這個世界的附魔技藝比另外一個世界高明一萬倍,如果他當初擁有這樣的本領,只需要花一些時間進行研究,十有八九可以製造出真正的魔力爐來。

  雖然看不出這個世界的附魔師有什麼了不起,但是對不死之王的信賴,讓他硬著頭皮將三分之一的時間擠出來,用來練習這個學會不久的技能。

  附魔是最容易學會,也是最難精進的一種技能,原因是它不需要任何感悟,等級的高低完全取決於兩個關鍵,其一就是入微,也就是觀測微小的細節,並且能夠對這些微小的細節進行控制。

  入微的等級越高,就可以構建越繁複的法陣,另外一個是固化,就是用精神力將魔法能量組成的法陣,固化進材料之中。

  對赫爾來說,前者他可以靠顯微鏡解決,後者對於精神力強大到不可思議的他來說,簡直就是小菜一碟。

  他需要的只是練習,而這段時間,他最不缺乏的就是練習的機會。

  將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一個繁複的模型上面,這東西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奇怪的線團。上面層層疊疊佈滿了極其複雜的圖案。

  這就是元力池的核心,是赫爾用四千多萬根髮絲粗細的金屬絲做成的,即便用如此纖細的絲線製作,最終做出來的東西仍舊有半人多高。

  將意識分離到能夠承受的極限,每一道意識都附著在一根細絲之上,現在需要做的就是聚集魔法能量。

  一根接著一根,一層接著一層,從裡到外,這團用金屬絲組成的線團,散發出微微的光亮。

  幾個小時之後,當亮光佈滿了整個線團,一種異樣的感覺從赫爾的心頭升起,他覺得自己彷彿正漸漸地被這個圓球吸引過去,又彷彿那裡有東西不停地噴湧出來。

  轉瞬間那纖細的金屬絲就被聚集的能量消蝕熔化,這件花費了許多時間精力製成的模型,已經完成了它的使命。

  失去了附著的模型,如此複雜的法陣,他只能夠維持幾秒鐘的時間。

  不敢有絲毫的遲疑,赫爾運用起強大的精神力朝著光球猛地一壓,能量法陣轉瞬間被壓縮到拳頭大小。

  把法陣移動到天心石上,讓拳頭大小的法陣,將天心石團團包裹,赫爾再一次壓縮,這一次他幾乎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拳頭大小的法陣被繼續壓縮到核桃大小,直到全部沒入天心石裡面。

  就在那一瞬間,一股澎湃的神元力噴湧而出,這股神元力如同實質,剎那間將工作空間裡的一切都凝固了起來。

  赫爾絕對未曾想到會有這樣的變故,他製造的原本應該是元力池,沒有想到噴湧而出的居然是神元力。

  不過轉瞬間他就想到了原因,肯定是因為他之前用使魔的能力竊取了神職們的能力,所以附魔的時候不知不覺沾染上了一絲神元力的特性。所以元力池連接的不是元力網路,而是神元力網路。

  仔細看去,那顆天心石上面果然連上了一條由神力組成的細絲,這根細絲用肉眼根本看不見,甚至用盲感也無法察覺,只是直覺告訴他有這麼根細絲存在,澎湃的神元力就是順著這根細絲傳遞而來。

  原來這就是神元力網路,構成網路的居然是神力。

  如同醍醐灌頂,赫爾的眼前金光閃亮,等到金光散去,眼前的世界已經變成了另外一個模樣。

  天仍舊是原來的天,大海仍舊是原來的大海,但是在天空和大海之間卻多了無數纖細的絲線,這些細絲就像是活的一樣不停地運動著飄移著,它們的顏色也不盡相同,大部分是黯淡的紅色,就像是稀釋了很多的血一樣,不過也有金色的。

  原來,它們就是構成這個世界的基礎。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30 08:16 AM

第十集 超級武力 第五章 成長

  一朵艷麗的玫瑰在指尖綻放,無論是那佈滿細小茸毛的花瓣,還是透過陽光隱約可見的脈絡,所有這一切都證明,這朵花是真的。

  擁有著暗紅的顏色,彷彿夜色下女人口紅的它,有一個充滿詩意的名字——夜吻,這是一個世紀以前亞法首府的花匠改良出來的玫瑰品種,這個世界絕對不可能有。

  赫爾很喜歡這種玫瑰,當初他還只是一個小裁縫的時候,就經常到旁邊的花圃去買這種花,兩個銅板一朵,可以放上一個星期也不會枯萎。

  他現在還清楚地記得,自己那個簡陋小屋裡面,就只有窗口的那枝玫瑰最有生氣。

  指尖的這朵玫瑰,讓他在不知不覺之中想起了以往的歲月。

  赫爾輕歎了一聲,玫瑰緩緩地飄落到海裡。

  這是他創造的擁有生命的東西。

  偷竊來的能力,總是會比原來的打上許多折扣。

  蘇倫那巴的生命造器,可以製造出大如鯨魚的活物,而且這些活物除了沒有腦子,用不著吃喝,和真正的生物幾乎沒有什麼兩樣。

  但是他偷來之後的生命造器,最多可以製造出一條小魚,而且還是半死不活的那種,簡直一點用處都沒有。

  所以他乾脆只製造植物,植物同樣也是生命體,天生沒有腦子,也不需要動來動去,再加上用生命造器創造出來的植物,用不著吸收養分,只要源源不斷地提供元力,就可以存活。

  植物對於這個世界的人來說,是非常珍稀的物品,雖然沒有什麼用處,不過卻有人願意購買,特別是像蓋夏帝國皇家的那些人,在這方面從來不吝嗇。

  製造植物所需要的只是一根普普通通的草莖,蘇倫那巴的生命造器雖然是神技,但是他畢竟沒有達到神那般無所不能的境界,生命造器其實就是複製生物的細胞,按照他的意志進行生長。

  蘇倫那巴的表演,證明了赫爾的猜測,大宗師比宗師多的正是領域,蘇倫那巴所擁有的領域,應該屬於生命領域的範疇。

  赫爾至少已經看到過四種領域。

  最令他感到震撼的就是多撒侖的幻術領域「幻化現實」,這種領域能夠無中生有,憑空創造出物質,最樸實無華的就是瓦蒙老頭的力場領域「絕對分離」,最神秘不可知的就是不死之王的空間領域「虛無空間」,再加上剛剛竊取到手的蘇倫那巴的生命領域「生命造器」。

  雖然竊取到了「生命造器」,但是赫爾對蘇倫那巴要他們做的事情,無論如何都難以弄明白。

  自從他顯露了一手,僅僅憑藉一個人就製造出了一座元力池,這裡的人包括蘇倫那巴對他越發客氣起來,不過也隱約將他排除在了另外五個人之外。

  幾天之後,另外四個技能師加入了進來,讓赫爾在意的是,這四個人同樣也是高級頂層的人物,也是即將突破進入宗師,但是還差那麼一點契機的技能師。另一個和他們很類似的地方就是,新來的四個所學也非常駁雜。

  這絕對不會是巧合,不但是赫爾,連另外五個人也感覺到,當初在靜海城周邊的那個碼頭上進行的測試,其實就是為了篩選出他們這樣的人而準備的。

  很明顯,蘇倫那巴需要的並不是宗師,而是快要達到宗師的人。

  此刻他越發堅信空中之城根本就是一個騙局,因為蘇倫那巴讓那九個人,整天製造一些千奇百怪的零件,這些零件非常纖細,製作起來又極為繁瑣,而且需要精確的配合,九個人的合作只要稍微有點出錯,就會前功盡棄。

  遠在萬里之外,在數百米深的海裡,一艘巨船懸浮在水中央。

  據點終於改造完成,如果說原來這艘船像是一隻巨型海龜的話,現在它更像是一隻刺蝟,身體四周佈滿了尖利的細刺。

  每一根細刺都是一根槍管,這東西叫黑暗龍槍,和龍火炮一樣都是禁物,不過龍火炮是進攻性的武器,而它更多用來防守。

  船的四周還游弋著許多樣子猙獰的怪魚,這些怪魚是另兩位空騎士的功勞,他們兩個同樣融合了「天使法珠」,不過卻沒有變成雅茜那樣,而是進化成了「神聖牧者」,擁有著和生物進行心靈溝通的能力,這種能力讓他們天生就是最合適的馴獸師人選。

  那些怪魚就是他們馴養的「野獸」,它們都是這個世界有名的可怕生物,其中甚至有六條海溝毒龍。

  為了抓這六條海溝毒龍,不死之王、雅茜和那位馬丁少校費盡心機,制訂了詳細的計劃,甚至還傾巢出動,才把它們捕獲,能夠馴服它們更是不容易,為此兩個苦修士甚至用了「神恩感化」,這讓他們兩個元氣大傷。

  付出這樣巨大的代價,效果卻也非常明顯,這些毒龍在亞龍裡算得上實力強悍的種類,六條毒龍足夠幹掉諸如白龍這類比較差勁的龍族。它們的實力甚至不比赫爾手裡的贊巴耳魔戒的終極狀態「金色魔王」遜色分毫。

  有了這六個超級打手,據點的安全就用不著擔憂了,就算來一支完全由精銳組成的戰隊,也有把握讓他們有來無回。

  不過讓另外一個世界的人們感到鬱悶的是,辛辛苦苦找來這些超級打手,原來的敵人居然屈服了,才殺了他們幾個高層之中的二流人物,漢克商行就拐彎抹角傳來了示好的信號。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搜救隊的每一個人都措手不及,不過到了這個時候他們才醒悟過來,他們選擇的對手既不是一個國家,也不是一群黑幫,而是一幫商人。

  商人遠比前兩者不在乎面子,他們追求的是利益,為了利益可以拋棄一切。

  沒有什麼人比商人更加信奉「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

  這句話,所以當他們發現繼續敵對,絕對不劃算的時候,這些商人毫不猶豫地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轉向。

  雖然一下子失去了敵人,卻有了錢。

  這個世界和外面的那個世界有一點相同,那就是有錢可以做成很多事情。

  和銀人安迪比起來,漢克商行更符合商人的形象,他們支付報酬非常爽快,出售魔核同樣也爽快,只要給錢,他們絕對肯賣,完全不像銀人安迪那幫人,給了一批高級魔核之後就再也不給了。

  不過漢克商行賣出的魔核絕對沒有任何折扣,該什麼價錢就什麼價錢,好在他們肯賒賬,這是銀人安迪那幫人做不到的。

  所以一來二去,原本打得你死我活的仇敵,反倒變得比同盟者更加親密。

  有了高級魔核,基地之中又有兩批人先後完成了融合儀式,其中的一批全都融合了炙炎魔和熔漿炎魔的魔核,不死之王安排他們學會了鍛改和鑄鏈技能。

  畢竟貝魯帝國最強的是重工業,雖然搜救隊裡做過工匠的沒有幾個,不過大多數人多少對鋼鐵和機械有些瞭解,所以最容易上手的就是與之有關的鍛改師和鑄鏈師,而這又恰恰是赫爾的軟肋。

  除此之外在不死之王的眼裡,最堅固的材料還是金屬。

  或許龍鱗確實比任何一種金屬更加剛硬,或許一些怪獸的皮比金屬更加堅韌,或許類似王蟲蛻下的殼更輕更堅固,但是只要有足夠的金屬,想要鑄造得多厚就可以多厚,十幾米厚的金屬,絕對超過任何珍稀的材料。

  控制室裡,搜救隊中最重要的幾個人湊攏在一起。

  他們在這裡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剛剛傳遞過來的一張紙條。

  那上面的筆跡是小菲力浦伯爵的,拿到紙條的是化名巴德蒙的不死之王,當然他將紙條的來路說成是黑色熾天使轉交給他的。

  雖然這裡的人對黑色熾天使並不很友好,不過暫時他們還是把黑色熾天使看作是自己人,而且是對他們幫助很大的自己人。

  所以拿到紙條之後,並沒有太過懷疑這張紙條的真實程度。

  唯一讓他們感到撓頭的是紙條上寫著:「設法救安祺和莎薩出去,她們可能在靜海城。」

  「黑色熾天使沒有說些什麼嗎?他肯定見到了菲力浦伯爵,伯爵現在在哪裡?」雅茜問道。

  「沒有。」不死之王連連搖頭說道:「黑色熾天使沒有告訴我任何其他情況,他只是說,要盡快把兩位女士救出去,然後菲力浦伯爵才能夠安心逃跑。」

  「這個該死的傢伙,為什麼不告訴我們伯爵在哪兒?」雅茜怒罵著說道。

  馬丁少尉對這個一直以來的對手倒是有點信心:「黑色熾天使肯定已和小菲力浦伯爵取得了聯絡,如果伯爵要逃的話,黑色熾天使必定會幫忙,那個傢伙是逃跑的專家,他真的想逃跑,應該沒人能追得上他。問題是我們怎麼才能夠找到安祺小姐?」

  輕輕地歎了口氣,馬丁說道:「我現在真的有些佩服黑色熾天使那個傢伙了,他從來都是獨來獨往,卻能夠做到我們這麼多人都沒有辦法做到的事情。如果他不是敵人那該有多好。」

  「至少他暫時是我們的盟友。」雅茜訕訕地說道:「只不過找到了伯爵之後,就難說了,到現在為止,我仍舊猜測不出,那個傢伙進入這個世界到底是為了什麼。」

  話剛出口,雅茜突然一澀,因為她想起了那兩個苦修士,他們兩個也有些來意不明。

  「目的肯定有,只是我們不知道。」馬丁說道,不過他已隱約猜到了一些可能。

  「傳說中征服者查理的寶藏?」雅茜並不是一個感覺遲鈍的人,而且身為魔法師的她,對於有關征服者查理的傳說,遠比馬丁少校更加清楚。

  「言歸正傳。」雅茜說道:「我們該怎麼做?」

  「我們的實力仍舊太弱。」不死之王提醒道:「只有十六個人完成調製,而靜海城不管怎麼說,也是一國的都城。」

  「我們又不是去打仗,只是需要潛入進去。」雅茜說道:「如果黑色熾天使能夠幫我們就好了,那傢伙非常擅長這一手。」

  「他恐怕要跟在菲力浦伯爵的身邊。」不死之王連忙解釋道:「更何況,我根本沒有辦法聯絡上他,只有他來找我。」

  「我只是說說罷了。」雅茜揮了揮手說道:「如果什麼事情都要請他幫忙的話,我們什麼面子都沒有了。」說著她轉過頭來朝著馬丁道:「我們這邊唯一擅長潛入的就只有你了。你受過這方面的訓練。」

  「我只是受過如何抓潛入者的訓練。」馬丁苦笑著說道。

  「那也差不多,知道如何破解,自然也知道如何去做。」雅茜說道。

  她已經決定要趕鴨子上架了,如果馬丁不幹的話,難道還有第二個人能夠勝任?

  「好吧。」

  馬丁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他也清楚,如果他不擔負起這個職責,其他的人更沒有可能負責這件事情。

  「首先我們得弄清楚靜海城的情況,需要知道兩位女士有可能被關在哪裡,更要知道,有什麼辦法能夠出入靜海城,最好有靜海城的詳細圖紙。」

  「我可以通過傭兵工會這條路試試,看能不能弄到你所需的情報。」

  不死之王舉了舉手說道。

  馬丁點了點頭,稍微思索了一下,他繼續說道:「人手不太足夠也是一個問題,特別是我們這裡缺乏擅長潛入和偵察的人。」

  眾人的目光仍舊集中在不死之王的身上。

  「我明白,我明白,我會再設法弄一批魔核來,這一次都要斥候類型的魔核。」不死之王歎道。

  「可能還需要一大筆錢。」馬丁再一次提出要求:「搞情報是非常花錢的,很多情報是用錢堆出來的。」

  「你難道把我當作是神了?」不死之王訕訕地說道。

  「如果現在就讓蛇魔互相吞噬,能不能得到一批高級魔核?」雅茜問道。

  「除非你能夠讓麥子在種下之後的一個月就成熟,兩者的難度是一樣的。」不死之王說道。

  幾個人商議來商議去,最後總算定下了一個方案,籌錢仍舊是不死之王的事情,整個搜救隊沒有一個人願意接手管錢的事,雖然明知道這是大材小用也沒有辦法。

  潛入靜海城自然是由馬丁少校負責,這也意味著他將是下一批進行融合儀式的人之一。

  這幾個月來,少校倒是沒有什麼事情可作,大多數時間都花費在學習這個世界的語言上面,現在的他雖然還無法流利地對答,不過裝作一個有點耳背的結巴,多多少少可以矇混過關。

  商議完畢,不死之王趁著獨自一人的機會,將商議的結果寫在一張紙條之上,紙條被傳送回了赫爾的手裡。

  在傳送陣的另一端,拿到紙條的赫爾,只是隨便看了一眼,就升起一團火,將紙條燒成了灰燼,那裡面的內容,和他預料的差不了多少。

  唯獨紙條的最底下,不死之王寫了一條和商議的結果沒有關係的事情,不過仍舊在赫爾的預料之中,那就是要錢。

  他知道沒錢的苦處,特別是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所在,想要作一些事情的時候,沒錢簡直寸步難行,當初他剛剛到布朗頓的時候,同樣也有過為錢而煩惱的日子,要不是遇見麗達,或許他就得睡馬路了。

  錢當然是沒有,不過他的手裡倒是有不少能夠換成錢的東西。

  隨手把一個空間戒指放在了傳送陣上面,那裡面放著幾件最近作的護甲。

  自從他突破瓶頸達到宗師級別,又從蘇倫那巴那裡竊取了「生命造器」的能力之後,隨手製造出來的任何東西都超乎凡品。

  這兩件護甲,一件叫作聖派克尼安鎧甲,自帶聖光護盾和神聖撫佑,受傷之後還可以自行恢復,而且只要大腦沒有受損就可以救活。

  另外一件護甲叫無影罩,這東西套在身上,會直接滲入肉體之中,穿上它等於在身上固化了二十層「銅皮鐵膚」和「鋼筋鐵骨」。

  這兩件全都是頂級的護甲,現在的赫爾有興趣製作的全都是這類市面上難得一見的好東西,拉古爾格是一個商業異常繁榮的地方,這類好東西肯定能夠賣出一個大價錢。

  撤去四周的隔絕結界,赫爾從房間裡面出來。

  外面是一個大房間,蘇倫那巴和另外幾個人整天都聚在這裡,正中央是一個人頭大小的圓球,這東西其實就是一個工作空間,不過它同時可以讓上百個人將意識潛入其中。

  赫爾並不知道這種工作空間是如何製造的,甚至在此之前他還不知道,有這樣的工作空間存在,他懷疑連瓦蒙和勞伯特這兩個老頭也不知道這件事情。

  這個工作空間完全就是為了讓幾個人能夠合作而製造的。

  剛剛走到旁邊,就看到原本端端正正坐著的人,全都動了起來,有的晃晃身體,有的揉揉眼睛,一幅疲憊不堪的樣子。唯一顯得精神奕奕的就只有蘇倫那巴。

  「大家稍微休息一下,喝一瓶精力藥劑提提精神。」蘇倫那巴嚷嚷著。

  「我來總結一下剛才的失敗,大家還是沒有把握好節奏,我知道你們之中有的人喜歡行雲流水一般一氣呵成,有的人喜歡不緊不慢按照同一個速度工作,甚至有的喜歡邊作邊想,但是一旦和別人合作,這種個人的行事特徵,都將成為妨礙……

  「想要能夠和其他人完美地合作,就必須掌握一種固定的節奏,這也是我在一旁敲擊鼓點的原因,你們應該跟上我的鼓點。」

  雖然蘇倫那巴的話並不重,不過在場所有的人都顯得有些鬱悶。好在沒有人感到不服氣,有一位大宗師在一旁指點,對任何一個技能師來說,都是無比幸運的事情。

  特別是後來的那四個人,他們就是蓋夏帝國的國民,蘇倫那巴在他們的心目中是神一般的存在。

  提出疑問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好奇心最重的半精靈女孩:「我大概就是您所說的邊想邊干的那個,但是不想怎麼能夠干呢?我作的那些東西實在太繁複了。很多東西都超出我的理解。」

  蘇倫那巴耐心聽著,過了一會兒才說道:「我讓你們作的那些,沒有一件是超出你們的能力範圍,我相信你們同樣也聽到過這樣一句話「高級技能師可以製造所有的東西」。

  「到了你們現在這個地步,其實在技藝方面已經沒有什麼需要學習的了,你們之中的一些人,甚至比有些宗師的技藝更加精湛,所謂的宗師和大宗師,在技藝方面未必比你們強,你們現在缺乏是技藝之外的一些東西。」

  「這和我的麻煩有什麼關係?」半精靈女孩疑惑不解地問道。

  「你的師傅是全能宗師拉爾莫吧?他難道沒有告訴你,直覺是通向宗師的唯一大門?不但對你來說是這樣,對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是如此,首先你們要學會運用你們的直覺,這也是我讓你們作這些東西的原因。」

  話音落下,從工作空間裡面劈里啪啦掉落下一堆東西。

  這是還是赫爾第一次看清他們在做些什麼。

  「這些東西拼接起來沒有任何作用。」蘇倫那巴說道:「所以如果你們硬是要去思索每一個部件的作用的話,你們只會迷失在疑惑的海洋之中。

  「你們只需要完全按照我的鼓點工作,把握好節奏,這才是最重要的,然後你們再試著用直覺去判斷,你們作的東西是否完美,能不能和別人的部件完美配合,我相信當一件成品出現在面前的時候,你們之中的每一個都將成為宗師。」

  毫無疑問,宗師的頭銜對在場的每個人都充滿了誘惑,所以他們的神情多多少少帶著一絲興奮。

  唯有在一旁無所事事的赫爾,對剛才的那番話有些懷疑。

  「真的只是用來練習嗎?」赫爾看著那堆零件在心底默默自語著。

  這堆零件裡有些東西,讓他感覺是那麼熟悉。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30 08:16 AM

第十集 超級武力 第六章 神器再現

  好像每一個人都在和時間賽跑,不死之王忙著撈錢,雅茜忙著提高手底下的那些人的實力,馬丁少校則為如何潛入靜海城而忙碌著,同樣在另外一邊,蘇倫那巴忙著讓那九個高級技能師晉陞到宗師境界,唯一不忙的好像就只有赫爾。

  不過他也並沒有閒著,畢竟像蓋夏帝國這樣的冤大頭沒有地方去找,只要他提出要求,不管是什麼昂貴材料都會送到他眼前。

  當然赫爾自己也很知道分寸,他絕對不會要求天心石這類珍稀到了極點的寶物。

  想要達到高級技能師的境界,只需要勤勉就夠了,想要達到宗師等級,需要的是感悟,而達到宗師等級之後,還想要提升境界,就需要用各種昂貴材料往上堆了。

  此刻赫爾總算有些瞭解勞伯特當初的心情了。

  他倒並不打算追求那高高在上的大宗師等級,大宗師只不過是多了一個領域能力,現在他就算想要裝成一個大宗師,也絕對做得到,他打算的是把自己的另外幾個技能,也推到宗師境界,有了一次經驗,第二次再要有所感悟,要容易許多。

  除了這個念頭之外,他的心裡還藏著一件事情,蘇倫那巴用來讓那九個人練習,並且聲稱沒有任何作用的東西,絕對沒有說的那樣簡單。

  如果沒有製造過元力池,他或許會相信蘇倫那巴的說法,因為蘇倫那巴所說的那番話,絕對有道理。

  但是當初他是一個人將元力池製作出來的,所以對元力池的每一個構件都相當熟悉,而蘇倫那巴讓其他人作的東西,裡面有許多部件和元力池的部件非常相似,只不過這些部件都有刻意修改過的痕跡,正是這種修改,使得它們失去了原來的作用。

  如果他沒有發現這件事情,或許他並不會懷疑,但是現在他有一種猜測,可能蓋夏帝國花費了這麼多心思,用了這麼多手段,為的就是製作出那件東西。

  這段時間,赫爾一直在想,那到底是什麼玩意兒。

  突然間熟悉的警報聲再一次響起。

  當初的那聲警報,結果是空中宮殿的徹底毀滅,赫爾不知道這一次會是什麼樣的結果。

  有過一次經驗,赫爾連忙作好逃命的準備,那個彈性護罩當然要拿出來,這段時間他對護罩又進行了一番改造,絕對比當初要強多了。

  除了彈性護罩,此刻的他手裡有的是好東西,當初無影甲總共作了兩套,一套給不死之王賣錢,另外一套留著自己用。

  真正的高手都知道一件好的內甲比護甲更加有用,當然他同樣也不會缺少護甲,那是一件空間系的虛無戰甲,一旦被發動,戰甲就會變成一片虛無空間,任何攻擊打在上面,都如同打進了一個空洞似的。

  跑到了外面,讓赫爾感到有趣的是,上一次死裡逃生的人,全都和他一樣作好了準備,雖然每一個人的準備都不一樣,但是都層層防護,包裹得如同一隻穿山甲似的。

  「大家用不著擔心,一切盡在控制之中。」匆匆趕出來的蘇倫那巴顯得頗為從容,他甚至沒有穿什麼護甲。

  一群侍衛從外面跑了進來,將大廳團團圍攏住。

  赫爾早就發現,蘇倫那巴手下的侍衛裡面有許多實力極強的空間師,而此刻只要是空間師,手裡全都拎著一根法杖。

  除了個別神器,大多數法杖的作用只不過是用來增強對魔法的控制。

  赫爾很少見到這個世界的人使用法杖,這裡的人對力量的控制,強悍到能夠讓不死之王感到汗顏。

  什麼樣的魔法,能夠讓這些對空間的控制,精確到了極點的傢伙,也不得不使用法杖來輔助?他絕對想像不出。

  不過他也用不著想像,因為幾個身強力壯明顯是保鑣的傢伙,走了過來將中間的桌子一下子挪了開去,順便挪走的還有地上鋪著的毯子,露出了地板上鑲嵌的一座法陣。

  那是一個傳送陣,赫爾的手裡就有一件類似的傳送陣,自然對此格外熟悉。

  看來當初建造這座營地的時候,已經有了充分的打算,連逃生的「秘道」都已經準備妥當。

  「快過來,我們去一個安全的地方。」蘇倫那巴命令道。

  隨著一陣晃眼的白光閃亮,等到赫爾適應過來再一次睜開眼睛,已經身處於一個奇怪的所在,一邊是海,而且還是海底很深的所在,離海面至少有八九百米,大多數潛水船都不會潛到這樣的深度。

  另一邊看上去像是裸露的肌肉,仔細看去甚至能夠發現肌肉的跳動和血液在血管裡面流淌。

  如果沒有猜測錯誤的話,他此刻應該是在某條大魚的身上。這條魚想必又是蘇倫那巴「生命造器」的產物。

  除了蘇倫那巴,其他的技能師全都在這裡。

  蘇倫那巴這樣的大人物,肯定另有躲藏的地方,不過十有八九也是在某條魚的身上。

  這裡遠沒有大廳那樣寬敞,十個人關在一起顯得頗為擁擠,而且呼吸也顯得有些不暢,不過沒有一個人發出聲息,這個世界的人全都知道,聲音在水裡能夠傳播很遠,所以想要躲在水下的話,就必須盡可能地保持沉默。

  最容易的保持沉默的方式就是冥想,冥想可以減少消耗,還可以代替睡眠,不過最重要的一點是冥想可以讓時間顯得快一些,已經有人開始這樣干了。

  赫爾沒有加入冥想的行列,此刻他的注意力並不在船上。

  此時此刻他很想興奮地大叫一聲——生命造器和意識分身真是一對絕配!

  當初他剛剛竊取了生命造器能力之後,製造了幾個試驗品,這些試驗品無一不是呆滯遲鈍猶如死物,而且體積都非常小,這些失敗的作品原本打算處理掉,只是一直忘記了。

  這一次警報聲一起,他第一個反應就是趕快逃跑,不過轉念之間他又想知道,這裡會發生些什麼,所以最好能夠安置一個眼線。

  幹這種事情,他已經駕輕就熟,以前他用的鬼眼魔瞳,不過鬼眼魔瞳容易被發現。

  所以他想起了意識分身,不死之王的意識分身可以附在巴德蒙的身上,他同樣也可以把意識分身附在那些試驗品上面。

  因為剛才逃離的那個中央營地有著重重結界,所以那些試驗品根本闖不出去,只能夠透過窗口眺望天空或者巡視一下四周。

  天空之中沒有什麼可看之處,那就是一片戰場,到處都是魔法閃爍的光華,以及成片往下掉落的屍體。

  這一次的激戰,比上一次的規模要大得多,激烈程度也要大得多,而且兩邊顯然都已經不在乎什麼禁物不禁物的,龍火炮,光明長矛,黑暗龍槍,刀刃颶風,反正什麼威力強悍,就用什麼。

  這些武器要麼打不中,只要一旦擊中,被命中者絕對沒有任何活路,這就像另外一個世界的士兵,被轉輪機槍掃中或者被炮彈擊中一樣,後果絕對淒慘。

  不過操縱這些武器的人,同樣也是最受到關注的目標,常常可以看到龍火炮和刀刃颶風對轟,然後一邊化為熊熊燃燒的火球,一邊被紛飛的刀片砍成碎片。光明長矛和黑暗龍槍的對戰更加慘烈,互相命中的話,連灰燼都不會留下絲毫。

  如此激烈的對攻,當然持續不了太久,才十幾分鐘這些威力強悍的武器就毀的毀、傷的傷。

  佔據著主場的優勢,蓋夏帝國這邊的情況稍微好一些,這一次營地四周至少聚集了數百門龍火炮,颶風刀座也有六十多個,光明長矛和黑暗龍槍這類快射速的武器,更是密佈如同森林。不過真正讓對手損失慘重的,卻是一直深藏在海裡的那些秘密武器。

  此刻一個個巨大的身影從水中冒了出來,披著厚甲的鯨魚,擁有著無數觸手的巨型水母,身長幾十米的烏賊。

  這些用生命造器製造出來的怪物,渾身上下全都佈滿了致命的武器。

  鯨魚的背脊佈滿了細密的圓孔,從圓孔中射出的是深紫色的雷矢。

  巨型水母的觸手能夠像龍火炮那樣發射出威力驚人的火球。

  最恐怖的是那些烏賊,它們不停地噴吐出大片的黑霧,不管是蓋夏帝國的士兵還是他們的敵人,都異常小心地躲著這些黑霧。

  每一隻怪物就如同一艘戰列艦,火力兇猛讓它們成為了來襲者們的噩夢,皮糙肉厚、生命力頑強,使得它們非常難以消滅,不知道要填進去多少條人命才能夠殺掉其中的一隻。

  外面的戰鬥打得異常激烈,營地裡面卻出奇的平靜。

  重要人物都已經傳送走了,不過大廳裡面仍舊能夠看到蘇倫那巴和技能師們的人影,裡面甚至也有一個赫爾。

  這些都是替身,或者說得更加確切一些,他們都是誘餌。

  此刻赫爾對蓋夏帝國的習慣已經瞭若指掌,不知道這一連串計劃是誰擬定的,手法雖然巧妙,但是實在太過單一了一些,除了陷阱還是陷阱,只不過誘餌一次又一次改變,先是子虛烏有的空中城市,接著又變成了大宗師蘇倫那巴本人。

  一想到這些,赫爾突然間嚇出了一身冷汗,他不太清楚,此刻他們被傳送到這條巨大的怪魚體內,會不會又是一個誘餌?

  就在他遲疑不決的時候,突然間天際盡頭閃過一點光亮,轉瞬間那一點光亮已經化作耀眼的白光。

  這道白光是如此灼眼亮麗,以至於大多數人的眼睛根本難以睜開,就算睜開也沒有用處,因為那道白光來得太快,根本看不清楚是什麼東西。

  人的眼睛確實看不到那道白光到底是何物,但是赫爾的意識分身附著的那些生物並不是人,特別是那些蟲子,昆蟲的複眼可不怕什麼亮光,而且它們的反應夠快。

  就在那一瞬間,赫爾看到了一把放射著萬丈光芒的劍。

  那是一把看上去就與眾不同的劍,式樣類似那種雙手握持的騎士劍,劍柄是一個長著六對翅膀的天使,那密密麻麻的翅膀組成了劍鄂,劍身之上一連鑲嵌著九顆碩大的寶石,赫爾猜測,那象徵著傳說中天堂的九大層面,也有可能代表天使總共分成九級。

  沒有看到這把劍的時候,他已經猜到這是什麼了。

  除了六大神器之中的「光明神之劍」,不可能有第二樣武器能夠擁有如此恢弘的出場。

  更令赫爾感到震撼的是,光明神之劍的攻擊距離。

  剛才亮光閃現的地方,離這裡至少有二三十公里。

  那劃空而至的灼眼白光在赫爾的眼前劃過,而在他的腦子裡面,另外一道閃光瞬間掠過。

  他不由得渾身一震,那一直籠罩在眼前的迷霧豁然裂開了一道縫隙,真相露出了隱約的一角。

  就在那一瞬間,他想到了一種可能,蘇倫那巴想要製造的既不是獻給皇帝的宮殿,也不是什麼空中之城,而是能夠和那六件神器相抗衡的武器。

  以他一個人的力量,肯定沒有辦法製造出神器,六大神器之中只有兩件記載了製造的過程,其中的一件由六位大宗師,三千多位宗師一起努力製造而成,另外一件更加令人震撼,總共動用了十四位大宗師。

  蘇倫那巴用那種古怪的方式訓練傑克一夥人,肯定有特殊的目的,弄得不好也是類似意識分身的辦法,九個宗師級別的分身,差不多能夠當作是三個蘇倫那巴本人來用,如果再加上那數千宗師裡面有一兩個晉級成為大宗師,成功的可能性確實很大。

  正當赫爾為事實真相感到震撼的時候,突然間局勢起了變化,光明神之劍的前面升起了一座巨型法陣。

  幾乎在同一瞬間,一股令人感到惶恐的波動傳了過來,這股波動混雜著被撕裂的空間的躁動,還混雜著無盡的毀滅氣息,這股波動居然能夠傳到如此深的海底,確實令人感到震撼。

  毫無疑問這股波動就是那個巨型法陣引起的。

  赫爾的臉驟然變色,他隱約猜到了那個正在和光明神之劍對抗的是什麼東西。

  那是一道通往吞噬次元的空間裂縫。

  吞噬次元是宇宙之中最為可怕的存在,它能夠吞噬任何東西,並且將其化為虛無。

  當初不死之王曾經想過製造一件可以連通吞噬次元的魔導器,那絕對是無堅不摧的武器,不過他恐懼地發現,吞噬次元的特徵使得連通的空間裂縫能夠永遠存在下去,而且越擴越大,他化了九牛二虎的力氣,才將裂縫堵上。

  這件事弄得他元氣大傷,甚至不得不沉睡了一個世紀之久。從此之後,他再也沒有碰過任何和吞噬次元有關的東西。

  神器和禁咒誰更強?

  答案沒有人知道。

  唯一能夠看到的就是,那道黑漆漆樣子很不規則,如同撕掉一半的楓葉的空間縫隙,被一穿而透,轉眼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但是光明神之劍也不知蹤影,誰也說不出到底是被吞噬了,還是被收了回去。

  沒有驚天動地的聲勢,也沒有排山倒海的場面,兩者的對撞,就如同一塊石頭扔進了泥塘,無聲無息地就結束了。

  同樣結束的還有這場激烈的戰役。

  進攻的一方退卻了,他們退得很快,一直在防禦的蓋夏帝國也沒有追擊,只是看到有敵人將後背露給他們的時候,就開上兩炮,替自己增加上一些戰績。

  一切又恢復到原來的狀態,只是海面上漂浮著許多屍體。

  這一次戰鬥全都發生在空中,水裡連一點動靜都沒有,以至於游弋在海裡的那數千條紅色巨魚除了逛來逛去四處巡邏,尋找可能的潛入者,就根本沒有任何事情可作。

  不過這完全在赫爾的預料之中,除了蘇倫那巴,恐怕就數他對生命造器最為熟悉。

  在水裡絕對沒有誰能夠比那些紅色巨魚更加靈活,而且這些巨魚要麼裝著聲波炮,要麼裝著光明長矛或者黑暗龍槍,還有強悍的防護罩,想要對付它們,對方要有承受幾倍甚至十幾倍傷亡的準備。

  設身處地,赫爾用他那淺薄的軍事理論,只能夠想出一個對策,那就是用排成陣形的「戰車」緩緩地往前推,這就像六個世紀以前,重甲巨盾長槍兵對撼重裝騎兵一樣,完全是重量對重量,鋼鐵對鋼鐵的較量。

  問題是這個世界並不存在能夠和紅色巨魚對撼的戰車。

  雖然戰爭打完了,不過蓋夏帝國仍舊顯得非常謹慎,和當初戰役結束,大家立刻忙著撈取掉落到海裡的武器的場面完全不同,那些紅色巨魚仍舊在游弋搜索著,只有一支由十幾個人組成的打撈隊,在紅色巨魚的搜索圈裡面打撈殘骸和收殮屍體。

  載著赫爾和其他技能師的怪魚仍舊在深海裡面游來游去,幾個小時之後,他們才浮上水面,而蘇倫那巴仍舊不見蹤影。

  蘇倫那巴出現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他是通過傳送陣直接回來的,沒有人知道,他到底藏在了哪裡。

  「這已經是我們第二次遭到攻擊了,還會有第三次,第四次嗎?」傑克問道,這是昨天晚上他們商量好的問題,之所以由傑克提問,是因為他的運氣不好,抓鬮的時候正好抓到他。

  「我也不知道,我沒有辦法決定敵人什麼時候進攻。」蘇倫那巴說道,看得出他的心情非常不錯,所以立刻又說了一句:「不過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們,至少兩年裡面不會再有人能夠像前兩次那樣威脅到你們的安全。」

  他停頓了一下想起了一件事情,連忙補充道:「我必須為一件事情道歉,第一次有些意外,差一點讓你們送了命,我並不知道……」他不知道怎麼說下去。

  「是光明神之劍?」傑克問道,他是硬著頭皮發問,這個問題絕對有些敏感。

  果然後面來的那四個人原本並不知道這件事情,而這一次他們躲在海底,更沒有看到光明神之劍和吞噬次元的碰撞,看到那一幕的只有赫爾一個人。

  聽到傑克說出這件神器,這四個人的眼睛全都瞪得溜圓,臉上滿是驚詫的神情。

  「你們猜得不錯,那確實是光明神之劍。」蘇倫那巴似乎並不打算隱瞞,因為他知道瞞也瞞不住,反倒會讓眼前這些人心懷芥蒂,這對他的計畫相當不利。

  「光明神之劍在光輝城。我們是在和守護光輝城的亞德里昂王國開戰?」後來的那四個技能師之中的一個滿臉恐懼地問道。

  「暫時我們還不可能去惹這樣的強敵,和我們作戰的是我們的鄰居哈德尼斯共和國,不過他們的背後肯定是亞德里昂王國,自己不露面扶持一個代理人,這原本就是亞德里昂王國的一貫做法。」蘇倫那巴憤憤不平地說。

  「不過我們確實沒有想到,他們會把光明神之劍都借出來。話說回來,如果不是光明神之劍,九十六號宮殿也不會那麼容易被摧毀。」

  聽到蘇倫那巴這樣一說,赫爾的心裡面剛剛揭開的那團迷霧的一角,突然間變得模糊起來。

  從蘇倫那巴的口氣,再加上那四個蓋夏帝國技能師的臉上的反應,似乎空中之城確有其事。

  雖然以蓋夏帝國的實力,又造空中之城,又造頂級神器並不是沒有可能,反正技能師的數量足夠,主要看帝國的財力是否能夠滿足這樣的要求。

  「光明神之劍難道沒有被毀滅?」赫爾忍不住問道,話一出口,他就感到有些後悔,因為傑克剛才問的問題,還可以說是按照蘇倫那巴的話推測出來的結果,但是他提的問題,明顯證明他看到了光明神之劍和吞噬空間對撞的場面。

  不過蘇倫那巴似乎有些遲鈍,並沒有聽出話裡面的破綻,所以只是搖了搖頭,也不知道這是表示光明神之劍沒有被毀滅?還是他不知道問題的答案。

  「您之所以指點我們,並且讓我們以這種特殊的方式合作,是不是為了製造能夠匹敵光明神之劍的神器而進行準備?」

  提問的是精靈卡爾,兩百歲的年紀,讓他比其他任何人都擁有更深厚的閱歷。

  這一次蘇倫那巴沉默了好久。過了將近一刻鐘,他打了個手勢。

  原本站立在一旁負責守護的侍從,立刻排著隊伍走出了大廳,出門之後他們還把門小心翼翼地關上。

  隨著一道結界將內外隔開,蘇倫那巴的手裡多出了一根一尺多長,一握粗細的短杖。

  他的手腕一抖,那根短杖突然間冒出三四米長的一段,這一次總算完全看清楚了,這根本就不是短杖,而是一根鞭子,多出來的那段閃爍著淡紫色的電芒。

  「雷神之鞭……」

  大廳裡面迴盪著陣陣驚歎聲,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傳說之中的神器就在眼前,能夠多看兩眼,都是莫大的榮幸。

  「這並不是真正的雷神之鞭,那種守護神器不可能輕易拿出來,這只是我費盡心機製作出來的仿製品,它的威力還達不到真品的十分之一。」

  蘇倫那巴歎道。

  「是材料不對嗎?」半精靈女孩問道。

  「和材料無關,只有達到大宗師境界,你們才能夠明白這是為什麼。

  「「高級技能師已經可以製造所有的東西」這句話說得一點沒錯,六大神器雖然複雜,但是只要有足夠的材料,再有足夠的時間,就算是一個高級技能師也可以慢慢把它製造出來,不過……」蘇倫那巴彷彿在回憶什麼似的停了下來。

  大廳裡面鴉雀無聲,每一個人都各自思索著。

  有的人,比如阿努,多多少少知道一些,畢竟他有一個大宗師師傅,有的人,就像半精靈女孩,只能夠憑空臆測,只有赫爾隱約能夠猜到其中的奧妙。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30 08:17 AM

第十集 超級武力 第七章 抓間諜者

  一向都是在抓間諜,有朝一日自己作間諜,馬丁少校感到四周都彷彿有無數眼睛在盯著他。

  這種感覺非常糟糕,但是他又不得不硬著頭皮潛入進來。

  更令他感到鬱悶的是此刻他的形象。

  整個搜救隊裡,他看上去最不像是一個人。

  現在的他甚至連生物都不像,如果一定要說他像是什麼的話,或許一團稍微有點人形的水銀比較接近。

  他融合的這塊核晶,是不死之王千方百計從銀人安迪手裡弄來的,屬於異界精怪的一種叫做「銀鏡魔怪」。

  不管是鏡子還是水面,只要是能夠反光的東西,都可以成為他進行空間穿越的落腳點,除此之外,他可以變換成任何人的樣子。

  銀鏡魔怪的戰鬥力絕對算不上強,不過防禦能力卻很變態,基本上對他的攻擊都會被反彈回去。

  此刻少校就裝成一個六臂蛇魔。

  蓋夏帝國絕對不是一個容易混入的地方,更何況他打算混入的是帝國的都城靜海城,現在又是戰爭狀態,盤查得異常嚴密。

  馬丁偽裝的是一個在戰場上受了傷的六臂蛇魔,他的六條胳膊只剩下了一條,這種傷用治療術也不可能迅速治癒。

  作為一個冒牌貨,馬丁當然不可能連接上蓋夏帝國的元力網路,不過傷患裡面,和他一樣情況也不是沒有,從戰場上下來的重傷患,十個裡面至少有一個因為精神力受損,而導致無法連接元力網路,所以這並不稀奇。

  能夠混進傷兵之中,並不是馬丁的運氣,而是他花了一個月的時間收集情報的結果。

  這些有資格前往靜海城的傷患,都是戰爭之中立下功勳的人物。

  雖然是兩個不同的世界,不過很多道理是相同的,軍隊的戰鬥力強悍,除了靠精良的武器之外,更重要的是士兵的鬥志和勇氣,所以對那些表現勇敢,並且在戰鬥中負傷的士兵,必須格外給予關注,只有這樣其他的士兵才會拚命作戰。

  他們這些傷患並沒有被安排在外圈那個碼頭的地方,而是在靜海城水下的部分,靜海城其實像是一座寶塔,只有皇宮和御用碼頭暴露在海面上,下面其實還有三層。

  最底下的一層,面積最大,那裡才是真正的靜海城,那裡面住著七百多萬居民,是個絲毫不亞於拉古爾格的巨大城市,之上的一層就是兵營,馬丁少校此刻就住在這座巨大的兵營裡面,兵營的上面是行政和神殿區。

  蓋夏帝國是一個等級森嚴的地方,雖然是以戰鬥英雄的身份住進兵營,不過馬丁能夠去的地方,就只有兵營裡面的幾個區以及底下的居民區,想要到行政和神殿區根本沒有可能,更別說進入御用碼頭區了。

  好不容易混進了靜海城,沒想到反倒束手束腳,這是馬丁始料未及的,此時此刻他倒是有些佩服起黑色熾天使來。

  當初的密斯康同樣被控制得極其嚴密,明的暗的眼線佈滿了大街小巷,但是黑色熾天使仍舊能夠混得風生水起,至今都沒有人知道,他到底是什麼身份。

  馬丁甚至有些懷疑,如果換作是黑色熾天使處於此刻的境地,不知道那個傢伙能夠想出什麼辦法擺脫困境。

  但是他轉念一想,此刻黑色熾天使正隱藏在菲力浦伯爵的身邊,按照巴德蒙的說法,那裡應該是比靜海城更加隱秘、更加難以靠近的所在,這樣一比較,越發讓他感到無地自容。

  人既然混不進去,能夠做的就只有從其他途徑打探。

  馬丁當然不會在軍營裡打探情報,這樣既沒有效率,而且也危險。

  打探情報最好的地方還是下面一層的居民區。

  雖然沒幹過間諜這行,不過作為一個抓間諜的人,少校對間諜的那套做法非常清楚。

  間諜收集情報有兩種辦法。

  要麼走高層路線,直接買通一個大人物,這樣什麼事情都解決了。不過能夠買通大人物絕對要靠運氣,得有這樣一個大人物能夠讓他們有機可乘,他們還必須能夠付得起那個代價來收買,這條路馬丁暫時不打算考慮。

  另外一條路就是收買低層的小人物,比如情報局安插在敵國的間諜大多就是某某高官的廚子或者傭人。這類小人物雖然接觸不到什麼有價值的情報,但是可以發現很多蛛絲馬跡,然後憑藉這些蛛絲馬跡推測出有什麼事情發生。

  打聽消息有打聽消息的訣竅,首先得找對人,如果找一個功利性重,不管問什麼都要報酬,事後還疑神疑鬼,甚至向治安官報告的人,那麼他恐怕就要等著坐牢了。

  在商業街轉了幾圈,馬丁物色到了下手的目標。

  那是一個旅店小廝,這個世界的旅店同樣也是餐廳和酒吧,這個小廝也就是一個打雜的,不過他看上去頗有表演慾望,只要和他搭上一句話,這個傢伙總是能夠滔滔不絕地說上半天。如果再打賞給他,那麼他就會更加起勁。

  要了一杯酒,扔了兩個銀幣,馬丁開始聽那個小廝閒扯。

  一上來當然不能夠直奔主題,那肯定會壞事的,不過就算是這種漫無目的的隨口閒聊,對馬丁來說也不是毫無用處。

  雖然通過巴德蒙,他們對這個世界已經有些瞭解,但是這種瞭解仍舊僅限於社會架構,勢力構成這類「大事」,而對這個世界形形色色的人,對他們的生活,以及他們的腦子裡面在想些什麼,幾乎一無所知。

  現在正好是一個機會,補足這方面的缺口。

  這個小廝簡直就是百事通,他先是從最近發生的這場戰爭說起,一開始只是說一些傳聞臆測,後來漸漸說到前線的境況,以及哪些將軍因為作戰英勇而受到了晉陞,某人因為瀆職而被斬首。

  說著說著,就說到了因為戰爭而造成的物資供應緊張和物價飆升的話題,接著開始說某人某行會用什麼辦法發了一筆戰爭財,誰家死了人境況淒慘。

  整整一天,馬丁少校都是在默默的傾聽這個小廝滔滔不絕的說話,他無疑是一個很好的聽眾,既沒有打斷過話題也沒有發出提問。

  在這個旅店裡面一泡就是十幾個小時,雖然沒有得到一點和安祺小姐有關的消息,少校仍舊顯得頗為從容。

  作為一個士兵,晚上必須回兵營過夜,不管是哪個世界,規矩都是一樣的。

  回到兵營,馬丁並沒有睡覺,他不打算浪費時間,讓兵營裡面的神職,幫他強行連通元力網路,馬丁開始了他的冥想。

  這是提升實力的捷徑,那源源不斷傳遞過來的元力,就像是最好的補品,對他大補特補。

  只需要半年的時間,他就可以和其他士兵那樣強悍,搜救隊裡面除了兩個苦修士和看不透實力的雅茜,其他人加在一起也不會是他的對手。

  這個世界的士兵全都擁有這樣的實力,不過想要再進一步,就要看每一個人的修煉和天賦了。

  他前幾天無意間見識到了這個世界強者的實力,那威力大得不可思議,僅僅只是威壓,就讓站在遠處觀戰的他,差一點五體投地地趴在地上。

  馬丁當然不至於奢望自己能夠達到那樣的程度,他只需要在搜救隊裡面能夠有些用處,而不是像之前的那段時間一樣,完全就是一個默默的看客。

  一天裡面能夠讓他冥想的時間只有六個小時,畢竟現在是戰爭狀態,白天要保證有足夠的元力供應前線的士兵,不管怎麼說,打仗總是被放在第一位。

  清晨起來,少校總是會到訓練場,去看士兵們的訓練,這同樣也是他的使命之一,他需要知道,這個世界的士兵是怎麼打仗的。

  在不久之後,他們很可能要和這個世界的正規武裝力量相碰撞。如果不知道他們的戰鬥方式,那簡直和送死沒有什麼兩樣。

  訓練場在兵營的東側,這是一片範圍很廣的地方,簡直和下一層的居民區差不多大小,足夠讓幾萬人的軍隊在這裡展開廝殺。

  不過大部分時間,不可能有那麼多人一起訓練。

  少校能夠看到的就只有一隊兩百多人在操演戰術。

  這個世界同樣也有陣列和隊形,不過那都是三人一組五人一隊,不像另外一個世界動輒幾百上千人排成一個方陣。

  馬丁可不是赫爾,當初他在軍事學院的時候就是高材生,後來在軍隊之中服役更是積累功勳一直晉陞到少校,在軍事方面絕對是行家,所以這些陣列和隊形,在他眼裡立刻轉化為各種有用的資料。

  不過他也知道,單單只有這些資料是不夠的,兩個世界的戰爭模式沒有絲毫可供借鑒之處,這個世界的戰爭,更多是取決於士兵的個人實力,特別是前幾天偶然間看到的那個強者,這樣的人只要有一個小隊,絕對足夠影響戰局的進程。

  看了兩個小時的士兵操演,發現今天沒有什麼新鮮東西,馬丁又朝下一層的居民區走去。

  仍舊是昨天那個旅店,仍舊是那個小廝,馬丁一坐下來,那個小廝已經笑容滿面地趕了過來。

  旅店老闆在遠處看著也沒有來管,這一方面是因為店裡確實沒有什麼事情可幹,因為戰爭的緣故,旅店的生意差得一塌糊塗,另外一方面,他也不敢過來招惹一個從前線下來的傷兵。這種人轉眼就會高昇,不是他們這些普通平民所能夠得罪。

  和昨天一樣,那個小廝口若懸河地說了起來,不過這一次馬丁有意誘導,他讓小廝說一些這裡最近發生的趣聞逸事。

  那個小廝就像是一個天生的包打聽,從街口的老貝克私下養二奶,到管這片區域稅收的官員挪用公款,好像沒有什麼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說著說著,話題自然而然地扯到了不久之前,帝國邀請那些宗師技能師的事情上面。

  「您是不知道啊!皇帝陛下對那些宗師們絕對慷慨大方,聽說每位宗師下船的時候,就立刻得到一筆「辛苦費」,那最少也有兩千布……

  「到了這裡之後,每個星期這些宗師還可以得到一千布的錢,不過這對他們來說只是九牛一毛,宗師們幫忙幹活的報酬,那才叫高呢……

  「我要是有那樣的手藝該多好,要不然有一個宗師老爸也不錯,那就可以住到環圈區去了……

  「聽說那些宗師帶來的家屬,全都有專門的人伺候,吃的喝的全都由宮廷大廚房準備,那豈不是和皇室成員享用同樣的美味?聽說陛下還給那些人零花錢,足夠他們大手大腳地花銷。」

  從來沒有插過嘴的馬丁,笑了笑說道:「你——又沒——有看到過——他們——花錢,你怎麼——知道。」

  「唉呦,原來您有些結巴啊,怪不得您一直都不開口呢。」那個小廝隨口說道,話音剛落就聽到遠處老闆在那裡大聲咳嗽。

  小廝立刻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連忙一邊賠不是一邊說道:「那些人怎麼花錢,我當然是看到過才說的了,那些人時不時也下來走走,雖然這裡有的東西,上面同樣也有,不過環圈區就那麼大的地方,時間長了肯定也會厭煩。」

  雖然表面不動聲色,不過馬丁少校心底已經喜出望外,他已經得到了自己需要的東西。

  就在馬丁少校聽小廝閒扯的時候,不死之王正坐鎮拉古爾格,他們的商行已經開張了一段時間,商行的名字叫菲力浦。道克曼貿易社,這絕對是一個非常不起眼的小商行,在拉古爾格連排名都沒有,不過開張沒有多長時間,卻已經打出了名氣。

  之所以會有這樣大的名氣是因為,這家商行出售各種花草——要知道這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在這個沒有一片土地的世界,唯一的植物就是海藻,花草全都是從另外一個世界帶進來的。因為生長的環境太過嚴苛,所以花草成了非常稀罕的東西。買一盆花、養一盆草絕對是有錢人才能夠得到的享樂。

  除了花草之外,這裡還常常能夠找到一些好寶貝。

  如果要說,這個世界什麼東西賣得最好,排第一位的肯定是魔核,這東西人人都需要,但是凝煉師就那麼些,產量並不是想提高就能夠提高得上去,所以絕對供不應求。排第二位的就應該算是護甲了。

  普通的護甲當然是不缺的,拉古爾格的任何一間商舖都可以買到十幾個金幣的護甲,這種東西只有跑船的船員會去用,頂多就是在遭到搶劫的時候,能夠防一下「流彈」。

  不過好的護甲就非常搶手了,這裡的傭兵和商行保鑣都希望能夠擁有一件好的護甲,一件好的護甲往往意味著能夠多一條性命。

  這和這個世界的人的實力有關,融合魔核使得這裡的人擁有著魔界生物那般可怕的攻擊力,但是他們的身體卻沒有魔界生物那樣強悍,這個世界的人就像是一群拎著步槍的孩童。

  身體的脆弱只有兩種辦法可以彌補,要麼成為神職,神職有各種守護神術,還有各種光環,再加上他們可以自己治療自己,所以在對戰之中生存率要大得多,要麼就是弄一件好的護甲。

  不死之王的商行,賣的就是護甲,而且還有內甲賣,和護甲比起來,內甲又珍貴許多,內甲的防護並不如外甲強,不過穿了內甲還可以在外面套一件護甲,這可不是一加一等於二的層級。

  一件普通的內甲,都能夠讓生存率增加三倍,一件好的內甲更是士兵夢寐以求的寶貝。

  既然是好東西,價格當然就貴,當初不死之王剛剛到這裡的時候,就收集過各種貨物的價格,所以他絕對不可能吃虧。

  他當初制訂的計劃,早已經被刪改得面目全非,就快要培養出來的六臂蛇魔是否要殺掉取出魔核,現在得重新考慮一番了。

  六臂蛇魔可不是炙炎魔,如果說炙炎魔在魔界的地位相當於豺狗,那麼六臂蛇魔就是惡狼,兩者的戰鬥力絕對不在同一個水平線上。

  既然海溝毒龍可以被馴化,馴化六臂蛇魔應該也能夠做到,這絕對是非常強悍的戰力。

  就在不死之王盤算著組建一支惡魔戰隊的時候,一張圖紙讓他的計劃又增添了一些變數。

  圖紙當然是赫爾傳遞過來的雷神之鞭的製造圖。

  像這樣複雜的東西,當然不可能簡單地畫在紙上,所謂的圖紙其實是一枚幻術水晶,那裡面記錄了雷神之鞭全部六千四百多萬個零件的影像,以及它們組合起來的過程。

  這並不是從蘇倫那巴那裡得來,這位大宗師就算再慷慨,也不可能把如此重要的東西送人,事實上赫爾根本就沒有看到過圖紙,他看到的只是蘇倫那巴製造的那件失敗的作品。

  這張圖紙是赫爾拿著那個失敗作品研究了一整天之後的成果,他研究那根雷神之鞭是當著蘇倫那巴的面進行,而且他也答應過蘇倫那巴,絕對不損壞這件物品。

  沒有人能夠想到,僅僅一天的時間,而且還不損壞物品的情況下,能夠將雷神之鞭這樣複雜的神器,拆解開來並且複製成一個個零件的影像。

  赫爾做到了。

  從瓦蒙老頭那些偷來的「絕對分離」,原本對赫爾來說是雞肋,他能夠精準的知道材料的內部構造,甚至能夠像瓦蒙老頭一樣勾勒出下刀的輪廓,不過偷來的能力會被弱化,他的「絕對分離」被弱化的正是力場刀刃,他的「刀刃」連奶油都割不開。

  沒有想到平時的雞肋,這一次卻發揮了作用,弱化了的「絕對分離」,在不損壞雷神之鞭的前提下,把它裡面的每一個零件都弄了個一清二楚。

  如果是其他人,一天的時間根本來不及把雷神之鞭研究透徹,蘇倫那巴就坐在旁邊看著,眼睛一分鐘都未曾離開過他的手,他又不可能將雷神之鞭扔進工作空間慢慢研究。

  幸運的是,他能夠分離出意識分身,雖然只是一個人,但是做這種簡單的事情,他完全可以當作是幾十個人。

  就這樣雷神之鞭被堂而皇之地繪成了圖紙。

  這個圖紙或許會有偏差,或許裡面根本就藏著陷阱,但是有圖紙和沒有圖紙完全依靠自己摸索比起來,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不過赫爾本人並不打算去分析圖紙的真偽,他從來不認為自己適合幹這種事情,這種事情理所當然應該由專家來完成。而最可信賴的專家就是不死之王。

  只是將圖紙全部掃了一遍,不死之王就確信完全按照這東西做,肯定不可能成功。

  單單是所需要的材料,就沒有地方去弄,製造雷神之鞭需要用到的是大量電屬性的極品材料,電屬性的材料就算是在另外一個世界也少之又少,更別說是這個充滿了水的世界了。

  材料少也就算了,製造這東西最關鍵的就是壓縮雷電能量,要壓縮到能量變成實體,形成如同魔核一樣的東西。

  赫爾傳來的記憶水晶裡提到蘇倫那巴的失敗,正是因為壓縮的程度不夠。

  壓縮能量唯一的辦法就是使用領域,在領域之中,領域的擁有者可以適當改變法則,比如讓水乳交融,讓冰火相容,不過法則改變的強弱和領域擁有者的實力有關。

  同樣是擁有領域的天階強者,不死之王自信自己的實力比蘇倫那巴厲害得多,所以兩者能夠改變法則的程度也相差許多倍,不過這仍舊不足以讓他製造出雷神之鞭這樣強悍的神器。

  想要製造出雷神之鞭,只有讓一個修煉雷電領域的天階強者負責最關鍵的那一步。不過那個人在戰鬥力方面,至少要和他平齊,同時還必須是宗師級別的鑄鏈師和製器師。

  說實話,不死之王並不相信有這樣的人存在,就算有,也不是他所能夠請得動。

  雖然知道自己絕對沒有辦法製造出雷神之鞭,但是讓他就這麼放棄,不死之王又有些不太甘心。

  不死之王手握著那枚記憶水晶,連續兩天兩夜動都沒有動,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他的所有精力全都用來冥思苦想。

  兩天之後,他突然間站了起來,那冷漠的從來沒有過絲毫感情的眼神之中,透出了一絲光亮。

  「改。」

  不死之王喃喃自語著。

  「既然我擁有的不是雷電領域,那麼就讓雷神之鞭變成適合我的領域的神器。」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30 08:18 AM

第十集 超級武力 第八章 溝通

  好幾個月過去了,安祺和莎薩看上去已是大腹便便。

  正是因為有孕在身,所以兩個女人從來都不像其他的人那樣喜歡湊熱鬧,她們倆的活動範圍最遠也只是公寓的庭院。

  這同樣也是莎薩的建議,因為她剛剛住進來,就感覺到有人在監視。

  以她那豐富的間諜經驗,當然很快就發現,監視並不是針對她們兩個人,幾乎所有隨同宗師們到這裡,並且在這裡住下來的人,都是被監視的對象。

  那些走來走去,喜歡到處結交,更喜歡四處打探的人,自然是監視的重點,而像她們這樣很少走動,從來不主動接觸別人,更不喜歡聚在一起閒談的人,監視的人只是捎帶看上兩眼。

  既然是這樣,莎薩當然知道應該怎麼做。

  當然眼線也是要有的,對外面的情況一無所知,絕對是最壞的一件事情。

  和馬丁的選擇幾乎一樣,莎薩同樣也選擇了一個喜歡閒談,怎麼也安靜不下來的女人,這個女人是她們同一公寓的鄰居,抬頭不見低頭見,所以有時候碰在一起,也沒有什麼可懷疑的。

  莎薩想要打聽什麼事情,就會挑逗那個女人四處去打探,不過她的挑逗從來都是不動聲色,令人難以察覺。

  比如幾天前她想知道外面的戰爭打得怎麼樣了,所以就對那個女人說:「今天這裡的傭人好像都挺高興,大概是有什麼好事發生吧。」

  這不輕不重的一句話,足夠讓那個女人到外面去刨根問底。

  和往常一樣,傍晚時分安祺和莎薩都會到庭院裡面散一會兒步。

  剛剛來回踱了兩圈,就聽到外面一片喧鬧聲。

  「今天是週末吧。」安祺問道。

  「肯定是,聽這聲音應該是那些去下面逛街的人回來了,不知道這一次格裡芬尼又會帶回來些什麼消息。」莎薩說道。

  正說話間,一隊人走了過來。去逛街的大多是女人,這個世界的女人很少有長得千奇百怪的,女人對容貌的注重遠超過對實力的渴望,所以大多數女人選擇的都是那些融合之後樣子並不難看的類型。

  格裡芬尼,也就是那個大嘴巴的女人,融合的就是魅魔的魔核。魅魔的能力是精神控制,這讓她非常容易地就可以打聽到很多消息。

  「快看她們身上掛的那些項鏈。」莎薩說道,她的聲音當中帶著一絲喜悅。

  安祺微微一愣,她知道身邊的這個女人,並不是那種會被珠寶首飾吸引住的人物。懷著好奇心,她轉頭看去。

  等到她看清那些項鏈的樣式,安祺差一點興奮地跳起來,這些項鏈底下的墜子,有的是雙頭禿鷲,有的是金盞花,有的則是雙月彎刀。

  雙頭禿鷲是貝魯帝國的象徵,金盞花是菲力浦家族的標誌,而月牙彎刀則是道克曼家族的標誌,而雙月彎刀更是她的父親,道克曼侯爵的徽章。

  如果單獨出現它們之中的任何一個,或許還可能會有所懷疑,但是三種一起出現,可以肯定地說,前來尋找她們的搜救隊,已經到了靜海城。

  「別太激動了,越是現在這種時候,做任何事都要越發小心。」莎薩不愧是搞情報的,立刻警告道。

  聽到警告,侯爵千金立刻平靜了下來,她很聰明,知道什麼時候應該怎麼做。

  「這裡的事情就拜託你了。」安祺說道。

  「你回房間去吧。我會處理好一切。」莎薩點了點頭。

  雖然兩個女人有的時候會爭風吃醋,或是時不時會來一場冷戰,但是真的到了緊要關頭,她們總是有著一種自然而然的默契。

  在靜海城最下面那層,馬丁正在收拾東西,晚上他必須回兵營。

  他在靜海城開了一家店舖,蓋夏帝國是徵兵制的國家,所以沒有職業軍人這種說法,所有的士兵原本都是平民,所以士兵作一些小買賣被當作是非常平常的事情。

  這個店面是租借來的,因為戰爭的原因,市面非常不景氣,所以很多店舖都關門了,他只是找了一家關了很久的店舖,和店主稍微談了一下價錢,這筆交易就做成了。

  他的店非常靠近通往環圈層的通道,之所以在這裡開店,當然是他特意的選擇,雖然這很容易引起懷疑,卻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靜海城的市區居民區太大了,差不多和三個密斯康的面積相當,如果不把店開在這裡的話,誰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夠引起注意。

  這家店舖經營的是各種廉價的首飾、胭脂、香粉和一些小裝飾品,這些東西專門賺的是女人的錢,而環圈區住著的最多的就是女人。

  在開這家店舖之前,馬丁已經花費了一番力氣暗中打聽,最終確定這些貨色最容易引起環圈區的那些女人的興趣。

  賺錢當然不是目的,店舖出售的所有東西,只要被安祺小姐看到,肯定就可以知道有人來救她們了,不過更重要的是,店舖後面的倉庫可以被用來進行一些秘密的事情。

  那裡的牆壁上鑲嵌著一塊定位石,平時看不出任何破綻,定位石不會散發出任何魔法波動,一旦啟動就會打開一條空間隧道,隧道的另外一頭在離靜海城幾公里外的一個非常隱秘的地方。

  這樣的定位石,他的手裡有好幾塊,帶這麼多定位石是為了應付不時之需。

  就在馬丁要跨出店舖的時候,突然間一個女人匆匆忙忙地跑了過來,這個女人好像剛剛在他這裡買過東西,他的記憶力相當不錯,賣出過什麼,賣給了哪些人都記得一清二楚。

  「別忙著關門。」那個女人氣喘吁吁地說道:「還有這個樣子的項鏈嗎?我還要兩個。」一邊說著,那個女人一邊晃了晃她的右手。

  那條項鏈的墜子是金盞花的圖案。

  馬丁拎過一張紙和一支筆寫了起來:「買兩條一模一樣的?你一個人戴?」

  剛才這個女人叫住他的時候,他已經猜測,可能是安祺和莎薩已經看到了這些暗號,所以想要和他取得聯絡,不過他仍舊要這樣問。

  一方面是為了免除四周的那些監視者的懷疑,另外一方面是為了確定一下他的推測,畢竟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萬一碰到一個特別喜歡那個圖案的傢伙也說不定。

  「我有兩個鄰居,她們看到了我的項鏈立刻羨慕不已,我這個人就是心軟,原本打算把我那條送給她們的,可是……其實我也喜歡這種式樣的項鏈,你的價錢又便宜,到別的地方根本就買不到這樣漂亮,價格又合適的首飾。

  「你是哪裡的人?這是你做的嗎……」這個女人一說起來就停不下來了。

  好在她還記得時間,說著說著她拍了一下腦袋道:「看我,差一點忘了,快點快點,給我兩條這樣的項鏈。」說著她就把錢塞了過來。

  這讓馬丁有些哭笑不得,他只得把關到一半的門重新打開,再打開鎖上了的櫃檯,從裡面拿出兩條項鏈。

  這兩條項鏈放在櫃檯下面的夾層裡,它們是特製的,墜子上全都有定位石。

  「你這裡可以訂製其他款式的項鏈嗎?」那個女人一邊溜躂著一邊問道。

  「是你要嗎?」馬丁在之上又寫了一句。

  「我們三個人都想訂製一些首飾,只不過我還沒有想好要什麼式樣,她們倆已經想好了。」也沒有等到馬丁回答,那個女人已經將兩張紙片拍在了櫃檯上。

  馬丁只是看了一眼便不緊不慢地將紙片收了進去,然後仍舊在那張紙上寫道:「給我一個星期,一個星期之後讓她們自己來看,是不是滿意。」

  「那麼就說定了,一個星期的時間,下個星期我們來取東西,別到時候說沒有做好呦。」那個女人說完一扭一扭地走了。

  馬丁仍舊是那樣沉默,他轉過身緩緩地鎖上了櫃檯,緩緩地關上了門。

  從外表絕對看不出,此刻的他有多麼激動。

  他曾經愛慕過的女人,和曾經愛慕他的女人,總算是找到了。

  不過到了這個時候,他反倒有些彷徨起來,不知道如何去面對這一切。

  他唯一知道要去做的就是,想辦法把這個消息傳遞出去,必須在一個星期的時間完成救援的準備。

  就在馬丁聯絡上安祺和莎薩的同時,赫爾也終於看到了勞伯特老頭。

  和他在一起的還有兩個老頭。

  勞伯特的氣色相當不錯,滿面紅光精神奕奕。他和以前似乎有了一些不同,小老頭以前有的時候就像是一個老小孩,有的時候又顯得高深莫測,偶爾也會顯得憂鬱和落寞,但是現在他的神情之中隱約有種超脫的感覺。

  不但是他,另外兩個老頭也給人以這種超脫的感覺。

  「你已經晉級為大宗師了?」赫爾高興地叫道:「達到心願的感覺怎麼樣?」

  小老頭的臉上顯露出一絲笑意,不過笑意轉眼間就變成了驚詫:「你小子還說我,你什麼時候成了宗師了?」

  小老頭的眼睛之厲害,比起蘇倫那巴來都更勝一籌,再加上他看著赫爾成長起來,當然一眼就看出了赫爾的變化。

  瞇縫著眼睛,上上下下地看了赫爾好半天,小老頭的眉頭越皺越緊,過了好一會兒,他朝著身後的兩個老頭打了一聲招呼:「不好意思,兩位老夥計,我要問我的這個侄子幾句話。」

  另外兩個老頭倒也隨和,特別是一個黑矮人,拍了拍旁邊的老頭說道:「我也要去看我的兩個徒弟,這裡就留你一個人了。」

  「這位是?」赫爾拉了拉勞伯特的衣袖問道。

  「你是想問這個傢伙的名字嗎?」勞伯特打趣道:「這傢伙只是一個貪多嚼不爛,只懂得廣博不知道專精的老混蛋罷了。」

  赫爾差不多已經知道那個老頭是誰了,能夠承受得起這樣的評價,除了那對師兄妹的老師全能宗師拉爾莫,不可能還有第二個人了。嗯,

  赫爾還打算繼續詢問兩句,卻已經被小老頭一把拉住,拽進了旁邊的房間裡面。

  一進去,小老頭就打了個手勢。

  赫爾非常明白,他隨手布設了一道隔絕結界,現在的他也能夠玩這一手了。

  「瓦蒙呢?」還沒有等到小老頭開口,赫爾就先問道:「他也是大宗師,難道沒有人能夠看得出來?」

  「達到大宗師境界,就可以隱藏自己,那個傢伙藏得相當好,更何況,他就算被發現是大宗師,蘇倫那巴也未必會請他過來。瓦蒙真是可惜,如果他不是出身貧寒,如果他融合的是一顆好一些的魔核,或許他的成就比誰都高。」勞伯特唏噓道。

  赫爾多多少少有些明白了,能夠成為大宗師的人,往往在其他領域也是宗師級別的人物,但是瓦蒙卻是一個例外,他除了拆解之外,其他的什麼都不會。

  「說說你小子的情況。」勞伯特問道。

  「我沒有什麼可說的……」赫爾原本還打算謙虛兩句。

  「這種空話沒有必要對我說,當初幫你做那些單子的時候,我就發現讓你跟著瓦蒙其實是一個錯誤。

  「你在製器方面的天賦,比拆解高得多,特別是你自創的那種技能,居然能夠造出神品。那個時候我就在想,你繼續在這方面努力下去,說不定最先突破瓶頸,達到宗師境界的會是它。」

  赫爾並沒有回答,他靜靜地閉上了眼睛,只有舉起的右手的食指和拇指輕輕捻轉著。

  捻轉的指尖閃爍著點點星光,隱約間星光組成了一朵花的形狀,那只是另外一個世界最不起眼的雛菊。

  還沒有等到雛菊完全成形,勞伯特已經瞪大了眼睛。「生命造器?」

  他驚叫道:「你把蘇倫那巴的「生命造器」偷到手了?」

  「別只是說我,把你剛剛領悟的能力讓我看看。」赫爾說道,他和小老頭從來不會客套。

  勞伯特不停地翻著眼睛,過了好一會兒才嘟囔了一句:「連我的能力也要偷,我怎麼會收下你這樣一個傢伙。」

  「行了,用不著這樣吧。」赫爾笑了起來:「我學會你的能力,對你又沒有什麼損失。」

  勞伯特嘴裡仍舊在嘟嘟囔囔的,好像是在說:「以後有機會回到老家,一定要告訴其他的族人,今後給小孩舉行融合儀式,全都換成使魔魔核,這東西對技能師來說實在太合適了。」

  「你有製造圖嗎?」勞伯特問道:「我的能力叫「真實推演」,需要有一張從來沒有見到過的製造圖,才能夠運用出來。」

  「這麼麻煩?」赫爾微微有些抱怨:「這個「真實推演」到底有什麼作用?」

  「作用其實很簡單,只要給我一張製造圖,我就立刻能夠分析得出,按照這張製造圖作出來的東西,到底有什麼樣的性能,當然你只給我一些零件也可以,我甚至可以從幾個零件,推演出整件物品的作用和性能。」

  赫爾想了想,隨手又布設了兩道隔絕結界,幹完這他才感覺到稍微放心了一些。

  從儲物空間取出了另外一枚幻術水晶遞到勞伯特眼前,赫爾默默無語。

  接過幻術水晶的小老頭一開始還沒什麼,但是片刻之後,他的臉色變得有些蒼白,又過了片刻蒼白變成了通紅,他的眼睛裡也暴射出亮麗的光芒。

  「這……這……」小老頭已經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就是你想的那個東西,這也是蘇倫那巴把你們騙到這裡來的目的。」赫爾低聲說道,他的樣子顯得異常神秘。

  「為了這東西?」小老頭的神情看上去頗為驚詫:「請我們來這裡,難道不是為了建造空中之城嗎?這幾個月來,我沒有一天休息,雖然比不上這……不過空間之城仍舊夠複雜的。」

  「真的有空中之城?」這下子輪到赫爾驚訝了。

  「是啊,我以為每一個人都知道呢,我一開始只是負責一個外側宮殿,後來蘇倫那巴不知道怎的知道我就快要突破了,把我調到了製造中央核心的地方,我就是因為製造那個東西而突破瓶頸的。」

  聽著小老頭的話,赫爾沉默許久,他的腦子裡面亂哄哄的,無數種猜測同時湧了出來,但是在瞬間又被一一否定。

  「先不談空中之城,你的這張製造圖是怎麼一回事?我看到的……」

  小老頭沒有敢說出那個名字,只是手舞足蹈地比了一個網路交錯的樣子。

  赫爾當然知道老頭想說什麼,雷神之鞭能夠將方圓數公里的範圍,用密集的雷網徹底覆蓋,只要是被籠罩在雷網之中的人,都會被電成焦炭,不過這並不是最可怕的。

  雷神之鞭的可怕之處在於,只要有能力源源不斷地提供給它足夠的雷電能量,這件神器就可以不停地使用下去。

  當初的蠻族首領阿提拉,就是一個逆天的強者,傳說他在進攻利馬帝國北部最大的城市龐貝的時候,連續不停地將雷神之鞭揮擊了一百下,聚集的雷電最終轉化成了雷暴,肆虐的雷暴把整個龐貝化為了一片廢墟。

  「蘇倫那巴的手裡有完整的圖紙,你知道……那東西在哪個守護國度手裡嗎?」赫爾問道。

  「傳說那東西在聖城,不過誰都沒有看到過。」小老頭少有地露出了凝重的神情:「我從來沒有聽說過那東西有製造圖。」

  「這樣的東西並不只有一件,你說它們都是怎麼製造出來的?」赫爾問道。

  「奇怪就奇怪在這裡,這些東西還真是突然間出現的,你應該看過那些製造圖,你認為有人能夠自己創造出這種東西來嗎?」小老頭說道。

  被這樣一說,赫爾倒是想起不死之王也曾經有過類似的感歎,和雷神之鞭比起來,還有另外一件更強悍的神器的製造圖,曾經被所有的文明都得到過。

  那件神器就是接引之舟。

  「這或許是一種天意。」赫爾喃喃自語著。

  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間聽到小老頭在一旁大叫了一聲:「還有一個爐子。」

  「什麼?」赫爾疑惑不解地問道。

  「空中之城的中央核心,有一部分原本讓我非常弄不明白,那部分非常複雜,但是和空中之城本身的運作沒有一點關係,我用大宗師的能力推演了一下,發現那東西就是一個特殊的煉爐,用這個煉爐可以煉製平常煉製不了的東西。」

  「空中之城,神秘煉爐,雷神之鞭。」赫爾在心底不停地默念著這三個名字,它們就像是走馬燈一樣在他的腦子裡不停地旋轉。

  突然間一道電光劃過赫爾的頭腦,所有的一切都完美地合在了一起。

  不死之王傳回來的信裡同樣提到,製造雷神之鞭需要一個特殊的步驟,那就是將雷電聚集並且壓縮成為實質。

  如此龐大的雷電能量從哪裡得到?

  原本他們都以為蓋夏帝國可能聚集全國的閃電魔將,從他們的身上抽取能量,但是空中之城和空中之城中央的那座煉爐的存在,讓赫爾想起了另外一種可能。

  自然界中雷電最為豐富的就是雷雨雲,在這個世界同樣有雷雨雲存在,那可不是人力所能夠比擬的。

  小老頭所說的煉爐十有八九能夠強化領域的作用,在小範圍之內強化領域作用,以不死之王的能力也能夠做到,傳說中諸神甚至可以給某個空間固化領域的力量,這種空間就稱作為神域空間。

  這樣一來,製造雷神之鞭缺少的就不是領域的強度,而是對領域的控制能力。那麼蘇倫那巴前前後後進行的那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就有了非常合理的解釋,蘇倫那巴肯定掌握了某種方法,可以讓其他人的意識和他同步,最終形成某種精神共鳴。

  其實元力池就是類似的東西,第一個研究精神共鳴的人,就是創造出神聖光明塔的凱斯度。

  按照不死之王的說法,凱斯度已把精神共鳴研究到了極致。在他晚年的時候,精神共鳴已經被運用到很多地方。

  精神共鳴可以用於冥想,產生近似魔力爐的效果,精神共鳴也可以用於共同施法,讓一群低級魔法師同樣能夠施展出傳奇級別的魔法,精神共鳴甚至還可以用於戰爭,讓幾十個幾百個魔法師,如同擁有著一個頭腦一般運用魔法攻擊敵人。

  不過蘇倫那巴達到的高度,似乎比凱斯度還更勝一籌。
作者: prajna    時間: 2011-6-30 08:19 AM

第十集 超級武力 第九章 簡化版神器

  一張長桌的四周,圍攏著九個人。

  這些人有男有女,全都閉目凝神坐在那裡,桌子的正中央放著一個晶瑩剔透的圓球。

  原本這九個人神情各異,半精靈女孩時不時會皺皺眉頭,傑克會中途醒來,精靈卡爾總是面容冷峻,侏儒丘則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唯有獨角魔人阿努的臉永遠看不出表情。

  但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九個人的神情變得越來越一致起來,精神共鳴使得情感也合一了。

  長時間的訓練,終於發揮了效果。

  不過同樂同喜,所有意識全都融合為一並不是蘇倫那巴的秘法,這種與眾不同的秘法,最高明的地方就在於,讓這些人在不知不覺之中,共用他們的知識和經驗。

  阿努從戰爭工匠那裡獲得知識,精靈卡爾兩百年的閱歷,傑克對所有技能通融,半精靈女孩的奇巧構思,侏儒丘的心分二用,這些原本是他們各自獨有的特長,其他人根本就學不會,但是此刻卻在精神共鳴之下,完美地糅合在了一起。

  這和赫爾當初的做法如出一轍,只不過赫爾是一個人分化數十個意識分身,而他們是九個人融合成為一體。

  當蘇倫那巴也將融入進精神共鳴之後,九個人就變成了十個人。

  不過蘇倫那巴並不是完全融入,他始終保持著一種若即若離的距離,他要做的是用他的感悟,去影響那九個人。

  感悟這東西沒有辦法複製,就拿赫爾來說,使魔的天賦讓他能夠竊取別人的能力,甚至連領域都能夠竊取,但是突破宗師仍舊需要自己感悟。

  蘇倫那巴知道自己此刻能夠作的,就只有引領這九個人向正確的方向靠近。

  這項工作甚至比達到精神共鳴更加費時費力,已經三個星期過去了,這九個人始終在宗師級別的門口徘徊。

  突然間九個人的神情之中都露出了一絲迷惘。

  原本只是在一旁看著的蘇倫那巴一下子變得緊張了起來,他期待的那一刻終於到了,他連忙將自己的意識退出來,此刻任何多餘的引導都只可能成為干擾。

  這是他試驗了無數次之後確認的事情,為了這個秘法他花費了畢生的心血。

  這種秘法,是帝國最隱秘最不為人知的機密之一,當初他們用幾千個死囚進行試驗,才得以將所有的缺陷找出來並且彌補上。

  也就是因為有這種秘法,蓋夏帝國才得以賄賂守護國度之中排名前三的國家,用這種秘法交易他們手裡的某件神器的製造圖。

  當初他和皇帝陛下也未曾想到,換到手的居然是六大神器之中最有價值的雷神之鞭,他們原本以為最多能夠換到戰神之戟或黑暗神之刃。

  不過仔細一想,那三個守護國度給他們雷神之鞭的製造圖,也不是沒有道理。

  雖然私底下大家已經商量好,挺蓋夏帝國打壓守護國度之中排名末尾的亞德里昂王國,但是這種事情畢竟不能夠公開。

  如果借出來的是三個守護城市之中任何一個手裡的那件神器的製造圖,那豈不是公然和亞德里昂王國結仇?

  亞德里昂王國雖然實力比起另外三個守護國度要稍遜一籌,但是比蓋夏帝國仍舊要強不少,沒有人會願意結下這樣的仇家。

  除此之外,三個守護國度甘願冒險借出雷神之鞭的製造圖,也是因為他們想要看看蓋夏帝國的秘法是否確有價值。

  如果能夠成功製造出六大神器之中的第一神器雷神之鞭,那麼就意味著花費力氣把蓋夏帝國扶上守護國度的位置絕對值得,如果失敗的話,以現有的實力,蓋夏帝國根本就沒有資格和亞德里昂王國正面對抗。

  所有這一切完全符合這個世界的規則。

  當太陽消失在海平面上,當夜幕籠罩了臨時營地,九個人已經從迷惘中醒來。

  他們的眼神清澈透明,他們的神情充滿了自信,此刻整個世界都彷彿敞開在了他們的面前。

  這就是宗師的境界。

  「感覺還不錯吧,成為宗師就意味著你們跳出了這個世界,你們可以用旁觀者的眼光來觀察這個世界的變化,宗師比其他人多的只是一點感悟,但是又不完全只是感悟。」蘇倫那巴笑盈盈地說道。

  雖然他一直在利用這些年輕的技能師,不過他畢竟不是那種淡薄天良的政治人物,和這些年輕的技能師相處到現在,他和他們多多少少有些感情。

  此刻他所說的一切,可不是誰都能夠說得出來的,就算是勞伯特這樣也已經是大宗師的人物,也看不到如此透徹。

  沒有想到蘇倫那巴還沒有說完,阿努神色恍然卻頗有感悟道:「我師傅說過,宗師是一扇門,只有進入這扇門之後才能夠知道世界到底是什麼樣子,在這道門的後面還有很多門,大宗師就是下一道。

  「進了那道門之後,就會知道是什麼組成了這個世界,後面還有一道門,他站在門口看到了這個世界的外面好像還有許多個世界……」

  「戰爭工匠戈隆已經站在下一道門的門口了?」蘇倫那巴勃然變色,他聲音顫抖著問道。

  「是啊,至少他是這樣說的。」阿努說道。

  聽到這話,蘇倫那巴的心中一陣失落。

  他和戰爭工匠戈隆是同時代的人物,當初晉陞大宗師的時候,兩個人就差了一年,他的年紀還比戰爭工匠戈隆輕,所以從資質上來說,肯定是他更勝一籌,但是未曾想到,多少年過去了,戰爭工匠戈隆已經超越了他這麼多。

  不說蘇倫那巴心中的失落和沮喪,那些剛剛進入宗師境界的技能師個個大驚失色。

  「大宗師難道不是最高的境界?」嘴巴最快的自然是半精靈女孩。

  「當然不是。」

  阿努已經恢復了過來,他毫不猶豫地說道:「我聽師傅提起過,聖城裡流傳著一個傳說,六大神器中的光明神之劍和黑暗神之刃,其實是一件神器。

  「這件神器的威力超越另外幾件神器的總和,而製造出這件神器的只是一個人,這個人超越了大宗師的境界。」

  「那麼這個人呢?」半精靈女孩問道。

  「沒有人知道,傳說到這裡為止,而且這只是傳說,沒有任何文字記載能夠證實有這個人的存在。」阿努無可奈何地歎道。

  「您知道嗎?」半精靈女孩問向蘇倫那巴。

  蘇倫那巴沉吟了半晌說道:「如果真的有這樣一個人存在的話,那麼他肯定不可能停留在這個世界,你們聽說過力量極壁嗎?」

  「那好像是戰士才會碰到的東西。」精靈卡爾說道。

  「你說得不錯,戰士和技能師一樣也有宗師和大宗師這兩個門檻,只不過對他們來說,宗師叫做戰皇,大宗師叫做戰聖罷了。」

  蘇倫那巴歎道:「和技能師不一樣,沒有哪個戰士希望成為戰聖,因為成為戰聖之後,就意味著踏上了一條無法回頭的道路。

  「成為戰聖之後那個人就必須不停地增強自己的實力,稍微停滯就會自爆身亡,如果和別人戰鬥,就絕對不能夠受傷,受傷引起實力倒退,同樣必死無疑。

  「就算一切順利,到了最後仍舊有一道關卡,迄今為止都不知道有沒有人成功跨過這道關卡,有些人一目瞭然就可以知道是失敗者,他們的下場甚至比死還可怕。

  「如果你們有機會進入聖城親眼看到聖陵的話,你們就可以看到那些在聖陵四周徘徊的失敗者,他們既不是活著,也沒有死亡,幾千年來都在那裡守衛著聖陵。另外一些人可能成功了,不過他們也從此消失無蹤。」

  卡爾道:「按照我們精靈一族的說法,他們已經超脫這個世界,進入了神國,成為了諸神中的一員。」

  「我知道,我也聽說過這種說法。」蘇倫那巴微微點了點頭。

  「不過我更加願意相信,宇宙之中存在著某種規則,這種規則不允許這個世界出現太過強大的存在,一旦有這樣的存在出現,或者會把他扔到一個滿是強者的世界,或者乾脆將他消滅。」

  「我情願相信卡爾的說法,成功的人進入神國成為諸神的一員?」半精靈女孩滿懷憧憬地一邊想像著一邊說道。

  蘇倫那巴的臉色看上去則有些古怪,他對成神遠沒有半精靈女孩那樣起勁,畢竟現在的他所擁有的生活,就算是諸神也未必能夠比得上,更何況成神的道路充滿了未知的風險,而且不知道神國是否有想像之中的那樣美好。

  這樣一想,剛才對戰爭工匠戈隆的成就產生的那些嫉妒,也就煙消雲散了。

  「你小子肯定早就知道這些吧。」勞伯特老頭當然也聽到了大廳裡面所說的一切,現在的他等於也站在了「神國」的大門口。

  對這件事情,赫爾絕對沒有什麼必要隱瞞,他點了點頭。

  不過他同樣也在心底暗想,這個世界的魔法力量雖然很高超,但是似乎失落了一些非常重要的東西,比如這裡的人對領域顯然沒有什麼概念,他們把領域和融合儀式之後獲得的能力同等看待。

  當然這種猜測,赫爾並不會說出口,就算是對勞伯特,也要等到他離開了這個世界回到原來的世界之後再說。

  「這些人已經全都進階了宗師,蘇倫那巴恐怕等不及要開始他的計畫,不知道你那邊準備地怎麼樣了?」小老頭問道。

  聽到小老頭這樣一說,赫爾感到有些鬱悶,因為不死之王那邊至今沒有提起馬丁少校的進展如何,他絕對不可能扔下兩個女人和她們肚子裡面的孩子獨自逃生。

  但是現在不逃,等到蓋夏帝國完成了計劃之後,可就麻煩了。

  像勞伯特這樣的大宗師,蓋夏帝國絕對沒有理由隨意放手,如果沒有什麼意外的話,小老頭肯定會被送進聖城,不過這樣也算不錯,在聖城至少比在商團聯盟要好得多。

  有麻煩的是那幾個剛剛晉陞宗師的技能師,精神共鳴同樣也意味著意識共存,也就是說在製造雷神之鞭的過程中,蘇倫那巴知道些什麼,想過些什麼,做了些什麼,這些人同樣都知道,這絕對是招致殺身之禍的最好理由。

  赫爾甚至可以猜到,蘇倫那巴如果要殺這九個人的話,肯定會設法製造一場事故,因為只有發生事故導致他們死亡,才不至於引起有徒弟在裡面的那兩位大宗師的怒意。

  蘇倫那巴可能殺這九個人,當然同樣也可能殺他,從頭到底他是最沒有用處的一個,但是知道的秘密也最多。

  赫爾擔心的事情,同樣也是遠在萬里之外的那個隱秘基地裡面的那些人擔心的事情。

  此刻馬丁少校已經潛入了靜海城,所以主事的就只剩下雅茜和不死之王兩個人。

  不死之王剛剛從靜海城外的那個潛伏點回來,他已經連續七個星期撲空了。

  或許是因為局勢變得越來越嚴峻,靜海城已經快兩個月處於一種異常緊張的狀態,不但住在環圈的人不能夠再胡亂走動,連兵營都被緊緊地封閉著。

  現在的蓋夏帝國已經不是在和一個鄰近的小國打仗,而是這個世界排名第四的強國聯合了那個小國,共同討伐蓋夏帝國。

  這個世界比外面的世界要率直許多,至少亞德里昂王國介入這場戰爭並沒有找尋什麼藉口,而是坦然直言他們和那個小國有著聯盟關係,兄弟被打了,做大哥的當然要替兄弟討回公道。

  世界第四的國家果然實力強悍,一出手就讓蓋夏帝國吃了不少苦頭,實在沒有比計劃被打亂更令人頭痛的事情了,更頭痛的是,按照這個世界的慣例,兩個月的時間足夠讓重傷患恢復過來,馬丁已經不得不讓自己長出三根手臂了,最多還有一個月,他就肯定會被徵調去前線,以他的實力簡直就是去送死。

  「看來再過三個星期如果還沒有消息的話,就不得不冒險強攻了,那兩條項鏈上面全都設置了定位石,但願菲力浦伯爵夫人把其中的一條戴在身上。」

  說這話的是不死之王。

  「問題是,你能夠在那麼遠的距離發動定位石嗎?」雅茜有些擔憂。

  原來的那個巴德蒙可不是什麼厲害人物,在研究所裡面巴德蒙的實力只能夠算是中等,像雅茜這個法皇巴斯特的親傳弟子,從來不大看得起這個層次的研究員。

  不死之王當然不可能說自己就是魔鬼山脈裡面的那位,這種事情對他來說只是小菜一碟,他必須表現得像是一個剛剛獲得了一些實力的小人物。

  「問題應該不大,只是我這裡一旦發動定位石,打開空間隧道,那邊的人就會有所反應,這就要看誰的動作更快了。」

  「我和我的手下已經做好了犧牲的準備,如果用以命換命的辦法,再加上事先準備的那些武器,支撐半分鐘應該可以做到,半分鐘時間想必足夠將伯爵夫人送走了吧。」雅茜皺著眉頭說道。

  「我只能夠說,但願如此。」不死之王裝出不太有把握的樣子。

  「用不著這樣悲觀。」不知道真相的女空騎士隊長,還打算給不死之王打氣:「計劃拖延到現在,對我們也不是完全沒有好處,還有兩天最後一批魔核就可以到手,讓所有的人都進行融合,我們的實力絕對可以提升好幾倍。

  「再說現在已經不必殺那些六臂蛇魔,他們是不錯的戰力。」

  「你是在安慰我?」不死之王並不領情,他打算一步一步地引雅茜上鉤:「你應該很清楚,就算融合了魔核,我們也最多能夠和這個世界的平民交手,那些背後擁有元力網路支撐的士兵,隨便出來一個都會要我們的命。

  「至於那些六臂蛇魔,到現在為止也沒有馴服一頭,惡魔免疫精神系的魔法,想要控制它們根本做不到。」

  「用它們來製造混亂,總可以吧。」雅茜退而求其次。

  「我們和這個世界的人比起來,誰更適應亂戰?是他們吧。」不死之王毫不留情地指出了雅茜的錯誤所在。

  「你最好不要把這群六臂蛇魔的實力看得太高,它們和魔界裡面的那些同類比起來,就像是家豬和野豬的區別。」

  「那麼你有什麼辦法嗎?」雅茜問道,她有些氣餒了。

  「我拿不定主意。」不死之王裝作猶豫不決的樣子。

  「說來聽聽,再差的辦法也總比什麼辦法都沒有要好。」雅茜說道。

  「還是必須在禁物上面想辦法,我知道黑色熾天使手裡有一張製造圖,那是一種被這個世界的人當作是禁物之中的禁物,封存起來的武器。」

  不死之王說道。

  一聽到這個,雅茜立刻產生了興趣:「這是什麼樣的武器,比龍火炮更有威力嗎?」

  「雷——神——之——鞭。」不死之王一字一頓地說道:「聽說過嗎?」

  雅茜早已經瞪大了眼睛跳了起來:「真的有雷神之鞭存在?蠻王阿提拉的雷神之鞭,令利馬帝國徹底崩毀的雷神之鞭?」

  「就是那個東西。」不死之王說道,他看著女空騎士太過興奮,立刻潑了一盆冷水上去:「不過我們根本造不出那個東西。」

  雅茜被這盆冷水澆了個透,腦子立刻冷靜了下來。

  仔細一想,雷神之鞭如果連他們都可以製造的話,那也實在太不值錢了,怎麼還配得上傳說之中的神器的頭銜?

  「你告訴我這些,總不會是為了玩弄我吧。」想明白這些,雅茜顯得有些生氣。

  「我並沒有說,黑色熾天使的手裡,只有雷神之鞭這一樣東西。」不死之王說道。

  這一次雅茜急了:「乾脆點告訴我,還有些什麼?」

  「好吧。」不死之王不再挑逗下去了,他正了正神色說道:「有一件武器是按照雷神之鞭的構造,簡化和修改而成,這件武器沒有雷神之鞭那樣恐怖的威勢,利用的也不是雷電的力量,不過也非常可怕。」

  「我們能夠製造嗎?」雅茜最關心的是這件事情。

  「應該可以,不過想要製造這件武器,可能需要使用非常殘忍的手段。」不死之王總算說出了他真正想要說的話。

  「什麼殘忍的手段?」雅茜皺著眉頭問道。

  「那件武器叫弒神鞭,原理和雷神之鞭差不多,但是用死亡氣息代替雷電之力,需要用至少十萬人的性命進行獻祭。」不死之王用淡漠的語氣說道。

  沉默,自從和不死之王交談之後,雅茜一直都顯得意志消沉心事重重。

  她不是一個教徒,從小就接收軍事教育的她,非常清楚殺戮是不可避免的,但是這並不意味著她能夠容忍一場屠殺。

  更何況不死之王準備進行的是一場讓十萬人死亡的大屠殺。

  她絕對不可能同意這個計劃,但是她同樣也說不出反對的話,這或許是他們唯一能夠縮小和這個世界的差距的辦法。

  猶豫和彷徨,讓她選擇逃避。

  當她知道不死之王讓整個基地運作起來,抽調了大部分的人力、物力和財力,在佈置些什麼的時候,她乾脆把自己鎖在了房間裡面。

  雅茜並不知道,在不死之王和她攤牌之前,他已經完成了計劃的大部分。

  一個月裡面,傳送陣幾乎整天都連通著,一件件零件從那頭傳遞到這頭。

  早在一個半月之前,不死之王已經把「弒神鞭」的製造圖重新傳回到了赫爾的手裡,赫爾和小老頭兩個人,用新獲得的領域「真實推演」對製造圖進行了檢查。

  整整一個星期,兩邊就在推演,修改,再推演,再修改中度過。

  做這些事情都是在工作空間裡面進行,三個人的工作空間全都是鑽石級別的那種,時間被拉長二十倍,二十個星期,一百四十天,總算是把最終的製造圖弄了出來。

  「弒神鞭」被簡化得非常厲害,畢竟他們這邊只有三個人,不過這三個人的實力絕對強勁,這個世界未必湊得出第二個同樣的組合。

  小老頭是大宗師,而不死之王的實力擺在那裡——之前在拉古爾格的那段時間,他已經把附魔師的技能推到了最高境界,而且他對領域的認知無人可及。

  至於赫爾,他偷來的那一堆能力和領域,讓他成為三個人裡面最沒有辦法衡量的一個,不過單憑他作十件物品有三件是神品,就連小老頭也不敢說同樣做得到。

  製造那些部件並不困難,最多工作量大一些罷了,但是赫爾是技能師裡面最用不著擔心工作量大的一個,把意識分離到極限,雖然只是一個人,卻可以當作幾十個人來用。

  赫爾和小老頭只是作苦力,真正關鍵的是不死之王這邊。「弒神鞭」

  造出來之後,到底是神器還是廢物,完全看能不能把死亡氣息壓縮成實質狀態。

  為了這件事情,不死之王已經投下了不少錢,先是用近二十萬金幣的價格買下了一項礦產情報。

  在傭兵工會這樣的情報有很多,大多是某個運氣不錯的傢伙在較淺的海底找到了某個礦脈,不過這些人十有八九沒有能力發掘礦脈,更沒有能力保護自己的利益,所以對他們來說,最好的辦法就是把這個秘密拿到傭兵工會去賣個好價錢。

  買消息的人同樣要承擔風險,傭兵工會並不負責礦產的探勘,他們只會派一個採掘師去看一下,以證明那個礦產確有其事,買消息的人很可能花很少的錢得到一座儲藏量豐富的大礦,同樣有可能花錢買到的是沒有什麼開採價值的廢礦。

  不死之王買的是有關一座精金礦的情報,這樣珍貴的礦藏原本不會如此便宜,不過這個礦的開採難度很大,那個地方在三個國家的交界處,而且還在一個反叛軍的勢力範圍之內,想要不驚動任何人開礦,幾乎是不可能的。

  這東西對其他人來說,不但是雞肋,而且還是毒藥,但是對不死之王來說,這正是他要的。

  為了讓別人確信,那是一個儲量非常巨大的富礦,不死之王用自己帶來的精金混雜當地的岩石,製造出了十幾噸「高品質」的礦石。

  做完這一切,他就到傭兵工會以另外一個身份,了一個任務,他的任務就是召集一批人去搶礦石。

  所有的一切都非常順利。

  正如計劃的那樣,有一個大型傭兵團上鉤了,畢竟不死之王給的報酬相當豐厚。

  同樣也按照計劃,那個大型傭兵團派來的人,看到了那十幾噸「高品質」的礦石,和豐厚的報酬比起來,這些礦石顯然更加誘人。

  即便是名聲響亮的大型傭兵團,也不可能保證每一個成員都忠誠守諾,理所當然就有人見財起意,一場混戰之下,見財起意的傭兵殺人越貨之後潛逃了。

  按照慣例,那個大型傭兵團必須賠償所有的損失,但是十幾噸「高品質」精金礦石的價格不菲,就算是這種大型傭兵團,也未必拿得出來,這下子事情鬧大了。

  這邊是不死之王請的代理人和傭兵工會在扯皮,那邊傭兵工會和接下任務的傭兵團滿世界追捕那些背叛者。

  精金礦的位置自然而然地暴露了。

  這下子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一大群人蜂擁趕到了那裡。

  不死之王原本只是打算有那麼十幾萬人也就差不多了,沒有想到人性的貪婪,使得計劃的效果超乎尋常。

  單單那三個國家就在這個原本沒有人管的地區投下了超過十五萬士兵,除此之外還有大量前來探勘的和開礦的採掘師。

  那個大型傭兵團同樣也投入了近萬人馬,他們很想能夠撈上一把,以彌補這一次的損失,自然而然其他的傭兵團也打起了相似的念頭。

  除了這些有組織的人馬,離這裡最近的那群反叛者,當然也不甘心眼看著勢力範圍之內的一塊肥肉,被別人叼走,雖然他們明著打不過任何一國的軍隊,但是暗中騷擾,是他們最擅長的戰術,他們打的主意是趁亂偷襲一把,搶到多少就是多少。

  小小的一塊礦區,一下子擁擠了二十幾萬人。

  可惜他們之中沒有一個知道,這片海底即將變成死神的領地。

  那裡埋設著一座法陣。

  這座法陣絕對是禁忌之中的禁忌,它的名字叫「冥界投射」,作用是將冥界的一部分投射到這個世界,一旦法陣被啟動,方圓幾百公里之內立刻就會化為死地,而且這種變化會永久存在。

  在另外一個世界的歷史之中,就有一塊這樣的死地。

  那是生靈無法靠近的所在。

  而不死之王現在要作的,遠比製造另外一塊死地的那位更加瘋狂。

  他不但要將冥界的一部分投射到這個世界,還要將徘徊於冥界之中的那些恐怖凶靈釋放出來。

  這些凶靈全都擁有著無限接近天使和惡魔的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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