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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令臣 -【風起一九八一】《全文完》 [打印本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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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10:51 AM     標題: 令臣 -【風起一九八一】《全文完》



【書名】：風起一九八一

【作者】：令臣

【內容簡介】：

    林啟風重生回了1981年，老娘一個人帶著四個孩子，日子過得一團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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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10:52 AM

第1章 再回首

「老二，認命吧。」劉永珍眼裡含著淚，還是說出了這句話。

林啟銘低著頭沒有說話，昏暗的燭光下，看不清表情，地面上一滴滴水珠滴下，消散開滲進土裡。

窗外寒風呼嘯，屋裡氣氛壓抑。

床邊角落裡，林啟風裹著被子，蜷縮成一團，愣愣的看著這一幕，怎麼都不敢相信，他居然重生了。

前世時，他是一名大學物理老師，一輩子普普通通，沒什麼大的成就，教書育人三十多年，臨退休終於熬到了副教授。

和同事們慶祝了一下，心情不錯，他喝得有點多，一覺醒來就看到了眼前這一幕。

難以形容的錯愕與震驚，讓他一度以為是在做夢，牟足了勁狠狠掐了一下大腿，身體上傳來的疼痛是那麼清晰，又如此劇烈，嘴角因為疼痛抽搐到變形，無論他心裡如何翻江倒海，可不管是屋裡的環境，還是母親明顯年輕的身形，都在清楚的告訴他，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如果沒記錯的話，這應該是他19歲那年，大一寒假的第一天。

牆上的日曆也清楚的印證了他的記憶，現在就是1981年1月16日，農曆臘月十一。

「老二，你千萬別怪娘，娘也是實在沒有辦法了。」劉永珍說著，已經成了淚人，沒再多待，轉身走了出去。

林啟銘獃獃的站在原地，眼淚像線一樣滑落，摔在地上，不大會兒就洇濕了一大片地方。

不知道過了多久，林啟銘才吹滅了蠟燭，爬到床上將自己包裹起來。

屋裡漆黑安靜下來。

黑暗中，林啟風睜著雙眼躺在床上，記憶中關於老家的畫面在腦海中一一閃過，原本已經遙遠到模糊的記憶，此刻卻歷歷在目。

老宅依然如記憶中一樣狹**仄，一間屋子五十多平，被兩堵牆隔開，中間充當客廳，母親住在左邊較小的房間，林啟風兄弟四個擠在右邊較大的房間。

老家是個礦區，不大的縣城，分佈著大大小小十多個礦，村子旁邊就有一個。

俗話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著煤礦……當然不能吃煤了，吃不成那就只能挖了。

十里八村的壯勞力幾乎都進了煤礦當了礦工，父親林書堂也一樣。

一個月38塊錢的工資，在農村算得上是高薪了，再加上工作之餘和母親劉永珍一起下地掙工分，日子過得還算不錯。

直到前些年，父親下井之後，井下發了水，沒有來得及上來。

事後礦上給了1000塊的撫恤金，並且承諾可以讓大哥接父親的班，待遇跟父親一樣，只是母親心裡有了陰影，直接回絕了。

事情就這麼了了。

一千塊錢，在當時也算筆巨款了，可錢再多，也總有花完的時候。

母親一個人拉扯四個孩子，又當爹又當媽，剛剛四十三的年紀，頭上已經爬滿了白髮，因為常年勞作，皮膚枯黃，顯出與年齡不符的蒼老。

家裡兄弟四個，林啟風排老三，高考發揮出色，成功考上大學，是村裡第一個也是目前唯一一個大學生。

大哥林啟榮，今年23歲，學習不好，勉強混了個初中畢業，就下地掙起了工分，幹了幾年，因為踏實能幹，被村裡的工程隊看中，做了泥瓦匠。十里八鄉地給人蓋房子，有時候走得遠了，十天半月回不了家。

去年大哥經人介紹訂了門親，可老宅本來就小，總不能讓新媳婦跟林啟風三兄弟擠在一個屋裡，只能又起了座宅子當婚房，再加上彩禮和婚禮的花費，算是把家底兒揭了個干。

要是大嫂人好也就算了，可偏偏是個霸道潑辣的性子，好在兩人分出去單過了，眼不見心不煩。

二哥林啟銘今年21歲，跟人學了木匠，目前還是個學徒，有個青梅竹馬的女朋友，可因為家裡窮，蓋不起新房給不起彩禮，婚事就這麼拖了下來。

女方也是個有情義的，頂著家裡的壓力，愣是沒提分手，兩人原本計劃著等過兩年攢夠了錢就結婚的，可惜，天不從人願。



前幾天下大雪，女方父親上房頂掃雪，腳下一滑，摔了下來，送到醫院，人倒是救回來了，可一家人面對醫藥費發起了愁。

女方跟二哥同齡，都是21歲，家裡三個孩子，她是老大，下面一個妹妹，一個弟弟，年紀都還小，幫不上什麼忙，她媽也是個沒主見的，平生頭一次遇見這麼大的事，頓時慌了神。

趁人之危，落井下石的人從來都不缺。

知道她家出了這種事，過去來她家說媒一直沒能成功的人，第一時間找上門來，把男方天花亂墜吹了一通，最後落在了200塊錢彩禮上。

這就像是根救命稻草，一下子就擊中了她家的軟肋，她媽一口就答應了下來。

女方再強再倔，可面對躺在醫院等著救命錢的父親，眼睛哭的紅腫，最終還是沒能說出拒絕的話，算是默認了。

二哥沒理由也不能阻止，想要改變，除非他能拿出這筆錢，可家裡的情況他也知道，去年大哥結婚已經把家底掏干，親戚朋友也都借了個遍。

這年頭誰家都不富裕，能借一次已經是仁至義盡了，再借第二次，誰也張不開這個口。

可拿不出錢，就要眼睜睜看著自己心愛的人嫁給別人，這種痛苦無法言語、刻骨銘心。

這才有了剛才那一幕。

事實上，前世時二哥也確實因此分了手，從此之後，整個人變得沉默寡言了很多，直到幾年後，母親託人說媒，二哥才算成了個家，婚後過得如何，二哥從來沒說，可林啟風看得出來，二哥並不開心。

老四林啟新，今年15歲，正在上初二，是家裡第二個大學生，畢業後進了糧站，本以為是個鐵飯碗，誰承想糧站還有倒閉的一天，老四也跟著失了業，後來靠著在糧站時贊的一點積蓄，做起了小生意，日子也還過得去。

夜色已深。

安靜的屋子裡傳來一陣微弱低悶的哭泣，把林啟風從回憶中拉回到了現實，嘆了口氣，為二哥的遭遇感到同情，同時心裡盤算著，既然重活一世，怎麼著也不能看著二哥走上前世時的老路。

想要改變，還是得拿錢說話。

現在已經是1981年，如果林啟風沒記錯的話，今年秋天，村裡已經重新分了地，開始實行大包幹了。

他記得前世時在報紙上看到過，膽子大的農民，就靠著在地里種植棉花等經濟作物，很快就成了新中國第一批萬元戶。

現在的萬元戶，還是相當堅挺的。

只是老家這邊，卻沒有聽到過有誰不種糧食，去改種其它東西的人，說到底還是被前些年的自然災害給鬧的，畢竟餓肚子的滋味可不好受，手裡有糧，心裡才能不慌。

手裡雖然有了地，可林啟銘的事卻是迫在眉睫，現在種啥都來不及了。

林啟風想著，還是得進城裡找找門路，哪怕做個二道販子也成，掙筆快錢，先把二哥的事解決了再說。

無非就是200塊錢的事，二世為人的林啟風對此信心滿滿。

想到這裡，他心裡輕鬆很多。

說來也怪，剛才心裡想著事，沒有覺得，現在思緒回到現實，頓時覺得渾身冰冷。

明明已經蓋了兩條被子，邊角壓的嚴實，可他還是覺得總有股邪風直往身子里鑽。

打了個哆嗦，林啟風緊了緊被子，準備睡覺。

「咚。」

一聲悶響，旁邊老四翻了個身，好巧不巧一腳直接命中林啟風屁股。

林啟風鬱悶的撇撇嘴，怎麼就能這麼准，同時又有點慶幸，好在是背對著老四，這要是面對面，這一腳下來，簡直不敢想象。

迷迷糊糊中，也不知什麼時候，林啟風才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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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10:52 AM

第2章 修車

天還沒亮，屋外就傳來母親做早飯的聲音。

為了補貼家用，母親在礦上找了個洗衣服的活，從早忙到晚，一個月二十塊錢，掙得少不說，寒冬臘月的天，在涼水裡洗衣服，對身體也不好，母親也因此落下個風濕的病根，每逢陰天下雨，難受到不行。

林啟風揉揉眼爬了起來，幫著母親做起了早飯。

吃過早飯，天才剛蒙蒙亮，等母親走後，林啟風才推著自行車，走出家門。

自行車又破又舊，騎起來哐當亂響，可在此時的農村，能有輛自行車已經很不錯了，這也是家裡唯一值錢的物件。

林啟風記憶中，這輛自行車還要服役好多年才能光榮退休，結束它的使命，在這之前，它一直是家裡唯一的交通工具。

就這破車，中間還丟過一次，心疼的二哥中午飯都沒吃下，下午想著去舊貨市場再淘一輛，好巧不巧，剛進市場，一眼就看到了自家這輛破車，偷車的人倒也乾脆，認出了正主，拍拍屁股直接走了，二哥也沒追究，這種破車都偷的人，也是慘的不行，逼得緊了，指不定干出啥事呢！



臘月的天，寒風正緊，吹在臉上像刀割一般難受，路面上堆著還沒融化的積雪，林啟風縮著脖子，騎在自行車上艱難前行。

剛到村口礦上，就見一溜的卡車，在礦門口排著隊等著拉煤，一輛接一輛排出老遠，一眼望不見頭。

林啟風騎著車，從卡車旁邊穿過，不緊不慢的騎著。

這速度是他剛才試驗出來的，騎得快了，風沖的很，太冷，騎得慢了又太累，這速度正好。

一陣風吹過，捲起漫天塵土與煤灰，嗆得他灰頭土臉一陣咳嗽，腳下頓時快了許多，哪裡還管他冷與不冷。

縣城離家不算太遠，十幾里地的路，半小時也就到了。

林啟風剛進縣城，一條大河直接映入眼簾，河水從城中穿過，將縣城一分為二，一座大橋將兩岸連接。

河水是由許多眼泉水匯聚而成，冬天也不結冰，現在的污染還不嚴重，河水清澈見底，在省內也是一景。

時間雖然還早，河堤兩岸卻已經熱鬧起來。

賣菜、賣早點的小商販，早就沿著河堤擺好了攤，叫賣開來。

騎車從橋上經過的時候，向河裡瞟了幾眼，就見到幾個老大爺穿著褲衩正在河裡冬泳。

林啟風暗暗咂舌，這寒冬臘月的，也不怕凍壞了身子，褲衩被水泡的發漲，也幸好大爺上了年紀體力跟不上，要不然游得快了褲衩都跟不上老大爺的速度。

林啟風默默地給老大爺投去一個敬佩的目光，騎著車開始在縣城裡亂逛。

此時的縣城還沒有發展起來，總共就那麼幾條街，不一會就把縣城轉了個遍。

灌了半天冷風，卻是一無所獲，林啟風失落的蹲在路邊。

也是他倒霉。

一輛卡車從他面前駛過，排氣管噴出一股黑煙，事發突然，林啟風躲都沒時間躲，被嗆了個正著，張嘴剛想罵，第二輛車就緊接著駛過，銜接的恰到好處，然後是第三輛、第四輛、一直到第七輛，才沒再有車經過。

林啟風黑著臉，也不知是被氣得，還是被尾氣熏得，大概二者都有，張著的嘴都忘了合上，呼吸間，似乎還有尾氣吐出。

轉身看了一眼，確認再沒有車之後，這才痛痛快快的罵了出來：「你特麼怎麼開車的……」

最後那輛車晃了兩下，停了下來，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從車上下來，黑黝黝的看著就不好惹，林啟風愣是沒敢將剩下的話說完。

漢子皺著眉頭，打開車前蓋，頓時冒出一股白煙，漢子臉一黑，嘴裡嘟嘟囔囔就罵了起來：「他娘的，上個月剛修過，怎麼又壞了。」

「老洪，怎麼了這是？」。先前經過的車也都停了下來，六個人有前有后前來詢問情況。

「別提了，車又壞了，真晦氣。」老洪罵道。

「你這車上個月不是剛修過嗎？咋地，這東西還跟女的一樣，每個月來那麼一次嗎？」有人調侃道。

「別瞎說，估計是被坑了，修配廠名字還記得不，跟大夥說一下，都長個心眼，以後別再被坑了。」眼看漢子要急，又有人出聲道。

這人名叫韓葉，大概四十多歲，身體結實，相貌普通，看著挺穩重，話說出口，老洪便沒與那人爭吵，倒是有幾分威信。

「咋不記得，等這次回去我就砸了那家黑店。」老洪惡狠狠道。

「行了，把你能耐的，先看看車是哪出了問題，我們自己能修不，要是修不好就得進修配廠，那就麻煩了。」韓葉道。

幾人點點頭，圍在車前，開始檢修起來。

林啟風看著前面不遠處幾人圍著車打轉，自己也鬼使神差的走了過去。

車是黃河JN150，1960年四月試製成功，是新中國第一輛重型卡車，載重量八噸。

說是八噸，可跑運輸的哪有不超載的，碰上不要命的，翻著倍的超，多出來的可都是錢。

「估計是發動機故障，有會修發動機的嗎？」查看一番后，韓葉問道。

幾人搖搖頭，動作整齊劃一，臉色也變得沉重起來。

這年頭，能開上卡車的，基本上都會點修車的技術，可修發動機還是超出了他們的能力範圍。

這種情況只能進修配廠了，可那裡態度惡劣不說，什麼時候修好還得看命，運氣好了兩三天，運氣不好拖你個六七天也不是沒有可能。

跑運輸的時間就是金錢，即便兩三天修好，那也太耽誤事，也耽誤賺錢。

那漢子的臉色陰的都能滴下水來。

「看樣子不太像是發動機的問題。」趁他們說話的功夫，林啟風繞到車頭處查看了下，心裡有了判斷，在幾人身後淡淡的道。

「你是？」漢子剛問出口，韓葉接著問道：「你會修車？」

韓葉先前就已經注意到了林啟風，原本只當是個路人，可現在似乎不同了。

仔細打量了一番林啟風，還別說，他雖然看著年紀輕輕，可這灰頭土臉的打扮，一身衣服被油煙熏得老黑，隔著兩三米，都能聞到一股刺鼻的味道，作為跟卡車打了半輩子交道的人，韓葉哪能聞不出來這是柴油的味道。

這麼一瞧，倒是有幾分汽修工的架勢，韓葉暗暗點頭，心裡已經信了八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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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10:55 AM

第3章 沒白吃

林啟風確實會修車。

準確的說是會修桑塔納2000.

他的修車之路是從修自行車開始，當時剛開始工作沒幾年，掙得不多，還要時不時幫襯一下家裡，一分錢恨不得掰成兩半花，車胎爆了也捨不得花兩毛錢讓人給補，都是自己動手能省就省。

直到老四也考上大學，有了補貼，他的壓力才小了很多，家裡的日子也開始慢慢好起來。

沒有男人是不愛車的，林啟風也不例外。

看著朋友同事一個接一個買上私家車，著實把他羨慕的心癢難耐，跟媳婦軟磨硬泡半年多，抽空就在她跟前嘮叨，也是被他給煩的不行，再加上家裡條件還可以，算是鬆了口。

終於，在2004年，林啟風斥巨資買下一輛上市四年的桑塔納2000.

買下車的那天，他一個四十多歲的人，開心的像個孩子，摸摸這摸摸那，又怕碰壞了，開門都是小心翼翼的。

每天下班之後最大的樂趣就是擦車，端盆水站在車前，逢人就打招呼。

說是愛車如命有點誇張，可當年照顧兒子時，大概也就這樣了。

車畢竟是個機器，是機器就會有故障，在去了一趟修車廠之後，林啟風被刺激到了。

好傢夥，磕了碰了補個漆都得大幾百，再嚴重點就得上千，合著他一個月的工資就夠修幾次車的錢？

家裡條件不錯是不假，可這並不代表他願意被人宰。

可車壞了總得修，他可是把車當兒子養的。

他也是不服氣，既然讓別人修會被宰，那自己修總不會了吧。

各種修車的書買了一大堆，每天下班之後就窩在房間里看書，這可是拿出了當年高考的勁頭。

還別說，到底是當物理教授的人，電路、機械原理一看就懂，不過半個多月，他就學了個大概，先在自己車上試了試手，輕鬆搞定。

這下可把他牛壞了，跟同事朋友各種吹牛，最後更是放下豪言，以後修車的問題通通都來問他。

然後，就有這不見外的人讓他去修車。

沒辦法，自己挖的坑，哭著也得跳啊，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剛開始還好，畢竟當時車輛結構簡單，即使遇到問題，研究一下也總能解決。

，隨著一輛輛車被修好，他會修車的名頭也在朋友間徹底傳開，來找他修車的人越來越多。

時代在發展，科技在進步，車也越來越先進，碰到的問題越來越複雜。

他也是個要面子的人，自己吹的牛，決不能被打臉，只能逼著自己繼續去研究新的修車技術。

想他堂堂大學物理老師，硬生生被自己作成了汽修工。

媳婦還調侃他，哪天失業了，乾脆就去修車算了。

「會一點，具體情況還得檢查之後才清楚。」林啟風平靜的道。

不是他謙虛，前世時雖然練了一手修車技術，可那修的都是汽車，重卡這還是頭一次遇到，他心裡有點打鼓。

不過，他記得好像在哪看到過，卡車是柴油發動機，跟汽車的汽油發動機不同，沒有火花塞，也就沒有點火系統，啟動要靠高溫高壓自燃。

結構相對簡單，維修起來應該也不難。

「那就先看看。」老洪有點急，顯然是死馬當成活馬醫了。

「麻煩小兄弟了。」韓葉接了一句。

林啟風點點頭，上了駕駛室。

黃河JN150的啟動方式還是傳統的白金點火，電磁開關採用直接控制方式，車突然熄火無法啟動，常見原因可能是啟動器搭線出現了問題。

打開啟動器盒子，果然見到啟動器搭線已經出現明顯損壞，林啟風心中瞭然。

下車沖著老洪點點頭道：「原因找到了，不是發動機的事。」

「那你能修不？」老洪臉色一喜道。

「能。」林啟風自通道。

「那趕緊的修啊。」老洪急忙道。

林啟風笑笑，沒有說話。

旁邊韓葉恍然，接過話道：「小兄弟開個價吧，只要不過分，都好說。」

話到這份上，林啟風滿意的點點頭，可一想到開價，馬上就犯了愁。

開多少合適呢，現在不比後世，錢還很值錢，開的少了自己吃虧，開的多了把人嚇跑咋辦。

而且就是接根線的事，撐死了要個三五塊。

林啟風摸摸鼻子，手上傳來一股刺鼻的味道，嗆得他直皺眉頭，想到自己先前的遭遇，心裡頓時來了火：不行，不能這麼便宜他們，就算把他們嚇走，也得報了剛才的七口尾氣之仇，一口算一塊錢，加上接線的錢，湊個整，就要十塊吧。

林啟風皺著眉，伸出一根手指，還沒等他說話，就聽老洪誇張的道：「100塊？這也太多了吧，不行，頂多給你60。」



林啟風被驚到了，一句話憋在了嗓子眼，難受的不行，心裡瘋狂吐槽，現在就已經這麼黑了嗎，難怪後世會那麼貴，原來是一脈相承。

以前聽人說八十年代跑貨運的都是發了大財的，當時他還不信，現在看來所言非虛啊，而且老洪這明顯是在討價還價，價錢還有上升空間。

韓葉也是皺著眉頭道：「小兄弟，你這價錢有點高了吧，就是拉到修配廠，也不過就是這個價了。」

林啟風咽了口唾沫，強自鎮定道：「一口價80，一分都不能少，不成的話，你們就去找修配廠吧，提醒一下，修配廠什麼情況，你們應該比我更清楚。」

老洪還要再還價，被韓葉拉住，笑道：「成，就當交個朋友，不過，小兄弟你得儘快把車修好，我們還趕時間，等著去拉貨呢。」

「放心，馬上就修。」林啟風心裡怦怦直跳，80塊錢啊，相當於母親四個月的工資了。

臘月的天，即使出了太陽，天氣還是冷的夠嗆。

駕駛室里，林啟風卻是滿頭大汗，不是難得，而是愁的。

實在是太簡單了，不過就是接根線的事，三兩下就能接好，這讓老洪他們怎麼看，他們還沒做好準備開始，這邊就結束了，感覺你啥都沒幹，就要了80塊錢，他們會不會起什麼別的心思？

雖然前世被媳婦操練了半輩子，林啟風自信也會點拳腳，可好虎還怕群狼，他們可是有七條大漢的。

怎麼樣才能拖點時間呢，難道把好的地方弄壞再修好？這種事情他可做不出來。

林啟風絞盡腦汁的想，硬生生給自己急出了一身白毛漢。

還別說，真就給他想到了。

林啟風不再遲疑，把啟動器搭線接好，走出駕駛室，來到排氣管處，低頭看了看，果然，排氣管里已經有了明顯堵塞。

作為一名優秀的汽修工，憑藉尾氣判斷車輛故障，是一項基本技能，聯想到剛才排氣管噴出的黑煙，明顯就是混合氣過濃，柴油燃燒不完全，發動機負荷過大，氣缸壓力不足，進氣不暢通。

而這，也正是白金點火的缺點，易積灰。

林啟風鬆了口氣，可算能拖點時間了，這七口尾氣，沒算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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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10:56 AM

第4章 生財之道

疏通了排氣管，順帶著打磨了一下白金，這可是技術活，耗費的時間自然也多。

等全部弄完，已經接近半個小時了，林啟風擦了一把頭上的汗，也不知道是不是累的，道：「好了，上車試試吧。」

「好嘞。」老洪高興的應了聲，上車、啟動一氣呵成，發動機開始轉動，發出黃河重卡獨特的「呵、呵」聲，啟動成功。

車下六人臉色舒緩，笑了出來，韓葉笑著沖林啟風豎起了大拇指。

林啟風也笑了，可算糊弄過去了，真不容易啊。

老洪下了車，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走到林啟風身邊，在他肩頭重重的拍了幾下，高興道：「可以呀小子，年紀輕輕的，還有這本事，不過你就不怕修好之後，我們不給錢嗎？」

肩膀上傳來火辣辣的痛，他是在報復，赤裸裸的報復，雖然生氣，可臉上卻是不漏聲色，平靜道：「不怕。」

「哦？為什麼？」韓葉也來了精神，好奇道。

「排氣管里的煤灰可不是一天積累的，看樣子你們跑這條線應該有段時間了，只要煤礦不倒，將來你們恐怕還會再跑很長時間，有一個信得過的會修車的人，這80塊錢對你們而言，不虧。」林啟風淡淡的道。

「哈哈哈，這話實在。」老洪大笑兩聲道：「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洪強，別人都叫我老洪，這是我們車隊的隊長韓葉，這些人都是我們車隊的，跑這條線這麼久，認識的同行也多的很，你要是技術好，信譽有保障，以後我就介紹他們都來你這修車。」

韓葉擺擺手道：「別聽他胡說，老夥計們給面子，叫著玩的，不知道小兄弟叫什麼？」

「林啟風，森林的林，啟迪的啟，風光的風。」林啟風禮貌一笑道。

「來，小兄弟，把錢收好。」老洪數出八張大團結，遞給林啟風道。

林啟風接過錢，心裡很激動，嘴角的笑藏都藏不住，哪還有剛才的矜持。

「好名字。」韓葉敷衍的誇了一句，接著道：「不知道啟風兄弟有沒有時間，能不能幫我看看我這車究竟是什麼原因，水箱開鍋了，直冒熱氣，之前去修配廠檢修過，說是水箱壞了，讓換一個，我怕耽誤時間，而且車還能開，就想著撐到過年的時候再去修的，沒想到今天碰到小兄弟了。」

林啟風把錢收好道：「這要檢查過才知道，哪輛是你的車？」

「哈哈，不急，你要是不介意的話，就跟著我們先去排上隊怎麼樣，拉煤的車這麼多，耽誤一分鐘，就要多排好久的隊。」韓葉笑著詢問道。

「沒問題，你們先走，我騎車在後面跟著。」林啟風一口答應道。

剛才耽誤了一陣，排隊拉煤的車都快懟到縣城邊了，韓葉他們幾乎是剛打著火，沒走幾分鐘，就到地兒了。

韓葉他們幾個下了車，臉色都不太好看。

「今天這隊是有的排了，看這架勢，輪到咱們，估計要到下午了。」老洪看著一眼望不到頭的車隊，鬱悶道。

「安心排就是了，總會輪到的。」韓葉應了一句，接著轉身道：「老劉，去買點飯來，先墊墊肚子。」

說話的功夫，林啟風騎車也跟來了，車剛停穩，就見韓葉上前指著一輛卡車道：「這就是我的車，你要是覺得累的話，就先休息會，我們這一時半會兒是走不了了，時間充足的很。」

「沒事，我先看看。」林啟風走到車前檢查起來。

不過片刻，林啟風就找到了原因，自信的笑道：「小毛病，不用換水箱，20塊錢，我給你修好，怎麼樣？」

「成交。」韓葉愉快的回道，本來就是隨便一問，沒想到還有意外之喜。

只是風扇被卡住了而已，同樣是小問題，因為他車還能開，林啟風就沒開高價。

四分之一的價錢，時間當然也縮短了很多，這讓林啟風莫名感覺輕鬆許多，不過五六分鐘，就修好了。

「好了，打著火試試吧。」林啟風起身道。

「這就好了？」韓葉驚訝，將信將疑的上車打火，果然不冒熱氣了。

熄火、下車，韓葉現在滿心的佩服，這是有真本事的。

掏錢的時候也沒拖泥帶水，隨意問道：「小兄弟是幹嘛的，方便透露一下嗎？」

林啟風接過錢，這次就平靜許多，道：「今年剛考上的大學，還是個學生。」

「哦，大學生啊。」韓葉恍然，這年頭，大學生還是很能唬人的。

「去的晚了，只剩下包子了，我隨便買了點，等中午的時候再去看看有啥吃的吧。」老劉此時也買飯回來了，遞給韓葉一個包子道。

「老劉你上次不是說你車上的發動機老是有異響嗎，修配廠說得大修來著，正好小林在這，讓他給看看，他可是個大學生呢。」韓葉接過包子突然道。

「大修的話，得把駕駛室吊起來才行，現在也沒工具啊？」老劉遲疑道。

「成不成的，先看看再說。」韓葉拍板道。

林啟風跟著老劉到他車前，檢查起來。

問題確實挺多，氣門油封老化、活塞環磨損、甚至有點卡死，不過這都是小毛病，離大修還有點遠。

一番檢查下來，林啟風感觸良多，本來覺得自己已經夠黑了，可跟修配廠一比，還是嫩了許多。

林啟風嘆口氣，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啊。

旁邊老劉看的臉色一沉道：「問題很嚴重嗎？」

「問題是有點多，但不算很嚴重，至少不用大修那麼麻煩。」林啟風回道。

「小林你開個價吧，我們今天大概是要跑夜車了，別壞在半道上，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那就麻煩了。」韓葉道。

「100塊包修好，怎麼樣？」林啟風詢問道。

「成吧。」老劉想了想，點頭道。

林啟風精神振奮，這可是單大生意，得打起精神來。

看熱鬧似乎是人類的天性。

排隊本就無聊，再加上現在也沒有廣播電台來消磨時間，司機們一個個都閑得很，陡然聽說有個大學生在修車，頓時來了精神。

林啟風在那裡修的熱火朝天，周圍沒多大會兒就圍了一群司機，看的也是津津有味。

「這就是大學生嗎？」

「這車什麼毛病？」

「說是發動機有異響，也不知道能不能修好。」

「現在的小年輕，讀兩本書就敢指點天下，真是……」

人群指指點點，議論紛紛，有不信的，有挑刺的，也有純粹是看熱鬧的，不一而足。

林啟風充耳不聞，只管埋頭修車，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流逝。

「好了，你啟動一下試試。」林啟風直了直腰，擦了一把頭上的汗道。

這次是真被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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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10:56 AM

第5章 私房錢

發動機啟動，聲音平穩、順暢、無卡滯。

因為剛啟動，聲音還有點大，輕踩油門，發動機轉速緩緩提高，整個過程沒有雜音，等運轉幾分鐘，聲音也小了很多。

發動機運轉正常，維修完畢。

圍觀的也都是老司機，聽聲音也知道修好了，這下人群里可炸開了鍋。

「還真給修好了？」

「現在的大學生都這麼牛了嗎，發動機都能修了？」

「誒誒誒，剛才挑刺等著看笑話的人呢？」

人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堅定的搖頭，沒人承認。

有反應快的，直接上前拉住林啟風，邊走邊道：「小兄弟，相逢就是有緣，既然都是有緣人，那就順帶著幫我也看看我那輛車唄？」

「呸，不要臉。」

圍觀者此時也都反應過來，懊惱於被人搶了先，恨恨的看著，咬牙切齒默默鄙視。

「小兄弟，先幫我看看吧，我這車排氣管老冒藍煙，晚上看可嚇人了，不知道的還以為見鬼了呢。」又一人上前道。

「呸，一丘之貉。」

「小兄弟，先看我的，我給你加錢，馬上就排到我拉煤了，時間緊迫，各位兄弟給個面子，老王我感激不盡。」又一人加入到搶人行列。

「呸，誒，等等，先修我的，我車壞在前面了，挪不了地，不修我的你們就都堵在後面排著吧。」

人群徹底沒了秩序，一群老司機把林啟風團團圍住，十幾隻手來回拉扯，就像在蹂躪一朵小花。

「等等，等一等，讓我說句話。」林啟風艱難的喊出聲。

人群一滯，林啟風鬆了口氣，清了清嗓子道：「我錢還沒收呢，先讓我把錢收了。」

其實，也無怪於司機們如此激動，他們開的是卡車，跑的是長途，載重大，耗損多，車當然也會經常出毛病，維修站、修配廠自然沒少打交道。

可動輒幾百上千的維修費，即便是財大氣粗的卡車司機，心也會滴血的。

運氣不好的，碰到家黑店，以換代修、虛增項目、以次充好，整套套餐下來，被坑死了都不知道。

現在碰到一個會修車的，看面相，稚嫩中帶著一股青澀，含蓄中又朝氣蓬勃，怎麼看都不像是會坑人的老油條。

怎麼能不激動。

寒冬臘月，正午時分，冷風中帶著一絲暖意，從后勃頸吹進剛落汗的脊背上，那感覺，酸爽無比。

林啟風縮著脖子騎在破二八上，心情卻是無比舒暢，就連哐當亂響的雜音，此刻聽起來都是那麼動聽。

一上午時間而已，就掙了320塊錢，相當於普通工人近一年的工資，除了付出一點體力成本，全部都是凈利潤，擱誰誰不開心。

也是他運氣好，能跑來拉貨的車，問題再大能有多大？整個上午，連個需要更換零部件的都是寥寥無幾，即便碰到一個需要更換機油濾芯的，還被他給推了。

走進家門，廚房裡傳來炒菜的聲音。

林啟風知道，這是母親回來做午飯了，礦上中午有兩個小時休息時間，離家不遠就在村口，走路回來也不過十幾分鐘。

「回來了，小三兒。」廚房傳來聲音，劉永珍探出頭來，看到林啟風一身油漬，臉色立刻黑了下來：「你這孩子這麼大個人了，怎麼一點都不知道乾淨，去哪瘋了弄成這樣，一天到晚凈給我找事。」

小三兒？？？

林啟風嘴角一抽，他發誓，這要不是親媽，他絕對罵回去。

「怎麼著，翅膀硬了，說都說不得了？」劉永珍瞪了他一眼道：「屋裡有熱水，先把自己洗乾淨，等會就吃午飯了。」

「知道了。」林啟風掀開簾子回了一句，臟衣服一脫，三兩下把自己洗乾淨，進了裡屋。

林啟銘坐在床邊，雙眼無神的望向窗外，神情恍惚，像具行屍走肉。

「二哥？」林啟風試探著叫了一聲。

沒有回應。

伸出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似無所覺。

廚房裡，勺子在鍋里翻菜的碰撞聲也明顯一頓。

林啟風嘴角一勾，從里兜掏出一塌子大團結，在手上拍了拍，手指沾點唾沫，十分做作的大聲數了起來：「10塊、20、30、40……」

林啟銘眼神閃了一下，身子機械般轉向林啟風，臉上逐漸有了光彩。

「小三，這錢哪來的？」林啟銘終於回過神來，就像見了救命稻草，雙眼發光，身體顫抖的撲了過來，一把抓住林啟風的雙手，急聲道。

這是親哥，得忍，林啟風克制住自己，道：「不偷不搶，我憑本事掙來的，乾淨的很。」

「這是多少錢？」林啟銘更加激動。

林啟風數出兩百，拍在他手上道：「這是兩百，彩禮錢。」

說著，又把剩下的錢交給他：「這是120，婚禮的花費，再等我兩天，婚房的錢都有了。」

「用不了這麼多，兩百就夠了，先把眼前這關過了就行。」林啟銘只拿了兩百，緊緊攥在手裡道：「小三，這錢就算二哥借你的，等哥將來掙了錢，一定還你。」

為情所困的可憐人，再忍，林啟風道：「你是我哥，一個媽生的，提什麼還不還的。」

「小三。」林啟銘感動了，乾裂的嘴角微微抖動。

「快走吧，免得夜長夢多。」林啟風輕聲道。

「嗯。」林啟銘重重的點點頭，然後沖了出去。

林啟風看著他的背影，緩緩閉上雙眼，咬牙道：「我怕你再多叫兩聲，我會忍不住把錢搶回來。」

深吸一口氣，平緩一下心情，剛睜開眼就被嚇了一跳。

一張略顯蒼老，皮膚暗沉，眼角爬滿皺紋的臉，緊貼在他眼前，視覺衝擊太過強烈，以至於他向後猛退兩步，拍著胸口道：「媽，你幹嘛呢，嚇死我了。」

劉永珍皺著眉，狐疑的雙眼緊盯著他道：「說吧，這錢是哪來的？」

「我掙得啊。」

「你一個毛頭小子，出去瘋了一上午，就掙了我一年多的工資？這話誰信。」

「真是我掙得，就在縣城邊上，給那些來拉煤的司機修車掙得。」

「你會修車？」

「當然，我可是大學生，學物理的，飛機大炮都能造，修個車還不是手到擒來。」林啟風驕傲道。

劉永珍遲疑的點點頭，似乎有點道理，到底是個淳樸的農村婦女，三兩句話就被擺平。

林啟風剛送了口氣，就見母親伸出手道：「拿來。」

「啥？」林啟風略懵。

「剩下的錢，別以為我沒有聽到，還剩120塊呢，家裡有吃有喝的，你拿那麼多錢幹嘛，別再掉了。」劉永珍理所當然道。

「這是本錢，我下午還要去修車呢，買零件啥的，都得我先墊付。」

「糊弄鬼呢，當我老糊塗了？上午都不需要本錢，下午就要了？」

「不給。」

「真不給？」劉永珍瞪眼道。

「打死也不給。」林啟風倔強的堅持。

然後就見到老娘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摸著沒有淚的眼睛，哭到：「老娘我一把屎又一……」

林啟風鬱悶了，老娘這殺手鐧真是屢試不爽，無奈道：「知道了，知道了，您一把屎又一把屎把我們拉扯大，不容易，我們翅膀沒硬，不會跟您頂嘴的，這是錢，給您總成了吧。」

「噗嗤。」

劉永珍也被逗笑了，道：「合著我就是喂屎把你們養大的啊。」

說著，拿過錢志得意滿的走了。

林啟風望著窗外，略微有點惆悵，沒想到前世今生兩輩子，都要為了藏私房錢這一個目標而奮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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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10:59 AM

第6章 打響名號

「吃飯了。」

這是劉永珍第三次說這句話了。

林啟銘從回來開始，就坐在那傻樂，飯端到面前都一無所覺。

哪像旁邊老四林啟新，一上午看不見人影，到了飯點，飯剛上桌，不用找自己就準時回來報道，這份功力林啟風都自愧不如。

「啪」

劉永珍忍了再忍，還是沒忍住一巴掌抽在了林啟銘肩頭。

「嗯？哦，吃飯了啊。「林啟銘回過神來，不用老娘說話，就把頭埋在了碗上，像餓虎撲食，猛吃起來。

從昨天到現在，將近一天時間，林啟銘水米未進，要不是愁苦至極，麻痹了自己，肚子早就造反了，二十郎當歲的大小夥子，飯量驚人，三兩下碗里就見了底。

吃的是麵條，不是白面，而是高粱面。

白面、大米這些在現在都是細糧，大家都不富裕，逢年過節吃上一次還行，天天吃，誰家都承受不了。

高粱面不好吃，有點喇嗓子，可能填飽肚子，至少不用挨餓。

林啟銘換過一碗繼續猛吃，林啟風看他吃的香，也不自覺的多吃了兩口。

這東西他已經有三十多年沒有吃了，猛然吃起來，他有點接受不了。

「嗯？沒了？」就在林啟銘第四次去撈麵的時候，鍋里也終於沒了。

老四抱緊了自己的碗，像頭護食的小犢子。

劉永珍看著自己還剩下的半碗面，道：「我這還有半碗，你來吃吧，我吃不下了，別浪費。」

「不用，不用，我吃飽了。」林啟銘直擺手道。

林啟風嘆口氣，就這東西還不能敞開了吃，這日子也實在是苦。

「媽，我出去玩了。」老四艱難的咽下最後一口飯，起身就要走。

「別，下午跟我去幹活，哪都別去。」林啟風收拾著碗筷道。

「啊？幹活啊，我都跟小樂約好了去後山滑雪的，再不去雪都要化了。」

老四不樂意了，嘴剛要撅起來，就聽林啟風接著道：「幹完活了帶你去吃大餐。」

「啥大餐？有肉不？」

「有，管夠、管飽。」

「嘿嘿嘿嘿，三哥我聽你的。」老四咧開嘴傻樂道。

林啟風眉毛一挑，眼中閃過得意道：「去，找塊紙板，再找根筆來，待會我有用。」

「小三，我也去吧，我雖然沒啥本事，可兩膀子力氣還是有的，多少能幫上點忙。」林啟銘插了一句道。

「行啊，那我就不客氣了，有啥臟活累活全都交給你了。」林啟風嘴角一抽，手上刷碗的力道都大了幾分。

這名號是要被坐實了嗎，前世時也不記得有這一出啊。

「三哥，你看這塊板子怎麼樣？」老四捧著塊硬紙板道。

紙板還挺大的，得有正八開、四本教科書那麼大。

林啟風點點頭，接過紙板道：「筆呢？」

「這呢，給。」老四舉著跟鉛筆，還是削尖了都能拿來扎氣球的那種，獻寶似的道。

林啟風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道：「這麼大張紙，你給我拿這種筆，是要讓我用放大鏡看嗎？」

「那要拿什麼筆？」老四癟著嘴委屈道。

「毛筆。」

發黃的紙板上，「車輛維修」四個大字，龍飛鳳舞煞是好看，尤其是把紙板掛在了老四的脖子上。

林啟風滿意的點點頭，練了半輩子的毛筆字，沒想到現在派上了用場。

「娘，我們走了。」林啟風沖屋裡喊了句。

「這才剛一點就去啊，不休息會嗎？」劉永珍掀開簾子道。

「不了，冬天天短，離天黑也沒多長時間了。」林啟風回了句，三人直接走出門去。

「三哥，啥叫車輛維維啊。」老四胸前掛著紙板，甩開膀子走的趾高氣昂，好在現在人心還算淳樸，這要放在後世，就這囂張的步伐，去街上走一圈，指不定得挨幾頓打呢。

只是這句話有點破壞形象。

林啟風一腦袋黑線道：「這是車輛維修，修字你都不認識嗎？」

「哦哦，原來是修啊，我就說瞧著有點像呢？」老四嘿嘿一笑，絲毫沒有羞恥感。

林啟風手扶額頭，徹底無語，就這水平，是咋考上的大學啊。

三個人，林啟銘騎車，林啟風坐後座，老四坐在橫樑上。

本就破舊的自行車，此刻坐上三個人，有點不堪重負，車況發出刺耳的尖銳聲。

林啟風提心弔膽，老四卻絲毫不覺，把手一揮，大叫道：「駕。」

林啟風服了，這真是二逼少年歡樂多啊。

帶了兩個人，林啟銘蹬起來有點吃力，速度有點慢。

好在半天過去，韓葉他們也把車往前挪了很遠，所以也沒騎幾分鐘，兩人又碰了面。

「好傢夥，這是帶幫手來了？」韓葉捧著碗面，打招呼道。

「這是我哥跟我弟，來給我幫幫忙。」林啟風笑道。

「明白。」韓葉點頭道：「後面老袁等你都快等瘋了，本來都輪到他了，可他怕車壞在半道上，把位置讓了出來，現在重新去後面排隊了。」

「那您吃著，我先去把老袁的車給修了。」林啟風回道。

「要幫忙了就吱聲，我這還得排會兒呢。」韓葉客氣一句。

「看到這些車排成的長線了嗎，老四你的任務就是騎著車在這條線上來回兜圈，碰到需要修車的就去叫我，知道了嗎。」林啟風道。

「原來是叫我遊街來了。」老四小聲嘟囔道。

「你說什麼？」

「沒什麼，我去兜風了。」老四騎上車就跑。

「二哥，你跟我走，正好需要你幫忙。」林啟風略有深意道。

兄弟兩個一前一後，步行向前走去。

老袁上午就找過他修車，問題不大，但是費力氣，再加上當時工具不足，時間臨近中午，林啟風趕著回家，就給推到了下午。

這次從家裡出來，鎚子、鉗子、扳手，家裡有的工具都拿了出來，跨在二哥身上，算是充當個移動工具箱。

修車也是個體力活，既然二哥承諾把臟活累活都給他干，林啟風當然不會攔著，而且，他發誓，他絕對沒有要報復的意思。

「怎麼樣，累不？」林啟風邊數錢，邊笑著問道。

林啟銘有點懵，愣愣的站在那裡看林啟風數錢，原本雖然簡樸但很乾凈的衣服，此時也沾上了油漬，他怎麼都想不通，不過十幾分鐘，就掙了三十塊錢。

那可是三十塊錢啊，村裡人下井挖煤一個月，一天不休，也不過38塊錢的工資，就這還是高工資呢。

21歲的少年，世界觀、價值觀在此刻轟然崩塌，木然的問道：「小三，我不是在做夢吧。」

「原來你叫小三啊，謝謝啦。」老袁從駕駛室下來，臉上掛著滿意的笑，高聲笑道。

林啟風徹底絕望，這個名號算是徹底坐實了。

優秀技工林小三的名號，自此打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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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11:00 AM

第7章 大餐

吃了數九飯，一天長一線。

雖然已經是三九的天，可長出來的這幾根線，還是不太明顯。

下午五點剛過，天就暗了下來。

「怎麼樣，賺了多少？」三兄弟已經收拾好東西，林啟銘緊張的問道。

「230，還不錯。」林啟風拍拍口袋道。

「這麼多？」林啟銘吃驚道。

活都是他乾的，錢都是林啟風收的，雖然心裡大體有個數，可聽到確認，還是被驚到了。

林啟風笑笑，沒有說話，上午和下午修車的時間大致上是相同的，可下午卻比上午少賺了90塊，半天時間而已，利潤就下降了差不多三分之一，問題已經有點嚴重了。

可看著二哥興奮的表情，林啟風也沒有說破。

「三哥，你不是說要帶我吃大餐嗎？」老四吸溜著鼻涕道，這麼冷的天，兜了半天風，臉都凍青了。

「現在就去。」林啟風大手一揮，兄弟三個也沒騎車，就這麼步行向縣城走去。

本就在縣城邊上，沒幾分鐘就看到一家飯館。

「小三，沒帶飯票，人家能賣給咱們嗎？」臨進門的時候，林啟銘才想起來，問道。

「放心，咱這可是農村，大包干都開始了，還能缺了糧食？」林啟風無所謂道。

事實確實如此，改革是從農村率先開始的，此時農村的條件並不比城裡差，甚至有些方面還要超過，比如糧食。

畢竟是自己種的，手裡有了地，熱情極大提高，交夠公糧之外，剩下的都是自己的。

所以農村基本上是不缺糧食的。

前些年的自然災害，給人們留下的印象著實深刻，即便手裡有了糧，也不敢浪費，全都裝在缸里密封好，只有急等著錢用，才會賣一點應急。

直到新糧下來，陳糧才會賣給糧站，換點錢補貼家用。

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智慧，膽子大，大致看到未來方向的，只要給錢就行。

飯館不大，兩間房的樣子，總共也就四張桌子，每面一條長凳。

桌面上油膩膩的，也不知道是積澱了多久。

不過看樣子，林啟銘跟林啟新都不在乎。

飯店老闆是對夫妻，四十來歲，男的掌勺，女的跑堂。

三兄弟剛坐下，老闆娘就笑著來到跟前道：「三位小兄弟吃點什麼？」

「事先聲明，我們可沒有糧票，只有錢，你要是不收的話，我們現在立刻走人。」林啟風直接道。

「瞧您說的，哪有把客人往外趕的道理，要吃啥您點就是，只要店裡有的，給錢就行。」老闆娘笑眯眯的道。

「二哥，你來？」林啟風剛說完，便見到林啟銘直搖頭，再把目光轉向老四……直接就被他給否定了。

這傢伙只要是肉就行。

林啟風抽出五塊錢拍在桌上，道：「就照著這價錢來，有啥好吃的好喝的儘管上，別糊弄人。」

「瞧您說的，您就瞧好吧。」老闆娘看到錢，眼睛都亮了，抓過錢就向後廚走去。

店裡生意不太好，都到飯點了，就只有林啟風這一桌客人，上菜速度自然也快。

不過十幾分鐘，已經快把桌子擺滿了，葷素都有，聞著還挺誘人。

老四早就開吃了，專挑肉夾，嘴都鼓起來了，筷子還是不停，雙眼發光的在桌子上尋覓著下一個吃啥。

林啟銘就收斂很多，到底是當哥哥的人，在弟弟們面前，還是要有點威嚴的，只是……這頻率還是挺快的啊。

林啟風就很隨意了，畢竟是見識過後世繁華的人，雞鴨魚肉這東西，人人都是吃的起的，只要你不怕胖。

人到中年就比較講究養生，林啟風在這方面也是有過研究的。

看兄弟三個這面黃肌瘦、臉帶菜色的樣子，也不知道是多久沒吃過肉了，一下子吃這麼多肉，腸胃怎麼受得了，不拉肚子才怪。

林啟風也沒阻止，教書這麼多年，有些道理他還是懂的，真話有時候更惹人質疑，左右不過就是拉個肚子而已，也不是大毛病，再說了，拉的又不是他。

看著吃的最歡的老四，眼中閃過笑意。

夾了跟芹菜，還別說，味道真不錯，林啟風點點頭，又夾了幾筷子。

「感謝幾位小兄弟捧場，這道菜是贈送的，要是覺得滿意的話，歡迎以後多多關照小店。」老闆把菜放到桌上，笑著道。

老闆人很普通，只是那對小眼睛著實引人注意。

「老闆，菜做的不錯啊，正經學過？」林啟風問道。

「家傳的，還有待改進。」老闆也很謙虛，客套兩句就走了。

「吃飽了？」猛吃海塞一陣子，老四突然停了下來，林啟風問道。

老四搖搖頭，道：「娘還沒吃呢，帶回家給娘吃。」

「呦，娘對你這麼好，你就讓娘吃你的剩飯啊。」林啟風調笑道。

「我我我……」老四急了，抓耳撓腮的說不出話。

「哈哈，逗你的，待會給娘再叫幾個菜帶回去就是了。」林啟風笑道：「還吃不。」

老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道：「那就再吃點？」

三兄弟吃好飯，拿上給娘打包的飯菜，剛要走，飯點門口的簾子突然被掀開，一股寒風呼啦啦的就倒灌進來，一大票人呼啦啦的走了進來。

剛吃完飯，凍了一下午的身子剛熱起來，被冷風一激，林啟風不由打了個哆嗦，皺著眉看向這群人。

八九個人，身上、頭髮上盪著煤灰，衣服上還有油斑，流里流氣的樣子，十足小混混模樣。

「老闆，有啥吃的都快點端上來，哥幾個都快餓死了。」還沒坐下，就有人大聲叫道。

門簾再次掀開，又有人走進來。

這次就乾淨許多，為首那人披著件大衣，頭髮梳得齊整，身後兩個小弟，派頭十足。

「大哥，坐這兒。」身後的小弟跑到前面，直接用袖口擦了擦凳子，十分狗腿道。

「馬上就來。」老闆娘臉色有點難看，猶豫了一下開口道。

三兄弟沒多停留，出門騎上車，徑直回家去了。

「你這孩子，剛掙點錢就這麼大手大腳，這要是讓你持家，有多少家底兒都不夠敗的。」劉永珍一邊吃著打包回來的菜，一邊接過林啟風遞過來的錢，還不忘數落兩句。

末了又來一句：「錢都在這裡了嗎？」

林啟風痛苦的點點頭，閉著眼沒敢睜開，他怕眼淚會掉。

「趕緊去洗洗睡吧，累了一天了。」老娘大手一揮，專心的對付起飯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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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11:15 AM

第8章 老梁

林啟風剛進裡屋，剛才忍住的淚，立刻就掉了下來。

都是大小夥子，累了一下午，到了晚上把鞋一脫，屋子裡立刻就沒法站人了，那味道，真的辣眼睛。

「洗腳去。」看到老四脫了鞋直接就要往被窩裡鑽，林啟風徹底怒了，吼道。

「哦。」老四撇著嘴，有點委屈，以前不都是這樣的嗎。

林啟銘默默的把剛壓在鋪蓋下面的襪子拿出來，也跟著出去了。

夜深人靜，三兄弟躺在床上，狀況各有不同。

林啟風渾身輕鬆，二哥的事解決了，掙錢也有了門路，家裡的生活終於能夠改善。

林啟銘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昨天還是痛苦到崩潰的狀態，今天就能憧憬一下未來了。原本以為難以企及的彩禮錢，半天就掙到了，再干兩天，說不定還真的能掙到婚禮和蓋房子的錢。

未來的生活一下子有了期盼。

至於老四，早就去找周公報道了。

這年頭，也沒啥娛樂節目，兄弟兩個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話，直到睡著。

一連兩天，收入持續下降，第二天還能掙到四百多，今天就只有三百出頭了。

也難怪，誰家車也不是天天壞的，來拉煤的車再多，出問題的畢竟是少數。

而且，為了做好口碑，林啟風可是力爭修過的每輛車都能做到最好，一時半會兒是不可能再出問題了。

這還只是剛開始，等再過幾天，估計跑這條線的車，有問題的都得被他修上一遍。

然後呢？像撞大運似的傻等著車壞？偶爾掙個仨瓜倆棗的就滿足了？

他可只是在放寒假，過了年就要去上大學的。

那裡有他的同學、朋友、同事，有他熟悉的一切，還有和他相濡以沫半輩子的她。

這些，都是他不能捨去的。

天快黑了，林啟風和林啟銘收拾著東西，臉色都不太好看。

老四沒來，已經拉了兩天肚子，整個人都快虛脫了，小臉慘白，可憐的不行。

「要不明天去三號礦上看看？去那拉煤的不比咱這邊少，就算那邊也沒有，縣上十多個礦，總不會缺了需要修的車吧。」林啟銘問道。

林啟風搖搖頭，這樣雖然能夠保持收入，可他總歸是要走的，到時候怎麼辦？

就靠著這些天掙到的錢，就能讓家裡永遠衣食無憂嗎？

太天真了。

遠的不說，十年，甚至五年之後，這點錢估計就不夠看了。

「還是得想個辦法，找個長久的門路。」林啟風輕聲道。

「什麼辦法？」

「開個汽修站，只要把口碑做好，名頭打出去，然後就等著他們上門就行了。」林啟風堅定道。

「這能行嗎，等過了年，你可就要上學走了，到時候誰來修？」

「你。」

「我？」林啟銘驚訝道，簡直有點不敢置信：「可我不會修車啊。」

「其實修車挺簡單的，沒有想象中那麼難，我給你找幾本書，你多看看，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就問我，等我修車的時候，給你現場講解一下，很快就能學會的。」想到自己半個月就學會修車的光輝事跡，林啟風信心大增。

可惜他忘了他二哥只是個勉強混到初中的學渣。

「我怕我學不會啊。」林啟銘苦著臉，莫名想到了來自上學時的恐懼。

這話剛出口，林啟風就反應過來，剛提起來的信心瞬間泄了大半，道：「能學多少學多少吧，實在不行，咱就高價請個會修車的師傅來。」

「去哪請啊，咱誰都不認識。」

「回家問問娘去，她在這裡生活了半輩子，人頭比咱熟。」

太陽剛落，天邊還有一絲光暈，屋裡已經徹底暗下來了。

昏暗的燭光下，老娘皺眉冥思，半晌才道：「別說，還真有這麼個人。」

劉永珍沒讀過什麼書，可卻是個明事理的，林啟風把想法跟她說過之後，想了會，還是同意了。

她知道兒子這是為了家裡好。

「誰，他人在哪呢？」林啟銘急忙道。

「就在咱村裡，人你們也應該都認識。」劉永珍賣了個關子。

林啟風皺著眉，他可不記得村裡還有這人才啊。

「老梁，知道不，鎮上小車班的，給領導開車，修車也是一把好手。」劉永珍道。

「給領導開車，這可是個好工作，別人求都求不到的，人家能舍了這麼好的工作，來給咱打工？」林啟銘問道。

「以前肯定不會，現在就不一定了。」劉永珍笑著給兄弟兩個解起了惑。

老梁名叫梁振軍，三十來歲，退伍軍人，在部隊里就是駕駛員，退役之後被安排進了鎮上的小車班。

在當時，這可是個吃香的活，他又沒結婚，上門說媒的絡繹不絕，最後找了個樸實的姑娘接了婚。

也是他倒霉，剛結婚就碰到了計劃生育，偏偏連著兩胎都是閨女。

他可是獨苗，傳宗接代可都指著他呢，沒辦法，接著生吧。

本來第二胎就是罰了款的，第三胎工作直接就被擼了。

這要是個兒子，他也就認了，可偏偏又是個丫頭。

這下可把他愁的頭髮都快白了，閑在家裡大半年，就指著地里那點糧食生活，日子過得比林啟風家還苦。

即便這樣，他依然沒有放棄。

兩口子充分發揮不拋棄、不放棄的精神，終於成功懷上了第四胎。

老娘說到這裡，林啟風終於對老梁有了點印象。

前世時，林啟風工作后就很少回家了，等把老娘接過來一起生活后，更是一年都不曾回來一趟，對村子里的人有印象的不多，老梁算是一個。

實在是他們夫妻倆的故事太過勵志。

為了生個兒子，夫妻倆跟計生辦的人鬥智斗勇，又是離婚，又是分居的，可就是擋不住肚子一次次大起來。

一氣兒生了七個閨女，把老梁愁的，四十齣頭就泄了頂。

憋著一股氣，終於在第八胎生了個帶把的。

滿月那天，又是放鞭炮、又是上祖墳，哭的那叫一個慘。

想到這裡，林啟風不自覺的笑了起來，道：「就是他了，待會我去他家一趟，問問他有沒有興趣。」

「就是不知道他人怎麼樣，別咱高價雇他來，最後養出個白眼狼，攢夠了本錢，就另起爐灶自己干去了。」林啟銘提醒道。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都是為了過得更好，可以理解，只要不使什麼下三濫的手段，都無可非議。」林啟風平靜的道。

而且，林啟風也是有自己的判斷的。

即便過得再苦再難，也沒聽說老梁把孩子送人，都是自己養大的。

一個在乎親情的人，人品應該還是有保障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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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11:28 AM

第9章 說服

「記得該喊人叔的啊。」劉永珍叮囑道。

「知道了。」林啟風點點頭，走出家門。

村子叫下溝河村，名字有點土，可跟隔壁村名上腦子村、下腦子村比起來，立刻就顯得文雅很多。

就是這麼怪，也不知道當時起名字的人是怎麼想的。

也幸好中間沒個叫半腦子村的，要不然那村人得多膈應，別人問你是哪個村的，我是……半腦子村的？

村子不大，總共就一百多戶，六七百人，從村頭走到村尾也不過十多分鐘。

林啟風家沒在村尾，老梁家也沒在村頭，不過七八分鐘就到了。

房子還不錯，結婚時蓋的，當時老梁在村裡還是數得著的，只是時過境遷，只能感嘆這都是命啊

「砰砰砰……」

「誰啊？」院里傳來聲音

「書堂家老三。」林啟風道。

院門打開，一個女人挺著個肚子，懷裡還抱著個小女孩，疑惑的看著他，想必就是老梁媳婦了。

林啟風還是第一次見老梁媳婦，人不算漂亮，看著挺樸實的，笑著道：「嬸兒，我找梁叔有點事，他在家嗎？」

「沒，齊大爺喊他去幫忙，到現在還沒回，事兒很急嗎？要不你進來等會？他也該回來了。」老梁媳婦問道。

「不急，我等會吧。」林啟風跟著進了門。

屋裡有點暗，桌子上點著根蠟燭，周圍擺著飯，窩窩頭、玉米糊，外加自己腌的鹹菜，桌邊還有兩個小女孩拿著塊窩頭啃得起勁，看到林啟風進來，全都好奇的看向他。

「吃了嗎？要不跟著吃點？飯不好你別嫌棄。」老梁媳婦邊招呼林啟風坐下，邊說道。

「吃過了，嬸子您別客氣。」林啟風看著桌上還剩下的兩個窩頭拒絕了，轉向小姑娘笑著道：「多大了，叫什麼名字啊？」

「大的叫金鳳，四歲半，小的叫金梅，三歲，這是老三金芳。」老梁媳婦把懷裡抱著的孩子放到旁邊，介紹道。

林啟風點點頭，剛想說幾句客套話，院里就傳來動靜。

「可能是梁子回來了，我去看看。」老梁媳婦起身，沒等她出去，簾子就被掀開，老梁走了進來。

老梁人挺高的，一米八左右，身體結實，穿著件大襖，補丁摞補丁，可能是有點累了，臉上帶著疲憊。

「梁叔。」林啟風起身道。

「你是……書堂哥家的小三？什麼時候回來的？聽說你考上了大學，不錯，真爭氣。」老梁提起精神笑道。

「剛回來沒幾天。」林啟風回道。

「哦。」老梁點點頭，還要再說，院里有人喊道。

「梁子，魚給你放院里了，家裡還有事我先走了。」

聽到聲音，老梁有些急了，直接追出去道：「白大爺你這是幹嘛，快拿回去。」

「梁子你聽我說，這魚是從河裡釣上的草魚，不知啥錢，你就收下吧，幹了一天活飯都沒吃一口，給你錢又不要，這你要再不拿，我這張老臉真有點過不去了。」白大爺沒等走，就被老梁追上，無奈道。

「這叫什麼話，給您幫點忙還連吃帶拿的，那我梁子成什麼人了，拿回去，要不您以後需要幫忙的，就別來找我了。」老梁端起地上的魚，硬塞給了白大爺道。

「唉，你啊。」鬍子一大把的白大爺哪拗得過老梁，最後只能嘆口氣走了。

「慢點啊，有事您就招呼。」老梁喊道。

林啟風也跟了出來，看著這一幕，對老梁又有了新的認識。

這是個實在人啊。

「小三啊，你來找我是有啥事要叔幫忙嗎？」重新回到屋裡，老梁接上剛才沒說的話問道。

「是有點事。」林啟風也直接道：「聽說梁叔你會修車？」

「會一點，咋了，你要修車嗎？」老梁疑惑道，村裡人啥情況他還是清楚的，林家的日子也不必他家好多少啊。

「我想開個汽修站，缺人手，叔你要是不嫌棄的話，來我這干怎麼樣？剛起步，工資有點低，一個月100塊，不過你放心，要是效益好的話，可以漲工資，而且還有獎金。」林啟風直接說明來意。

「咕咚。」

老梁乾咽口唾沫，張著嘴沒說出話，有點沒反應過來，緩了半天才幹笑道：「你就別拿你梁叔開玩笑了。」

難怪他會這麼想，一個月100塊，都相當於村裡人三個月的工資了，這還叫低？而且，還能漲工資？還有獎金？這種好事能輪到他頭上？老梁嚴重不信。

「真的。」林啟風直接拿出一百塊錢放到桌子上道：「我錢都帶來了。」

100塊，十張大團結，放在桌子上，還是有點衝擊力的。

旁邊老梁媳婦一臉緊張，自家男人什麼性格她可太清楚了，去給人幫忙還要搭上自己的飯，說好聽點叫實在，說難聽了，那就是軸，認死理兒。

大半年沒收入，還有三個孩子要養，家裡早就借了一屁股債，上次回娘家借錢的情景，她現在都還記得，他是真怕老梁給拒絕了。



老梁沒說話，看看閨女，瘦的小臉蔫黃，再看看媳婦，挺著個肚子還要下地幹活，衣服還是結婚時買的，也都落了補丁，這還是她最好的衣服了。

一米八的大男人，緊捏著衣角，滿臉糾結，沉默半餉，干聲道：「讓我去也行，但錢你先拿回去，沒有還沒幹活就先拿錢的道理。」

這可能是他最後的堅持了，說完就閉上了眼睛。

「說的在理，先把錢拿回去。」沒等林啟風開口，老梁媳婦就先說到，她是真怕林啟風再推脫幾句把老梁惹毛了，再給拒絕了。

「好吧。」兩口子統一戰線，態度又是那麼堅決，他也不好再說什麼，反正錢也不會欠他的，無非是早點還是晚點。

「那我就先回了，叔你先準備準備，開業前我會通知你的。」林啟風起身告辭道。

「行，到時候你打個招呼就行。」

人有了，剩下的就是場地、零配件，以及營業執照了。

當務之急還是得先把營業執照辦了，沒有執照說什麼都是白搭。

「也不知道辦下來需要多久，會不會受到刁難。」回家的路上，林啟風皺眉沉思，想著可能遇到的情況，以及應對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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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11:28 AM

第10章 大哥大嫂

林啟風有點懵。

想了一夜各種可能會出現的情況，怕排隊還特意起了個大早，吹著冷風到了縣工商局，結果……門還沒開呢。

喝了半天西北風，終於等到人家開門上班，然後，不到半個小時就把營業執照辦下來了。

想象中的刁難沒有碰到，辦事員反而還有點熱情，滿臉微笑。

林啟風捧著營業執照，仔細看著，前世今生兩輩子，這東西他還是第一次見。

上面寫著他的名字和他臨時想的汽修站的名字，以及個體經營0027的編號，而且還是手寫的。

看著有點草率，可這確實是工商局發的，具有法律效力的正規證件。

林啟風笑著搖搖頭，可算知道辦事員見了他為什麼跟見了親人一樣。

改革開放都三年了，個體營業執照加上他這個才辦了27個，合著一個月都辦不了一張，這是寂寞的微笑啊。

看看時間還很早，林啟風也沒急著回去，既然營業執照辦下來了，那就該考慮一下零配件以及場地的問題了。

既然決定開汽修站，那就不能像前兩天那樣只修不需要換零件的，輪胎、曲軸、機油濾芯這些基本配件還是要有的，至於其他更複雜的，他現在也買不起。

總共只有一千的啟動資金，還要留出租用場地的錢，當然得緊著要緊的來。

好在縣裡就有汽車零配店，需要用的話，臨時去取也來得及。

林啟風騎著車在縣城周圍考察起場地來，可臨近中午也沒找到一個讓他覺得滿意的地方。

看了幾處地方，不是面積太小，就是位置太偏僻，總有那麼幾點讓他覺得不滿意，無奈，只能回家向老娘求助。

「地方倒是有一處，只是可能會有點破舊。」劉永珍想了片刻道。

「在哪？」林啟風有點驚喜，家有一老，如有一寶，這話果然有點道理。

「不急，先吃飯，等吃完飯趁還有點時間，我帶你去實地看一下。」劉永珍指指碗道。

掙了錢，生活當然有了改善，飯里也難得見了葷腥，可吃在林啟風嘴裡，就有點抓心撓肺的感覺，實在是有點迫不及待。

「就這，看看覺得怎麼樣，還滿意不？」劉永珍指著前面一座院子說道。

院子確實挺大，停上七八輛大卡車都不顯得擁擠，只是長滿了枯黃的雜草，一排屋子得有十多間，太久沒住人，門窗都有破損，而且左邊那座屋子還塌了半邊，要多荒涼有多荒涼。

「好，簡直是完美。」林啟風就差笑出聲來，這地方簡直就是為他量身定製的。

縣裡十多個礦，也沒名字，就是按照編號從一到十一這麼順下來的。

這地兒挨著三個礦，還有四個礦運出來的煤得從這經過，總共11個礦，七個跟它發生了關係，不能再貪心了。

至於門窗，能修就修，不能修直接換了就是，二哥學了這麼久木匠活，應該做的來吧，就算不行，不是還有他師傅嗎。

房子塌了重新蓋起來就是，不要忘了，他大哥可就是個泥瓦匠，砌牆上頂都是一把好手。

而且，天冷了之後就沒什麼人蓋房子了，大哥在家裡閑了好久，天天挨大嫂的數落，正好讓他出來放鬆放鬆，感受一下來自兄弟的關愛。

至於雜草，那就不是個事兒。

「這地方屬於哪個村？」林啟風問道。

「上腦子的。」劉永珍道：「以前是給知青住的，前些年他們都回去之後，這地方就閑下來了，你要是覺得地方不夠用，房子後面還有一塊地，是那些知情開的荒，小年輕啥都不懂，開了荒長不出莊稼來，就扔在那裡不管了。」

意外之喜。

這麼好的一塊地方，上午轉的時候怎麼偏偏就給漏下了，林啟風有點懊惱，不過好在現在也不晚。

直接跟著老媽去到上腦子村，找到村支書說明來意后，村支書大手一揮，以200塊錢的價格，連帶著房子後面那塊地，全部租給了他，期限十年，平均下來，一年只有20塊。

林啟風還擔心汽修站紅火起來之後，村裡會來找麻煩，特地簽了合同，以後真要打起官司來，好歹有個憑證。

直到合同到手，林啟風才算徹底放下心來，先把老娘送到礦上，然後買了點東西，直接去了大哥家。

「老三你咋來了？吃了沒？正好剛出鍋的麵條，先吃一碗。」大哥林啟德正好從屋裡出來，端著個空碗，看到上門的老三，熱情的道。

沒等林啟風接話，屋裡又緊接著響起一道聲音：「你倒是快點啊，孩子都餓哭了，就等著你那碗飯呢。」

說著，門簾掀開，大嫂黑著臉走了出來，瞪了大哥一眼，然後看向林啟風，臉色瞬間就變了。

看著他手上的肉和米、油，眼睛都放光，眉開眼笑的走上前，不用林啟風說話，自己就把東西接了過去，道：「三弟來了啊，快進屋裡暖暖，這大中午的，天兒也這麼冷。」

大嫂個子不高，比林啟風印象中胖了點，可能是剛生產完的緣故吧，整個人還有點臃腫，拎著東西生怕被搶回去，留下句話就快步進了屋。



大哥家的日子其實過得不錯，起碼比家裡強，大嫂性格潑辣霸道，大哥每月的工資都要如數上繳，防他比防賊還嚴。

大哥是個有良心的，知道家裡的情況，今天抽盒煙，明天喝個酒找各種理由從大嫂手裡騙點錢，全都偷偷摸摸幫襯了家裡，算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吧，其實大哥是不抽煙不喝酒的。

林啟風很無語，大米和肉算是白瞎了，大嫂的為人他太了解了，前世乾的那些狗屁倒灶的事太多，家裡經常鬧的雞飛狗跳。

林啟風突然有點後悔沒早重生回來一年，把這個家不和的罪魁禍首給掐死在搖籃，現在孩子都兩個月了，說什麼都晚了。

想到自己這大侄子，他又有點欣慰。

侄子全名林俊富，是他們家第三代的長孫。

名字是大哥取得，姓和輩字都是現成的，只需添個字就行，偏偏就挑了這麼個字，聽大哥說這還是他翻了一夜字典，才精挑細選出來的，也不知道這一夜究竟發生了什麼。

成吧，他高興就好，也幸好沒選個傑字，要不再過二十年，侄子就該鬱悶了。

侄子的性格隨大哥，忠厚老實，對爹媽孝敬不說，對奶奶也很好，工作之後沒少給他們買東西，說不上貴重，但心意是盡到了，對大嫂的牢騷從來都是聽過就算，也不頂嘴，轉身該幹嘛幹嘛。

想到這裡林啟風就釋然了，剛才肉包子打狗的感覺消失無蹤，笑了笑道：「大哥最近忙不，有點事找你幫忙。」

「啥事說就是了，自家兄弟還客氣什麼。」

「想找大哥修處房子。」

「我當是啥事呢，整這麼嚴肅，啥時候去你說話。」林啟德承諾道。

「越快越好。」

「那……今天下午怎麼樣，我在家閑著也沒事。」

「行，你先吃飯，我在家等你。」

大哥林啟德想再留一下，可林啟風直接轉身走了，親兄弟來了自己家，結果屋都沒進，啥原因他也很清楚，心裡堵的難受，端著空碗回了屋，把碗扔在桌上，瞪著大嫂不說話。

「抽的哪門子邪風。」大嫂剛把東西放好，臉上還掛著笑，見大哥來這麼一出，直接黑了臉，罵道。

「……」

無聲的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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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11:29 AM

第11章 開業

「師傅，我可能暫時不能去跟您學手藝了。」林啟銘低著頭，有點不好意思道。

「看出來了，這麼大廠子一開，是得需要人手。」二哥師傅邊用刨子給木頭蛻皮，邊抽口煙道。

二哥這師傅名叫盧寶平，五十來歲，做的一手好木工活，為人實在，干這行這麼多年，從沒聽說過有偷工減料的事，帶了幾個徒弟，也都在盡心儘力的教。

沒啥別的愛好，就是愛抽煙，有時候抽的凶了，一天兩包都擋不住，門牙都抽黑了，整天咳嗽不斷，偶爾咳個大喘氣，感覺都要背過氣去，很嚇人，即使這樣，都戒不了煙。

「對不起啊師傅。」

「有啥對不起的，說實話吧，以你的天賦、心思巧勁、做工的細緻程度，跟你那幾個師兄弟，那都是不能比的，我以前還擔心你跟我學了那麼久，最後吃不上這碗飯可咋整，現在好了，你有更好的出路，我也能放心，兩全其美。

「……」

林啟銘臉漲得通紅，這麼多年來對師傅積累下來的尊敬，瞬間消失無蹤。

林啟風在旁邊都聽樂了，二哥這師傅也是個有趣的人。

「老三，這房梁泡了水，爛的厲害，不能用了，得換。」林啟德在牆邊翻翻撿撿，查看情況。

「做門窗也需要點木料，正好一道去備齊了，還有啥要換的？」林啟風走過去道。

「磚瓦也得換，斷的斷碎的碎，指定不能用了。」林啟德總結道。

「多長時間能修好？」

「快得很，房子主體大部分都還好，砌牆架梁然後鋪瓦就行，嗯……我再找幾個人來，料備足的話，明天一準能弄完。」林啟德肯定道。

「那我現在就去木材廠、磚瓦廠跑一趟。」林啟風說走就走。

現場四個人，三個都在忙，只有他一個閑人，也只能跑跑腿了。

「到了木材廠報我的名，能便宜點。」盧寶平喊了一句。

「知道了。」

到底是做了半輩子的木匠，沒少跟木材廠打交道，名頭果然有用，不僅給打了九五折，還管送，馬上就裝車。

留了地址，林啟風又緊接著向磚瓦廠趕去。

「老闆，這磚多少錢一方？」林啟風找到磚瓦廠老闆問道。

「七塊。」

「瓦呢。」

「五塊。」

一方就是一立方，大致是512塊磚，486塊瓦，林啟風估摸了一下用量，道：「老闆，我要四方磚，三方瓦，今天能送過去不，還等著用呢。」

「今天是不行了，明天吧，我爭取給你送過去。」

「生意不錯呀老闆，都快過年了，還這麼供不應求。」

「好啥好呀，都快關門了，挖土挖的老百姓都有意見了，說是影響收成，攔著不讓挖，每天偷偷摸摸挖那麼幾車土，沒一會就用完了，這麼大個磚窯，一多半時間都是閑著的，每天都在虧。」

老闆一副頹然的表情，林啟風可管不了那麼多，掏出盒煙遞給老闆，道：「這樣吧大叔，我看你這還有兩方磚，先給我拉過去，我先用著，剩下的等明天燒好了，您在給我送過去，成不？快過年了，家裡還等著蓋好房子過個好年呢。」

「成吧，我盡量。」

許是那盒煙起了作用，第二天，剩下的磚和瓦斷斷續續送了過來，倒也沒耽誤使用。

到了傍晚，院子基本上修整的差不多了，開業也定在了後天，臘月十八，圖個吉利。

幹活的事林啟風基本上幫不上什麼忙，趁這功夫他把需要用到的工具找了找，零配件少量備了幾個，還買了幾掛鞭炮，一切都很順利，只是名字上產生了一點分歧。

二哥認為林啟風前幾天已經成功打響了名號，應該充分發揮他的優勢，名字應該叫「林小三修配站。」

結果被林啟風堅決否定掉了，理由是名字已經在工商局備案，不能改。

正月十八如期而至。

對林啟風一家人來說，今天是個大日子，劉永珍還為此特地請了半天假，老四也跟著來混個熱鬧，大哥在聽到這件事之後，表現的比林啟風還積極，天還沒亮就回了老宅，催促著他們起床吃飯。

林啟風一度認為大哥這是假公濟私，根本原因還是在家被大嫂煩的不行，出來躲個清凈。

準備完畢，一家五口一起出發，等他們到的時候，老梁已經在院前等著了。

「劈里啪啦。」

鞭炮響過之後，眾人一起動手把招牌掛了起來，執筆的當然還是林啟風。

「車輛維修中心」六個大字，林啟風寫了大半天，前世半輩子的功力被他發揮的淋漓盡致，站在招牌下看著自己的傑作，他很滿意。

開業儀式就算結束了，很簡陋，甚至有點草率，可林家人已經很滿意了。

這大概是父親走後，林家第二次放鞭炮，上一次還是大哥結婚時。

「林兄弟？還真是你啊，這是剛開業嗎，恭喜恭喜。」林啟風正掃著院前地上的鞭炮殘骸，前方突然傳來一道聲音，抬頭一看，韓葉正從車窗里探出腦袋喊道。

「韓隊，您這是剛來嗎，快過年了也不歇著？」林啟風笑道。

「剛來，沒辦法，得掙個年貨錢，你忙著，我們先去把隊排上，另外再幫你在圈子裡宣傳一下。」韓葉道。

「那就謝謝了。」

「恭喜發財。」老洪隔著車窗喊道。

「一起發財。」

林啟風等車隊開走，也進了院子，剛坐下，屁股都沒坐熱，第一單生意就上門了。

「有人嗎？幫我看看我這車是咋回事，油門都踩到底了，還跟龜爬似的。」車剛開進院子，人還沒下來，就扯著嗓子喊道。

沒等林啟風起身，老梁先站了起來，道：「我去看看。」

林啟風也跟了出去，他也想看看老梁的手藝到底如何。

到底是專業人士，工具就是齊全，老梁從工具箱里拿出專用的萬用表，開始檢測油門線電壓，折騰了不多會兒，就沖著林啟風點點頭，對司機肯定道：「機油壓力感測器壞了，得換個新的。」

「那要多少錢？」司機問道。

「100。」林啟風接了話：「開業第一天，打個九折，收你九十好了。」

「成吧。」司機想了想，還是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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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11:31 AM

第12章 車中少女

剛開業就拿了開門紅，著實是個好兆頭。

好運並沒有結束，緊接著又來了兩單，都不需要林啟風出手，老梁就把問題解決了。

林啟風有點遺憾，本來還想著露一手，給老梁點壓力，別讓他覺得維修中心離了他不行，畢竟剛開始接觸，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還不清楚，還是得防一手。

不過也不著急，畢竟剛開始，以後機會多的是。

一上午斷斷續續又修了幾輛，等最後一輛修完，已經到了中午。

林啟德在開業結束后不久就走了，畢竟幫不上什麼忙，老四待了會也覺得無聊溜出去不知道去哪玩了，劉永珍下午還要上班，也早早回去給他們做午飯去了，維修中心就剩下林啟風三人。

剛到飯點，劉永珍已經把飯做好，讓老四送了過來。

三人剛準備吃，一輛汽車開進了院子。

車是上海SH760，四四方方的殼子，以後世的眼光看，造型有點古板，可在現在它可是幾乎壟斷了國內的汽車市場，而且作為機關單位的專用車，還不是你有錢就能買到的。

只是這車現在的狀況不太好，車頭處凹下去一大塊，冒著白煙。

車門打開，下來一個男人，大概五十左右，穿著一身中山裝，頭髮梳得齊整，皺著眉頭在車頭處看了看，沖屋裡道：「師傅，來幫忙看看這車能修不。」

老梁依舊主動站了起來，放下碗走了出去。

林啟風沒在意，招呼二哥吃起了飯，可一直到吃完飯，既沒見老梁回來，也沒聽他說是什麼問題，林啟風覺得有點不對勁，起身走了出去。

剛出門，就見老梁站在車前蓋前，低頭看著檢測表，腦門已經見了汗。

「怎麼了，什麼問題？」林啟風知道，機會來了，走上前問道。

「車撞了，需要重新鈑金噴漆，我不會，還有電路似乎也有點問題，這塊我不太懂。」老梁不好意思道。

「師傅，成不成的你給句話，我這還有急事呢，不行我上別處修去。」男人有點急了。

「鈑金我會，電路這塊我也略懂一點，我來看看。」作為一名物理教授，尤其是還鑽研過汽車電路的林啟風來說，他還是非常自信的，至於鈑金他也涉略過。

「電路的問題其實很好判斷，方法有很多，常用的有直接觀察法、短路法、短路法、試燈法、儀錶法、低壓搭鐵試火法、直接搭鐵法、間接搭鐵法、高壓試火法，像這輛車，通過直接觀察法看到冒白煙，就可以很容易判斷出這是發動機或燃油里進了水。」林啟風一邊檢查，一邊對老梁說道。



旁邊老梁已經聽傻了眼，原本以為啥都不懂的小年輕，陡然發現會修車，而且水平比他更高，原本還以為林啟風邀請他來是想掙點錢，現在看來，倒更像是想讓他掙點錢，一時間，內心複雜，有震撼，也有感動。

林啟風可不管這些，看到老梁被唬住了，效果這麼好，當然是繼續了。

各種判斷方法綜合運用起來，很快故障原因基本上就搞清楚了，而老梁也徹底服了，沖著林啟風豎起大拇指道：「到底是大學生，懂得真多。」

林啟風擺擺手，謙虛道：「看的書多了點，沒什麼的。」

「現在才知道我這技術根本稱不上維修工，頂多就是個換件工，哪壞了換就是了，根本沒什麼技術含量，需要學習的東西太多了，以後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可能還要向你請教。」老梁感嘆道。

「放心，知無不言，在修車這方面，我還是有點自信的。」林啟風承諾道。

「咯咯咯……」一陣嬌笑聲從車裡傳出。

兩個男人，一個溜須拍馬，一個王婆賣瓜，實在有點滑稽，沈蘇沒有忍住，笑出了聲。

林啟風這才發現車裡還有個人，透過車窗看去，一個少女端坐車中，正掩嘴輕笑，大眼睛長睫毛笑的一抖一抖，有點俏皮。

裡面穿著件白色高領毛衣，把脖子襯的修長，外面穿了件粉色大衣，青春靚麗十足。

這一身打扮，怕是得花普通人家一年的收入了。

「能修不，給個準話。」旁邊男人已經著急了。

「修倒是能修，只是費用可能會有點高。」林啟風收回視線道。

「錢不是問題，關鍵是我還急等著用車。」男人看了看錶道：「你只有兩個小時時間。」

林啟風思考片刻，道：「時間是趕了點，但也不是不能操作。」

「那你抓緊時間，趕快開始吧。」男人催促道。

「那您坐屋裡等會？」

「馬上有人來接我們。」

男人話音剛落，院子又開進來一輛車，可能年頭有點長，看著有點破舊，跟這輛上海差著個檔次。

車門打開，少女走了下來，坐在車裡時看不出來，此刻下車才發現，少女還有點高，得有一米七，身材纖瘦，伸了個懶腰，把線條勾勒的恰到好處。

「我會準時來提車的。」倆人上了車，臨走前男人叮囑道。

等車開走，林啟風對老梁道：「先吃飯吧，等會還得要你幫忙，今天中午有的忙了。」

男人很有時間觀念，不遲不早，到點就來提車，圍著汽車轉了轉道：「不錯不錯，小師傅水平挺高啊。」

「還行，您滿意就好。」林啟風笑著道。

「謙虛了。」男人心情不多，多說了幾句：「修車能修到完全看不出痕跡的，這麼多年我還是頭一次見到，縣裡多了個修車的好地方，是好事，以後修車就不用亂跑了。」

林啟風看著男人把車開遠，拍拍手裡的兩百塊錢，感慨道：「沒想到還是要少了，有錢人的世界，真的不懂。」

此時已經下午兩點，離天黑也只剩三個多小時，經過一上午的磨合，維修中心的分工基本明確下來。

老梁能解決的問題他自己解決，林啟銘在旁邊圍觀學習，老梁解決不了的問題，林啟風解決，他們兩個在旁邊圍觀學習。

直到夜幕降臨，開業第一天的營業才宣告結束。

林啟風大致算了一下，除去成本，今天大概掙了得有一千多，差不多是剛開始那三天之和，這還只是第一天，等以後把口碑名號都做起來，掙得只會更多，這條路子算是走對了。

心情不錯，林啟風大手一揮道：「晚飯不回家了，下館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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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11:32 AM

第13章 喬二

還是那個飯館，人依舊不多。

林啟風三人剛坐下，老闆娘邊上來招呼道：「小兄弟又來了？這次吃點什麼？」

「這事咋的了，兩口子干架啦？」林啟風抬頭便看到老闆娘臉上掛了傷，調侃道。

「怎麼可能，借他倆膽都不敢。」

「那這是……摔了？還是臉著的地？」

「唉，別提了，被人吃了霸王餐，人還給打了。」老闆娘嘆口氣道。

「誰啊？」林啟風驚訝道。

「喬磊，你見過的。」老闆娘恨恨的道。

「我見過？難道是……那天晚上後面來的那些人？」林啟風回憶道。

「就是那些畜生。」老闆娘咬牙切齒道。

「沒聽說過啊？什麼來頭？下手這麼狠，這麼多天了，這傷還不見好。」

「名字你可能有點陌生，不過他還有一個外號，你肯定聽說過。」

「啥外號？」

「喬二爺。」

林啟風皺皺眉，腦海中陷入回憶，這個名字好像還真有點熟悉。

想起來了，林啟風精神一振。

這人在老家這片兒還真是號人物，糾集了一幫小弟，在縣裡稱王稱霸，敲詐勒索，巧取豪奪，可謂壞事做盡。

其實就是一個小癟三，糾結了一幫小痞子，仗著人多以勢壓人，真要是捉單放對來拼，有那個不慫的。

可偏偏很多人被吃的死死地。

而且，這人做的壞事還遠遠不止這些，這頂多算是冰山一角。

八、九十年代，正是車匪惡霸猖獗的年代，搞運輸、開大車，在此時是很吃香的行業，單是一輛貨車就得幾十萬，開在路上天南地北的跑，在車匪眼中這些可都是肥羊。

釘耙、石頭、大樹，各種東西擺在路邊，逼的司機們只能停車。

運氣好的，碰到只圖財的，司機們往往都是破財消災，所以手邊常備現金幾乎成了慣例。

運氣差的，碰到心狠手辣的，指不定就蒸發在哪條路上了。

喬二就是其中一員。

由於事發都是在晚上，再加上他們分工明確、手法專業、行事狠辣，而受害者多是外地司機，現在攝像頭等刑偵手段還很缺乏，破案率極低，碰到了也只能自認倒霉。

喬二著實逍遙了一段日子，直到83年嚴打才倒下，在當時還引起了轟動，最後吃了花生米，死的老慘了。

林啟風收回思緒道：「好漢不吃眼前虧，一頓飯而已，就算便宜了他又能怎樣，你們手藝這麼好，哪個月不得掙個三五百，還在乎這點錢？」

「哪能掙這麼多？真要這樣，我們就認倒霉，全當喂王八了，每天起早貪黑也就是掙個辛苦錢，讓他們白吃一頓，這一天算是白乾了。」老闆娘吐著苦水。

「那怎麼不報警？」林啟風說完這句話就知道自己犯傻了。

「沒用的，他們這麼多人，找個頂罪的還不簡單，而且這也不是多大的事，頂多關上幾天，出來之後，指不定怎麼報復我們呢，唉。」老闆娘無奈的嘆口氣，眼神卻是兇狠起來，咬牙道：「他們這麼囂張，一定會有報應的，到時候，我要親眼看著他們的下場。」

還別說，老闆娘眼光還是挺好的，現在已經是81年，離83年也只有兩年，他們就像秋後的螞蚱，沒幾天蹦頭了。

林啟風點點頭，點起了菜。

本來想著賺了錢來下館子慶祝一下，可看到老闆鼻青臉腫的端著菜出來，兩隻眼睛腫的像個水泡，原本就小的眼睛，此刻連看都看不到了。

這讓林啟風為今天的晚飯捏了把汗，直到嘗過之後才放下心，默默為老闆點了個贊，沒想到他閉著眼睛都能把菜做這麼好吃。

一頓飯吃的還算盡興，飯後，兄弟倆跟老梁道了別，各回各家。

接下來幾天，維修中心的生意不溫不火，多的時候能賺一千多，少的時候也有七、八百入賬，畢竟是剛開業，口碑還需要時間積累，這事兒急不來。

林啟風一個人修的時候，整天忙不停，現在有了老梁來幫把手，兩個人也都還挺輕鬆，中午的時候甚至還能回家吃個飯。

臘月二十一這天，臨近中午，維修中心也沒什麼活，三人乾脆鎖了門，回家吃飯去了。

兄弟倆剛進屋，就見屋裡擺了一堆東西。

上前一看，好傢夥，光是豬肉就老大一坨，看樣子至少得有十多斤，雞腿、帶魚也有不少，這麼多年因為沒錢買肉而積攢下來的肉票，這一下子估計就得見了底。

瓜子、花生、糖，一樣不落，除此之外，居然還破天荒的買了幾斤糕點。

零零總總買了一大堆，把桌子都鋪滿了。

「今天上午請了假，馬上過年了，上縣城置辦了點年貨。」聽到動靜，劉永珍從裡屋走出來笑著道。

林啟風點點頭，老娘這次是真下了血本了。

「今天還買了點布，你們也好久沒做過新衣服了，趁著過年，每人做一身。」劉永珍接著道：「布擱裡屋了，你們去看看喜歡什麼顏色，挑好了下午我就去找你張姨做去。」

布票雖然要到1983年才取消，可因為化纖的興起，許多紡織廠出現了產品積壓，已經開始「不收布票」來促銷了。

林啟風更加驚奇，這風格不像老娘啊，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林啟風嘖嘖嘴，剛要進屋，就見二哥站在原地欲言又止，身上像是長了刺，抓耳撓腮的，大冬天臉上竟然見了汗。

林啟風愣了一下，然後猛然想起了一件事，二哥那青梅竹馬好像就有一手好針線活。

這年頭，請人做衣服都是要花錢的，二哥這是想肥水不流外人田，藉機幫襯一下自己未來的媳婦？

破案了。

林啟風看的直樂，二哥這個雛兒，看樣子是開不了口了，於是他直接助攻道：「「就別找張姨做了吧，她做的又寬又大還難看，紮上口直接就能當麻袋了。」

「哪有你說的這麼差。」劉永珍瞪了他一眼道。

「不信你問二哥。」林啟風道。

林啟銘急忙點頭。

「那要不找你張嬸兒？」

「秀榮？」

「虎生媳婦兒？」

劉永珍把村裡能做衣服的都說了一遍，兄弟倆只管搖頭，這下可把她惹惱了，氣道：「那找誰做，料子扯回來，總不能直接披身上吧。」

「聽說徐叔家的大閨女佳悅姐手藝不錯，要不就找她吧。」林啟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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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11:32 AM

第14章 惱羞成怒

「那丫頭成嗎？」劉永珍質疑道。

「成。」二哥急了，脫口而出之後才反應過來，臉一下子變得通紅。

劉永珍在倆孩子身上來回掃視，眼睛都眯了起來，這會兒她要是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那她就算白吃了這四十幾年的鹽。

佳悅那丫頭她是見過的，不但模樣長得周正，人還很明事理，每次見了面嬸子嬸子的，熱情的不得了，她是真的喜歡，要不是家裡實在拿不出彩禮錢，她早就請人上她家說親去了。

「現在家裡有了錢，老二的婚事是要提上日程了，等過了年，找個人上她家探探口風，彩禮都算是給了，應該不能賴賬，先把兩個孩子的婚事定下來。」劉永珍心裡默默盤算，最後只說了句：「那就找她吧。」

林啟銘被老娘盯得一陣發虛，猛然聽到老娘同意，高興的差點蹦起來，興奮的道：「我這就去跟她打個招呼，把事說一下。」

「愛情使人盲目啊，剛才還喊累喊餓的，這下子跟打了雞血似地，直接就滿血復活了。」林啟風看的直搖頭。

「這些料子是給你大哥買的，他的日子過得也不容易，家裡現在寬裕了，要多幫襯幫襯。」劉永珍指指另外放著的一卷佈道。

林啟風知道，這話是說給他聽得，大嫂雖然不是個東西，可大哥畢竟是親兄弟，不能一起嫉恨，也沒說什麼，拿起布，直接出了門。



直到回家的路上，林啟風還覺得驚奇，本來已經做好被甩臉子的準備了，哪知大嫂不按常理出牌，冷嘲熱諷一樣沒有，反而還熱情的不行，又是倒水，又是遞煙的，像是換了個人。

「大嫂也是個聰明人啊，家裡這麼大動靜，用屁股想都知道是賺著錢的，看來，這是想跟著沾沾光了。」林啟風邊走邊想。

午飯剛過，徐佳悅就上門了。

她人長得清秀，個子挺高，接近一米七了，身材偏瘦，穿著一件碎步棉襖，上面摞著幾個補丁，許是知道自己來的有點早，站在屋裡有點害羞。

「啟銘跟我說下午還有活干，要我早點過來，好排一下尺寸。」徐佳悅解釋了一句。

「你這孩子客氣什麼，快過來坐。」劉永珍看兒媳越看越滿意，熱情道。

「不了，年前就要做出來，時間有點趕呢。」徐佳悅捏著衣角，頭低得更深了。

「那成，就先給我排吧。」劉永珍沒再客氣，直接道。

只是那雙「老謀深算」的眼裡，閃過一絲狡黠，不知道在打著什麼算盤。

「我這到點該上班了，你們幾個孩子自己在家慢慢量，不著急啊。」剛排好，劉永珍就站起身來說道，末了還瞪了林啟銘一眼：「老二，你待會記得幫佳悅把布送過去，別跟個傻子似的。」

林啟銘徐佳悅兩人頓時紅了臉。

林啟風直搖頭，老娘這借口找的太僵硬了，下午兩點的班，至於一點就走嗎，總共二里路，爬也能爬到吧。

而且，家裡現在有了錢，也不缺老娘那點工資，工作那麼累，還是得找個機會跟老娘說一下，乾脆把工作辭了吧。

等劉永珍出了門，氣氛才算是輕鬆下來。

「二哥你先量吧？」林啟風問道。

「不不，你先來。」林啟銘擺手道。

林啟風無所謂，直接上前開量。

林啟銘躲在最後，等老四也量完，避無可避時，才硬著頭皮站在了徐佳悅跟前。

現在人還比較含蓄，做不出在人前秀恩愛的舉動來。

倆人面對面，林啟銘大氣都不敢喘，臉色憋得通紅。

老四拿著布在身上興奮的比劃著，抬頭看見林啟銘臉色通紅，好奇的問道：「二哥，你熱嗎？」

「二哥這哪是熱的，很明顯是偷吃了你的大白兔，這是甜的。」林啟風眨眨眼笑著道。

這下換徐佳悅臉紅了，林啟銘炸了毛，作勢要打道：「你找打是吧。」

「我藏那麼嚴實，都被二哥你發現了？」老四滿臉驚恐，急忙放下布就去鋪蓋下面翻了起來，看到自己偷買的大白兔還安靜的躺在那裡，才拍著胸口鬆了口氣，拿出一顆放進嘴裡，算是壓壓驚。

林啟風看的直反胃，那地兒不是老四用來放臭襪子的嗎？怎麼就找了這麼個地兒，吃的還津津有味，還吧唧嘴。

不能再看了，林啟風怕把剛吃的晚飯吐出來，還是接著調侃二哥吧：「佳悅姐，年前就要做好時間上來的急嗎？要不讓二哥去給你幫忙吧？」

林啟銘徹底惱羞成怒，吼道：「你皮癢了是不。」

小情侶剛邁過一個大坎，正是甜蜜的時候，林啟銘捨不得自己未來媳婦受累，提著料子給徐佳悅送家去了。

還理直氣壯的講，是老娘吩咐的，他可是個聽話的孩子，當然要照辦。

林啟風嚴重鄙視，但也只能自己蹬著破二八向維修中心趕去。

還沒到維修中心，老遠就看到一長串重卡在門前排起了隊，老梁站在院前急的來迴轉圈，遠遠看到林啟風，一路小跑著就過來了。

「怎麼了，啥情況啊這是？」林啟風下了車問道。

「我也不知道，我剛來他們就在這排著了，說是要給他們車隊的車體檢，技術好的話，還要把我們這裡定為他們車隊的定點維修單位，問我費用能不能降低點，我做不了主，就只能在這等著了。」老梁一口氣說下來，才算是鬆了一口氣。

「難道是韓隊介紹來的？韓隊這影響力都這麼大了嗎。」林啟風自言自語，腳下卻是不停，和老梁一起向前走去。

「你是這裡的負責人嗎？」林啟風剛到門口，就有個人上前問道。

「對，你是韓隊介紹來的嗎。」林啟風點點頭，也問了一句。

「韓隊？哪個韓隊？」那人愣了一下，然後道：「自我介紹一下，我是三號礦運輸車隊隊長——吳建強，有點業務想跟你洽談一下。」

「不是韓隊？」林啟風皺眉，這人的反應明顯不認識韓葉，那怎麼會找到這裡來的，難道真是天上掉餡餅了？

「進裡面說吧。」把車停好，林啟風邀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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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11:34 AM

第15章 萬一現在就有了呢

「我就開門見山了，我們車隊想對車輛進行一次檢修，想找一個技術好、信得過的汽修站，你們這裡要是確實不錯的話，以後也可以作為我們車隊的定點維修單位，幾十輛車也算是筆大單了，在費用方面，想必老闆一定會給我們一個滿意的答案。」剛進屋，吳建強直接道。

「技術方面你們可以放心，維修中心就開在這裡，如果確定是因為我們的技術原因導致的問題，你可以隨時來找，維修費用十倍返還。」林啟風自通道：「至於價格方面，如果你們確定把我們這裡作為定點單位，以後每修一輛車，全部按照八折進行收費。」

「不能再降點了嗎。」吳建強皺眉道。

「已經是最低價了。」林啟風搖頭。

這事兒本就來的蹊蹺，一味退讓並不一定會有更好的結果，該有的底線還是要有。

「那就等檢修完，看看情況在決定吧，具體價格怎麼說？什麼時候可以結束？」

「檢修的話，每輛五塊，如果發現問題，維修費用另算，至於時間，最早也得到明天了。」

吳建強點點頭，走到院子衝車隊招招手，卡車緩緩啟動開進了院子，到第十輛車的時候，院子里已經顯得有點擁擠，而外面還排著一長溜。

檢修起來也需要一定空間，林啟風上前道：「院里停不下了，聽到房子後面吧，那裡地方大，把路騰出來，來來往往這麼多車，別把路給堵了。」

即便只是檢修，可幾十輛車下來，工作量還是挺大的，一旦發現問題，耗費的時間就更多。

原本還算輕鬆的林啟風和老梁，頓時變得忙碌起來，一整個下午，也才勉強檢修完一半。

維修中心因為開在隔壁村口，此時還沒通電，到了晚上就只能舉著手電筒來照明。

這活落到了林啟銘頭上，畢竟他也就這點作用了。

已經到了四九天，晚上氣溫降得厲害，即便帶了手套，手指依舊凍得僵硬。

挑燈夜戰到將近晚上十點，手電筒也罷工了。

「可能是電池沒電了，我再去多買幾節電池？」老梁問道。

「算了。」林啟風看看還剩下八九輛車，搖頭道：「天太冷了，手指頭都沒知覺，效率太低，還遭罪，剩下這幾輛車，明天上午怎麼都能弄完，今天就到這吧。」

「行，那我把這裡收拾收拾，你們先回吧。」老梁點頭道。

「對了，電池別亂扔啊，這東西可是重污染，祖祖輩輩生活在這裡的，得給子孫後代留個乾淨的地方。」林啟風剛到院口，突然想起來道。

「知道了。」

夜色已深，沒有路燈，月亮還不怎麼亮，可畢竟是土生土長在這裡的人，路況熟悉的很，雖然路上有點顛簸，但也不至於掉進溝里。

凜冽的寒風吹在身上，活動一下還好，不至於太冷，可要是不動的話，只消片刻，就能把人凍得手腳僵硬。

偶爾騎過一個坑窪，車子猛地一顛，身體稍微騰空，然後自由落下，即便冬天穿的厚，可屁股還是一陣火辣辣的疼。

林啟風坐在後座上，縮著脖子，屁股某個部位似乎承受了不可承受的打擊，以至於他一度認為，這會不會是二哥的陰謀。

好在離家不遠，終於到家了。

林啟風弓著腰從車上艱難的下來，稍微活動了一下，等身體漸漸恢復過來，才狠狠跺了跺腳，走進家門。

劉永珍還沒睡，借著燭光，正認真補著衣服。

「今天怎麼這麼晚？」聽到動靜，劉永珍頭也沒抬，問道。

「接了個大單，就忙到了現在。」林啟風把手伸到爐子上方，邊烤著手邊道。

爐子燒的是煤球，是老家冬天普遍的取暖方式。

老家因為是個礦區，煤價便宜，家家戶戶都用的起。

至於取暖效果，其實一般，跟暖氣沒法比，可畢竟能驅寒，聊勝於無吧。

而且，用的時候還得小心，這東西可是有危險的，煤氣中毒的消息，每年都有聽說，運氣好的，發現的早，送到醫院還能救回來，運氣差的……下輩子就得注意點了。

「吃過飯了嗎，要不要給你們做點？」劉永珍問道。

「不用，已經吃過了，不餓。」林啟風洗漱完，正擦著手，道。

劉永珍縫完一件衣服，正要疊好放起來，撇眼看到了站在自己旁邊，猶豫了半天沒說話的林啟風，奇怪道：「咋了，有話就說，就屁就放，婆婆媽媽的。」

「呵呵。」林啟風乾笑兩聲，道：「那個，媽，咱家現在也不缺錢了，你在礦上那個活實在太辛苦，起早貪黑的，才掙那麼點，要不，乾脆辭了算了。」



「呦呵，這才掙了幾天錢，就開始嫌老娘掙得少了？再少，那也把你們幾個養大了，這人不管到什麼時候都得腳踏實地，不能飄，知道嗎？」劉永珍教育起來。

「我不是那個意思，媽，你看王嬸兒、張嬸兒她們這些在礦上幹了十多年的人，手指頭都快變形了，陰天下雨手指酸痛的不行，您可不能學了她們，身體可是自己的，不能大意。」

「少來嚇唬我，哪那麼誇張，那麼多人呢，怎麼就她們幾個成那樣啊，這還是得看人的，我沒那麼倒霉。」

「您這是僥倖心理。」

「呵呵。」

這條路走不通，那就換條路，林啟風想了想，話題一轉道：「媽，俊富都兩個多月了吧，這可是咱們家第三代的長孫，您就不想抱抱大孫子？」

「俊富有你大嫂呢，我就不去討嫌了。」

「那二哥呢，二哥也老大不小了，明年怎麼著都得結婚了吧，二哥現在這麼忙，二嫂有麼經驗，帶孩子的活兒，不得落到您身上啊。」

「懷胎還得十月呢，哪能這麼快。」劉永珍笑著道。

林啟風眼睛一轉，緊跟了句：「那萬一現在就有了呢？」

林啟銘在旁邊聽得尷尬，怎麼就扯到他身上了呢，正要回裡屋躲躲，猛然聽到林啟風這句話，頓時漲紅了臉，道：「媽，你別聽他瞎說啊，沒有的事。」

劉永珍皺著眉，狐疑的眼神在林啟銘身上打轉，也不知道在盤算著什麼。

林啟銘羞紅了臉，狠狠瞪了林啟風一眼，轉身回了屋。

長期艱苦的生活，早就打磨了一套劉永珍自己的行事風格，堅強、執拗、認死理兒，要不然也不能一個女人，把四個孩子養大，任林啟風怎麼勸，都不為所動。

林啟風嘆口氣，只能慢慢想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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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11:35 AM

第16章 新衣服

臘月二十二，上午。

總共三十八輛車，全部檢修完畢，其中有故障需要維修或者更換零部件的，大概有十幾輛，在徵得吳建強同意的情況下，林啟風對車輛就行了維修。

檢修費、材料費、維修費全部加起來，即便打了八折，也有一千多點入賬。

「吳隊長，希望下次能繼續合作。」林啟風把錢收好道。

「有機會的，隊里昨天回去開會研究過了，原則上是同意把你們這裡作為定點單位的，不過還是要看這次的具體情況，才能最終定下來。」吳建強打著官腔，說完就上車隨著車隊一起走了。

「要是能把咱們這裡定下來多好。」待車全部開走後，老梁憧憬道。

「是咱們的不會跑，不是咱們的，強求也求不來，放寬心就好。」林啟風心態挺好。

「你說他們會不會是為了讓我們打折，故意這麼說的？」林啟銘接了句。

「管他呢，這麼大一單，咱們總有的掙。」林啟風招呼兩人進了屋，外面這天實在是太冷了。

車隊一路開進了三號礦，車裡，司機疑惑地問道：「隊長，為什麼一定要在這裡修，我們這麼多車，換了哪家汽修站都能多少撈點吧？這小子也不知道是真不懂，還是在裝。」

「我怎麼知道。」旁邊副駕駛上吳建強不耐煩道：「上面要求的，點名要我們來，我有什麼辦法。」

「哦。」司機撞到了槍口上，乖乖閉了嘴。

「先涼涼這小子，看看他上不上道。」末了，吳建強閉上眼，幽幽的道。

從昨天下午開始，維修中心就停滿了車，別的需要修車的司機就是想進都進不來。

這邊車隊剛走，把院子空了下來，就有司機開著車上門，林啟風他們也恢復到了前幾天的工作狀態當中。

此時已經是上午十點多，斷斷續續修了幾輛車之後，就到了中午。

「還空了這麼多間屋子，得想辦法利用起來，要不時間長了沒人氣兒，別再給塌了。」三人準備回家吃飯，看著還空下來的房間，林啟風開始琢磨起來。

十幾間屋子，總共就用了三間，一間堆放零配件和工具，一間接待司機或客人，還有一間是林啟風他們自己休息用的，剩下一多半都還空著。

人氣兒這東西聽著邪性，可偏偏事實如此。

農村的房子大多是土木磚石結構，如果長時間不住人，空氣流通變得緩慢，潮濕嚴重、腐化速度加快，再加上蛇蟲鼠蟻安了家，時間久了，一準出事。

等林啟風兩兄弟到家，發現徐佳悅居然也在，正幫著老娘一起做飯，一個切菜一個炒，兩人分工明確，有說有笑的，還挺融洽。

「去試一下衣服，看合不合身。」老娘直接幫著解了惑。

這就做好了？

林啟風有點驚訝，從昨天到現在，滿打滿算也不過一天，四套衣服這麼快就做好了？

帶著疑惑進了屋，把衣服換上，還別說，做工真的不錯，邊角線頭埋的隱蔽，不認真看都看不出來，大小也合身，幾乎不用改動。

穿新衣在現在來說還是比較奢侈的，一件衣服基本上都是縫了再縫，補了再補，穿個七八年，都是常有的事。

家裡孩子多的，大的穿過還能再傳給小的，老四在這方面最有發言權。

上面三個哥哥，一件衣服一個一個傳下來，等輪到他的時候，早就摞滿了補丁，從出生到現在，就是尿布都是用的幾個哥哥留給他的，新衣服更是想都不用想，也是慘的不行。

陡然穿了新衣，老四興奮的不行，摸摸這裡在摸摸哪裡，照了鏡子還不算，往林啟風跟前一站，得意道：「三哥，我這衣服怎麼樣？」



這個年代，衣服的顏色基本上是黑色、灰色、藍色和綠色，造型也很古板，以後世的眼光來看，用一個字就能概括，那就是土。

老四已經夠慘了，林啟風實在沒忍心打擊他，違心說了句好看。

「是嗎。」得到確認，老四更加高興，可看看林啟風的衣服，再看看他自己的衣服，覺得有點不對，奇怪道：「可我怎麼覺得你的衣服更好看啊。」

雖然都是棉襖，可跟林啟銘和老四單純的藍色和黑色不同，林啟風選了紅色的底色，騷包的不行。

幾條狹長的白條從中間穿過，腰身和袖口，也都按他的要求，做了修改，穿上更加修身，徐佳悅還自作主張又恰到好處的袖口和胸前綉了朵花，以現在的條件，要求不能再高了。

「好看什麼，哪有男人穿紅色衣服的。」二哥恨恨的道，穿新衣服的喜悅都淡了不少。

「嘿。」林啟風樂了，二哥這是吃醋了嗎。

「合身的話就趕緊脫下來，過年才穿的，別給弄髒了。」外面劉永珍喊道。

已經到了飯點兒，在劉永珍熱情的挽留下，徐佳悅只能留了下來。

一頓飯吃的她渾身彆扭，好容易熬過去，剛想逃走，被林啟風攔了下來。

「二嫂，你手藝這麼好，有沒有考慮過開一家成衣店？」林啟風詢問道。

他也是看了徐佳悅的手藝之後，臨時起意的。

徐佳悅的為人還是不錯的，起碼比大嫂好了不知道多少倍，馬上又要成一家人了，能幫就幫一把。

「成衣店？我這手藝會有人買嗎？馬上就要過年了，時間也來不及，而且，開點是要成本的。」一句二嫂把徐佳悅鬧了個大紅臉，低著頭越說越沒自信。

沒辦法，林啟風只能給她打氣道：「當然行，二嫂這手藝可是我見過最好的，而且，過年不更好嗎，過新年、穿新衣，正好趁著行情賺一筆，至於錢，不是還有二個嗎。」

說完，林啟風沖二個使個眼色，後者醒悟過來，道：「對，錢的事你不用管，一切有我。」

「那，把店開在哪呢？」徐佳悅也有點心動了，家裡的情況確實不好，需要有個人扛起來。

「當然是縣城。」林啟風肯定道：「現在正是備年貨的時候，家家戶戶都得上縣城，而且，捨得買成衣的，還得指望城裡人。」

想了想，又對林啟銘道：「二哥，你下午先別去維修中心了，去縣城找找有沒有合適的房子，面積不需要多大，剛開始，有個二、三十平就成，關鍵是位置要好，人流量一定要多，不要在乎那幾個租金，生意好了，一件衣服就都賺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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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11:36 AM

第17章 出事了

「臨街的鋪子，對面就是縣一中，旁邊是教職工家屬院，再往前是縣政府，人來人往的，到晚上都不消停。」林啟銘介紹道。

下午手工之後，林啟風就被二哥帶著來看他選中的鋪子。

「位置不錯。」林啟風裡外看看，點點頭接著道：「面積多大，租金怎麼說？」

「總共是二十七平，租金一個月五塊，但是房東有一個條件，租期最少得是四年，而且租金得一次性交清，你要是覺得行的話，我明天就把錢交了。」林啟銘詢問道。

「為什麼是四年？」

「房東兒子老大不小了，還沒結婚，就指著把這間鋪子租出去，租金拿來給兒子說個媳婦呢，老頭兒早就盤算好了，就差這點錢。」

「成吧，明天把錢交了，記得立個字據，別事後找麻煩。」

「知道。」

鋪子位置選定，剩下的就是做些籌備工作。

營業執照是必須的，收拾鋪子、打掃衛生這活兒林啟銘自己就幹了，櫃檯、衣架什麼的，也都找了二哥師傅盧寶平來做，剩下的就是衣服了。

既然開成衣店，總得有衣服來賣，這活得徐佳悅自己來，別人幫不上忙。

不過林啟風還是給了他一點建議。

雖然他自己也不懂服裝設計，但是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

以他後世人的見識，只需要把他知道的、見過的一些款式、風格描述出來，就足以驚艷現在了。

另外，他還建議徐佳悅在面料顏色選擇上，能夠大膽一點，嘗試突破一下這個時代「黑灰藍綠」的服裝特點。

剩下的就是衣服定價問題。

這事兒林啟風也不懂，不過他倒是知道現在最時髦的衣服當屬的確良。

的確良是「decorn」粵語音譯過來的，廣州人叫它「的確靚」，只是當時粵語還不普及，北方人不知道什麼叫靚，就叫它的確涼，後來穿的久了，發現他也不涼快，就改成了的確良。

一個化纖工業品而已，就能賣十幾塊錢，經過他這個重生者加持的衣服，怎麼著也不能比它差了吧。

最終定價：一件棉襖20塊，大衣15，褲子13。

籌備工作做完，開業定在了臘月二十六。

主要是得給徐佳悅留出做衣服的時間，畢竟是要賣的商品，就算她做的快，也得多備一點，萬一生意好了，總不能剛開業就斷貨關門吧。

維修中心這邊也一如往常，吳建強走後便沒再回來，定點單位的事也沒了下文，林啟風也無所謂，本就沒報什麼希望，自然也談不上失望了。

每天在維修中心指點老梁和林啟銘修車，偶爾再給徐佳悅一點建議，時間倒也過得飛快，轉眼就到了臘月二十六。

開業儀式，林啟銘和林啟風自然是要去的，這樣一來維修中心就只剩下老梁一個人。

為了避嫌，老梁主動提出叫老四去跟他做個伴，免得一個人無聊。

其實就是讓老四做個見證，修沒修車，收了多少錢，有老四在，全都說的清。

林啟風知道老梁的心思，但也沒說什麼。

雖然他完全可以用拒絕來表示對老梁的信任，可這樣對老梁不太公平，本來一件確定無疑的事，何必把他變成可能呢。

「起床了，起床了。」天還沒亮，二哥就開始催著林啟風起床，表現得十分積極。

冬天起床，那真是需要勇氣的，尤其時間還這麼早。

林啟風怨念滿身，但是沒辦法，成衣店是他建議要開的，自己挖的坑，只能跳了。

到場的只有林啟風兩兄弟和徐佳悅三人，二嫂臉上掛著濃重的黑眼圈，明顯是熬夜加班加點趕衣服了。

滿打滿算三天時間，趕出來二十幾件衣服，褲子、大衣倒還好，主要時間是浪費在棉襖上了，估計她兩個妹妹也得搭了把手。

也沒什麼特殊的儀式，就是在人流變多的時候，放掛鞭炮，嚇嚇……咳，提醒一下他們，這裡有家成衣店開業了。

店名叫做「銘悅衣佳。」林啟銘起的，土不土的，都跟林啟風無關。

店門前還放了一塊招牌，左邊寫著：新店開張，全場八折。

右邊寫著：你不知道的時尚。

略有點囂張。

不知道是鞭炮起了作用，還是招牌吸引到了人，儀式剛結束，便開始有客人上門。

鋪子本就不大，一下子就顯得擁擠起來，林啟風也臨時充當了一把服務員，向客人介紹起衣服來。

「咦，款式不錯啊，老闆，這間多少錢。」人群里，一道聲音響起。

「是你？」

「是你？」

聽到聲音，林啟風轉過身，兩人對視了一下，都有點面熟，然後同時恍然大悟道。

「這不是在車裡見到的那個女孩嗎，沒想到在這裡碰到了。」林啟風心中想著，臉上卻是笑著道：「好巧啊。」

「你不是修車的嗎？怎麼改行賣起衣服了？」沈蘇問道。

「只是幫幫忙。」林啟風解釋了一句。

「哦。」沈蘇點點頭，道：「這衣服的款式，我怎麼沒見過。」

「好看嗎？」

「嗯，看著挺新穎的。」

「那不就行了。」

「可是……看著太艷了，會被人說閑話的。」

「自己喜歡，何必要去管別人怎麼說。」林啟風還想多說兩句，就見老四著急忙慌跑了進來。

「不好了，三哥，維修中心被人給砸了。」老四哭喪著臉，大冬天的，腦門上全是汗，進門氣都沒喘勻就喊道。

「咋了？」生意不錯，林啟銘真興奮呢，突然聽到老四這麼說，也是急忙問道。

「怎麼回事，別著急，慢慢說。」林啟風還算鎮定道。

「今天開門沒多久，就有一幫人上門，說是要收保護費，以後每個月給他們交五千塊錢，梁叔跟他們爭執了幾句，就被打了，維修中心也被砸了，他們臨走的時候說，三十兒上午來收錢，不給，就讓我們維修中心開不下去。」老四聲音里都帶了哭腔道。

「梁叔被打了？人沒事吧？傷得重不重？」林啟風急忙問道。

「人還好，不算重，就是梁叔讓我來跟你說一聲，看要怎麼應對。」老四擦了一把汗道。

「人沒事就好。」林啟風鬆了口氣，心中的怒火怎麼都壓制不住，轉身對林啟銘道：「二哥，我先去看一下情況，你就先留在這裡吧。」

「我也去。」一聽這話，林啟銘急了。

「他們人都走了，你去也沒用，留在這裡還能幫二嫂照看一下店。」

「那……等這邊不忙了，我就立刻過去。」

林啟風點點頭，招呼老四向維修中心趕去。

沈蘇在旁邊全程目睹，看著林啟風的背影，猶豫了一下，不知為何竟也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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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11:37 AM

第18章 陳棟

「還好吧，要不要去醫院看一下？」林啟風問道。

維修中心一片狼藉，剛修好的門窗又被砸壞，老梁身上也掛了彩，手上、臉上數道血痕，十分顯眼。

「一點小傷，沒事。」老梁擺擺手，不在意道。

「知道是什麼人嗎？」林啟風皺眉道.

「領頭的不知道，但是裡面有個人我以前見過，叫狗三兒，聽說是跟喬二爺混的。」老梁想了想道。

「喬二嗎，我不理他，讓他多蹦躂幾天，沒想到蹦我頭上來了。」林啟風眯著眼，自語道。

「錢……給他們嗎？」老梁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雖然很憋屈，但是沒辦法。

「給。」林啟風眼中閃過一絲兇狠：「不過是燒給他。」

前世活了大半輩子，除了他媳婦，還真沒怕過誰。

而且，以喬二犯過的罪，只要被揭開，就是賞他一盤花生米，都不為過。

關鍵是怎麼揭開。

橫行鄉里這麼多年，要說他沒進入警察視線，打死林啟風他都不信，可他依然能活蹦亂跳滿世界招搖，就說明他掩藏的很好，沒有證據，一切都是白搭。

「怎麼才能找到證據，最好是抓個現行。」林啟風琢磨著。

「為什麼不報警？」旁邊沈蘇問道，剛才她就到了，只是一隻沒開口。

林啟風正煩著，懶得回她這麼幼稚的問題。

「喂，怎麼不說話，哼，好心當成驢肝肺。」眼看林啟風像是沒聽見，直接進了屋，沈蘇氣道。

說完，跺了跺腳，直接向外面走去，滿腦子都是一個問題：我為什麼要來這裡。

收拾一下，先接著營業。

看著狼藉，損失其實不大，值錢的零配件和工具，都是鐵疙瘩，這玩意也沒那麼容意壞。

還沒到中午，林啟銘就匆匆趕了過來，此時維修中心除了門窗壞了之外，其他已經一切恢復正常。

「店裡忙完了？」林啟風問道。

「嗯，看熱鬧的人多，買的人少，新鮮勁兒一過，就沒幾個人了，佳悅一個人就能照應過來。」林啟銘回道。

「生意不好嗎？」

「還成吧，賣出去幾件。」

林啟風點點頭，新店開張，怎麼打響名聲確實是個問題，離過年沒有幾天了，得抓緊時間才行，實在不行就找個模特穿上衣服在店前展示一下。

也不知道現在有沒有模特，林啟風邊想，邊把目光投向了林啟銘，接著眼前一亮，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一遍，忍不住露出笑容。



林啟銘被看的一陣發毛，有種不好的預感，忙道：「門窗壞了，我去修一下，學了這麼多年，這點活我還是能幹的。」

成衣店雖然是新店開張，可因為生意不好，加上維修中心還被砸了，幾人也沒了心情去慶祝，下午結束之後，各自回了家。

「你同學來找過你，你沒在他就走了，說是待會再來。」劉永珍正在做飯，見林啟風進門，說道。

「同學？哪個？」林啟風有點茫然，重生回來他就已經上大學了，在老家的同學，這都多少年沒見了。

「陳棟。」老娘回道。

「陳棟？」林啟風皺著眉，在腦海中仔細回想，絞盡腦汁的想，腦殼都脹了，才在腦海深處蹦出一個人來，狠狠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原來是他啊。」

陳棟，林啟風初中同學，性格沉悶，是個悶葫蘆，上學的時候也不愛說話，在班裡屬於被忽視的存在，林啟風能想起他來，還是因為他干過一件大事，一件震動全校的大事。



當時林啟風正在上初三，很普通的一個下午，剛放學，同學們正收拾東西準備回家，陳棟走到講台跟老師請假，理由是……他明天要結婚。

當時他才十六歲啊。

農村結婚早是不假，可這麼早的也是十分罕見的，老師和同學都聽傻眼了，自己還在為了考個好高中而奮鬥呢，人家就要邁向人生新階段了。

上學的時候也沒怎麼接觸，林啟風不知道他找自己是什麼事，沒等他進屋，陳棟就又來了。

這是看著他進的家門啊。

陳棟比林啟風印象中成熟些，嘴角已經有了鬍子，頭髮亂糟糟的，一身衣服滿是補丁，倒也還乾淨，手裡拎著一個瓶子，估計是自己打的散酒。

「陳棟，好久不見了。」林啟風笑著寒暄道。

「是啊。」陳棟跟著笑笑，只是有點苦澀，然後遞過手中的瓶子，道：「一點散酒，家裡就剩這點東西了。」

「來就來吧，還拿什麼東西。」林啟風客套著接下，道：「進屋坐會兒，外面這麼冷，先暖和暖和。」

陳棟遲疑一下，看看屋子，再看看旁邊的林啟銘，欲言又止。

「那就出去說。」二世為人，人情世故通透的很，林啟風明白過來，把酒交給二哥，和陳棟出了門。

天已經快黑了，院子里，兩人的身影藏在黑暗中，看不太清。

「出什麼事了嗎？」林啟風問道。

「啟風，你開維修中心的事，村裡都傳遍了，都誇你有本事，我……能不能跟著你干，家裡孩子要養，我實在沒辦法了。」陳棟聲音沙啞，最後這句話似乎拿出了全部勇氣。

林啟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知道這輩子還會遇到無數次同樣的情況，總不能都幫吧，可憐的人很多，並不是都那麼幸運。



從個人感情上，他很同情陳棟，一個大好少年，被生活壓彎了腰，早早地就要去承擔家庭的重擔，為了生活，放下尊嚴，低聲下氣。

這個口子不能開，至少不能平白無故的開。

「有件事，你要是干成了，以後就跟我干，辦不成……」林啟風斟酌一下道。

「什麼事。」陳棟急忙道。

「喬二聽說過吧。」

「聽過。」

「找到他，盯住他。」

到底是人的名樹的影，話剛出口，林啟風就見陳棟有點猶豫，笑道：「怎麼，怕了？」

「不怕。」陳棟咬牙道：「怎麼干，你就說吧。」

永遠不要低估一個面對絕境的人，會爆發出怎樣驚人的勇氣和毅力。

「放輕鬆，沒那麼嚴重。」林啟風笑了：「就只是字面意思，跟著他，找到他老巢在哪而已，犯法的事不幹。」

「找到他不難，他這人十分囂張，出門的時候陣勢很大，生怕別人不認識他。」陳棟認真道：「只是要盯住他的話，恐怕得再找個人，我一個人可能會出紕漏。」

「你有可靠的人選嗎？」

「濤子怎麼樣，這是我最好的朋友，絕對能信任。」

林啟風點點頭，這人他有印象，也是他同學，而且還是一個村的，七拐八拐還能扯上點親，是個傻大膽，屬於沒心沒肺那類人，干不出告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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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11:38 AM

第19章 知己

「這錢拿著。」林啟風從兜里掏出幾張大團結，也沒數，遞給陳棟道：「既然是盯人，就不能經常回家了，總是要吃飯的，就當是活動經費。」

「用不著的，帶點乾糧就行。」陳棟急忙擺手道。

「拿著，給我幹活哪有讓你倒貼的道理。」林啟風不容拒絕道：「既然要跟我干，那就聽我的。」

話到這份上，不能不行了，陳棟接過錢道：「那我就先走了，晚上找濤子把事說一下，研究個章法出來。」

「嗯，有什麼情況就來告訴我，知道維修中心在哪吧？」林啟風問道。

「知道。」陳棟點點頭，轉身走了。

現在到三十兒，沒有幾天了，套用一句經典，留給林啟風的時間不多了。

既然是要找證據，首先得知道他人在哪，到時候是溜進他老巢找證據，還是跟蹤他抓現行，那就看具體情況再定了。

臘月二十七，陰，天空飄著點小雪。

「這麼穿行嗎？」成衣店門口，林啟銘穿著店裡的衣服，一臉的不情願道。

「這不是沒辦法嗎，好東西也得讓人看到，才能吸引人呀。」林啟風安慰道。

「那為什麼不是你。」

「我不是還要去維修中心嗎，梁叔一個人忙不過來怎麼辦。」

「可是，有點冷啊。」

雪雖然下的不大，可就這麼站著不動被雪淋，不過一會兒的功夫，林啟銘身上已經堆起了雪花，看著確實挺凄涼。

「爺們點，二嫂在店裡看著的。」

一句話懟的林啟銘啞口無言，嘆口氣，算是認命了。

馬上就過年了，路邊排隊拉貨的車有所減少，但也不缺想趁著年底再多掙一筆的人，維修中心也受了影響，有點冷清，斷斷續續來個活兒，也基本上用不著林啟風插手，老梁自己就解決了。

直到下午，林啟風正跟老梁講著一些技術上的問題，陳棟找來了。

「找到人了？」林啟風起身上前道。

「找到了，在城南一個大院里，以前是個地主家，不知道怎麼就落喬二手裡了，具體情況還不太清楚，人有點多，院里院外都有，估計得有二十幾號人，不好靠近，我讓濤子先遠遠盯著，我來跟你說一聲。」陳棟一口氣說完道。

「嗯，你們自己小心點，別被發現了。」林啟風叮囑道。

「放心，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林啟風點點頭，道：「有什麼其他情況，及時來跟我說。」

陳棟剛走，二哥就興沖沖的來了，衣服也換上了他自己的。

「咋了這是，有什麼好事？」林啟風奇怪道。

「衣服快賣完了，佳悅正臨時趕做呢，沒我什麼事，就先回來了。」林啟銘高興道。

「這就快賣完了？」林啟風驚訝道，模特這招效果這麼好的嗎？

「這還得多謝你那個朋友，她領了幾個朋友，每人買了幾件，店裡就快空了，嘖嘖，這些人真有錢，那麼貴的衣服，說買就買，都不帶猶豫的，也不怕當了冤大頭。」

「哪個朋友？」

「就昨天在店裡跟你說話那個，長得挺好看的姑娘。」

「是她？」林啟風愣了愣神，就聽二哥接著說：

「我看你倆聊得挺好的，你是不是對人家……」

沒等他說完，就被林啟風打斷道：「不是。」

林啟銘撇撇嘴，顯然不信。

「走吧，天快黑了，也沒什麼活，接上二嫂，我們去把昨天的慶功飯給補上。」林啟風換過話題道。

喊上老梁，接上二嫂，四人直奔飯館，還是老地方。

剛進門，林啟風就瞧出不對勁，桌子少了一張，櫃檯上也破了幾個洞，地面雖然打掃過，可還是能看到一些碎掉的瓷器殘渣。

這是又出事了啊。

「這是……又被砸了？」

老闆娘點點頭，表情痛苦。

「還是那幫人？」

「嗯，唉，不說了，相逢就是緣，今天這頓飯我們請，就當是感謝小兄弟這麼多天對小店的關照。」老闆娘勉強笑笑道。

「哪能讓你們請。」林啟風拒絕道。

「沒事，反正明天就關門了，剩下的菜我們吃不了，也是浪費，只是……有啥吃啥，小兄弟別嫌棄。」旁邊老闆接了話。

「這麼嚴重嗎？」林啟風驚訝。

「唉，累了，起早貪黑沒日沒夜的忙，到頭來還不夠交保護費的，還不如關了門，去別家當大廚，雖然掙得少，可好歹不遭這份罪了。」老闆意志消沉道。

老闆娘咬牙切齒罵道：「這幫子畜生，怎麼就沒被雷劈死。」

「那這頓飯是得吃了。」林啟風活躍氣氛道：「咱們同病相憐，我那也被砸了。」

「這麼巧？」

老闆來了精神，像是找到了知己，進到廚房丁玲桄榔一頓忙活，不大會兒，就整了一桌子菜。

「來，小兄弟，為緣分乾杯。」老闆開了瓶酒，挨個倒滿，端起酒道。

「來，乾杯。」

林啟風四人，加上老闆夫妻倆，六個人一起舉杯，氣氛熱烈。

「認識這麼久，還不知道老闆姓什麼呢？」放下酒杯，林啟風問道。

「我姓張，張傳福，我媳婦也姓張，叫張秀琴，小兄弟呢？」老闆介紹完之後，問道。

林啟風一一做了介紹，算是互相認識了。

「張大哥以後有什麼打算，找好下家了嗎？」林啟風問道。

「沒呢，過了年再說吧，不差這幾天。」

林啟風喝口水，想了想道：「實不相瞞，我正想開個飯館，張大哥要是不嫌棄的話，就來我這干吧，一個月一百，效益好的話，有獎金。」

「小兄弟可別開玩笑。」

不止張傳福夫妻倆，就連林啟銘三人都有點詫異，太突然了，從來沒聽他提過。

「真的，地方都是現成的，張大哥要是願意的話，明天就能開張。」林啟風認真道。

他是認真考慮過的。

維修中心還空了那麼多間房，正好利用起來，來來往往那麼多司機，絕大多數都是外地來的，總要吃飯，以張傳福的手藝，想要吸引人並不難。

而且，維修中心也能趁機打響知名度，來修車的能吃點飯，來吃飯的也能順帶著修車，相輔相成。

說不定還能把老娘騙過來。

最重要的是，以後吃飯，林啟風就不用往家跑了，四九的天，那是真的冷啊。

張傳福還在猶豫，林啟風接著道：「要不張大哥明天先過去看看情況？」

張傳福點點頭，算是答應下來。

一頓飯吃的還算盡興，飯後，各回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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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11:39 AM

第20章 倒霉的老洪

「娘，自家生意，您可得替我看著點啊。」燈光下，林啟風苦口婆心勸說道。

「不管，這屁股事還沒幹好呢，又換個坑，也不怕折騰死。」劉永珍罵道。

「娘，那可都是咱家的錢，給您娶兒媳婦、養大孫子的錢，您就忍心被兩個外人給合夥騙了？」

「活該，一天天的，凈給我找事。」

這是有戲啊，林啟風急忙接著道：「那我就當您答應了啊。」

「算我上輩子欠你們的。」劉永珍罵了句，算是默認了。

又解決一樁心事，林啟風心情大好。

洗漱完，已經到了晚上十一點多，躺到床上迷迷糊糊剛要睡著，就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給驚醒。

睡意全無，林啟風起來打開院門，就見陳棟站在門外，旁邊還立了個人，個子挺高，得有近一米九，還很結實，這是濤子，林啟風認識。

「濤子。」林啟風打聲招呼，看向陳棟問道：「出什麼事了，這麼急。」

「喬二他們都出門了，這麼晚了，肯定不是去幹啥好事，只是他們騎了車，速度快，我倆跟不上，就先回來跟你說一下。」陳棟道。

「全都出去了？」

「對，得有二十多號人。」

林啟風踱著步，思考片刻道：「知道了，你倆先回去休息吧。」

「那，明天還接著盯嗎？」

「盯，有什麼情況，直接來找我，錢還夠用嗎？」

「夠了，還沒怎麼花呢，那我倆就先回了。」

等他倆走遠，林啟風才回了家，被這麼一打擾，暫時也沒了睡意，乾脆躺在床上盤算起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迷迷糊糊睡著。

「地方還挺大，這間做廚房，這幾間擺開桌子當大堂用，剩下的還能做成包間。」

上午一大早，張傳福就找到了維修中心，說是來看看，可看著看著就規劃起來，越說越興奮。

每個廚子都有一個開酒店的夢，這裡雖然比不上酒店，可也比他那個蒼蠅館子要好的多。

林啟風也在旁邊煽風點火道：「對吧，這麼好的房子，一直空著也確實可惜，張大哥你就當幫我個忙，給房子添點人氣兒，怎麼樣。」

張傳福有點不好意思了，他也不是個傻子，這話他明白，猶豫了好一會，才點點頭道：「反正現在也閑著，就先干著試試吧，我去把東西先搬過來。」

他倒是雷厲風行，剛決定，就急急忙忙回去搬東西了。

炒菜的傢伙式都齊全，就是桌子少了點，湊活著先用，剩下的也好辦，有二哥呢。

到了中午，東西就搬得差不多了，人都在，直接就開了火。

吃到飯的時候，林啟風幸福的眼睛都濕了，就為了這口飯，不賺錢也行啊。

這邊正吃著，幾輛重卡開進了院子，還是熟人。

「怎麼了韓隊，難道車又壞了？不應該啊。」林啟風疑惑道，他對自己的技術，還是很有信心的。

沒等韓葉說話，老洪緊接著下了車，臉上鼻青臉腫的，林啟風驚訝道：「這是什麼情況？」

「別提了，碰到劫道的了。」老洪罵罵咧咧道：「本來想拉完這趟就回家過年的，真他奶奶晦氣。」

韓葉也苦笑道：「還算是運氣好，我們沒下車，把錢從車窗縫裡塞給他們后，他們可能覺得棘手，沒奪糾纏就走了。」

「什麼時候的事？」

「昨天晚上，大概一點左右吧，具體時間也沒看。」

「回去的路上嗎？」

「對，昨天有事耽擱了，裝好車出發的時候，都夜裡十二點了，開出去沒多久，就碰上了，就跟專門在等我們一樣。」

「不會是喬二乾的吧？」林啟風心中暗道，時間點倒是對的上，接著問道：「他們有多少人？」

「大概二十多個吧，天太黑沒看太清。」

那就沒錯了，林啟風向老洪投去一個同情的眼神，然後道：「按說也沒多遠啊，怎麼到現在才來。」

「別提了，那幫畜生把車胎給扎了，油也沒放過，就剩個底兒，我們也不知道他們走沒走，一直沒敢下車，到天快亮的時候才開始補胎，工具少，一個一個輪著補完，勉強開到這裡就到這點兒了。」韓葉苦笑道。

「這幫狗日的，害老子在車裡坐了半夜，連泡尿都不敢撒，這要不是憋的急了，下車的時候，我也不至於從車上摔下來。」老洪咬牙切齒道。

林啟風都聽樂了，合著你這傷不是被打的啊，難怪怨氣這麼重，這也算是被尿憋傷吧，傳出去是不太好聽。

「車胎是補了，也不知道別的地方有沒有問題，你幫著檢查檢查，我們也安心。」韓葉道。

林啟風點點頭，正好飯也吃得差不多了，直接開始動手。

總共七輛車，他和老梁兩個人一起，不到一個小時，就基本檢查了一遍。

「除了快沒油了之外，沒發現什麼問題。」林啟風擦擦手，對韓葉道。

「那就好。」韓葉明顯鬆了口氣。

這要是車壞了，修好還不知道要多長時間，要是再跑夜車的話，他是真有點怕了。

「那您是歇會？」林啟風問道。

「不了，趁著天亮加點油趕緊走，省的夜長夢多。」

林啟風笑了笑，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啊，但也沒說什麼，目光從老洪的車上掃過，剛才也沒注意，現在才發現，車后擋板上畫了朵花，巴掌大小，就是畫工不太好，歪歪扭扭的。

「沒想到老洪還有這愛好。」林啟風笑著調侃一句。

「什麼愛好？」老洪順著林啟風視線看過去，看到花的時候也挺奇怪的：「昨天下午還沒有啊，可能是小孩子畫著玩的吧。」

老洪不在意，林啟風可不這麼覺得，事出反常必有妖，聯想到他們晚上就被劫了，本能的，林啟風就覺得這朵花可能有問題。

既然認定是喬二乾的，林啟風開始回憶喬二落網時的一些消息。

這件事在當時雖然引起轟動，可因為太過久遠，再加上林啟風在上大學，對整件事並不太了解，他知道的一點信息，還是後來聽母親講的。

好像是警方掌握了喬二的作案手法，派出臥底引蛇出洞，才把他人贓並獲的。

作案手法，難道就是指這朵花嗎？可到了晚上，也沒路燈，畫不畫不都一樣嗎？

林啟風帶著疑惑，把手伸到花的上方，形成一個陰影，果然看得見，用手指在花上使勁擦了擦。

看著韓葉他們把車開走，林啟風直接回到房間，拉上窗簾，看向手指，果然，手指上發著淡淡的光。

「這是……夜光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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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11:39 AM

第21章 英雄救美

這些發現，讓林啟風坐不住了。

維修中心也沒他什麼事，乾脆騎上車，去城南跑一趟，看看情況。

縣城本就不大，蹬著破二八，十幾分鐘就到了。

剛到城南，遠遠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左看看右看看，像是在閑逛。

「這麼巧？」林啟風自語。

然後就見她身後幾個人不遠不近的跟著，眼看她被堵進了衚衕里，林啟風皺皺眉，腳下不自覺快了幾分。

剛到衚衕口，還沒來得及停車，林啟風就聽見裡面傳來聲音。

「你們是誰？你們要幹什麼？別過來，啊，救命啊。」

聲音剛開始還在強自鎮定，後面就徹底慌了神，驚恐喊道。

林啟風先探頭向衚衕里看了一眼，對方只有三個人，個子都在一米七左右，沒有他高，體重大家都相差不大，武力值，他可是被媳婦調教了半輩子的人。

「只有三個人，應該沒問題吧。」林啟風正在權衡，裡面聲音已經絕望，有些凄厲。

不行也得行了，對面就要上手了。

林啟風深吸一口氣，然後直接竄進了衚衕里，一腳狠狠踹向左邊那人。

有點突然，那人沒防備，直接被踹倒在了牆角里，聲音都發不出，趴在地上身體不斷顫抖。

還剩兩個人，林啟風沒猶豫，又是一拳，直接向中間太陽穴砸去。

「砰。」

聲音沉悶，那人也直接倒在地上，沒了聲音。

只剩下最後一人，現在終於反應過來，剛要後退，林啟風就沖了上去，一頓亂錘之後，也倒了下去。

整個過程持續時間很短，林啟風卻感覺很疲憊，有種要脫力的感覺，看著倒在地上的三個人，終於鬆了口氣。

既然決定要打，那就選擇把握最大的方法，先站出來大喊一聲，給對面提個醒這種弱智的行為，林啟風當然不會幹。

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先放倒一個算一個，這是媳婦教他的真理，林啟風記得很清楚。

「你還好吧？現在沒事了。」林啟風喘口氣，看著嚇壞了的沈蘇，問道。

沈蘇有點獃滯，剛才這一切，是她從出生以來都沒有經歷過的，聽到聲音才回過神來，看清是林啟風后，直接撲進了他懷裡，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林啟風僵在原地，英雄救美這種事，他也是第一次干，沒有經驗啊。

好在沈蘇沒哭多長時間，等情緒緩過來后，就自己鬆開了。

看了一眼被她鼻涕、眼淚弄髒的衣裳，不好意思道：「對不起，把你衣服弄髒了。」

說完就低著頭，臉上掛著淚痕，梨花帶雨的模樣，楚楚可憐。

「沒事。」林啟風無所謂道：「你怎麼會一個人來這裡的？太危險了。」

「我就是一個人在家呆的無聊，想出來轉轉。」沈蘇小聲道：「誰知道就遇到這種事了。」

說著氣也上來了，就在地上那人屁股上踢了一腳，還覺得不解氣，又多踢了幾腳。

「這裡是城南，地痞流氓最多的地方，這種地方以後少來。」林啟風叮囑道。

「知道了。」沈蘇點頭，也踢累了，指指地上這三人，問道：「他們怎麼辦，報警把他們抓起來吧？」

「怎麼報，理由是什麼？」

「非禮啊，他們想、想……」

「不是沒幹成嗎，他們不承認也沒辦法，而且，看看他們現在的樣子，明顯他們才是受害者。」

「那怎麼辦，難道就這麼便宜他們嗎？」沈蘇氣不過，又踹了一腳。

林啟風沒接話，能出現在這裡的小痞子，多半是喬二的人。

他們只不過是小嘍嘍、爪牙，即便抓了他們，只要喬二不倒，馬上就會有其他人填補上來。

解決喬二是他的目標，可光靠他自己，還是有點棘手。

別的不說，單是人手問題就很不足，他兄弟倆，加上老梁、陳棟、濤子，滿打滿算五個人，而喬二那邊，已知的就有二十多號人，五對二十幾，難度巨大。

還有警察，抓人這種事情只能警察來干，他最多只能協助警察辦事，要不然就成兩方火拚，這是犯法的，他可不想也被抓進去。

可他不認識警察，更別提讓警察來配合他了。

看著沈蘇，林啟風想到了第一次見面時她坐的車，那可是機關單位專用的公務車，沒有一定級別，想都不要想。

「應該能幫上點忙吧？」林啟風心想，斟酌了一下道：「也不是沒有辦法。「

「什麼辦法？」

「光天化日就敢這麼猖狂，他們背後肯定有人，這點事就算被抓，不過就是關幾天而已，只要把他們背後的人挖出來，以他犯得事，即便他們只是從犯，也夠關上幾年了。」

沈蘇想了想點點頭，道：「那他們背後的人是誰？要怎麼把他挖出來？」

「跟我來。『林啟風說著便走出衚衕，扶起自行車，向前走去。

「去哪啊？」沈蘇急忙跟上。

縣裡以前的地主本就不多，在城南的就只有一個，院子也很好找。

「濤子他們在哪呢？」遠遠站在院子前，林啟風環顧四周，除了身後有幾個坐在牆根曬太陽的老大爺之外，再無其他人，就連院子前都是空蕩蕩的，沒個人影。

「啟風？」身後突然傳來聲音，把林啟風嚇了一跳。

轉過身去，就見大爺堆兒里，一個人正把帽檐掀開，一張大臉漏了出來，不是濤子還有誰。

近一米九的個子，窩在牆角，身上披著綠色軍大衣，手裡捧著一個茶缸，臉上斜戴著個**帽，一張大臉遮了個嚴實，混在大爺堆兒里，毫無違和感。

林啟風失笑，難怪那麼自信不會被發現。

「陳棟呢？」林啟風問道。

「休息去了，我來替他會兒。」

「在哪休息？」

濤子拍拍牆道：「身後房子里，直接進去就行。」

「那你繼續，我去找陳棟說點事。」林啟風點點頭，找到門推開走了進去。

「這麼快就到時間了？」

林啟風剛進到院子里，就聽屋裡傳來陳棟的聲音。

「啟風，你怎麼來了？」陳棟從窗戶里看到是林啟風，急忙走了出來。

「有個新情況，跟你說一下，這裡還有其他人嗎？」林啟風看看房間里道。

「沒了，房東把房子租給我之後，人就走了，這地方這麼亂，多呆一秒都不安生。」陳棟解釋道：「進屋說吧，還是小心一些。」

林啟風點點頭，招呼沈蘇一起進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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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11:41 AM

第22章 準備就緒

「早上來的時候，門就一直關著，我裝著路過的時候，從門縫裡看了一眼，院里好像也沒什麼人，不知道怎麼回事。」剛進屋，陳棟直接道。

「這麼說來，他們動完手之後，會休息一天，等下次要動手的時候，才會臨時把人都叫過來？」林啟風猜測道。

「他們是誰，背後的人嗎？叫什麼名字？」沈蘇在旁邊好奇道。

「喬二。」林啟風回道，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他感覺沈蘇的眼睛亮了一下，遲疑一下，問道：「聽說過嗎？」

「沒有。」沈蘇搖頭。

林啟風只當自己看錯了，沒多想，轉身向陳棟介紹道：「這是……」

有點尷尬，認識這麼久，居然還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林啟風尷尬的看向沈蘇。

「我叫沈蘇。」沈蘇笑道。

「我叫林啟風，這是陳棟。」林啟風介紹完，接著道：「今天有個意外的發現，他們的作案目標是提前挑好的，車後面都會畫朵花用來標記，今天大概是不會動手了，明天你去礦上看看，排隊的車上，有沒有帶這種標記的。」

車匪劫車也是有講究的，本地的不行，人頭熟，容易順藤摸瓜找上門來，人數多、大的車隊不行，說不定就碰上狠茬子，陰溝里翻了船。

剩下的都是肥羊，挑選好目標，等著送上門來就行。

「什麼花？」陳棟問道

「就是拿粉筆畫的，樣子有點丑，你看到就明白了。」

沈蘇在旁邊聽出味兒來，這裡面還有她不知道的事，不過她也沒說破，打著自己的小心思道：「有什麼我能幫忙的地方嗎？」

「需要一些人手，以及一個會開車的人當誘餌。」

「多少人？」

「越多越好。」

沈蘇想了想道：「人手的事我來想辦法，還有別的嗎？」

林啟風眼睛一亮，賭對了，於是接著道：「還有警察，我們需要警察配合。」

「這個有點麻煩。」沈蘇皺著眉。

這是最關鍵的，林啟風心裡捏了把汗，好在沈蘇接著就肯定道：「我試試，應該沒有問題，還有嗎？」

林啟風鬆了口氣，搖頭道：「沒了，剩下的交給我就行。」

「那，什麼時候動手？」沈蘇問道。

這是個問題，得看喬二下次動手會在什麼時候。

明天就是臘月二十九，後天年三十兒，再拼的司機，應該也會回家跟家人團聚，再不濟，至少也得吃頓年夜飯吧。

所以，如果他們年前還要動手的話，明天就是最後一天，也是最後一次機會。

林啟風想了想道：「明天吧，到時候看情況，如果不行，那就得到年後了。」

後天年三十兒，大不了先給他交五千塊，反正局已經給他做好，就等著他跳進來了。

然後，林啟風把具體細節向兩人做了交代。

「那我就先回去安排一下，明天下午去找你。」沈蘇說完就走了。

等她離開，林啟風對陳棟道：「你去把這幾樣東西準備一下，該買就買，到時候有用。」

沈宏最近很累，有點焦頭爛額。

車費路霸的情況，對礦上是有影響的，來拉煤的司機出了事，其他人多少會有點擔心，不過還好，拉煤的人那麼多，出了事的畢竟只是少數，幾率很低，人都有僥倖心理，總覺得下一個倒霉蛋不會是自己。

可最近一段時間，情況變了，車匪們愈發囂張，被劫的人數直線上升，平均下來，基本上每天都有人被搶，這也導致司機們人心惶惶，敢跑夜車的人越來越少。



礦上是有晚班的，挖出來的煤運不出去，只能堆在場里，一段時間下來，已經堆積了很多，嚴重影響到了礦上的正常生產。

報了警，這麼長時間也沒進展，畢竟警力有限，要處理的事很多。

他是礦長，要總攬全局的，可他也沒什麼辦法。

最近幾天嚴重失眠，太陽穴上突突的跳，像是被針在扎。

低頭伏在桌上，想自己按一下，就見門開了。

看清來人，沈宏有點詫異道：「蘇蘇，你怎麼來了？」

「爸，還在為那件事愁嗎？」見沈宏這副狀態，沈蘇心疼道。

「沒事，就快解決了。」沈宏勉強笑笑，故作輕鬆道。

沈蘇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爸，我今天遇到個人……」

沈蘇把遇見林啟風，以及跟他商量的事，都跟沈宏做了交代，中間省略了她遇到危險的事，她怕父親擔心。

聽完之後，沈宏皺著眉，開始他只當是小孩子在玩鬧，可越聽越動容，整個計劃周密，準備充足，可以說是鋪好了一張大網，就等著車匪們跳進來。

越想越覺得有那麼點門道，沈宏猶豫下，問道：「這計劃是誰做的？」

「這人爸你也見過，就是前幾天幫我們修車的那個人。」沈蘇笑著道。

「是他？」沈宏腦海中浮現林啟風的身影，有點震驚。

「他看起來也就跟蘇蘇差不多大吧，就敢抓車匪了？而且，這麼嚴謹周密的計劃，真的是他制定的嗎？」沈宏心裡思緒萬千，難以置信。

「爸，反正暫時也沒什麼其他好辦法，死馬當成活馬醫，就算不成，也沒什麼損失不是。」沈蘇勸道。

沈宏沉默半晌，最終還是點點頭道：「那就試試吧。」

臘月二十九，陰。

天色昏暗，雲朵低垂，似乎在醞釀著一場大雪。

林啟風一整天都有點心不在焉，修車的時候還差點傷到手，被老梁勸進了房間，休息去了。

可沈蘇和陳棟那邊，都沒有消息，他哪有心思休息，前世今生兩輩子，這種事還是頭一次干，緊張到不行，坐立不安的待在屋裡，滿屋子轉圈。

「林啟風呢，我找他有事。」

院子里傳來沈蘇的聲音，林啟風幾乎是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沒等老梁說話，就在屋裡喊道：「這呢，屋裡。」

簾子掀開，沈蘇走了進來。

「怎麼樣，事情準備妥了嗎？」林啟風急忙問道。

「一切就緒，就等你這邊了。」沈蘇比了個OK的手勢，笑著道。

林啟風長鬆了口氣，這事辦好，就算是把網張開了，接下來，就看喬二會不會往裡面跳了。

林啟風在祈禱，祈禱喬二今天可一定要動手，要不然，明天就要破財了。

雖然這錢他有，但他不想給，報仇的事，當然是越早越好。

下午五點剛過，本就昏暗的天，不經意間就黑了下來。

林啟風和沈蘇兩個人坐在屋子裡，都有點緊張。

林啟風剛想說話，緩解一下氣氛，就聽院子里有人跑了進來，緊接著門簾被掀開，是陳棟。

「終於來了。」

林啟風徹底放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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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11:42 AM

第23章 收網

「怎麼樣，有情況嗎？」陳棟剛進門，林啟風和沈蘇迫不及待問道。

「有，下午兩點，院子里就開始有人聚集，到剛才，已經聚了大概二十多人，差不多都到齊了。」陳棟氣都沒喘勻，急促說道。

「那礦上去看過嗎，有沒有被標記的車輛？」林啟風追問道。

「看過了，還真有。」

「具體情況了解過嗎，是個人還是車隊，車隊的話，有幾輛車？」

「都了解過了，是車隊，一共五輛車。」

林啟風鬆口氣，要徹底解決喬二，一擊致命，人數上就要保持絕對優勢，一輛車連人都拉不完，那就麻煩了。

好在喬二還挺配合，也夠貪心。

「大概什麼時候能輪到他們裝車？」林啟風接著問。

「可能會有點晚，排隊的車裡，他們排在最後，等輪到他們的時候，最少也得到九點了。」陳棟回道。

「現在是五點半，時間還有，我們先去吃飯，今天晚上估計得到很晚，我們先吃飽喝足，然後就該去準備魚餌了。」林啟風想了想道。

吃飯也方便，張傳福已經把飯店開起來，老闆要吃飯，態度必須要端正，很快就整了一桌飯菜。

三人吃過之後，直奔礦上而去。

「你準備的人呢？」礦門口，林啟風停下問沈蘇道。

「在裡面，放心，都打點好了。」沈蘇回道。

然後帶著兩人大搖大擺進去，門衛也沒阻攔。

一路從礦上穿過，來到一處露天廠房，地上煤炭堆得像座小山，卡車從門口進來、裝車、出發，循環往複，忙碌不停。

「你準備了多少人，身體結實不？」林啟風問道。

「四十多，不夠還可以加，都是靠力氣吃飯的，身體沒問題。。」

四十多，基本上算是二對一了，只要他把喬二解決，基本就沒問題了。

「魚餌呢？」林啟風又問道。

「來了。」沈蘇指指前面道。

林啟風抬眼一看，驚訝道：「這不是吳隊長嗎？」

「小兄弟，又見面了。」吳建強走過來，跟林啟風打聲招呼，沖沈蘇點點頭。

「沒想到會是吳隊長，這件事可是有危險的，吳隊長能挺身而出，令人敬佩。」林啟風誇讚道。

同時恍然，沈蘇家裡既然能指使得動礦上車隊的隊長，來干這種危險的事，那上次他們來維修中心修車，應該也是她家裡的傑作，看來，他們家在礦上背景深厚啊。

「呵呵……」吳建強笑笑，有點苦澀，但掩飾的很好。

「其他人到時候直接在車上等著，現在要幹什麼，你就直接吩咐吧。」沈蘇道。

林啟風點點頭，開始指揮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轉眼就到了晚上九點。

被標記的車剛開進廠房，就被人攔了下來，司機探出頭道：「怎麼了。」

「機器換了，裝不了車，已經在修了，等會吧。」

「真他娘晦氣，越擔心越出事。」

這邊司機罵罵咧咧，那邊已經有五輛車頂替了他們，不過沒有裝碳，而是按照裝車正常所需要用的時間，靜靜地停在那裡。

「都畫上了嗎？」車前，林啟風問道。

「畫上了，就是……畫的不太好看。」陳棟尷尬道。

「哈哈，不好看就對了，省的露出破綻，被他們發現。」林啟風笑道。

「剩下的夜光粉怎麼辦？」

「扔了吧，沒用了。」

「時間差不多了。」沈蘇看看錶道。

「那就出發，等著我們的好消息吧。」林啟風沉聲道，然後和吳建強上了同一輛車。

車還沒啟動，就見濤子從遠處跑了過來，林啟風探出頭道：「這邊，濤子。」

「有什麼情況嗎？」等濤子來到車前，林啟風問道。

「喬二他們剛才已經出發了，我趕緊過來通知你。」濤子氣喘吁吁道。

「就怕他們不來。」林啟風狠聲道：「陳棟在後面，你要不要一起去？」

濤子點點頭，到後面上了車。

車輛啟動，緩緩離開廠房，沈蘇站在原地，自語道：「希望你們好運。」

「修好了，過去裝車吧。」林啟風他們剛走，那邊就放了行。

「這麼快？看來我們運氣還不算太差啊。」司機有點驚喜道。

何止不算太差，他們已經逃過一劫了，只是他們自己不知道罷了。

不知何時，天空飄起了雪花，路上，五輛車排著隊，安靜行駛，車后擋板處，一朵小花，在夜裡隱隱發亮。

「緊張嗎？吳隊。」車裡，林啟風閑聊道。

「怎麼可能，我們車隊那也是走南闖北這麼多年，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吳建強邊開車，邊吹道。

「那就好。」林啟風笑道：「還有件事沒跟你說，就怕把你嚇到。」

「什麼事，你直接說就好了。」吳建強不在意道。

「他們有槍。」林啟風平靜道。

吳建強腳下一緊，車子猛然頓了一下，他也不裝了，臉一下子拉了下來：「你怎麼不早說，我們也好做個準備。」

「我已經替你準備好了。」林啟風從懷裡掏出個東西，遞給吳建強道。

「什麼東西，這是……手電筒？」吳建強苦著臉道：「你這是讓我拿它當板磚嗎？」

「這可比板磚有用多了，到時候你就……」林啟風對吳建強吩咐道。

「這樣行嗎？」

「絕對行。」

雪越下越大，夜越來越深，天空一片寂靜。

車沿著路繼續開，也不知道開出多久，車燈探照下，前面路上擺著樹榦、石頭，路被堵上了。

「來了。」林啟風沉聲道。

果然，車剛停下，路兩邊就衝出一群人來，全都蒙著面，手裡拿著刀棍，為首一人端著一把獵槍。

一群人把車圍住，惡狠狠地道：「下車，後面也堵上了，你們跑不掉，想活命的就下車，我們只劫財。」

「別開槍，我們下車。」吳建強慌了，打開車門，跳了下去，抱著頭一臉緊張。

林啟風嚴重鄙視，這麼大塊頭，剛才吹的老歡，沒想到剛碰上直接就認慫。

「還有你。」

「這就下來。」被槍指著，林啟風乖乖下了車。

後面四輛車，司機也都被迫下車，聚到一起，被他們圍住。

「把錢拿出來吧，識相點，還能放你們一馬。」為首持槍那人惡狠狠道。

這大概就是喬二了吧，林啟風左右看看，確認沒有第二把槍之後，裝作緊張的樣子，哭聲道：「老闆，把錢給他們吧，我娘還等著我回家過年呢。」

「給給給，我們給錢。」吳建強裝作掏錢的樣子，把手伸進懷裡，把手電筒打開，猛地掏了出來，對著喬二眼睛就照了過去。

「動手。」

同時，林啟風爆喝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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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11:42 AM

第24章 結束

即便是新換的電池，可依然不能跟後世的強光手電筒相比，但在習慣了黑暗的夜裡，突然對眼睛來上這麼一下，效果還是很好的。

喬二幾乎是本能的用手遮了一下眼，槍口略微偏轉。

林啟風立刻沖了上去，一把握住槍管，把槍口撥到了天上。

按照他原本的預想，這時候應該趁機砸喬二的頸三角區，只要砸准，瞬間就能把他擊暈。

這是頸動脈竇所在，上面有很多反射點，形成的竇神經非常脆弱敏感，只要把力道控制好，很輕易就能使其反射亢進，使人意識喪失。

可喬二也是個狠茬子，瞬間反應過來，一手緊緊抓著槍，另一隻手揮拳就像林啟風砸來。

揮來的拳頭在林啟風瞳孔中放大，突然，他腦海里就想到了沙包大的拳頭這句話，然後就想到了星爺的《功夫》，想到了踩腳指。

強如火雲邪神，被踩之後，也只能發出殺豬般的慘叫。

像喬二這種人，也只剩慘叫的份了。

林啟風腦海中瞬間閃過這些，躲過拳頭之後，腿上牟足了勁，照著喬二腳上，狠狠一腳踩下。

林啟風發誓，他把吃奶的力氣都用上了，一腳踩了個嚴實，硌得他腳底都是一陣生疼，咬著牙，沒叫出聲來。

林啟風都已經如此，當事人喬二就可想而知了。

「嗷……」

安靜的夜裡，一聲慘叫響起，聲音凄厲而瘮人。

喬二直接趴到了地上，零下十幾度的夜裡，腦門上直接冒了汗，抱著腳在地上打滾。

從林啟風上去奪槍，到喬二倒地，一切都發生在一瞬間，幾秒鐘而已。

喬二的人剛要揮刀、持棍打過來，就被喬二這聲慘叫驚到，然後就見他倒在地上打滾，像是見了鬼，竟然愣了一下。

就是這一下，給了藏在車上的人下車的時間，四十多號人，又反把他們圍了起來。

喬二的人見狀還要打，就聽一聲槍響。

「砰。」

喬二倒地，槍就歸了林啟風，沒猶豫，直接對天放了一槍，怒吼道：「不想死的，都把刀放下了。」

這下徹底沒了戲，到底都是小混混，就靠槍壯膽了，槍一被奪，還被這麼多人圍住，直接泄了氣。

「丁玲桄榔。」兇器扔了一地。

「蹲在地上，雙手抱頭。」局勢已定，吳建強這時候站了出來，惡狠狠道。

林啟風持槍指天，一副豪氣干雲的模樣，心裡卻是怦怦直跳，沒辦法，二世為人第一次開槍，就這德行。

「把他們都捆起來。」吳建強指揮道。

把人都捆住，包括抱著腳躺屍的喬二，林啟風這才把槍放下，道：「吳隊長，剩下的事就交給你了。」

「放心。」

林啟風把槍遞給吳建強，在人群里找到陳棟和濤子，走過去道：「怎麼樣，刺激不。」

「刺激，老特麼刺激了。」濤子叫道。

陳棟一臉苦笑，這陣仗，長這麼大他還是頭一次見，剛才腿都有點軟，但也沒表現出來：「以後跟兒子可有的吹了。」

林啟風撇撇嘴，這才想起來，大家雖然都是同齡人，可人家兒子都斷奶了。

「等會吧，馬上就能回去了。」林啟風想了想，又道：「明天去維修中心找我。」

「好。」陳棟很激動，這麼拼，不就是為了現在嗎。

「濤子，你要不要一起來？」林啟風問道。

「我？」

濤子楞了一下，旁邊陳棟立刻道：「來吧，我們兄弟倆，正好做個伴。」

「那我就去。」濤子點頭道。

等林啟風到家的時候，已經差不多凌晨一點了。

神經緊繃了一整晚，之前一直不覺得，回到家放鬆下來，疲憊的感覺立刻湧來，草草洗漱一下，躺床上倒頭就睡。

睡覺睡到自然醒，這是每個人的夢想，林啟風做到了。

上午九點，林啟風才醒過來，家裡已經沒人了。

昨晚的事，林啟風沒對家裡人說，家裡只知道他昨天回來的晚，這些天忙裡忙外，也確實累，早上就沒叫他，各自干各自的事了。

林啟風起床洗漱完，看著桌上的飯菜，已經涼透，要吃還得熱，乾脆不吃了，直接往維修中心走去。

真的是走，車被林啟銘騎走了。

已經年三十兒，村裡很熱鬧，打掃家院、貼窗簾，喜氣洋洋的，年味兒很足。

走到維修中心，陳棟和濤子早就到了。

「啥時候來的？」林啟風問道。

「沒多久。」陳棟笑道。

旁邊老梁撇撇嘴，「比我來的都早，還沒多久。」

「呵呵……」陳棟尷尬。

「這是老梁，都認識吧，以後就要在一起共事了，今天上午先在維修中心轉轉，熟悉一下情況，等過了年，就跟著老梁學一段時間技術。」林啟風也樂了，笑道。

他是老闆，他說什麼是什麼，而且都是一個村裡的，關係都還可以，幾人點點頭，表示知道。

大年三十兒，整個上午都沒什麼活，到了中午，林啟風把老梁他們全都叫了過去。

「老梁，這是你的工錢。」林啟風數出五百塊錢，交給老梁道。

這是要現場發工資啊，五百塊錢，五十張大團結，厚厚一疊，視覺衝擊力很強。

「太多了，這才幹幾天啊，哪能給這麼多。」老梁連連擺手。

這個時候的人啊，太淳樸，給錢還嫌多。

林啟風拿出老闆的威嚴道：「梁叔，你來的最早，這裡你出的力最多，這是你應得的，把錢拿著。」

老梁只能把錢收下，貼身小心放好，眉頭舒展，神情愉悅。

「張大哥，這是你的。」林啟風數出一百塊錢，交給張傳福道。

「還有我的？我開張才三天啊。」張傳福驚訝道。

「鍋碗瓢盆、桌子、椅子都是你的，就當是我買下來了。」林啟風道。

張傳福樂滋滋的把錢收了下來。

「這是你和濤子的，過個好年。」林啟風數出一百塊錢，交給陳棟道。

最後這句話，讓陳棟說不出拒絕的話，家裡確實快要揭不開鍋了，別人家都在置辦年貨，他們家吃飯都是個問題。

默默收下錢，陳棟低著頭，眼角已經有了淚花。

該分得分完，剩下的就都是林啟風……老娘的了。

開業到現在，算上今天也不過十三天，已經掙了一萬兩千多，平均下來，一天一千左右。

短短十三天，林家從兩百塊彩禮都拿不出，到現在，已經是個萬元戶了。

作為老闆，該有的威嚴還是要留的。

等人走後，劉永珍才似笑非笑的看向林啟風，緩緩伸出了手。

林啟風嘆口氣，藏私房錢，任重道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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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11:43 AM

第25章 過年了

下午還有時間，收拾一下家裡，準備過年。

大掃除、貼對聯、上祖墳，這些前幾天一直在忙，沒來得及乾的事，一下午做完，時間還是挺緊張的。

二哥未來老丈人昨天出院了，劉永珍備了點東西，讓他送去了。

馬上要成親家，該有的禮數不能少。

可林啟銘去了之後，就一直沒回來，估計是被抓了壯丁。

徐家三個孩子，弟弟妹妹還小，出不上什麼力，輕便些的還好，她們娘倆就幹了，重活累活就只能靠二哥，估計除了上祖墳，剩下的都得他包圓。

林啟銘不在，家裡的活就落到了林啟風和老四頭上。

兄弟倆埋頭苦幹到傍晚，才終於幹完，伸個懶腰，放鬆一下，就見林啟銘一身灰塵的回來了。

身上很臟，但是精神挺好，樂滋滋的，不知道有啥好事，手裡還拎著幾根藕，對老娘道：「娘，徐叔給的，說讓咱嘗嘗鮮。」

「你這孩子，讓你拿你就拿啊？」劉永珍嗔怪道。

「嘿嘿嘿……」林啟銘摸著腦袋傻笑。

老娘剛開始張羅年夜飯，大哥大嫂竟然來了，抱著小俊富，剛進門大嫂就去主動幫著劉永珍忙活，而且熱情的不得了，左一個媽又一個媽，叫的老娘心花怒放。

這可是破天荒頭一次……雖然這才是她過門之後第二個年。

大嫂心裡打的什麼算盤，林啟風心知肚明，可侄子畢竟是親侄子，大哥也是親大哥，只要老娘高興，其他都無所謂了。

年夜飯相當豐盛，四涼八熱、雞鴨魚肉都有，擺了滿滿一大桌子。

這頓年夜飯，算是林家有史以來最豐盛的一次了，跟往年帶點葷腥騙騙肚子，就算糊弄過去相比，簡直一個天一個地。

一家人圍在飯桌，劉永珍招呼孩子們吃飯，可沒人動手，全都看向她，意思很明顯，就是要她第一個下筷子。

劉永珍拗不過，笑罵一聲，夾了根菜，吃著吃著，眼角就掛了淚花。

父親走得早，老娘一個人又當爹又當媽，下地幹活，洗衣做飯全都得她來，一個人拉扯四個孩子長大，真的很苦。

雖然說一家人不說辛苦不說累，可能有一群孝順、體己的兒子，也是一件幸福的事。

在燭光的映襯下，一家人幸福甜蜜又溫馨。

一頓年夜飯，九點開始，說說笑笑中，不知不覺就到了十一點。

屋外鞭炮劈里啪啦響的熱鬧，林啟風也拿了掛鞭炮，準備湊個熱鬧。

父親走後，這還是林家第一次在過年的時候放鞭炮，以前肚子剛能填飽，也沒錢浪費在這上面，用老娘的話講，左右不過聽個響，自己放跟別人放也沒啥區別。

以往認為奢侈的事，短短十幾天，林家就已經幹了四次。

這時候還沒春晚，以往吃完年夜飯，全家的保留節目就是坐在窗戶前，看別人放鞭炮，尤其是礦上，財大氣粗，每年還要放煙花，別人放的熱鬧，林家也跟著聽的開心。

今年賺了錢，老娘也破天荒的買了幾掛鞭炮，一掛現在放，一掛明早放，剩下的給老四拆了自己點著玩。

只是得叮囑一下，讓他小心，這東西還是有危險的。

林啟風還因此鬧過一個笑話。

記得村裡有個老人，經常穿著一身舊軍裝坐在門口曬太陽，只要大拇指跟食指的右手，拄著拐杖特別醒目，林啟風一隻以為他是退伍老兵，是戰鬥英雄，心裡默默尊敬、崇拜了好久。

直到心裡好奇，想跟老娘打聽一下他的英雄事跡，哪知老娘聽了后，愣了下，然後就笑的差點直不起腰，林啟風這才意識到，事實好像跟他想的不一樣。

這人就是個普通人，唯一的特點就是愛逞強，別人敢幹的事，他要干，別人不敢幹的事，他也要干。

別人放二踢腳，都是放在地上，他不是，吹自己是拿在手裡放……據說，他手被炸掉那天，嚎叫的聲音，比被宰的豬都亮，全村都聽得見，可滲人了。

也不算沒有收穫，至少滿街亂放炮的熊孩子，一下子少了很多，沒辦法，血淋淋的例子擺在眼前，效果還是相當好的。

他也算是做出了自己的貢獻吧。

過了十二點，就是一九八一，農曆辛酉年。

大年初一，早上五點。

林啟風一家人就已經穿戴整齊，準備吃餃子。

按照老家的傳統，大年初一第一頓是要吃餃子的，寓意無外乎平平安安、闔家團圓之類。

吃過早飯，還沒六點，天都沒亮，鞭炮聲中，林啟風兄弟幾個準備去拜年了。

對此，林啟風是抗拒的。

按照老家傳統，晚輩向長輩拜年，是要磕頭的，村裡總共才一百多戶，世代生活下來，七拐八拐，大半都能扯得上親。

進門就磕頭，從村頭磕到村尾。

即便冬天穿的再厚，可脆弱的膝蓋磕在生冷的地面，一套流程下來，膝蓋都能磕腫。

偏偏林家輩分低，林啟風是小輩，扯得上親的，都得去拜年。

偏偏他還是個重生回來，擁有五十多歲靈魂的糟老頭子。

他真的磕不下去。

但是，胳膊擰不過大腿，老娘發了狠，再不情願也得去。

好在身體還很嫩，即便按照老家規矩，過年添一歲，他也才是個只有二十歲的優秀傑出青年。

只要他不說，沒人知道。

先去給大哥拜了年，兄弟四個匯合，直奔大伯家。

爺爺奶奶很早就走了，大伯就是當家人。

父親兄妹六個，他排老四，上面三個哥哥，下面一個弟弟一個妹妹，家裡孩子最少的都是三個，光是小子就十六個，算是家族興旺了。

好在人心淳樸，沒有歪心思，不然妥妥的黑惡家族。

先給至親拜完年，十幾個小夥子匯合一處，開始在村裡拜年。

領頭的是大伯家的大兒子林啟濤，也是所有兄弟里年紀最大的，今年二十七歲，早就結了婚，孩子今年已經六歲了。

最小的兄弟，今年也是六歲，同樣是大伯的兒子，算是首尾兼顧了。

也不知道婆婆和媳婦一起坐月子，是種什麼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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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11:44 AM

第26章 過年趣事

一路拜到老梁家，還沒進門，就聽到老梁爽朗的笑聲。

「來了心意就到了，不要磕了，地上臟。」老梁走出門外迎接道。

兄弟們走進屋裡，就看到地上早就鋪好了席子，也不知道老梁剛才說的話虧不虧心。

「那怎麼行，一年可就這麼一次。」林啟濤笑道。

人多席子小，磕頭還得分兩撥。

等兄弟們都磕完，老梁發煙、倒茶，開始寒暄起來。

林啟風看老梁臉上的笑容格外燦爛，似乎不只是過年的喜慶，疑惑道：「看你興緻挺高的，還有啥喜事嗎，梁叔。」

老梁撓撓頭，有點不好意思道：「你嬸子最近特別愛吃酸的，都能拿醋當水喝了，老話都說酸兒辣女，這一胎一準兒是個兒子。」

「呦，那可是大喜事，我就先給你道個喜，滿月的時候，可得好好喝兩杯。」林啟濤恭喜道。

旁邊老梁媳婦挺著肚子，也有點不好意思。

「哈哈哈，一定一定，到時候擺流水席，敞開了吃喝，不醉不歸。」老梁豪邁道。

有維修中心在，老梁家的日子可以預期，底氣十足。

林啟風沒敢說話，他可是知道結果的，不但這一胎不是兒子，接下來三胎也都不是兒子。

事實太殘酷，他實在不忍心打擊老梁。

看著老梁因為激動而輕抖得頭髮，林啟風默默祈禱，希望它們能夠堅強，起碼多堅挺兩年，別學了上輩子，沒過幾年，就泄了頂。

從老梁家出來，村子里該拜的人家，已經拜的差不多了，只剩最後幾戶。

林啟風揉揉酸痛的膝蓋，可算快結束了，這一早上，真是難為它了。

又是一戶，這是濤子家。

還沒進門，老四林啟新就捂著嘴偷笑，林啟風奇怪道：「你笑什麼？」

老四指指門框上貼著的對聯，笑得更歡了。

林啟風掃了一眼，紅紙黑字也沒什麼不對啊，不耐煩道：「到底怎麼了？」

「你看看上面寫的字。」老四笑道。

林啟風認真看去：

上聯：天空一聲巨響。

下聯：老子閃亮登場。

橫批：是我濤子。

林啟風樂了，這尼瑪真是個二百五，還沒走幾步，又是一副對聯：

上聯：一門父子三詞客。

下聯：千古文章四大家。

橫批：都是弟弟。

林啟風徹底無語，都囂張到這種份上了嗎？可你姓郭不姓張啊。

「啟濤來了，新年好啊，快進屋來。」濤子他爹郭振華笑著迎了出來。

一套流程下來，林啟風找到濤子，笑問道：「對聯你寫的嗎，怎麼寫成這樣了？」

「這有啥，紅紙黑字看著新鮮就行。」濤子居然還有點得意。

「你就不怕郭大爺抽你嗎？」

「沒事，他又不識字，看不懂，昨天寫完還誇我長本事了呢。」

「郭叔不識字嗎？掃盲的時候咋把他漏下的？」林啟風驚訝道。

「那哪是漏下的，那是放棄搶救了，一晚上教會幾個字，睡一覺轉眼就忘了，還不如我呢。」濤子撇撇嘴道。

「那要是別人告訴他了呢，以郭大爺的脾氣，你可少不得要吃上幾個鞋底子。」

「那不能，那可是他讓我隨便寫的，就算他是我老子，也得講道理吧。」濤子理直氣壯道。

「呵呵。」

林啟風看著濤子，眼神同情又憐憫，希望郭大爺下手的時候能輕點吧。

拜完年，也才早上八點多，離午飯還早，剩下的時間就是酒鬼、賭狗的天下了。

愛喝酒的，約上幾個好友，喝到昏天黑地，愛打牌的，湊夠一桌，打到天荒地老。

重生這事，讓林啟風對酒有些忌憚，打牌他也不感興趣，本來想回去補個覺，可被兄弟幾個拉著脫不了身，只能上了牌桌。

打得也不大，不論莊家還是閑家，自摸還是放炮，都是死一分，就算點兒背到家了，打上一天，輸贏也不過一塊左右。

純屬娛樂局。

中午吃了飯，下午接著干。

到天黑，牌桌才算散了。

林啟風運氣不錯，贏了兩毛錢，夠買個大白兔了，隨手丟給了老四。

老四也是個倒霉孩子，大過年的，才收了兩毛錢壓歲錢，資產陡然翻了一倍，高興的一蹦三尺高，嘴都笑歪了。

初一拜本家，初二拜岳家。

初二一早吃過飯，林啟風幾兄弟，跟著老娘去了姥姥家。

姥爺幾年前就過世了，只剩下姥姥。

快七十歲的老太太，身體一直很好，沒病沒災的，林啟風重生前，還一起吃過飯。

老娘每年都會把姥姥接過來，住上一段時間，近八十歲的老娘，照顧一百多歲的姥姥，一點都不辛苦……下面還有林啟風呢。

一個也是照顧，兩個也是照顧，沒啥區別。

直到林啟風重生前兩年，姥姥才沒再來過他家。

說是不願意折騰，可林啟風清楚，姥姥是怕在他家出了事，一百多歲的年紀，說句難聽的，隨時都可能……

姥姥具體多大，林啟風不知道，就連姥姥她自己都不是很清楚。

他曾經問過姥姥是哪一年的，想著幫姥姥算一下，可姥姥想了半天也沒個結果，只說她那時候還叫民國幾年，後來改了年曆，她又不識字，時間久了，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到了姥姥家，照例先給老娘這邊的親戚磕了一遍，膝蓋再次受傷。

中午在姥姥家吃過飯，還沒覺得怎麼著，天就暗下來了。

林啟風感慨道：「時間過得真快啊，轉眼就天黑了。」

姥姥卻笑著搖頭道：「你覺得時間過得快，那是有的吃，吃飽了啥事都沒，以前可不敢這麼想，尤其到了開春，到割麥子這段時間，一天到晚肚子餓的要打仗，日子難熬的很。」

林啟風點點頭，這是事實，沒經歷過那些年代的人，不懂。

拜親訪友整三天，到了初四，來拉煤的卡車開始漸漸多了起來，維修中心也跟著開了業。

年前都賺了錢，這個年過得還算不錯，休息三天，大家精神面貌都很好……除了濤子。

近一米九的個子，鼻青臉腫，一瘸一拐的樣子，著實可憐。

「這是和誰干仗了，以你這身板，還能被揍成這樣，來頭不小啊。」這是老梁。

「誰幹的，你說，兄弟豁出命也替你出了這口氣。」這是陳棟。

「你可拉倒吧，我都惹不起，該幹啥幹啥去。」這是濤子。

說話的時候扯動了傷口，疼的齜牙咧嘴。

林啟風在旁邊笑容滿面，這個年過得，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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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11:44 AM

第27章 沈蘇求助

年後開業第一天，生意還沒來，沈蘇倒是來了。

「你怎麼來了？」林啟風奇怪道。

「來拜年啊，祝你新年快樂，雖然晚了點。」沈蘇笑意吟吟道。

純真的雙眼笑眯了起來，嘴角上翹，搭配她今天穿的一身白色衣衫，說不出的青春靚麗。

「謝謝，也祝你新年快樂。」林啟風回了句，轉身去忙他自己的了，年後第一天開張，要忙的事情不少。

沈蘇愣了下，這是被無視了嗎？這都第幾次了？有點氣惱道：「喂！」

「嗯？怎麼了？」林啟風扭頭問道。

「額，謝謝你上次幫的忙，我爸特地叮囑我要來謝謝你的。」質問的話到了嘴邊，卻沒說出口，沈蘇換過話題道。

「嗯，嗯？你爸為什麼謝我？不是應該我謝他嗎，幫忙打點好了所有關係。」林啟風隨意應了句，然後反應過來，奇怪道。

「這個，謝謝你救了他的寶貝女兒啊，我可是我爸的掌上明珠呢。」沈蘇心思急轉道。

「哦，不用謝，這是每一個正義青年都應該做的。」林啟風謙虛道。

「那個……」沈蘇捏著衣角，欲言又止。

「咋了，還有事嗎」

「嗯，你能不能幫我個忙？」到底是女孩子，臉皮薄，求人的話難為情，說完乾脆紅了臉。

「什麼忙？」

「你有沒有什麼賺錢的辦法，我想賺點錢。」沈蘇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直接低下頭。

「賺錢？你還缺錢嗎？」林啟風疑惑道，光是她這身衣服沒個大幾百，應該下不來吧。

「上次的事太危險，家裡人知道了很生氣，讓我禁足在家，不然就停了我的零花錢，我……也是沒辦法了。」沈蘇解釋道。

「剛才不還掌上明珠呢嗎，這怎麼還斷糧了呢？」林啟風笑著調侃道。

「那是我爸，可沒用啊，家裡掌權的是我媽，太后發了話，誰還敢反對。」沈蘇氣鼓鼓道。

「你那是為民除害，應該據理力爭的，太后也得講理不是。」

「沒用的，在絕對的實力面前，道理不堪一擊。」

「那你容我想想，賺錢的事可不容易。」林啟風道。

「那你得快點啊。」沈蘇表情著急道。

「老闆，幫我看看我這車是怎麼了。」一輛卡車開進了院里，司機把頭探出窗來喊道。

「來了。」老梁直接上前道。

「知道了，你先回去吧，這裡車來車往，灰塵大，別把你衣服弄髒了。」林啟風對沈蘇說了句，然後也向卡車走去。

沈蘇猶豫下，也只能先回了。

「呦，老闆，你這還有飯店呢？」司機剛下車，就看到院子里『飯店』兩個大字格外顯眼，驚訝道。

「剛開業沒幾天，要不要去吃點？」林啟風笑著推銷道。

「那行，你們先修著，我先吃點去，餓了一路了。」正好剛出鍋的包子，香氣傳來，司機咽口唾沫道。

這輛還沒修完，斷斷續續又來了幾輛，司機剛下車，聞到香味直接勾起了饞蟲，車啥問題都沒說，直奔飯店而去。

老梁一個人有點忙不過來，林啟風也上了手，沒多大會，就聽司機們互相打個招呼，開始聊起來。

「聽說了嗎，前段時間瘋狂作案的車匪，被抓了。」

「當然聽說了，這麼勁爆的消X縣裡早就傳遍了。」

「啥時候的事，我怎麼沒聽說？」

「那是你來得晚，就年前的事。」

「小道消息，聽說是三號礦礦長和警方聯合籌劃，由三號礦運輸隊隊長做餌，勾引出來的車匪，把他們一網打盡了，聽說人都抓了好幾車。」

現在沒有網路，電視還是個稀罕東西，在農村甚至連電都沒有，消息雖然閉塞，可過年正是走親訪友的時節，坐在一起嘮嘮嗑，消息就傳出去了。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尤其是縣裡惡霸喬二被抓，更是直接成為了各家各戶的熱議話題，茶餘飯後閑聊的對象。

經過四天時間發酵，縣裡幾乎人盡皆知，就連來拉煤的司機，都有所耳聞，光是版本都有好幾個。

林啟風聽得好笑，但也沒說話，這種結果他也是樂見其成的。

不是怕被報復，以喬二犯的罪，這輩子是沒機會報仇了。

反正就算把功勞給了他，他也拿不到一毛錢好處，還不如賣個人情，起碼吳建強會念他的好。

說曹操曹操到。

林啟風正修著車，就見一輛轎車開了進來，車有點破，甚至他都叫不出名字來。

車門打開，吳建強走了出來，還跟著個人。

「稀客呀，吳隊，這是修車來了？」林啟風笑著上前打招呼道。

眼神在車上掃過，到處都是刮痕，車門還癟了一塊，剛才聽聲音，發動機似乎也有點問題，這要修的話可得大修啊，這可都是錢啊，林啟風心裡高興的想道。

「新年快樂呀老弟，找你一趟可真不容易。」吳建強笑道：「不是修車，這次來是有點別的事。」

「啥事，你說？」林啟風有點遺憾，但也沒表現出來。

「定點單位的事，礦上研究同意了，正是把你這裡定為我們三號礦運輸車隊定點維修單位，恭喜呀老弟。」吳建強恭喜道。

這真是喜事，林啟風驚喜道：「還真成了？吳隊可真是福星，每次見面都有好事。」

「不止如此，這位是六號礦運輸車隊隊長黃川，他們車隊也要把你們這裡定位定點單位。」吳建強介紹道，又爆出一個好消息。

這下真的是驚喜了，看吳建強一副邀功的架勢，看來是他幫的忙，這個人情沒白賣，林啟風感謝道：「這可真是我過年收到的最好的禮物，多謝吳隊了。」

「不能叫吳隊了，得叫吳科。」黃川糾正道，旁邊吳建強笑而不語。

「這是升職了？恭喜恭喜呀，中午有時間不，我請客，給吳科慶祝一下。」林啟風熱情道。

「今天是不行了，剛上任還有一堆要忙的，下次吧，都是自家兄弟，不要客氣。」吳建強笑著拒絕道。

不是客氣，林啟風和礦長閨女走這麼近，他可都是看在眼裡的，今天是真有事，要不他就答應下來了。

「那就下次，吳科一定要賞光啊。」

「一定。」

林啟風看著吳建強開著他的小破車開遠，嘴角勾起了笑，這車遲早是要修的，都定點單位了，到嘴的鴨子飛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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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11:45 AM

第28章 又一個產業

中午剛過，沈蘇又來了，追著林啟風問他想到辦法沒有，看來這是真急了。

林啟風被逼的沒辦法，無奈道：「大姐，你總得給我點時間，讓我想想吧。」

「一上午還不夠嗎？」

「當然不夠。」

「那要多久。」

「怎麼著也得幾天吧，這誰說得准。」

「太久了，你認真點，幫幫忙嘛。」居然有點撒嬌，沈蘇也意識到了，說完就紅了臉。

氣氛突然有點尷尬，林啟風想了想道：「辦法倒是有一個，就是有點困難。」

「什麼辦法？」沈蘇追問道。

「看這裡。」林啟風指指前面道。

「看什麼？空氣嗎？什麼都沒有啊。」沈蘇皺著眉頭看了半天道。

「仔細看。」

「還是沒有啊。」

「那麼大座煤渣堆，你就看不到嗎？」林啟風沒好氣道。

「看到了。」沈蘇噘著嘴道：「可這東西有啥用。」

「別小看它，你能不能賺錢就看它了。」

「這東西誰會要啊？」沈蘇一臉不信。

「煤渣堆里成分很多，但最主要的還是煤矸石，這東西用處可就太多了，燒磚、制水泥，甚至還能用來發電，不過對你來說，賣給磚廠賺點錢就夠了，其他的別多想，難度有點高，跟你的氣質不符。」林啟風解釋道，還不忘調侃一句。

「這東西還有這作用？」沈蘇像是發現了新大陸。

林啟風懶得回她。

「具體要怎麼做，你就說吧。」沈蘇動力很足，問道。

「這東西佔地太大，而且每天都還在增加，對礦上而言，就是個頭疼的麻煩，以你家的關係，想要承包下來應該不難吧？」林啟風問道。

「應該可以，但是有個問題，我沒錢啊。」沈蘇有點不要意思。

「我出錢，你出力，我們一起干，賺了錢……我們八二分。」林啟風想了想道。

「我八嗎？」

「呵呵，你說呢？」

「好吧，但兩成是不是也太少了，有很多關係要打點的，這可都是人情，用一次少一次，成本很高的。」

「最多三成。」

「還有，整件事情跑前跑后的是我，日後要出面經營的也是我，是不是要給點激勵啊。」

「四成，不能再多了，要不然我就退出，你自己玩吧。」林啟風咬牙道。

「好吧，四成就四成，你準備好錢，等我的好消息吧。」沈蘇心滿意足的走了。

出門的時候，正好碰到給飯店採購食材回來的劉永珍。

劉永珍看了沈蘇一眼，有點奇怪，走進屋裡問道：「這丫頭怎麼來了？找你的嗎？你們什麼時候認識的？」

林啟風更驚訝，「你也認識她嗎？」

「當然，這是我們礦上礦長的閨女。」劉永珍道

「你沒認錯吧媽。」林啟風難以置信。

「怎麼可能認錯，我在礦上幹了這麼多年，從小看著她長大的。」

「礦長的閨女？要用人情？成本很高？」林啟風咬牙切齒，果然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會騙人啊。

第二天一早，沈蘇就興沖沖的來了。

「辦妥了，交錢就能簽合同。」沈蘇下巴輕抬，一臉得意道。

「呵呵……」林啟風眯著眼，冷笑兩聲，不說話。

「怎麼了？」

「礦長閨女是吧？」

「呀，你知道了？」

「六四開是吧？

「你一個大男人，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你你……說好的六四開，不能改。」沈蘇慌了，語無倫次道。

「哼，這次就算了，下不為例。」

「知道了。」沈蘇鬆了口氣，這才想起來道：「說好的是五百塊承包一年，這東西要是磚廠不要的話，可就砸我們手裡了。」

林啟風點點頭，這價錢已經很低了，主要是礦上不知道他的用途，等到磚廠的車一輛輛開過來的時候，這麼大動靜，就是想不知道都難，以後再想用這麼低的價錢承包下來，基本不可能了。

「放心，他們肯定會要的。」林啟風自通道，然後掏出錢：「你去把合同簽了，把事定下來，我去磚廠跑一趟。」

倆人分頭行動。

林啟風騎著破二八直奔磚廠而去。

磚廠倒是開了門，可看著有點冷清，上次來好歹還有幾堆燒好的磚，這次直接就是空空如也。

幾個夥計蹲在地上打牌，老闆靠牆邊曬著太陽，身後牆上貼著張告示，打頭『轉讓』兩個大字，格外醒目。

「不會這麼巧吧？」林啟風暗道，走上前跟老闆打了個招呼，道：「老闆，你這是……干不下去了？」

「唉。」話都沒說，老闆先就嘆了口氣，「原料供不上，一天就開工那麼一會，燒的磚都不夠磊個茅房，干一天賠一天，年前的工資都沒發，這個年過的，糟心啊，索性不幹了，太累。」

林啟風恍然，難怪沒活干夥計也要待在廠里，這是在看著老闆，怕他跑了啊。

「老闆，你這廠子準備賣多少錢？」林啟風問道，他確實動心了，磚廠還是挺賺錢的，只要原料供得上。

「怎麼？小兄弟有興趣？」

「問問價，合適的話可以考慮考慮。」

「5000塊怎麼樣？我這裡窯洞、工具都是現成的，人手也有，買過去就能開工。」老闆一下子來了精神。

「說的這麼好，你幹嘛不接著開呀。」林啟風笑道，直接揭了短。

老闆一時語塞，咬咬牙道：「最低4800，不能再低了。」

林啟風也懶得跟他墨跡，直接道：「一口價3000塊，賣的話，直接現金交易，不賣，我走人。」

「小兄弟你這殺價也太狠了，沒有這麼來的，直接就砍了近一半。」老闆叫苦道。

「老闆，你這廠子啥情況你自己清楚，多干一天就多賠一天，長痛不如短痛，割了吧。」林啟風勸道。

「可你這價兒也太低了，多少再加點吧。」

「那就加一點，3000.1吧，老闆你這天天著急上火的，一毛錢買幾個冰棒，去去火。」

憋屈，屈辱，可又能怎麼樣，日子還得過，飯還得吃，再委屈也得在現實面前低頭。

立了字據，按了手印，還蓋了章，只要交了錢，林啟風名下就又多了一個產業。

老闆手裡捏著林啟風剛剛回去拿來的錢，一瞬間就感覺蒼老了很多，顫著步子在廠子里看看摸摸，一輩子的心血，突然就成了別人的，眼眶裡早就掛滿了淚，無限的不舍，背影凄涼。

「喂，有沒有興趣來給我當廠長啊，我這裡還缺個懂行的。」林啟風扶車而立，勾起的嘴角在陽光映照下，燦爛而明媚。

可看在老闆眼裡，就說不出的可惡了。

啥玩意？你這剛收了我廠子，轉眼又要來收編我這個人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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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11:45 AM

第29章 開學

無恥？還是落井下石？

別天真了，商場如戰場，成王敗寇一樣適用。

好好一個磚廠，被他經營成這樣，怪得了誰。

被人攔著不讓挖土，還真就不挖了，該怎麼形容他才好，沒魄力？還是善良？

平心而論，三千塊真不少了，磚廠唯一值錢的就是現成的窯洞，這東西蓋好大概也就這個價，至於他說的夥計，要是有其他的出路，誰還守在這個半死不活的廠子，過年都發不出工資，家裡情況可想而知。

林啟風相信，只要他開的出工資，這些人揮手就來。

老闆叫周志同，五十來歲，從跟人當學徒、到夥計、再到一點點攢下錢，辦了這個磚廠，大半輩子的心血都在這上面了，對廠子是有真感情的。

要不是生意確實太差，被夥計帶著家人堵在家裡要工資，壓得快喘不過氣來，說什麼都不會把它賣掉的。

得了錢，剛續上命，被林啟風這麼一問，沒多猶豫，就答應下來。

廠子雖然賣了人，可能繼續看著它、守著它、見證它接下來的發展，就已經知足。

簡單介紹一番，互相熟悉之後，周志同才問道：「原料的問題，你準備怎麼解決？」

這是折磨了他這麼久的根本原因，他實在好奇，林啟風要怎麼解決。

「很簡單，直接去拉就行。」林啟風平淡道。

這話周志同可不信，但也沒說什麼，直接喊道：「強子，去把小王喊來，告訴他有活了，準備開工。」

小王是專門給磚廠拉貨的，開一輛解放，車是他自己的，給磚廠拉一車貨3塊錢。

磚廠好久沒開工，他也沒活干，回家琢磨出路去了。

「這就是你要拉的原料？」

煤渣堆前，周志同仰著脖子看著眼前這座小山，難以置通道：「這東西能制磚？」

「能不能的，試過不就知道了嗎。」知道結果，林啟風說的就很隨意。

他是老闆他說了算，反正也是閑著，燒一窯磚也不費多大事，周志同帶著質疑，跟小王一道拉著一車煤矸石，回磚廠燒磚去了。

燒磚也是個技術活，溫度、時間、原料的混合比例都有講究，以現在的技術，燒好一窯磚，大概得二十多個小時，一天左右。

折騰了一下午，到現在已經快五點，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到明天下午五點之前，就會有結果了。

「這東西真能燒磚嗎？」旁邊沈蘇也早來了，既期待又忐忑，忍不住問道。

這可是她跟她家太后抗爭的底氣所在，這事要砸了，她就只能回家接受壓迫了。

「放心，等著數錢就行。」林啟風非常自信。

「一噸才四塊，能賺幾個錢？」沈蘇有點嫌棄。

「一天怎麼著也得有百八十塊吧，一個月下來，也不少了。」林啟風瞥了她一眼，道：「你要有能耐，就把其它礦也都拿下來，給市裡，甚至省里所有磚廠供應原料，這樣掙得多，可你行嗎？」

「別小瞧人。」沈蘇不服氣，可眼睛卻是越來越亮，留了句：「等我好消息。」直接就走了。

林啟風倒是期待，真要這樣，這可就賺大了。

沒用一天，大年初五，下午三點左右。

周志強就就急匆匆的來到維修中心，五十多歲的人了，頭髮都白了近半，抱著塊磚，就像抱著了不得的寶貝，邊跑邊喊道：「成了、真的成了。」

意料之中的事，情緒穩定，林啟風只是笑笑，道：「質量怎麼樣，能用嗎？」

「能用，跟紅磚沒啥區別，而且成本比之前低，原料還足，我們可以敞開了干，只要價格有優勢，不愁賣不出去，這回是真有救了。」說著，老周就紅了眼，這是激動的。

「不止如此，這年頭，誰家都不富裕，都是精打細算過日子，能省就省，L縣的人要是聽到消息，哪怕多出點力，估計也會來咱們這，就怕到時候買的人太多，忙不過來。」林啟風笑道。

「哈哈哈，真要那樣，就是累死也值啊。」老周高興道。

既然證明煤矸石可以燒磚，老周也沒多待，趕著回去拉原料去了，壓抑了這麼久，陡然看到希望，整個人像是打了雞血，充滿鬥志。

連夜拉原料，開窯燒磚，夥計們不僅沒抱怨，反而幹勁十足。

有一天沒一天混了這麼久，家裡都要揭不開鍋了，哪還管累不累，有錢賺吃飽飯，這才是最重要的。

等到大年初六下午，第一批磚燒好，整齊的擺在院子里的時候，從夥計到老周，臉上都是滿足，一晚上沒睡而沖血、布滿血絲的眼睛，彷彿看到了可以預期的將來，眼眶逐漸濕潤。

這種幸福，很充實。

徵求過林啟風意見之後，價格暫時定為一方六塊五，便宜了五毛。

不要小看這五毛錢，一座房子蓋下來，能省十幾二十塊錢呢，相當於大半個月工資了。

磚廠經營這麼多年，也有點知名度，起碼周圍十里八村的人都知道，需要用磚的話，大多都會來這裡。

雖然才初六，來磚廠拉磚的人不多，但也不是沒有，詢問價格之後，沒猶豫，直接就定了下來。

價格就是優勢。

一傳十十傳百，到正月十一，磚廠已經熱鬧起來，來拉磚的人不少，大多是覺得有便宜可占，生怕價格之後會上漲，先買回去備著，反正早晚要用。

這樣一來，每天燒的磚基本上不會有存貨。

老周每天都會來跟林啟風通報一下情況，短短五天，磚廠營業額就達到三千多，除去成本和人工費，凈利也有兩千左右，主要還是窯洞數量不足，燒磚的時間又太長，否則會更多。

等賺了錢，再多加幾孔窯洞，利潤還有的漲。

五天時間，買磚廠的錢就掙回來大半，周志同什麼想法不知道，反正林啟風很高興。

也不怕他起什麼別的心思，只要燒磚的夥計在，誰當廠長都一樣，正好陳棟對修車一竅不通，被林啟風扔進了磚廠，替他盯著老周。

馬上要開學了，林啟風除了每天在維修中心轉轉之外，也收拾起了行李。

本來沒什麼好收拾的，這年代上大學，不僅不用交學費，還有補貼，每個月25塊錢，30斤糧票，每個學校可能有所不同，但相差不大，足夠一個人吃用，節儉一點的，還能省下錢來幫襯一下家裡，林啟風前世就是這麼過的。

除此之外，床單、被褥、飯盒等等全部免費提供，只要帶上幾件換洗衣服就行。

過年這一身，到時候穿著走就成，輕鬆又瀟灑，可二嫂又給做了幾套，褲子褂子都有，一番好意，不能拒絕，林啟風只得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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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11:46 AM

第30章 媳婦

林啟風抽空還去幫二哥淘了幾本修車方面的書，學了大半個月，還是只會點皮毛，完全沒法獨當一面，維修中心只能先靠老梁撐起來。

除此之外，還去辦了張存摺，老娘雖然收了財政大權，但好在磚廠的具體收益，老娘並不是很清楚，掙多掙少就看林啟風怎麼說了。

而且，從原料到成品他都有參與，沈蘇這他可是有六成收益，佔了大頭的，雖然跟磚廠不能比，積累下來也不少了。

不是他有意要騙老娘，既然重生，大學生活肯定不會再像前世時那樣平靜，只是不管要幹什麼，總是需要本錢的，既然可以跳過原始積累，為什麼還要給自己增加難度呢？

這麼多錢全部帶在身上，既不安全也不方便，還是存進銀行比較好，身上帶個百八十塊，足夠了。

正月十四這天，幾天沒見的沈蘇，風塵僕僕的來到維修中心，臉上帶著疲憊，精神倒還好，進門直接道：「小林子，給本宮倒杯水。」

「這是咋了把你能耐的？」林啟風遞過杯水道。

「看看。」沈蘇揚了揚手裡那一摞紙，接過水得意道。

「什麼東西？」

「協議，八個礦的承包協議，市裡沒來得及跑完，只在周邊幾個縣，拿下十三個磚廠的供貨協議，這些天跑下來，可把我爸……咳咳，把我給累壞了。」得意忘形，直接說漏了嘴，沈蘇趕忙改口道。

林啟風憋著笑，也沒戳破，裝作驚訝道：「還真辦成了？厲害厲害。」

這是意外之喜，雖然只是供貨，可十三家積累下來，利潤也很可觀了。

磚廠大概會受到點影響，可也有限，畢竟人手不足，縣裡的市場，目前已經足夠了。

沈蘇沒待多久，看樣子確實是累壞了，臨走時問了句：「快開學了吧，你什麼時候走啊？」

「後天，過了元宵節就走。」林啟風隨意道。

「對了，你在哪個大學來著？」

「京師大，怎麼了？」

「沒事，隨便問問。」

正月十五元宵節，算是整個寒假最無聊的一天。

明天就要走了，林啟風給自己放了天假，可東西早就收拾好了，突然閑下來，還有點不適應，無所事事的待在家裡，熬到晚上吃了頓飯，早早地去睡了。

這年頭坐火車，可是場硬仗，大包小包哪哪都是人，別說搶到座位，能擠上車都不容易。

車上人擠人，沒搶到座的，下腳的地方都沒有，現在火車速度還慢，騰雲駕霧這麼一路飄過去，身子弱的，直接就歇菜了。

要是尿急，也只能憋著，要是實在憋不住……那前面的人可就遭了秧。

所以很多人坐火車前會禁水，這絕對是有故事的人，都是血淚教訓。

尤其還碰到了年後返程，養精蓄銳還是很有必要的。

一整晚沒喝水，早上起床，林啟風只覺口乾舌燥，沒敢喝水，早飯也只吃了兩個饅頭，噎的直打嗝，可為了不在車廂里出醜，這都是很有必要的。

直到準備出發時，沈蘇託人送來一張臥鋪票，這一切才顯得有點可笑。

「二哥，你回吧。」縣裡公交車站，林啟風坐在車上，探出頭對來送行的林啟銘喊道。

「等你走了我再走。」林啟銘搖搖頭也喊道，沒辦法，人來人往的，聲音小了根本聽不見。

「沒事的時候，記得多看看我給你找的書，還有，儘快跟佳悅姐把婚事辦了，老娘想抱孫子都想瘋了。」公交緩緩啟動，林啟風最後叮囑道。

林啟銘有點後悔，剛才為什麼沒直接走。

縣裡沒有火車站，得先坐公交到市裡，再從市裡坐火車到京城。

車票上只寫了早上八點發車，至於會不會延誤，這得看運氣，到站時間沒寫，大概是他也不知道啥時候能到吧。

林啟風運氣不錯，一路坐公交到火車站，還沒八點，等了大概半個小時，八點二十左右，火車就來了。

只延誤二十分鐘，已經很幸運了。

因為不是終點站，停站時間只有十分鐘，上車的人提著大包小包，下車的人也在門口集結，火車剛打開門，兩邊同時發起了衝鋒，直接在門口擠作一團。

林啟風背著行李，就是個書包，裝了幾件衣服，優哉游哉的從旁邊經過，看著列車員使出吃奶的力，嗓子都喊破音了，才把兩邊協調好，心裡一陣后怕，默默感慨，還是臥鋪好。

找到車廂，找到床鋪，剛放下行李，沒等林啟風坐下，火車就啟動了。

「嗚嗚……」叫著，直奔京城，那個林啟風生活、工作了一輩子的地方。

老家離京城不算太遠，如果一路順利，下午五點前就能抵達。

選擇今天出發，也是有原因的，他跟媳婦第一次見面，就是今天。

過程也很狗血，還是英雄救美，不過這次媳婦才是那個英雄，而林啟風只負責美。

媳婦名叫李欣，滄州人，出身武術世家，按照她自己的說法是，女孩子家裡不重視，沒有認真教，她也沒下苦功夫學，只學了點皮毛。

可就靠著這點皮毛，媳婦不僅成功混進了國家隊，還操練蹂躪了他一輩子，結婚三十多年，不知道鎮壓了他多少次反抗，可到底也沒起義成功。

林啟風對媳婦的說法深表懷疑，有時候甚至覺得她是在釣魚執法，故意隱藏了實力，要不然為什麼每次都能在林啟風學了一招半式而膨脹的時候，直接給他迎頭痛擊。

打是親罵是愛這話，林啟風一直嗤之以鼻，可跟媳婦過得越久，感情反而越深，到最後誰都離不開誰。

也許這也是夫妻相處的一種方式吧，反正林啟風是不承認他有受虐妄想症的。

同是孤身在異地漂泊的兩個人，相互扶持，日子過得平淡而溫馨。

下午五點，火車準時到站，林啟風背著行李走下火車，伸了個懶腰之後，默默祈禱，希望前世的軌跡，沒有因為他的重生而打亂。

前世時，媳婦也是今天的火車，不同的車次，兩人幾乎同時到站。

林啟風深吸口氣，帶著期待，向火車站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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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02:23 PM

第31章 煎熬

事實證明，禁止隨地小便，不僅僅是出於素質方面考慮，有時候還能讓你躲過一劫。

尤其是在小巷子里。

前世時，林啟風要不是憋的狠了，到小巷子里放水，就不會被人堵在裡面，更不會被媳婦救，兩人沒有相識，人生軌跡就會徹底改變。

還是記憶中那條巷子，林啟風步入其中，一瞬間，記憶湧來，待會就要被搶，媳婦也會隨後出現，突然有點期待起來。

正想著，巷子口突然走出三道人影，把路堵得嚴實。

記憶中的畫面，一下子湧進腦海，跟現實重疊，畫面中原本已經模糊的臉，此刻也逐漸清晰。

就是這種囂張的樣子，林啟風忍不住激動起來，嘴角掛起了笑，嚴格說起來，他們也算是自己跟媳婦的媒人了。

「嘿，大哥，這丫怕不是個傻子吧，居然還笑得出來。」小混混一號驚訝道。

「傻子不更好，省的報了警，雷子來找咱麻煩。」混混二號拍了一號一巴掌道。

「小子，識相的自己把錢拿出來，省的爺們兒動了手，傷到你。」這是大哥。

熟悉的威脅，聽在林啟風耳朵里，居然還有點親切，不過也沒搭理他們，兩眼緊盯著巷子口，心裡緊張的默念：「該來了吧？一定要來啊！」

無聲無息間，巷子口出現一道人影，高挑的個子，修長的身形，，夕陽的餘暉把人影拉的斜長，扎個馬尾，一身粗布衣衫，一雙大眼盯著巷子里的人，微微皺起了眉。



一瞬間，林啟風就看直了眼，重生一個月，日思夜想的人，終於出現在眼前，眼眶逐漸濕潤，心裡長鬆口氣，還好，沒出現什麼變故。

媳婦一米七的個子，在女生里屬於比較高的，除了生孩子那會兒，體重常年保持在110斤左右，上下浮動不超過五斤，不算瘦，但也絕對不胖，因為是搞體育的，身材很好，完全沒有贅肉，相貌屬於中上，但在林啟風眼中，幾乎完美。

除了武力值，幾乎滿足了他對另一半的所有幻想。

李欣剛出火車站，就見到幾個混混模樣的人，鬼鬼祟祟的跟著一個人，走進巷子里，不用猜都知道要幹嘛，皺皺眉，也跟了上去。

剛到巷子口，就聽到裡面的聲音，猶豫一瞬，就要出手。

哪知，剛走進巷子，就見到被堵住那人直勾勾的盯著自己，眼神火熱，一個大男人，穿著件紅色棉襖，頭髮梳的流里流氣，那模樣，比混混還像混混，眉頭不由皺的更深，停下腳步。

林啟風的模樣，讓混混們也覺得奇怪，順著他的視線向身後看去，見是個女的，根本沒在意，剛要開罵，就聽李欣說：「走錯了，你們繼續。」

「嘿，算你識相。」

李欣留下句話，直接轉身就走，沒有一點猶豫，留下林啟風愣在原地，看傻了眼。

無怪於李欣會是這番舉動，前世時，林啟風是個書獃子，因為營養不良，175的個子，瘦得像根棍，一副好欺負的樣子，不管是見義勇為，還是母性泛濫，都會出手相助。

現在呢，重生回來掙了錢，每天好吃好喝，要不是每天乾的都是體力活，一準養出一身膘，好在也因此練了幾塊肌肉，看身材，還挺結實。

「劇本不對啊，這咋走了呢？」林啟風急了，就要追出去。

「嘿，幹嘛去，丫的不把我車站霸主大疤哥放在眼……」混混頭子怒了，直接開罵。

「砰。」

話還沒說完，就被發了狠的林啟風一拳砸在脖頸上，直接倒在地上挺屍。

剩下兩人見大哥一下就被放倒，直接慌了神，很沒義氣的轉身就跑，瞬間就沒了人影。

林啟風也懶得追他們，直接跑出巷子，沖李欣喊道：「喂。」

喊完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質問她為什麼見死不救嗎？媳婦什麼脾氣，他清楚的很，說好聽點叫直爽，其實就是個爆脾氣，還死倔，善良大方也有，可那是對她認可的人，對於討厭的人，向來不會給什麼好臉色。

聽到喊聲，李欣回頭瞥了一眼，見他這麼快就擺平了那幾個混混，好端端的站在那裡，暗道自己想的不差，這人就是個混混頭子，眼神中流出厭惡，轉身就走，不想聽他說話。

「完了。」林啟風苦著臉，這第一印象算是完了。

都說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可這開頭就走岔了，以後的路，難了呀。

拖著身子坐上公交，公交一路晃晃悠悠，走走停停，終於到了站。

京城師範大學。

一所以教師教育、教育科學和文理基礎學科為主要特色的著名學府，985、211這些名頭，一項還沒有，因為時間還沒到，之後一樣不落都會有的。

前身為1902年創立的京師大學堂師範館，1923年更名為京城師範大學，是中國歷史上第一所師範大學。

走下公交，看著校門口，林啟風才緩過來，感慨一下，走入校門。

四樓，404宿舍。

門沒鎖，林啟風直接推開門，就見裡面已經有人了。

「風子回來了？」門口下鋪床上，躺著個人，正在看小說，看見門開，抬頭看了一眼，見是林啟風，隨意打聲招呼。

說完才反應過來，回過頭仔細打量后道：「這身衣服可以呀，風子，夠騷氣。」

這是戴強，宿舍里的老大，24歲，酷愛文學作品，最大的娛樂就是躺在床上看書，人還很感性，碰到煽情的片段，能把自己看哭，一米八的個子，一身腱子肉，有點違和感。

「是不錯。」上鋪也探出個頭來，看了一眼，贊道。

這是劉建武，23歲，勵志要出國留學的人，為了練好英語，省吃儉用大半年，終於在家裡資助了300塊錢后，買下一台275塊錢的攜帶型錄音機，剩下的錢還買了幾盤磁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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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02:25 PM

第32章 陪練

說是便攜，可37厘米長，近八斤重，像個鐵盒子，怎麼都看不出方便來。

可在此時，這已經是最好的產品。

一天到晚，不是在跟著錄音機練口語，就是在啃字典，人都要魔怔了。

宿舍總共四個人，還有一個人沒來，叫李想。

人如其名，是個勵志哥，今年二十八歲，跟林啟風一樣，農村人，已經結了婚，孩子都快上小學了，屬於上有老下有小。

高考恢復后，就埋頭苦讀，家裡人也支持，農村人最樸素的想法，讀書才能出人頭地，不然只能一輩子土裡刨食兒。

三次落榜，終於在去年，第四次高考中，發揮出色，成功考上大學，還是名校，算是厚積薄發吧。

現在人還沒來，如果沒記錯的話，明天就到了。

四個人論資排輩，林啟風反倒成了最小的。

林啟風住上鋪，雖然上下不方便，但是乾淨。

宿舍里來了人，不是坐就是躺，直接歪在下鋪，碰到有潔癖的，能給膈應死。

放下行李，林啟風挑挑眉，嘚瑟道：「不要羨慕哥，這氣質你們學不來的。」

「還敢稱哥，弄他。」戴強放下書，直接就撲了過來。

劉建武也難得放下詞典，下床加入進來。

三個人折騰一陣，才喘著氣坐在床邊，閑聊起來。

「你倆啥時候回來的？」林啟風問道。

「我前天，建武昨天。」喘勻了氣，戴強重新抱起書道。

「按說老大家離學校最近，應該早來了啊，後天就開學了，還沒見人影，不會是家裡出了什麼事吧？」劉建武疑問道。

「別瞎說，我不也才回來嗎，老大有家有小的，沒準人家是捨不得孩子呢。」林啟風笑罵一句。

外面已經完全黑了下來，三人都還沒吃飯，正好一道去食堂。

夜深人不靜。

宿舍樓道里，有閑聊的，有追逐打鬧的，還有在朗誦詩歌的，亂糟糟一片。

林啟風躺在床上，滿腦子都是媳婦臨走時留下的眼神，那是真的厭惡。

「得儘快想個辦法才行。」林啟風琢磨著，等樓道里安靜下來，才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趁著明天才開學，今天還有最後一天假期，林啟風早早就從床上爬了起來，洗漱過後，簡單吃了點飯，就坐上公交，一路晃晃悠悠向京城體育館而去。

柔道在1973年正式確立為我國競技比賽項目。

去年一月，由市裡著手組建柔道集訓隊，經過嚴格選拔，共有20名運動員脫穎而出，李欣就是其中一個。

京城體育館位於龍潭湖北側，天壇胡東側，風景不錯，可現在剛開春兒，還看不出來。

54年建成以來，到現在已有二十七年，顯得有些老舊，總共才4334平方的面積，看著不小，可卻有籃球、排球、乒乓球、體操等數支隊伍擠在這裡，聲音擦雜，熱鬧的很。

林啟風盤算著見面時應該說些什麼，剛進體育館，一陣聲浪撲面而來，這才早上八點多，已經來了不少人。

好不容易找到柔道隊的場地，就見一群人排著隊，不知道在幹嘛。

「兄弟，這是幹嘛呢？」林啟風在隊伍末尾找了個人問道。

「誰是你兄弟。」那人回身瞪了林啟風一眼，表情兇悍。

「原來是大姐啊，不好意思，剛才眼拙沒看出來，這是幹嘛呢？」林啟風憋著笑，這五大三粗的樣子，頭髮還沒他長，不說話誰知道她是男是女。

「招陪練呢。」大姐不耐煩回了句。

「陪練？」林啟風自語，眼睛逐漸亮了起來。

當個陪練似乎也不錯啊，起碼能夠名正言順的來見媳婦，好女怕纏郎，日久見人心，處的久了，總能讓媳婦看到他的真心。

越想越覺得可行，林啟風也加入了排隊的隊伍。

前面還排了十幾個人，男女都有，等會才能輪得到他，林啟風閑著沒事，乾脆觀察起柔道隊來。

總共二十名隊員，絕大多數都是女的，實在是男隊太過弱雞，才造成了這種陰盛陽衰的局面。

想想也對，佟文、孫福明、袁華、楊秀麗、劉霞、李一清、劉歡緣、於頌……這些柔道世界冠軍，一水兒的女隊隊員，男隊呢？你聽過嗎。

「砰。」

看著瘦瘦小小的一個女隊隊員，隨便一個抗摔，就把她面前一個近一米八、快兩百斤的漢子，掀翻在地，隊伍里發出驚嘆。

「淘汰，下一個。」教練模樣的人在旁邊搖搖頭，直接道。

轉眼就輪到了林啟風，十幾個人淘汰了大半，留下來的只有五個，那位大姐居然也在。

當陪練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首先身體素質得好，起碼經得住摔。

其次柔道水平要高，這樣才能發揮陪練的價值，提升隊員實力，這也是為什麼女隊會有男陪練。

最後還要記住一點，無論什麼情況，任何原因下，都絕對不能讓你陪練的隊員受傷。

那受傷的就只能是陪練了。

「準備好了嗎。」教練問道。

林啟風點點頭，沒有緊張，前世被媳婦操練了大半輩子，對柔道熟悉的很，抗摔能力賊強。

還是那名女隊隊員，走到林啟風跟前，沒有猶豫，直接拉過林啟風左手，迅速切入進去，用臀部頂住林啟風的腰，直接一個過肩摔，就把林啟風扔了出去。

「砰。」

聲音清脆，林啟風拍拍屁股站了起來，屁事沒有。

「不錯，再來。」教練眼睛亮了一下道。

「砰」側摔。

「砰」拋摔。

「砰」抱摔。

一整套套餐下來，隊員都累的開始喘氣，林啟風除了腦門子見了點漢之外，還像個沒事人一樣，一臉無辜的看著那名女隊隊員，正狠狠的盯著他。

這是……摔我還摔出火來了？

「不錯不錯。」教練越看越滿意，不自覺的笑出聲來：「基礎不錯，底子也紮實，過了。」

說完，指指另外過了的五個人，示意林啟風站過去，然後拍拍手，把正在訓練的隊員叫停之後，介紹道：「這是今天選出來的陪練，技術都不錯，以後大家都是一家人了，要團結互助，共同成長，刻苦訓練，爭取為國爭光，知道嗎。」

「知道了。」

兩邊同時喊道，聲音洪亮。

林啟風在人群里一眼就看到了媳婦的身影，等她看過來的時候，趕忙露出一個他自認為最帥的笑容，陽光又燦爛。

「是他？」李欣瞳孔微縮，眼睛都眯了起來。

「這個小痞子，都追到這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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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02:33 PM

第34章 欲哭無淚

「再來。」

童珍雙手撐著膝蓋，喘著粗氣仰著頭，看向林啟風的眼裡滿滿都是不服。

剛才簡單認識一下之後，教練分配了陪練對象，林啟風陪練的不是李欣，這讓他有點遺憾，沒等他據理力爭，直接就被他要陪練的人拉走訓練了。

就是剛才考核他的那名女隊隊員，眼神不善，這是要找回場子。

摔完，總結技術要領，然後接著摔，折騰了近一個小時，林啟風也感覺有點吃力，整個肩膀、背上到處酸痛。

剛要喘口氣，又要接著摔，沒辦法，只能咬牙堅持了。

一邊摔，一邊還觀察李欣那邊的情況，她的陪練對象可是個男的，雖然只是訓練，而且林啟風自認為對方沒有他帥，但是無名飛醋吃起來，還是很兇猛的。

「這是上手了嗎？」

「誒誒誒，這咋還抱住了？」

「你倆躺地上幹嘛，快起來。」

林啟風心裡拱起了火，越看越氣，心裡盤算著，得找個辦法換一下陪練才行。

既要應付訓練，又要想辦法，眼睛還要觀察，一心三用，不可避免就走了神，技術動作不到位，受傷就在所難免，一個不小心直接就是臉著地。

好不容易挨到了休息時間，林啟風也顧不上休息，直接去找李欣的陪練，看看能不能跟他換一下。

那人正坐在地上喘著氣，看模樣也不太大，二十三四的樣子，一米八的個子，身材挺魁梧，身上疼的齜牙咧嘴，臉上笑得心花怒放。

林啟風直接樂了，問道：「兄弟，都這樣了，還笑得出來？」

「當然笑得出來，雖然疼了點，累了點，可一個月50塊錢呢，比我老子掙得都多，窩囊了這麼多年，在家裡人嫌狗厭的，都快要被趕出家門了，哼哼，以後咱也能抬起頭，大聲說話了。」那人居然還有點驕傲。

也對，像他這個年紀的人，家裡孩子普遍偏多，能有個地方住，吃飽肚子就不錯了，溺愛根本就不存在，這麼大還在家裡吃閑飯，就是親爹親媽看著也煩。

大概是恨鐵不成鋼吧，趕出家門之類的，也是希望能出來闖一闖，以後畢竟是要頂門立戶的。

林啟風前世結婚後，也在筒子樓里窩了好多年，廚房都是好幾家共用的，上個廁所都需要勇氣。

林啟風點點頭，沒了調笑的心思，盤腿坐下，道：「兄弟怎麼稱呼？」

「羅勇，你呢？」

「林啟風。」

「有啥事你直說，剛才就瞧你朝我這瞥了好幾眼。「羅勇笑著直接道，人看著粗狂，心倒是挺細。

「那我就直說了。」林啟風想了想道：「我想跟兄弟換一下陪練對象。」

「為啥？」羅勇愣了一下，沒想到是這事。

「先前考核的時候你也看到了，我想表現好點，沒想到落了她的面子，剛才訓練的時候，那是把我往死里摔啊，你看看我這臉，再看看我這胳膊，再這樣下去，我真頂不住了，兄弟，幫幫忙。」林啟風裝作受害者的樣子，痛訴童珍的暴行。

說著，又加了碼，湊到羅勇耳邊小聲道：「我把我這個月工資分你一半。」

「哈哈，看著是有點慘啊，行吧，我去會會她。」羅勇笑著同意了，然後接著道：「錢就不用了，以後就是在一個鍋里攪勺的同事了，互相幫襯一下，應該的。」

這就是詩和遠方的年代嗎？給錢都不要？

林啟風道了謝，還想寒暄一下，休息時間結束了。

「喂，怎麼是你，剛才那個人呢？」童珍皺著眉，問道。

「他那小身板，被你摔怕了。」羅勇解釋道：「以後就是我給你陪練了。」

「哼哼，算他跑得快。」童珍鄙視一句，心裡也鬆口氣，剛才她也累的夠嗆。

「你又想耍什麼么蛾子。」李欣挑挑眉，看著站在她面前，笑意吟吟的林啟風。

如果之前都算巧合的話，那現在就是個傻子，也看出問題來了。

「我們之間有點誤會，你聽我給你解……誒誒，你讓我把話說……」

「砰」

林啟風一臉微笑，話還沒說完，就被李欣上來二話不說直接一個抱摔，掀在了地上。

猝不及防，臉先著了地，林啟風痛的眉頭擰作一團，還沒緩過來，就聽李欣俯身過來小聲道：「說，你有什麼企圖。」

「沒有，你誤會了，我……」

「還嘴硬。」

「砰」

「說不說。」

「真的是誤會。」

「砰，砰砰砰……」

李欣也來了氣，直接來了個套餐，聲音接連響起，逐漸沉悶，慘叫也越來越有氣無力。

隔壁羅勇都看傻了眼，縮著脖子有點后怕，本來以為是幫了林啟風的忙，現在倒像是林啟風替他遭了罪，連帶著看林啟風的眼神都充滿感激。

一上午訓練下來，林啟風癱在地上，雙眼無神的望著天花板。

「兄弟，先去吃點飯吧，還有一下午呢。」羅勇走過來，小聲道。

欲哭無淚。

隊里管飯，簡單吃了點，休息一下，然後接著訓練。

好在柔道不只是摔，還有其他格鬥技能，林啟風終於能夠緩口氣。

直到下午五點，一天的訓練才算結束。

一天下來，林啟風早就被摔得七葷八素，不只痛，還心累，到現在媳婦連他叫什麼都不知道。

不是他不想說，根本就沒機會，沒等他張嘴，直接就是一個抗摔，鐵了心不打算聽他解釋了。

林啟風不甘心，揉著肩膀，看到李欣走過來，找准空子上前道：「認識這麼久，還不知道怎麼稱呼，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林啟風，京師大大一學生。」

「你是大學生？」李欣旁邊童珍驚訝道。

李欣也皺皺眉：「這傢伙會是大學生？難道真是我誤會了？」

「運氣好，正好考上了。」林啟風謙虛道。

「這哪是運氣，還得看實力，你真厲害。」童珍滿臉羨慕，也不知道是因為大學生的身份，還是林啟風主動認慫的舉動，居然笑著自我介紹起來：「你好，我叫童珍。」

「你是童珍？」林啟風驚訝道。

「你認識我？」童珍一頭霧水。

怎麼會不認識，童珍可是李欣最好的朋友，只是林啟風和李欣確立戀愛關係，還是在大學畢業后，倆人第一次見面時，童珍已經是個自稱0.1噸重的女漢子，跟眼前瘦瘦小小的身形，怎麼都重疊不到一塊去。

也就是三年多的時間吧，這是發生了什麼？

心裡疑惑，但也不能問，敷衍道：「不認識，只是覺得名字不錯，童珍，童真無邪。」

「是珍貴的珍。」

李欣猶豫了會，還是介紹道：「你好，我叫李欣。」

這是……有戲啊，大學生的身份這麼好使的嗎？

只這一句話，林啟風就覺得一天的疲憊一掃而空，精神瞬間舒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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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03:00 PM

第35章 出名了

林啟風鼻青臉腫，開開心心的回到宿舍，李想也已經回來了。

「你這是……被人揍了？」

林啟風剛進門，戴強直接就盯上了。

「什麼眼神，看哥這表情像是被揍的嗎？」林啟風回了句。

「像。」

「一邊去。」林啟風嫌棄道，見李想已經躺在床上，蒙著頭，奇怪道：「這是睡了？啥時候回來的？」

「就你回來前沒多大會，進門直接就倒床上了，可能是路上累了吧。」戴強道。

林啟風點點頭，沒多想，簡單洗漱一下，躺在床上跟戴強、劉建武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直到睡著。

1981年2月22日，農曆正月十八，林啟風開學了。

開學儀式有點枯燥，升完國旗就輪到學校領導講話。

說是簡單講兩句，直接就是半小時，也不知道深入講兩句，得是多長時間。

一個一個輪過去，就是兩個小時，最後輪到校長壓軸，上台剛講一句：我簡單說兩句。

話音剛落，直接就出了事。

二月的天，乍暖還寒，天也不怎麼好，陰沉沉的，還刮著點風。

有個妹子親戚來了，還發著燒，寒風中挺了兩個多小時，終於還是撐不住了，直接癱在地上。

好巧不巧，她還是隊伍前面舉牌子的，就站校長眼皮子底下。

這下尷尬了，不能裝作看不見，不然形象就毀了，最後只能道：「儀式就到這裡了，先把這位同學送到醫務室。」

然後轉身下了台。

這下真的是兩句了，到底是校長，言出必行。

開學儀式結束后，回到班裡接著開班會。

班主任站在講台上滔滔不絕，剛才輪不到他，現在到了自己地盤，來了勁，一下子就收不住了。

林啟風坐在座位上，仔細打量著每一位同學，跟記憶對比，想要對號入座。

可畢竟三十多年沒見，大半人都沒了印象，眼睛都看酸了，才算認出一小部分。

熬到放學，下午也沒課，林啟風直接就奔柔道隊去了。

昨天雖然還算有點收穫，可離成功還遠，還得接著努力。

他的情況，昨天走的時候也跟教練說了，畢竟剛組建沒多久，也沒什麼重要的比賽，教練也挺好說話，叮囑他要安排好時間，保證必要的訓練時間，你雖然只是陪練，但隊員要是出了成績，拿了獎牌，軍功章上也有你的一份。

苦口婆心說了一大堆，最後默默把工資給他砍了一半。

砍就砍吧，他也不在乎這點錢。

身上光現金就有一千多，主要是沒想到臨走時老娘居然給了一千塊，這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一千塊，老爹的撫恤金也才這麼多，能拿出這筆巨款，老娘得是下了多大的決心。

存摺里還存著近一萬，磚窯、煤渣堆每天都有進賬，這可都是他的私房錢，二哥負責定期把錢給他匯過來。

李欣雖然對他的印象有些改觀，但也只是不拿他出氣，該有的訓練一點都沒少。

有課上課，沒課去挨摔，日子就這麼痛並累並心酸的過著，也沒擦出愛的火花。

也不能說完全沒有收穫。

每天摔上三五百下，總有精神不集中受傷的時候，背上、身上還好，穿上衣服也看不見，可臉上就沒辦法了，總不能把臉蒙起來，還得見人的。

而且，訓練每天都在進行，舊傷未好再添新傷，總是一副鼻青臉腫的樣子，也不見好，在學校里來來往往的，時間久了，居然還混成名人了。

「聽說了嗎，物理系有個人天天被人揍，那模樣，瞧著就疼。」

「聽說他是去混社會了，好好一個大學生，自甘墮落，可惜了。」

「我怎麼聽說他是有特殊癖好……」

謠言四起，說法各異，林啟風也懶得理。

大多數都當熱鬧看，但也有例外。

「林啟風同學，你最近是遇到什麼事情了嗎？如果有什麼困難，請一定要告訴我們，既然我們身在同一個班級，就是一家人，有什麼事大家一起想辦法，總能解決的。」

這天下課後，林啟風剛想走，班長攔住了他。

班長是個女的，挺可愛的一個妹子，大眼圓臉長睫毛，有點嬰兒肥，165的個子也不算矮，穿一條長裙，梳個馬尾，看上去亭亭玉立的，氣質不錯，還是個熱心腸，班裡誰有困難都會主動幫把手。

不論從相貌、身材、氣質還是人品，哪哪都不錯，就是名字不太好，叫白爽。

現在看還沒什麼問題，聽著大氣、郎朗上口，可再過三十年，就有點鬱悶了。

人到中年還得遭這一道劫，也是不容易。

「謝謝關心班長大人，不過我真沒什麼事，這身傷是因為我在校外找了份兼職，給市柔道隊當陪練，正規職業，沒被威脅，也沒被敲詐勒索。」畢竟人家是好心，林啟風也沒藏著掖著，這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解釋道。

「哦，津貼不夠用嗎？」

「家是農村的，日子太難熬，能幫襯就多幫襯點。」

「還是要注意身體，畢竟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另外學業也不能落下，這才是我們現在最重要的事，學習上有什麼不懂的，歡迎來問我。」爽妹子叮囑道。

這些內容，林啟風教了大半輩子，倒背如流有點誇張，但要應付考試，那真是想拿幾分就拿幾分，精確到個位數，全看他心意。

但人家是好意，林啟風只能感謝道：「謝謝班長，有需要會去麻煩你的，我還有事，不打擾了，回見。」

時間來到三月，雨水漸漸多了起來。

一場春雨，雖然不大，可淅淅瀝瀝下了一天，地面上還是積了水。

小草開始冒芽，柳樹努力抽支，大地突然就活了過來，一片生機勃勃。

林啟風冒著雨，不急不緩走回宿舍，興緻不錯，雨中漫步倒也別有一番滋味。

「風子，又去受虐回來了？」剛進宿舍，戴強調侃道。

林啟風兼職這事自從跟爽妹子說過之後，班裡就傳開了。

「哥這叫勤工儉學，充分發揚艱苦奮鬥的作風，你思想覺悟太差，得加強一下了。」林啟風直接回懟道。

倆人開始掐架，互損了一陣，林啟風這才注意到李想又睡了，奇怪道：「老大這是怎麼了，才七點怎麼就睡了？」

「誰知道，天天下課就沒了人影，回來倒頭就睡，問去幹嘛也不說，神神叨叨的。」戴強撇撇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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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03:02 PM

第36章 幫大師渡個劫

早上四點多，雞都沒起，李想起床了。

窸窸窣窣一陣聲響，打開門出去了。

林啟風眯著眼看了下窗外，天還黑著，嘀咕一句，倒頭接著睡。

李想這種反常，肯定是有什麼事，但他不想說，他們也不好強問。

前世時也有這麼一齣兒，不過直到畢業時，他依然活蹦亂跳的，想來應該也不是什麼大事。

只要身體沒事，其他的那都不叫事。

第一印象最為根深蒂固，想要改變，太難。

這些天，任林啟風使出渾身解數，跟李欣的關係依然沒什麼實質性的進展，頂多就是摔累了，倆人能聊上兩句。

僅僅如此，林啟風可不能滿足。

沒辦法，只能放大招，用糖衣炮彈腐蝕了。

首先就是李欣的閨蜜童珍。

今天送個發卡，明天送個皮筋，雖然都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可哪個女的不喜歡禮物，倆人的關係倒是突飛猛進，見了面笑著寒暄兩句，處的不錯。

「認識這麼久，還沒一起吃過飯，今天時間還早，要不我們一起去吃頓飯吧，我前幾天找了家館子，味道非常好，我請客，一起去試試怎麼樣？」這天下午訓練完，林啟風笑著邀請道。

賺了錢，林啟風可不會委屈自己的肚子，雖然柔道隊有食堂，但味道真不敢恭維。

這些天訓練完了，林啟風都是在外面吃的，對周圍的飯館倒是大概了解了。

「我還有事，就不去了，你們倆去吧。」李欣委婉拒絕道。

「別呀，飯館就在前面不遠，吃個飯很快的。」林啟風急忙勸道。

「對呀欣欣，你能有什麼事，不就是回宿舍洗衣服嗎，晚上回去不是照樣能洗嗎，宰這傢伙一次可不容易，一起去吧。」童珍也勸道。

夠意思，這禮物沒白送，林啟風用眼神向童珍默默點了個贊。

「可是……」李欣還要猶豫。

「哎呀，走吧，聽我的。」直接就被童珍拉著走了。

飯館在個衚衕里，不大不小，三十來平，擺了八九張桌子，還不顯得擁擠，環境還算不錯，至少桌椅擦得乾淨。

林啟風三人剛坐下，服務員模樣的女人上來招呼道：「您吃點啥？」

「你們來點吧，想吃什麼點什麼，不用給我省錢。」林啟風大方道。

李欣沒接話，童珍倒是接過菜單道：「我來點，你就準備大出血吧。」

說是要狠宰林啟風，可點了幾樣都是蘿蔔、白菜、豆腐，連個葷腥都沒。

陪練的工資童珍清楚，尤其是林啟風還只能拿一半，到底也沒真狠下來，點了四個菜，外加幾碗米飯，總價不超過一塊錢，就停了手。

「你這是要喂兔子呢，這麼素。訓練這麼辛苦，不吃點肉補充一下，身體怎麼吃得消。」林啟風吐槽一句，拿過菜單接著點道：「來條糖醋魚，有魚不？」

「有的，下午剛釣上來的，新鮮著呢。」硬菜一點，服務員也熱情起來。

「那就來一條，再來個紅燒排骨，京醬肉絲，還有……」

「夠了夠了，我們三個人怎麼吃得完。」聽林啟風還要點，李欣和童珍倆人同時出聲阻止道。

好傢夥，這一頓飯沒個三五塊錢是下不來了，放到平常人家裡，都夠一星期的菜錢了。

「這是替我省錢呢？」林啟風自作多情的想著，笑道：「那就這些吧，不夠了再點，快點上菜啊。」

等菜的功夫，三人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林啟風倒是被隔壁桌上的人給吸引了注意力。

一男一女兩個人，點了整整一桌子菜，看擺盤，應該都不便宜，相比下來，林啟風這邊反倒顯得有點寒酸。

女的打扮挺時髦，頭髮燙了波浪卷，身上披著一件紅色呢子大衣，腳上蹬了雙皮鞋，標準的時尚女性。

就是臉有點配不上這身衣服，小眼睛、塌鼻樑、還有點雀斑，嘴上抹了口紅，時不時撩一下頭髮，嘴唇輕抿微微一笑。

林啟風掃了一眼，就沒敢再看，畢竟馬上就要吃飯了……

男的就很普通了，大眾臉、粗布鞋，裹著件舊棉襖，標準的勞動人民打扮，屋裡這麼熱，還帶個**帽，有點怪，看樣子，也沒打算摘。

總之，倆人都挺另類。

菜上來了，林啟風也就沒再看，招呼李欣和童珍吃起了飯。

「好嘛，我說你在屋裡怎麼還帶個帽子，原來是個和尚，你一個和尚還來相什麼親，逗老娘玩呢？」

正吃著飯，林啟風就聽隔壁那女的突然大叫道，聲音有點刺耳。

扭頭一看，就見那男的彎腰撿東西，帽子掉了下來，露出一顆鋥明瓦亮的光頭，頭頂九個戒疤有點扎眼，難怪那女的一口咬定他是個和尚。

林啟風也驚訝了，頭頂戒疤的和尚，在影視劇里倒是常見，但在現實生活中，那就太稀少了。

再過兩年，到1983年，《關於漢族佛教寺廟剃度傳戒問題的決議》這項規定一出，和尚燙戒疤就被明令禁止了，理由是不能拿人命健康來換取信仰。

再之後，就只能從遺留下來的老和尚，或者影視劇里看到此種景象了。

這情景可不多見，林啟風倒是邊吃，邊津津有味的看了起來。

「我已經還俗了，不是和尚。」那男的一臉窘迫，辯解道。

「還俗了還留個光頭，騙鬼呢，告訴你，咱倆沒戲了。」女的不依不饒，撂下句狠話，起來扭著屁股走了。

「呸，長那個鬼樣子，還當自己是朵花，老子都快看吐了，飯都沒吃一口，哪個男的娶了你，真是瞎了眼了。」男的也來了火，直接開罵。

「您還吃嗎？」服務員過來問道。

「不吃了，倒胃口。」

「一共七塊四毛錢，謝謝。」

「多少？」男的有點不敢置信，瞪眼問答。

「七塊四，價格菜單上都有。」

「但是，菜都是她點的，也是她吃的，我可一口都沒動啊。」

服務員微笑而立，沉默不語，老闆提著菜刀，從后廚走出。

「那先欠著成不，我一定會還的。」

「本店小本經營，概不賒賬。」老闆把刀提到胸前，冷冷的道。

「可我錢不夠啊，我這……」男的愁眉苦臉，從兜里掏出一把毛票。

林啟風看的直樂，突然興起，要不幫大師渡了這道劫？

重生這事挺神叨的，就當給佛門上個香油錢，求個平安？

林啟風轉念想著，起身問道：「還差多少錢？」

「四塊七，我這隻有兩塊七。」男的一臉求助的表情，看向林啟風。

「給。」林啟風掏出五塊錢，遞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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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03:05 PM

第37章 言情劇

「謝謝，真是太謝謝了，你放心，這錢我一定會還你的，你給我留個地址，等我有了錢，一定給你送過去。」男的手裡拎著打包好的剩菜，感謝道。

說是沒胃口，可這麼貴一桌飯，到底也沒捨得扔，喊服務員給打了包，

「不用了，就當大師向我化了個緣。」林啟風隨意道。

「那不能，我都還俗了，不能敗壞佛門名聲。」男的連連搖頭。

林啟風也想看一下，這大師是不是實誠，就報了學校地址，等大師又感謝一番，提著東西走了，才坐下接著吃飯。

大師剛掀開簾子，就見門口站著個人，向店裡探頭探腦，一陣張望，眉頭一皺，回身看了一眼，店裡吃飯的就只剩林啟風一桌了。

深深看了那人一眼，若有所思，走了出去。

這一幕林啟風並不知道，招呼兩女吃完飯後結賬，一共三塊八。

李欣和童珍兩人都有點不好意思，這一頓飯有點貴。

「沒想到真的讓你破費了。」李欣道。

「你這人花錢也太大手大腳了，一頓飯就吃掉三塊八，剛才那人見都沒見過，直接就借了五塊，你倒是好心腸，也不怕打了水漂。」童珍心疼道。

「這不快發工資了嗎。」林啟風隨意解釋一句。

「你那點工資再這麼吃幾頓，你就等著喝西北風吧。」童珍越說越氣道。

三人邊走邊說，還沒出衚衕口，就迎面走過來一群人，黑壓壓一片，起碼得有十多個。

衚衕本來就不寬，這一下被堵個嚴實，林啟風三人同時皺起了眉。

「你們想幹嘛？」李欣沉聲道。

「想幹嘛？小子，還記得我嗎？」打頭那人狠聲道。

聽聲音是有點熟悉，可已近傍晚，天太暗，衚衕里光線更不好，林啟風沒認出來，眯著眼仔細辨認后，才猛然想起，這不是自己那媒人嗎？叫什麼……大疤哥？

「你是車站那個大疤哥？」林啟風試著問道。

「記得就好，免得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大疤哥咬牙道：「你可害我一頓好找，可算把你給堵著了，上次你趁我不注意，偷襲了我，讓我在小弟面前丟了面子，這筆賬，咱們現在就來好好算算。」

「你要搶我，還不准我反抗了？而且，那哪是偷襲，有面對面，正大光明偷襲的嗎？」林啟風被他的邏輯整得無語，正好李欣也在，把這事掰扯清，還他一個清白。



「還敢嘴硬？兄弟們給我打，把他按在地上打。」大疤哥沒敢猶豫，再聽他多說兩句，把事說清了，那他這些年積攢的威信，在小弟們面前就丟光了，直接怒喊道。

一群人嗷嗷叫著沖了過來，氣勢挺足。

但林啟風沒怕，一點都沒，李欣可就在旁邊站著的，就他跟媳婦學的那點皮毛，撂倒三兩個人都沒問題，這點人估計都不夠媳婦一個人打的。

更何況，李欣旁邊還跟了個師妹，這可都是練家子，看著瘦瘦小小、人畜無害的，發起狠來，他們這幾個人很難招架得住。

林啟風心裡為大疤哥默哀，今晚註定又要顏面掃地了。

李欣心裡有點亂，難道真是她誤會了？可他當時的眼神是怎麼回事？明明就是個色痞，這些天也一直在刻意接近自己……

沒時間想了，距離太近，眨眼人就快衝到跟前，李欣清空心思，眼神凌厲起來，就要出手。

「砰，啪，撲通。」

沒等她出手，這群人後面反倒先倒下幾個人，接著又是幾個，最後就只剩大疤哥站在前面，傻了眼。

身子抖得像篩糠，嘴唇哆嗦道：「你你你……你是誰，我告訴你，我可是車站大疤……」

「砰。」

話沒說完，直接倒了下去。

兩次都沒把名號報全，就被撂倒，莫名有點凄涼。

「沒被嚇到吧？」

身前傳來聲音，林啟風這才看清，來人居然是剛才那男的，驚訝道：「你不是走了嗎？」

「走的時候就見店門口有人守著，到了衚衕口又是一群人，我估摸著是等你的，就沒敢走，等你出來，果然就沖著你去了。」男的解釋一句。

「多謝了。」

雖然他們也能解決，但人家畢竟是好心，林啟風道了謝，接著好奇道：「你這伸手不錯啊，是在少林寺學的嗎？這就是少林功夫嗎？」

「不是少林寺，跟師傅學的，你沒事就行，我出來久了，還有活干，先走了，欠你的錢，等我掙夠了，一定去學校送給你。」男的也沒啰嗦，留下句話，轉身到衚衕口提起打包好的飯菜，直接走了。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林啟風沖他背影喊了一句。

「衚衕。」

「衚衕？還有這名字？這不會是糊弄我的吧？」林啟風嘀咕道。

「這人功夫不錯，有少林的影子。」李欣點評一句，最後看了林啟風一眼，眼神複雜，沒說其他的，拉著童珍走了。

沒輪到她出手，還有點不忿，臨走時，童珍在大疤哥屁股上踢了一腳。

「嗯~」

一聲悶哼，這是在裝暈？童珍來了興趣，又接連踢出幾腳，待他身子都蜷縮在一起時，才有點戀戀不捨的走了。

林啟風也沒敢多待，鬼知道有幾個裝暈的，萬一人不少，就剩他自己，那就翻車了啊。

回到宿舍，就見戴強穿的衣帽整齊，正照著鏡子梳頭，三七分，沾了點水，站在燈下，還有點反光。

「這是……約會去啊？」林啟風隨口問道。

「記得辦事的時候小心點，圖書館里人多，別把書架震倒了，讓人瞧見不好。」劉建武也難得放下詞典，上鋪探出頭調侃道。

「滾，我們是去欣賞藝術。」戴強罵道。

「行為藝術也是藝術。」林啟風接了句。

「兩條光棍，你們就羨慕嫉妒恨吧。」戴強罵了句，頭髮也不梳了，直接出門。

戴強是宿舍里，除李想外，第一個找到女朋友的，當時可把林啟風和劉建武羨慕壞了。

不過也沒過多久，羨慕就變成了幸災樂禍。

倆人都是文藝青年，瓊瑤的作品要到明年才能傳到大陸，倆人就先演起了言情劇，屁大點事就分個手。

每次都硬氣的不行，再和她複合我就是狗，隔天就跪在人家女孩子面前求原諒。

一米八的個子，都白瞎了那一身的腱子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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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03:33 PM

第38章 昏倒

柔道隊好不容易放了天假，林啟風窩在宿舍里，準備好好休息一下。

陪練了快一個月，每天摔上三五百下，就是鐵打的都快散架了。

可惜事與願違。

「林啟風同學，林啟風同學，衚衕來找，衚衕來找。」樓道喇叭里傳來廣播。

還真找來了？林啟風有點驚訝，起床下樓。

宿舍樓前，衚衕從兜里掏出一把錢，一分一毛看著不老少，都是零錢。

從那天到現在快一周了，才攢到五塊錢，而且看衚衕臉上的疲憊，眼睛上的黑眼圈，就這五塊錢怕都掙得不容易。

五塊錢對林啟風不值一提，但是對他來說，應該算有壓力了吧？

在林啟風說了不用還的情況下，他依然來還了，應該說他品行優良？還是即便還俗了也嚴守戒律清規？亦或者是現在人心淳樸，就該是這樣？

可能都有吧，現在還沒到物慾橫流的年代，詩和遠方真實存在，見了面聊得都是詩歌、理想，就算在街上隨便找個小混混，都能引經據典跟你侃大山。

不像後世，每天累死累活，無非是為了房車奮鬥。

金錢成了考驗友誼的標杆，借錢的反倒成了大爺，搞得沒事誰都不願意去裝孫子。

林啟風接過錢，隨口閑聊道：「大師今年貴庚啊，以前在哪座廟裡修行？」

「別叫大師，叫我名字就行，我今年二十四，廟是小廟，而且已經解散了，名字不提也罷。」衚衕擺擺手道。

幾天沒見鬍子長了不少，眼角堆起了皺紋，看面相可不像二十四，林啟風有點驚訝，接著問道：「怎麼就解散了？」

「人都吃不飽，哪有錢到廟裡來燒香，日子過不下去，就解散了。」衚衕無奈道。

「那你現在做什麼工作？」

「瞎混唄，在天橋支了個攤，給人剃頭。」

剃頭？而且還是和尚給人剃頭？

林啟風驚了，下意識看了看衚衕那顆禿瓢，感覺有點違和，道：「這也是在廟裡學的？」

「哪能啊，廟裡都是直接颳得，反正是光頭，也沒啥講究，給別人這麼剃可不行，會被罵，而且還不給錢，這是我在公園跟一位老大爺學了大半年，才練出來的。」衚衕解釋道。

不被打就不錯了，林啟風心裡吐槽一句，摸摸自己的頭髮，還是年前剃的，已經有點長了，天橋重生回來也沒去過，反正也是閑著，乾脆去試試衚衕的手藝，順便再逛逛天橋。

「今天還開張嗎，我這頭髮也該剃了，正好試試你的手藝如何。」林啟風問道。

「開張啊，就指著它過日子的，不過你這單不要錢，算是感謝你幫了我的忙。」衚衕回道。

「哪能讓你白忙活。」林啟風客套道。

倆人出了校門，衚衕騎了自行車，正好載上林啟風，現在的京城也沒有堵車的概念，一路狂蹬，好在天氣已經逐漸變暖，倒也沒遭什麼罪。

說是天橋，可橋早在1934年就被拆平了，只是作為地名，一直保留了下來，直到2013年才復建完成，結束了天橋有名無橋的歷史。



天橋挺熱鬧的，相聲、評書、快板各種藝人，地上畫個圈作為場子，就開始營業，圍看的人不少。還有擺攤賣日用雜貨，風味小吃的，人流量挺大。

「就是這，等我把攤子支起來，就給你剃。」衚衕把車停好道。

地方選的倒是不錯，林啟風打量著天橋的景象，隨口回了句：「不用急。」

衚衕在樹底下搬了把椅子，架起個臉盆，攤子就算擺好了，拿出一件理髮專用的圍布，抖了抖，才說道：「早上已經剃了會，湊夠錢就先給你送去了，東西都是現成的，請隔壁王叔幫忙照看了一下。」

「想剪個什麼髮型？」等林啟風做好，衚衕問道。

「隨便吧，稍微剪短一點就行，這天眼看就越來越熱了。」林啟風隨意道。

「成吧，那我就看著發揮吧。」衚衕笑道。

說著，拿起把剪刀，盯著林啟風的頭髮仔細看了會，似乎是在判斷他的頭型搭配什麼髮型合適。

看著還挺像模像樣的，林啟風心裡贊了一句，就聽「哢嚓」一剪刀，衚衕開始動手了。

頭髮應聲而斷，被衚衕隨手丟了下來，從林啟風眼前劃過，等快掉到地上的時候，林啟風才反應過來，這斷髮好像有點長啊。

也沒個鏡子，林啟風也不知道具體情況，只是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小李，要不要歇會，你這臉色看著有點差啊。」旁邊響起聲音，一輛拉貨的三輪車停在了林啟風身後。

「沒事，我還扛得住。」又一道聲音響起。

林啟風聽著總覺得這聲音有點耳熟，只是正剃著頭，也沒法回頭看。

「撲通。」

「誒誒，小李，小李，你怎麼了？」

一聲悶響，接著就是一陣緊張的喊叫，瞬間吸引了周圍人的目光。

衚衕也停了手，林啟風趁機回頭看去，下一秒，瞳孔瞬間放大，接著直接站了起來，跑過去道：「他怎麼了？」

「不知道啊，突然就暈過去了。」旁邊那人都快哭了。

「快送醫院。」林啟風沒時間、也不敢啰嗦，萬一要是腦溢血，那可是會出大事的。

「哦哦。」那人醒悟過來，跟林啟風一起把人抬上車，就要走。

衚衕沖了過來，道：「我來騎，速度快點，你倆在後面跟上。」

說著，蹬上車就走，速度還真的快，林啟風一路緊跑，才算沒跟丟。

等林啟風到醫院的時候，衚衕已經把人交給了醫生。

「大夫已經在看了，只是……讓先交錢，我沒有。」衚衕有點為難道。

「我去。」

交了錢，林啟風三人等在急診室里，衚衕遲疑一下，還是忍不住問道：「這人你認識嗎？」

「同學，一個宿舍的兄弟。」林啟風皺著眉，臉上寫滿擔憂。

「剛才是你把病人送來的吧？」一個醫生走了出來，向衚衕問道。

「對，是我。」

「人沒事，就是有點營養不良，血糖也很低，待會就醒過來了，以後要注意補充營養。」大夫說了一句，直接走了。

沒事就好，林啟風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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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03:38 PM

第39章 恍如隔世

不知道是不是醫院今天生意不好，三人病房裡，只躺了李想一個病號，算是享受了一把貴賓待遇。

林啟風坐在床邊椅子上，沉默不語。

衚衕和另外那人已經先走了，只是林啟風有點搞不懂，明明已經把圍布還給了衚衕，臨走時看他的眼神，還是有點怪。

病床上，李想雙眼緊閉，眼窩深陷，臉上頜骨突出，有種重病後暴瘦的感覺，嘴唇發白，躺在床上沒有動靜。

時間靜靜流逝，不知過了多久，李想手指動了動，緊接著睜開了雙眼。

「醒了？」林啟風第一時間發現，俯身過來問道。

「風子？這是哪？你怎麼在這？」李想聲音沙啞，問道。

「這是醫院，你暈倒了，正好被我碰上，你感覺怎麼樣，要不要叫醫生過來看看？」林啟風回答道。

「醫院？我沒事，不用叫醫生。」李想皺著眉，掙扎一下就要起來。

林啟風也沒攔，以他現在的身子，想起床還真有點夠嗆。

果然，剛剛撐起的身子，「撲通」一聲又摔在了床上，似乎還被自己口水嗆到，一陣咳嗽。

「老大，出什麼事了嗎。」等李想緩過來，林啟風才問道。

「沒事。」

「沒事你怎麼會蹬三輪去給人送貨的。」

「鍛煉一下身體啊，整天讀書也不行，得勞逸結合。」

「你那是鍛煉身體嗎？你看看你自己現在的樣子，自殘的都沒你慘，我們是一個宿舍的兄弟，有什麼事說出來，一起想想辦法，總能解決的。」

一陣沉默。

林啟風有點無從下手，沉默片刻，試探的問道：「是家裡出了什麼事嗎？」

學校里沒什麼事，能讓他變成這樣的，那就只能是家裡了。

還是沉默。

林啟風猶豫了一下，緩緩道：「老大，想聽故事嗎？」

李想眼神動了動，林啟風卻沒管，自顧自說了起來：「有個男孩，父親有份工作，收入不錯，母親下地掙工分，家裡孩子雖然多，但夫妻倆勤勞，能吃苦，日子過得還不錯，父親偶爾下了工，還會帶回來點好吃的，引得家裡的孩子一陣哄搶、大鬧，夫妻倆也不管，就在旁邊看著，笑的很開心。

直到他十歲那年，父親出了事故走了，一家人陷入悲痛，家裡一下子沒了頂樑柱，村裡人都說這個家算是完了，同情、憐憫、甚至幸災樂禍，什麼眼神都有。



但是天沒塌，因為母親把家撐起來了，一個人辦完了父親的喪事，咬著牙拉扯孩子長大，既要種地，又要顧家，還找了一份洗衣服的工作，補貼家用，冬天的水，透骨涼，洗的時間長了，手都變得麻木，沒了知覺，但她沒有停下，因為這是一家子的飯碗，不敢停。

無論多苦多累，母親從沒說過，三十多歲頭髮就白了近半，甚至為了讓孩子們將來能有出息，不像她一樣一輩子面朝黃土背朝天，硬著頭皮讓孩子們全都上了學，有時候家裡錢不夠了，母親就領著孩子們在村裡挨家挨戶的借，低聲下氣的樣子，男孩全都看在眼裡。

男孩知道，母親領著他們一起借錢，不是為了博同情、賣可憐，而是要讓孩子們記著，誰幫了他們，以後這個恩情，要換。



男孩發誓，將來一定要有出息，要讓母親過上好日子，老師說讀書才能有出息，男孩就發了瘋、拼了命的讀，雖然他並不知道，當時並不能高考。

好在，高考恢復了，男孩苦讀多年，一舉考上大學。

拿到錄取通知書那天，男孩笑了，母親哭了，都是高興的。

上大學那天，母親把他送到車站，叮囑他要好好學習，話沒說完，聲音就哽咽了。

即將遠行，離開母親，男孩眼角也掛了淚。

大學生活很枯燥，好在男孩認識了她，一個很陽光、直爽的女孩子。

兩個人都是獨自漂泊在外，像是找到了慰藉，互相鼓勵、互相扶持，慢慢產生感情，成了情侶。

結婚的時候，女孩沒要彩禮，沒要三大件，甚至連個戒指都沒，就這麼嫁給了他，也嫁給了他的一大家子。

婚後生活並不如意，兩人窩在單位分的房子里，只有十七平，擺了傢具之後，就只剩個過道，勉強能走人。

男孩心裡一直很愧疚，默默攢了好久的錢，在他們結婚三周年的時候，買了一個金戒指，送給了她。

儘管她一直表現的滿不在乎的樣子，但在帶上戒指的時候，她哭了，抱著他哭了好久。

懷上孩子時，因為家裡條件不好，只靠一個人的收入，日子實在艱難，她沒敢休息，每天挺著肚子去上班。

母親上了年紀，她主動提出接母親過來一起生活，這一住就是近二十年。

二十年裡，一個媳婦把婆婆當親媽一樣孝順，沒有抱怨，沒有厭煩，真的很不容易。

男孩，已經是男人了，真的非常感謝她，兩人的感情說不出是愛情，還是親情，亦或者兩者都有。

他曾經發誓，如果有來生，他一定還要娶她……」

沒想到，一語中的。

說道這裡，林啟風停了下來，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眼角不知何時已經留下了淚，好在天色已經晚了，病房裡也沒開燈，不太顯眼。

「後來呢？」等了片刻，沒有下文，李想忍不住問道。

「什麼後來？」林啟風悄悄擦去眼角的淚，問道。

「故事下文。」李想道。

「沒了，寫故事的人就寫到這裡，我也就只能說道這裡。」林啟風聳聳肩道。

「沒頭沒尾的這叫什麼故事。」李想嘟囔兩句，病房裡再次沉默下來。

「這個人不會是你吧？」李想突然問道。

「怎麼可能，我連個對象都沒，去哪找老婆，夢裡嗎。」林啟風矢口否認道。

「怎麼，還不想說說嗎？」林啟風盯著李想，認真道。

猶豫良久，化作一聲長嘆，李想聲音苦澀的道：「家裡的事，孩子病了，好端端的突然就喘不上來氣，小臉憋得通紅，心都要碎了，送到醫院，檢查說是心臟病，人救回來了，但要做手術，沒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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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03:41 PM

第40章 磁帶

壓抑了這麼久，確實需要找個人來傾訴，話匣子一開，李想就止不住道：「現在就靠吃藥維持著，但葯也是要花錢的，家裡那點錢早就折騰光了。但病不能不治，這可是家裡的獨苗，老兩口的命根子，沒跟我商量，自己偷著去賣了回血，五十多歲的人了，賣完血臉色煞白，就這還硬撐著不跟我說，還是我在他們衣服口袋裡，找到了賣血的單子，這才沒辦法，跟我說了實話。

一個男人，即為人父，又為人子，可我卻什麼都幹不了，我好窩囊。」

說著，李想眼裡的淚就止不住的往下掉。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一個大男人，哭的稀里嘩啦，看著讓人心酸。

等他平靜一下，林啟風才道：「所以你這些天起早貪黑的給人送貨，就是想掙點錢？」

「對，一車貨連裝帶卸給人送過去，能掙兩毛錢，一天下來，也能掙個三四塊，比很多人上班掙得都多，雖然累了點，但起碼孩子的葯錢有了，老兩口也不用為錢發愁，再去賣血了。」李想擦了下眼淚道。

林啟風看著他那瘦的都脫了像的模樣，掙這麼多，是拿命在拼啊，到底是一個宿舍的兄弟，有點不落忍，想了想認真道：「老大，你要是信得過我的話，就把你這活辭了，給我幾天時間，等我想個門路，咱哥倆一塊掙大錢去。」



開學快一個月，每天只出不進，坐吃山空也不是個事，林啟風也想過要干點什麼，可一直也沒個頭緒，本來還想著慢慢來，不著急，現在看來不行了，得儘快找個門路才行。

「你能有什麼辦法，還掙大錢。」李想根本不信。

「總之你先休息兩天，等我消息就行了。」林啟風道，這模樣先不休息也不成。

「神神叨叨的。」李想嘀咕一句，從病床上撐起身子，休息了這麼久，力氣恢復了些，勉強站了起來道：「走吧，回宿捨去。」

「今天就住這吧，你這身子別再倒在半道上。」林啟風勸道。

「不住了，這花的可都是錢，我的身體也沒那麼嬌貴，走吧，撐得住。」李想穿戴好，晃晃悠悠往門口走去。

一天沒怎麼吃飯，林啟風這個正常人肚子都開始造反，李想這病號就可想而知，就這還硬撐著不捨得花錢，要回宿捨去啃饅頭，但是在掙不開林啟風，被拉著進了餐館。

一桌飯大半進了李想嘴裡，那吃像可不像他說的那麼謙虛。

酒足飯飽，力氣也恢復了些，起碼李想走的穩當很多，倆人慢慢悠悠，權當飯後散步，回了宿舍。

倆人剛進宿舍，就見戴強躺在床上書也沒看，生著悶氣。

「咋了這是，又分手了？」已經司空見慣，三天兩頭就來一回，不用猜，林啟風就知道發生了什麼。

「分了，這次打死我都不會再複合了。」戴強咬著牙，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

「呵，話別說這麼滿，我就不對你報這麼高的期望了，咱這次能不能硬氣點，起碼別再給人跪下了。」李想也難得跟了句。

「老大，你也來打擊我。」戴強要抓狂了。

三人正說著話，劉建武回來了，嘴上正跟著錄音機哼著歌，一陣悅耳的歌聲從錄音機里傳出：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就像花兒開在春風裡……

鄧麗君79年發行的這首歌，隨著改革開放的步伐，傳遍了大陸，也讓她成為了家喻戶曉的歌星。

「啊，把它關了。」戴強徹底爆發了，他正為情所困呢，這邊就甜蜜蜜了，是個人都受不了，怒吼一聲，拎著枕頭就像劉建武砸過去。

一米八的個子，那麼大的塊頭，發起怒來氣勢挺足，嚇得劉建武一縮脖子，好險避了過去，趕忙求饒道：「別打，我關我關。」

音樂停止，戴強消停下來，劉建武小聲問林啟風道：「這是……又分了？」

「對。」

「你說這次能撐幾天？」

「我賭三天。」

「我看頂多兩天。」

倆人賤兮兮的相視一笑，然後劉建武的眼神就變的奇怪起來。

「咋了又？」林啟風不解道。

「風子，過年回來怎麼感覺你像變了個人似的。」劉建武道。

難道被他看出什麼來了？他沒這麼神吧？林啟風心裡一跳，鎮定道：「你想多了吧。」

「不可能，我這雙眼睛看人準的很。」劉建武像是看破了林啟風，自通道：「你變了，變得墮落了，衣服穿的花里胡哨還不算，這髮型也越來越看不懂了。」

一語驚醒夢中人，林啟風這才想起來，他這頭髮可才剪了一半，就被李想的事給打斷了，之後又是開導李想，又是去吃飯，一直沒想起來。



林啟風急忙起身，到鏡子前一看，心裡瞬間冰涼，他那一頭長發怎麼就剩這麼短了？衚衕這是照著梯度的標準在給他剪嗎？難怪攢五塊錢要用這麼久，就這水平沒被餓死就算不錯了，這坑坑窪窪的，是被狗啃了嗎。

難怪衚衕走的時候，眼神有點怪，回來的路上，回頭率那麼高，有的甚至還竊竊私語，原本以為是在看李想，到頭來，是在看他啊。

欲哭無淚。

明天還是找個老師傅給修一下吧，衚衕那裡這輩子是不敢再去了。

收拾好心情躺在床上，林啟風開始盤算起掙錢的門路來。

八十年代初的國內市場，生活物資極度匱乏，剛剛起步的工業，根本滿足不了人們的生活需要，巨大的市場急待補充，可以說只要有貨，根本不愁賣不掉。

所以貨源是關鍵。

深圳，作為改革開放的窗戶，因為地理優勢，因廉價的勞動力、稅收優惠，吸引了大批包括香港在內的資本，在內地開辦工廠。

也有當地人自己辦的小作坊，幾十台縫紉機一擺，一天也能做不少衣裳。

「要不去趟深圳，當回倒爺？」林啟風盤算著：「先找個事做著，把李想的問題解決了再說。」

正想著，瞥眼就看到劉建武皺著眉，從錄音機里拿出磁帶，手指頭伸進去，小心翼翼的捲動。

這是卷帶了？

林啟風看的眼前一亮，貌似賣磁帶是個不錯的門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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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03:47 PM

第41章 共振

八十年代時尚先鋒的三件必備：聽歌、跳舞、燙頭。

電視內容太過貧乏，而且能收到的台太少，往往還要等到晚上才有，根本不足以滿足人民群眾的精神文明需求，於是，擁有一台高清晰立體聲的雙卡收錄機，就成了剛需，比鳳凰牌自行車還硬的剛需。

磁帶就像鑰匙，不僅能滿足精神需求，有時還會有意外收穫。

拎著收錄機的小夥子只要在大街上一站，身邊的同齡男女就會自動向他彙集，聊著聊著沒準就能擦出火花，從音樂的共鳴，發展到身體的共振，成就一段佳話，一段姻緣。

只是取向一定要正常。

市場潛力很大，很有搞頭。

路子算是找到了，接下來就是一些細節，如假期、資金、還有最重要的人手。

資金不愁，林啟風存摺里從開學初就躺著近一萬塊沒動過，現在還不知道有多少呢。

在這個萬元戶都很稀奇，能橫著走的時代，一萬多的啟動資金，綽綽有餘了。

假期也好辦，李想這幅狀態，只要眼不瞎，請個病假應該很輕鬆，林啟風也可以用陪護的名義，順帶著把他的假也請下來。

至於柔道隊，如果不是為了追他媳婦，他才不會沒事去找虐呢，現在兩人已經認識了，而且看李欣對他這段時間的態度，已經有明顯改觀，誤會應該已經消了，准假更好，不准他還不伺候了，前世不也這麼慢慢接觸、日久生情了嗎，重生一次要是還能出了岔子，林啟風乾脆買塊豆腐，拍死自己算了。



最後只剩下人手，這還真的是個問題，李想是不用指望了，即便跟著去了，以他的身體狀態，最多也就是精神助攻，林啟風一個人就算把他累死了，能抗多少貨？

戴強、劉建武倆人也直接排除，一個文藝青年，視金錢如糞土，一個著了魔，一門心思的出國留學，其他事一概不問。

這可把林啟風給難住了，班裡的同學，關係好的就宿舍這幾個兄弟，至於其他人，重生回來后，名字還沒認全，而且人家也不一定信他。

思來想去，林啟風最終把主意打到了衚衕身上。

目前看來，衚衕的人品還是不錯的，雖說林啟風幫他解了圍，可他也幫了林啟風，而且還是兩次，錢也還了。

更重要的是，衚衕身手很好，出家人，除了吃齋念佛，也練了一手好功夫，路上要是碰到什麼事，有他在，大概率能扛得住。

越想越覺得衚衕這個人選不錯，簡直是完美，而且以他那手剃頭的技術，以後大概率是要挨餓的，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黑夜裡，林啟風眼神越來越亮，暗道：「就他了，宜早不宜遲，明天找個機會，問一下他。」

「我以茶代酒，敬兄弟一杯，感謝兄弟昨天的幫助。」

早上起床，林啟風就把昨天的想法跟李想說了，李想大概也是覺得有搞頭，這些天給人送貨，他可是親眼見到人家大把賺錢的，要不是沒有本錢，說不定他也支個攤，賣貨去了。

倆人一拍即合，商量了一下怎麼把衚衕給拉上馬，就用感謝的名義，把他約進了飯館，飯菜上桌，李想端起杯茶感謝道。

「什麼謝不謝的，林兄弟幫了我，你又是他兄弟，應該的。」衚衕笑著客氣道，端起茶杯，倆人碰了下。

「茫茫人海中，能碰見就是有緣，現在也都認識了，以後就是朋友，不用客氣。」林啟風接了句，話題一轉道：「今天的生意，看起來不怎麼好啊？」

這是明知故問了，那麼大條街，人來人往絡繹不絕，別人攤子前都圍滿了人，就他那裡無人問津，閑得都蹲在路邊數螞蟻了，能好才怪。

「唉。」衚衕一聲嘆息，滿臉心酸，抬眼就看到林啟風那個剃的板正的小寸頭，道：「頭髮找人給剃了？」

「剃了，早上出校門的時候，正好碰到一個老大爺，在路口支了個攤，沒想著麻煩你，就順便給剃了。」林啟風心裡暗罵，嘴上解釋道。

這可是他花了八毛錢專門請大師傅給剃的，頭髮雖然短了，可人看著精神。

「剃了也好，唉，昨晚才跟師傅學了一手，還想著挺適合你的。」衚衕一臉可惜道。

林啟風撇撇嘴，沒接話，旁邊李想倒是忍不住道：「兄弟有沒有考慮過換個營生？我說句實話你別介意，以你現在的水平，別說養家糊口了，養活你自己都很困難，還是要考慮長遠，為將來做個打算。」

這是直接接了短，衚衕的臉色一下子就難看起來，沉默一陣，嘆了口氣，無奈道：「怎麼沒想過，可我從小就被送進了廟裡，除了會念幾本佛經，練了兩膀子力氣，其他什麼都不會，回來大半年，才找了這麼個營生，先勉強混日子吧。」



「兄弟，咱們認識的時間雖短，可經歷的事卻不少了，我幫過你，你也幫過我，咱們也算是患難見真情了。」林啟風接過話茬，開始忽悠道：「我拿你當兄弟，就直說了，我有個門路，做好了能賺錢，賺大錢，缺人手，你……要不就跟著我干吧。」

這是他和李想商量好的說法，話說完，倆人緊張的盯著衚衕。

「什麼門路，我……可以先問一下嗎？」衚衕端起茶杯喝口水，開口道。

林啟風李想倆人開始畫餅，往大了畫。

「聽著倒是可行，天橋也有不少擺攤的，一天到晚生意不停，賺錢賺的我都眼紅，可是本錢從哪來？」衚衕提出問題。

「本錢我出，你負責進貨，老大負責管理和經營，等賺了錢，咱們三個平分。」林啟風直接攤開牌來說。

看這態度，大概率是同意了，既然決定合夥，那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免得日後找麻煩。

分成比例是林啟風自己決定的，本來鼓搗這事就是為了幫李想，而且以後這攤子事也要交給他們兩個來做。

「不行不行，我就跑個腿，哪能跟你們平分啊。」衚衕連連擺手，直接拒絕道。

「不能這麼分，錢是你出的，風險都是你一個人擔，我倆就跟著搭把手，就拿走這麼多收益，沒有這麼辦事的。」李想也連連搖頭，就差拍屁股不幹了。

「那要不四三三？」林啟風試探著道。

倆人接著搖頭，最後一陣扯皮，比例最終定了下來，林啟風佔七成，他倆一人一成五。

純真年代的人啊……太可愛了。

林啟風只能這麼感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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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03:49 PM

第42章 南下

火車上。

林啟風和李想坐著，衚衕站著，沒辦法，只買到兩張坐票。

李想身子還有點弱，肯定不能站著，林啟風算是老闆，也不行，那就只能委屈衚衕了。

請假很順利，但只請到三天假期，現在的火車還是蒸汽機車，要到九十年代中鐵才用內燃機車將蒸汽機車取代，目前最高時速也才八十公里每小時，從京城到深圳，光是來回坐火車的時間就得六十多個小時，這還是在一切順利的情況下。

留給他們進貨的時間只有十幾個小時，很緊迫，必須爭分奪秒，請完假三人直奔火車站，趁夜出發，晚上十點的火車，這樣就能多爭取一夜的時間，到深圳的時候，應該就到早上了。

原本是想去上海的，八十年代的上海可是時裝的大本營，以時髦得體、華而不貴、雅而不俗聞名全國，即便是在六十年代，全國服裝還籠罩在藍灰色時，上海人就通過一些小修飾，為衣服增添一抹亮色。

不止時裝，還有床單，枕巾，臉盆，各種傢具，林啟風前世結婚時，就曾買過兩個大紅色的枕巾，上面「上海」兩個大字，讓他記憶深刻。



但是考慮到還要進磁帶，這東西大陸目前只有太平洋影音一家能錄製，在廣東，其他大多是走私或盜版，只能去深圳碰碰運氣。

三十多個小時火車坐下來，再加上中間還要輪換著休息，等到下了火車，三個人都是一臉疲憊，像是打了一場硬仗。

但也沒時間去休息，現在已經早上七點多，今天晚上就要返程，時間真的很緊張。

三人直奔附近的商鋪，找到幾家服裝店，問了價格基本上都是在十二三塊一件，以這個價格買回去，雖然也有得賺，但他們大老遠跑過來，可不是為了只賺個辛苦錢的。

想賺錢只能找到服裝工廠，走批發價。

蛇口，深圳第一個工業區，走在路上，到處都是「時間就是金錢，效率就是生命。」的口號。

現在雖然還是個大工地，到處都是機器轟鳴聲，可也已經有工廠建成並投產了。

林啟風三人找到一家服裝廠，還沒進去，就被門衛攔了下來。

「幹嘛的？」門衛大爺喊道審視著三人。

「談點生意。」林啟風笑著回道，兩包早就準備好的大前門適時塞進大爺手裡。

門衛大爺眼神一跳，神色緩了下來，不留痕跡的把煙塞進兜里，平靜道：「進去吧，別鬧事啊，經理辦公室在二樓左手第一間，別的地方別亂闖。」

「放心大爺，不會給您添麻煩的。」林啟風笑著保證道，三人直奔經理辦公室。

經理辦公室門關著，推了推，裡面鎖住了，肯定是有人，林啟風直接伸手敲了幾下。

「誰啊，等會。」

片刻之後，門打開，沒等林啟風他們進去，裡面跑出一道人影，低著頭，沒看清臉，但是看身形，以及那一頭長發，什麼情況，不用猜也知道了。

「真是個禽獸。」林啟風看著經理，心裡罵了一句，臉上卻是笑容燦爛，伸手上前道：「經理你好。」

辦公室里就剩一個人，想認錯都難。

經理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一頭長發梳的板正，眼睛有點小，還架著副眼鏡，看著就有點猥瑣，身上有點贅肉，桌子上擺著個大茶缸，標準的中年油膩男打扮。

「你們是？」經理看著三人，皺眉問道。

倆人簡單握了個手，雖然是一觸即分，可也把林啟風膈應的不行，鬼知道他這手剛才摸過什麼。把手身在背後，悄悄在身上摸了摸。

「我們是京城來的，想在您這裡進點衣服，回去賣。」林啟風直接開門見山，說著遞過根煙。

「想進多少？我們廠都是走批發，最少三百件起步，少了可不賣。」經理接過煙，也沒點。

「放心，不會讓您為難的，嗯，您看五百件怎麼樣？」林啟風笑著問道。

「五百件倒是也夠了，你們想要什麼衣服，我們這短袖、襯衫、外套、褲子都有。」經理裝模作樣點點頭道。

這可是個問題，現在雖然已經三月下旬，天氣還是有點冷，但馬上就要熱，短袖、襯衫、外套都有點不合時宜，那就乾脆都買褲子吧，這東西啥時候穿都沒問題。

「褲子吧，您這有喇叭褲嗎？」林啟風想了想道。

喇叭褲可是目前最火爆的時裝，在年輕人群里，簡直是所向披靡的利器。

「當然有，我們廠可是港資工廠，機器都是最先進的，各類時裝，你能想到的都有。」經理驕傲道。

「不知道價錢怎麼算？」林啟風接著問。

「批發價，每件七塊。」

這就有的賺了，買回去至少能翻個倍，五百件下來，就是近四千塊的利潤，目前看來，妥妥的暴利啊。

但，誰會嫌賺得多呢，尤其是這麼大老遠來一趟。

「經理，能不能便宜點，剛開始做，本錢有點緊。」說著，林啟風掏出一卷大團結，隱晦的塞給經理，看樣子至少也得有七八張。

經理熟練的把錢收起，眼中閃過讚賞，考慮一下道：「那就六塊錢一件吧。」

看動作，這事沒少干，他也就是個打工的，賺了錢都是廠里的，他就拿個死工資。

直接省下五百，除去剛才餵了狗的那部分，還是大賺。

林啟風很滿意，問道：「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提貨呢，我們時間有點趕，晚上就要走。」

「我給你開張條，讓小梅領著你們直接去提貨。」經理說著，坐下開始邊寫邊道。

門口站了個姑娘，紅著臉低著頭，梳著兩個麻花辮，看模樣還算清秀，站在門口沒進來，也不敢看林啟風，大概就是剛才那位了吧。

小梅拿了條，領著林啟風去了車間，一路上沒說話，交錢提貨，折騰了大半天。

五百件褲子，儘管是剛下的生產線，壓得瓷實，可還是裝了滿滿三大蛇皮袋。

衚衕直接一手拎一個，還轉了個圈，看樣子一點都不吃力。

林啟風也上前試了試，差點沒閃了腰，好傢夥，這一袋子得有六七十斤了吧。

李想兩手空空，表情輕鬆，眼裡滿是興奮，這批衣服要是賣出去，兒子吃藥的錢算是有了，多跑兩趟，手術費也有著落。

興奮了一陣，李想才問道：「衣服賣了就能掙不少，磁帶還要買嗎？」

林啟風看看錶，剛剛十二點，晚上九點返程就行，時間還有，想了想道：「去找找看吧，碰到了就順帶著買點。」

李想點點頭道：「那就找找看吧。」

「不急，先去吃個飯。」林啟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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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03:52 PM

第43章 擺攤

三人拎著東西，隨便找了家館子吃過飯，簡單休息一下，已經到了下午一點多。

吃飽喝足，三人起身準備離開，不走不行了，看老闆的眼神，估計再不走就要趕人了，正是中午飯點時間，三個大蛇皮袋擺在那裡，著實佔地方，要不是看他們點的菜挺貴，頂的上別人好幾桌，老闆早就發彪了。

拎著東西也不方便，林啟風乾脆找了輛三輪車。

「大哥，五塊錢包你一下午，傍晚再給送到火車站，成不？」林啟風問道。

蹬車的漢子三十來歲，看著挺壯實，聽到價格一口答應下來：「沒問題，你們要去哪，直接上車吧。」

連人帶貨三人直接上了車，倒是把漢子累了個夠嗆，滿頭大汗喘著氣，還要陪著林啟風聊天。

「大哥，知道哪有賣磁帶的不？」

「沒買過，不知道，不過你可以上老街那邊看看，那塊擺攤的不少，也許能碰到。」

「那就上老街瞧瞧。」

漢子應了一聲，吃力的瞪著三輪，路過一個上坡，大概也就是十幾度的小坡，速度直接變慢，漢子屁股直接離開了座位，咬著牙開始猛蹬。

林啟風三人也不好坐著了，下車幫著推了推車，漢子才輕鬆下來，連忙道謝。

到了老街，擺攤的不少，林啟風看著熱鬧，轉身對漢子道：「大哥，我們去轉轉，你先在這等會吧。」

說著，沖衚衕使個眼色，後者馬上恍然，道：「你倆去吧，我有點累，在這歇會。」

貨可都在車上，拎著不方便，就這麼交給一個陌生人，也不行，那是傻子乾的事，留下衚衕看著，就不怕出什麼事了。

林啟風和李想倆人開始在街上轉悠，接連問了好多攤主，都沒有磁帶，等到快轉完的時候，依然沒有收穫，倆人有點泄氣，準備去別的地方碰碰運氣。

剛轉身就跟人撞到了一起，林啟風剛想道個歉，就聽那人小聲道：「你在找磁帶嗎？」

林啟風眉頭一皺，打量起這人來，一腦袋黃毛，尖嘴猴腮的樣子，看著就不像正經人，但還是問道：「你有貨嗎？」

「有，想要的話，就跟我來。」黃毛點頭肯定道。

「有貨你就拿過來，不然就算了。」林啟風撇撇嘴，這是把他當傻子呢，跟你過去萬一出了什麼事怎麼辦。

黃毛急了，道：「這裡不行，太危險了。」

「那就沒辦法了。」林啟風攤手無所謂道。

「這樣，你要真想要，今天晚上在街角衚衕口交易，怎麼樣？」黃毛咬咬牙道。

「最晚七點，過時不候。」林啟風乾脆道。

七點天已經差不多黑了，地方也隱蔽，應該沒事，黃毛想了想點頭道：「可以，準備好錢，到時候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價錢怎麼算，你有多少貨？」

「單價三塊，要多少有多少，鄧麗君、劉文正的都有，都是那邊搞過來的。」黃毛小聲道。

「那就要一百盤吧。」三塊買回去，賣個十塊八塊沒問題，這東西也比衣服佔地小，做好了有得賺。

只是林啟風和衚衕已經拎了衣服，磁帶就只能靠李想拿了，以他目前這身體，一百盤應該就很吃力了，林啟風盤算了一下道。

一切談妥，雙方各自分開。

最後一樁事也解決了，林啟風輕鬆下來，剛才只顧著找磁帶，也沒認真逛，現在左瞧右看，見什麼都熱鬧，興緻不錯，逛了起來。

時間晃晃悠悠到了接近下午七點，林啟風倆人走向街角。

他倆人還沒到，就見黃毛已經到了，沖他倆招手。

「錢帶了嗎？」等林啟風走到跟前，黃毛道。

林啟風點點頭，拿出事先準備好的三百塊錢，捏在手裡道：「貨呢？」

「給。」黃毛把手上的袋子遞了過來。

打開一看全都是磁帶，看數量應該不少，林啟風也沒數，給了錢剛準備走，就聽黃毛接著道：「以後要貨就來找我，我就在這一塊轉悠。」

林啟風沖他點點頭，直接走了。

沒再耽擱，找到衚衕，三人直奔火車站，還是十點的車，這次倒是買上了坐票，等坐到座位上時，三人才算輕鬆下來。

一人看著東西，另外兩人睡，這麼輪換著，等到了站，同樣是早上七點多。

林啟風和李想倆人都住宿舍，貨只能交給衚衕。

「總算回來了。」衚衕抻了抻腰道。

「回來了就不怕貨賣不掉，來回折騰這麼久，都累的夠嗆，先回去休息一下，下午再去擺攤。」林啟風道。

「那成，我先回去休息一下，確實有點累了，下午你倆直接到天橋等我就行。」衚衕說著，攔了輛三輪道。

老師在前面講的興緻勃勃，林啟風在下面睡得昏天黑地，下課的聲音都沒吵醒他。

睡夢中林啟風感覺有人在拍他，睡眼惺忪睜開眼抬頭一看，果然有人，還是熟人。

「林啟風同學，課堂是教書育人、傳道解惑的神聖之地，你怎麼能在課堂上睡覺呢？」白爽皺著眉，表情有點生氣。

「對不起啊，我實在太困了，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了。」林啟風不好意思道。

這次確實把他累壞了，不過路子已經趟好，以後交給衚衕就行，這也不算說謊。

「你對不起的不是我，是你自己，是國家對你的培養，你自己好好反思一下。」爽妹子哼了一聲，留下句話直接走了。

林啟風撇撇嘴，完全沒當回事，李想已經在旁邊等他了，倆人一起好好吃了頓午飯，又回宿舍補了個午覺，下午兩點才出發。

到了天橋，衚衕已經到了，攤子支好，但沒擺貨。

「怎麼沒擺貨？」林啟風走到跟前問道。

「還沒定價呢，我也不知道賣什麼價合適，還是你來決定吧。」衚衕解釋一句。

林啟風盤算了一下，道：「先按十六塊錢一條試試，賣不動就在降點，反正有得賺，不怕。」

「好嘞。」衚衕應了一聲，開始擺貨，李想也跟著上前幫起忙。

一會兒的功夫，攤子上就擺滿褲子，當下最新最時尚的的喇叭褲。

剛擺好攤，沒等吆喝呢，就有眼尖的人看見，直接吸引了過來，越看眼睛越亮，終於忍不住問道：「老闆，你這喇叭褲多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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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03:55 PM

第44章 火爆

「十六塊錢一條。」林啟風緊接著回道。

「有點貴啊，能便宜點不。」

「真不貴了大哥，同樣的貨你拿到百貨大樓，起碼就得二十多，這樣，你要真想要，兩條算你三十塊錢，怎麼樣？」林啟風跟他扯著皮。

那人沒接話，愛不釋手的擺弄著褲子，眼睛都離不開，最後咬咬牙，道：「那就給我來兩條，一男一女，給我那口子也買一條。」

「好嘞，大哥您收好。」衚衕利索的把褲子裝好遞給那人，末了還說了句：「穿得好下次還來啊。」

剛擺好攤，就拿了開門紅，三人精神振奮，開始吆喝起來：「走過路過不要錯過，最新最潮的喇叭褲，揮淚大甩賣了。」

「老闆，什麼價啊？」

「男款女款都一樣嗎？」

「老闆我再多買兩條，價錢能再便宜點嗎？」

很快攤子前開始圍起了人，七嘴八舌問起來，林啟風三人分頭應付著。

雖然圍觀的人已經把攤子堵了個嚴實，都快看不清賣什麼東西了，可有時候越是熱鬧越吸引人，從眾效應就是這樣。

攤子前人越聚越多，三個人都有點快要應付不過來了，喝水的功夫都沒，忙得腳不沾地，嗓子都快要冒煙了。

大多都是問價的，湊個熱鬧，可擋不住圍觀的人多，這個買一條，那個買兩條，沒到六點，衚衕帶過來的貨已經見了底。

因為第一次賣，沒經驗，也不知道銷量會是多少，衚衕只拿了一個蛇皮袋，大概一百六十幾條褲子，到現在就剩幾件了。

趕在天黑前，徹底售罄。

「好傢夥，這次真發財了。」李想激動的嘴唇都在抖，抱著收錢的箱子不捨得鬆手。

「算過沒有，掙了多少？」衚衕也很高興，咧著嘴巴止不住笑。

「還用算嗎，每件利潤九塊到十塊，一千五六總是有的。」林啟風笑著道。

一千五六頂的上一個普通工人好幾年的收入了，而他們三個只用了一下午，就掙到了這些錢。

「明天再去秀水街支個攤，那塊人也不少，而且旁邊就是使館區，萬一碰到洋鬼子，說不定還能掙點外匯券。」衚衕開始建言建策。

「試試倒是可以，就是按這個速度賣，貨恐怕要供不上了。」李想接了句，說著皺起了眉。

「這是個問題，說到底還是人手不足，磁帶都沒顧得上賣，就只賣褲子，都要忙不過來，另外還得進貨，還是得再找點人才行。」林啟風道。

說著，見衚衕在旁邊欲言又止，直接問道：「怎麼了，有事直說。」

「我倒是有幾個人選，就是……」衚衕猶豫著道。

「什麼人？」

「我的幾個師兄弟，力氣沒的說，扛東西絕對是把好手，可以跟我一起去進貨。」

這倒是個好選擇，知根知底，林啟風眼睛一亮道：「一共幾個人？」

「六個，一個師兄，五個師弟，你要是覺得行，我現在就回去寫信。」衚衕道。

「寫吧，順便給寄點路費，坐火車來，別因為沒錢，一路化緣化過來，黃花菜都涼了。」林啟風笑著答應下來，順帶著調侃了一句。

招個佛門七聖子來打工，聽著就很牛的樣子啊，別的不說，起碼安全有保障啊，只看衚衕的身手，他的師兄弟也不能差了，這以後要是碰到流氓地痞小混混來找麻煩，就不知道是誰找誰麻煩了。

「那成，我現在就回去寫，只是等他們到，估計還得再等上幾天了，這幾天我自己先去進批貨，先賣著。」

衚衕有點興奮，都是家裡日子過不下去，才會送孩子去出家，能給師兄弟們找個出路，他很高興。

三人正說著話，遠遠走過來一人，旁邊那麼寬條路不走，偏偏要往李想那邊來，不避不讓，跟李想撞了個滿懷。

「對不起對不起，天有點暗沒看清。」那人連忙鞠躬道歉，然後就要走。

衚衕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稍一用力，陰著臉道：「小子，爪子伸到我這來了是嗎？」

「鬆手，你幹嘛，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那人吃痛，但依然嘴硬道。

「不知道是吧，那我就幫你想想。」衚衕冷著臉，手上加了力。

「痛痛痛……大哥，我知道了，我錯了，下次再也不敢了，饒了我吧。」那人疼的齜牙咧嘴，認了慫。

「這次給你長點記性，下次見了我記得繞道走。」衚衕說著，把手伸到那人兜里掏出一把錢交給李想，就要再用力。

林啟風這才知道發生了什麼，李想也大驚，打開箱子發現果然少了一疊，臉色慶幸又憤怒。

「放開他。」幾人身後突然傳來聲音，堅定又威嚴。

林啟風三人幾乎同時轉身，就見身後走過來五個人，懷裡鼓鼓囊囊的，得是揣了什麼東西。

當先一人留著寸頭，眼角有塊疤，仰著下巴眯著眼，一臉不屑，估計就是大哥了。

「我要是不放呢？」衚衕也來了勁。

「老子剛出來，還不想進去，現在放了他，把錢交出來，這事就算過去了，不然，你可以試試。」那大哥摸了摸自己的頭髮，沉聲道。

「試試就試試。」

「夠囂張呀小子，你們三個人對上我們六個，還敢這麼橫。」旁邊一個狗腿子罵道。

「六個？你是把他也算上了嗎？」衚衕指了指手上這人，說著一拳打在他肚子上，鬆了手。

那人慘叫都喊不出來，嘴裡嗚咽著癱在地上。

「你看，現在是五個了。」衚衕輕笑道。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衚衕這一拳看在那大哥眼裡，臉色微變，沒等他說話，狗腿子跳了出來：「小子，找死是吧。」

衚衕一個箭步上前，一拳又狠又快又准，直接打在狗腿子勃頸上，狗腿子翻著白眼倒了下去，這才道：「就剩四個了。」

「兄弟混那塊兒的，以前沒聽過有你這號人物啊？」大哥臉色已經徹底變了，剛才那一下他都沒反應過來，這要是打在他身上……而且，旁邊還有兩人不知道深淺，事情棘手了。

衚衕向西指了指天，道：「老子混那塊，要打就打，不打就滾。」

「這事我記下了，以後定有回報。」大哥深深看了衚衕一眼，然後道：「把人抬上，我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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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03:57 PM

第45章 燈泡

「剛才好險。」等人走遠，李想有點后怕道。

「沒事，一群社會渣子而已，隨時來，隨時修理他們。」衚衕自通道。

「我的意思是錢差點被偷了好險，不是他們那些人。」

……

衚衕無話可說。

雖然只是個插曲，可以後只要接著幹下去，這種事就不會少，生意這麼火爆，難免被人惦記，還是得儘快找點鎮得住場子的人。

林啟風想著，對衚衕道：「寫信的時候，跟你的師兄弟們說明，事情很急，讓他們儘快動身，剛才那幫人估計不會善罷甘休，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你一個人，難免有照看不到的時候。」

衚衕點點頭，表示知道。

「對了，招人的事我也有個人選。」李想突然道。

「誰？」林啟風奇怪道，老大人是外地的，以前也是個書獃子，一門心思撲在讀書上，什麼時候也交友廣闊了。

「你應該見過的，之前跟我一起在天橋給人送貨，叫陶小亮，也是個窮苦人，心地不錯，我倆搭檔那段時間，沒少幫我，要不然我也撐不了那麼久，早就累趴了。」李想道。

林啟風想了起來，這人他還有印象，看著是挺老實本分，既然李想覺得行，那就招來試試，點頭道：「明天找個時間，你跟他把事說一下，工錢你看著給。」

「成。」李想笑著道。

賺了錢，雖然還沒分，但那是遲早的事，吃頓大餐慶祝一下，末了，林啟風又去衚衕那拿了幾盤磁帶，這才跟李想一起回了宿舍。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

剛打開門，宿舍里就傳來鄧麗君悅耳甜美的歌聲，林啟風笑著說了句：「來小武，換這個聽聽。」

說著，遞給劉建武一盤磁帶。

劉建武剛要開懟，看到磁帶封面，瞬間瞪大了眼睛，一把搶過來驚喜道：「鄧麗君專輯，還是去年十二月剛出的《勢不兩立》，咱們這還沒貨呢啊，可以呀風子，你從哪搞到的？」

一邊說，一邊關了錄音機，掏出他那盤珍藏了好久，捨不得借人的磁帶，隨手扔到一邊，換上這盤新的，再打開錄音機，一首他從未聽過的新歌，緩緩傳出。

將一生夢想

換到多少悔恨與禍殃

誰願鏡內照出孤獨影

無奈往事烙心上

……

鄧麗君新專輯《勢不兩立》的主題曲《風霜任我行》，被鄧麗君用粵語緩緩唱出。

劉建武閉著眼一臉陶醉，跟著音樂搖頭晃腦，一曲聽罷，這才緩過來瞪著眼睛道：「我不管，這盤磁帶是我的了，多少錢我給你。」

一副財大氣粗不講理的模樣。

林啟風笑著大氣道：「給什麼錢，就是送你的。」

「那不行，一盤磁帶好貴的，這還是新專輯，肯定更貴，多少錢？」劉建武很認真。

林啟風沒理他，現在好歹也是一個土豪了，這點錢根本不在意，眼睛隨意瞥了下，就見戴強正蒙著頭睡覺，這才八點多，平常可是要挑燈夜戰到凌晨的，不符合他的風格啊。

林啟風湊到劉建武床前，他是上鋪，倆人一躺一站，正好面對面，小聲問道：「強子是咋了？還沒複合呢？」

「沒呢，這次是真硬氣了，這都第四天了，都打破最長時間記錄了。」劉建武擠眉弄眼道。

「長本事了啊。」林啟風驚訝道：「咱們再打個賭怎麼樣，我賭他絕對撐不過一周，要是我輸了，磁帶送你，要是我贏了，以後宿舍每天放半小時歌。」

「成交。」

倆人相視一笑。

好幾天沒見到媳婦，林啟風還是怪想她的，擺攤的事交給李想，進貨有衚衕，路子都趟好了，不需要他操心。

第二天下了課，簡單吃了點飯，林啟風直奔柔道隊。

飯沒敢多吃，怕被摔到吐出來。

事實證明他的決定是正確的，有些日子沒被摔，突然來這麼幾下，還真有點不適應。

一下午幾百下摔下來，林啟風鼻青臉腫的躺在地上，雙眼無神的望著天花板，欲哭無淚。

好歹他也是一個土豪老闆萬元戶了，幹嘛要沒事跑這找虐，這是何苦來哉。

「喂，你沒事吧。」李欣走過來問道，語帶關心。

林啟風撐起身子站起來，裝作不在意道：「沒事，摔了這麼久，皮實著呢。」

童珍也走了過來，問道：「幾天沒見，去哪了？」

「有點事。」林啟風隨意道：「對了，給你們帶了點禮物。」

林啟風跑到邊上把地上包里的磁帶拿了出來，迎著童珍那雙亮晶晶一臉期待的小眼神，遞了過去。

「呀，這是鄧麗君的專輯，還有劉文正的。」童珍接過來驚呼道，臉上喜不自勝。

男聽鄧麗君，女聽劉文正，這是此時家喻戶曉的兩個巨星了。

「這是給你的。」林啟風把另一份交給李欣，有點緊張，生怕她不要。

一起生活三十多年，自己媳婦什麼性子，他太清楚了，平白無故拿人禮物這事，她可做不出來。

有點頭疼。

「太貴重了，兩盤加起來得快二十塊了吧，我不能要。」李欣猶豫一下，拒絕道。

果然，林啟風心裡一沉，急忙道：「這是朋友送的，沒花錢，我平時也不聽歌，放著也是浪費，你就收下吧。」

「對呀，你就收下吧，他平時大手大腳的，哪會在乎這些，而且，你沒看出來嗎……」童珍在旁邊助攻道，說著湊到李欣耳朵邊小聲嘀咕起來。

也不知道說了啥，反正李欣的臉紅了下，看他的眼神也變得有點怪，緊張、生氣、甚至還有點期待，總之不是討厭。

李欣還在猶豫，童珍直接就把東西接了過來，嘴裡說著不拿白不拿，順帶著還遞給林啟風一個放心的眼神。

日子又開始平淡的過，有課上課，沒課……一般情況下也不會再去柔道隊找虐，即便去了也是找準時間，偷摸躲在外面，等著李欣訓練結束，一起說說話，順帶著吃個飯。

進展還算順利，唯一遺憾的就是，每次旁邊都會有童珍這個電燈泡，不然李欣也不來，沒辦法。

衚衕又去帶了批貨，然後就沒再去，估摸著時間，他那些師兄弟也快來了。

林啟風也很期待，七個光頭湊一起，到底能不能頂個燈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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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04:00 PM

第47章 信

「由於布雷頓森林體系的瓦解，浮動匯率制度登上歷史舞台，黃金的貨幣性職能受到削弱，作為儲備資產的功能得到加強。各國官方黃金儲備量增加，直接導致了國際黃金價格大幅度上漲。

黃金價格從1971年的35美元盎司，漲到去年的最高點850美元盎司，短短十年間，漲幅高達24倍，直到去年年中才出現下跌趨勢。

個人觀點，金價將在今後很長一段時間裡，保持走低趨勢。「

講台上，老師講的滔滔不絕，黑板上「國際經濟局勢對黃金價格影響」的標題，格外醒目。

林啟風坐在下面，聽得一個頭兩個大。

前世今生兩輩子沒有接觸過金融，唯一的理財方式就是把錢存到銀行，存定期吃利息，可作為一名高大上的重生人世，這輩子註定是要跟金融打交道的，趁現在還在上學，有機會、有條件學習一下，總是好的，不說精通，起碼了解個大概，不至於被騙就行。

自從決定減少去柔道隊找虐的次數之後，林啟風的時間一下子充沛起來，左右閑著沒事，乾脆跑到金融系聽課來了。

一節課聽下來，就覺的頭昏腦漲，彷彿回到了前世備戰高考時的狀態。

走出教室，漫步校園，呼吸一下新鮮空氣，林啟風才覺得身心舒暢，頭腦清晰起來。

路過宿舍樓拐角時，遠遠就見到戴強站在那裡，一臉著急的在跟人交談，看背影像是個姑娘。

林啟風剛想上去打個招呼，就見戴強撲通一下跪在地上，抱住姑娘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開始懇求：

「小英，我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額，這個時候貌似不適合過去，林啟風腳步一轉，拐進了宿舍樓。

剛進宿舍，就聽劉建武從上鋪探出頭：「有你一封信，我給你拿回來了，在你床上。」

信？好多年沒見過了啊，而且誰會給他寫信，家裡有了錢，現在都是直接給他拍電報的，方便速度又快。

帶著疑惑，隨手拿起信，看到寄信人沈蘇，林啟風才恍然。

打開信封拿出信，滿滿當當寫了一頁，羅里吧嗦一大堆，總結起來就一句話：老娘已經在上大學了，煤渣堆那攤子事有人處理，別瞎操心，等著數錢就行。

林啟風無語，你要不說我都快忘了還有這檔子事，值當你專門寫封信來。

不過這妮子竟然也是個大學生，倒是沒看出來，重又拿起信封，看寄信地址：滬市戲劇學院。

豁，還是個藝術生，這倒挺符合她的氣質，現在能上滬戲的，將來怎麼著都能混成個明星吧，不過，前世好像沒聽過有她這號人物啊。

難道中間出了什麼岔子？

林啟風不解，眼睛在信封上隨意一瞟，下一秒直接就看直了眼。

一隻小猴子貼在信封上，右下角8分兩個大字，有點扎眼。

這就是猴票嗎？林啟風有點驚喜，記得前世曾看到過報道，一枚普通猴票價格都在上萬，而1980版的生肖郵票大版票市值更是高達百萬，而現在呢，只要八分，這妮子簡直送了個驚喜啊。

「太奢侈了，居然拿猴票當郵票。」林啟風一邊數落，一邊眉開眼笑的從信封上往下扣著郵票。

「猴票不就是郵票嗎，奢侈啥。」劉建武一臉看傻子的表情。

「你不懂，別怪我沒提醒你啊，現在多存幾張猴票，以後沒準就能躺著數錢了。」林啟風道。

「鬼才信你，它就是成精了開始細胞分裂，也值不了幾個錢吧。」劉建武根本不信。

「哼哼。」林啟風懶得跟他多說，扣了半天，郵票都快摳破了，都沒扣下來，心裡開始埋怨，這妮子咋這麼實在，貼這麼牢幹嘛。

扣不下來，那就去買，這麼好的發財機會，可不能錯過，囤上幾版，下輩子都不愁吃喝。

扔下信封，剛要出門，就跟急匆匆趕過來的李想撞了個滿懷。

「這是怎麼了，著急忙慌的？」林啟風問道。

「回來跟你說一聲，衚衕的那些師兄弟來了，那場面，嘖嘖。「李想一臉玩味道。

「是嗎，正好要去找他，倒是巧了，你要不要一起？」林啟風道。

「去，怎麼不去，正好認識一下，等我兒子做手術的時候，正好請他們幫忙念個經，求個平安。」李想回道。

「來，給你們介紹一下，這就是我們老闆，林啟風。」衚衕介紹道。

飯店裡，雞鴨魚肉擺了一桌，一群人圍坐在桌前，七個光頭佔了大半，格外吸引眼球，好在沒穿僧服，要不這頓飯乾脆別吃了。

「不用客氣，以後大家都是自家兄弟，隨意點。」林啟風道。

「簡單介紹一下吧，這是七師弟潘越，六師弟秦振，五師弟李奇堂，四師弟薛錦州，三師弟高偉，大師兄范全。」衚衕挨著介紹完，才道：「我是二師兄，其他的大家都知道，就不介紹了。」

林啟風點點頭，挨個看過之後，心裡泛起疑惑，衚衕就夠老成了，這師弟看上去倒是比他還大，反倒是這大師兄，白白嫩嫩的，怎麼看都像是最小的。



「師門排序不看年紀，只按入門時間，我比法明早入門幾日，僥倖做了大師兄，其他幾位師弟也是如此，我年紀最小，今年22，六師弟年紀最大，27歲，三師弟、四師弟、五師弟今年都是25，七師弟23。」像是看出了林啟風的疑惑，大師兄微笑解釋道。

倒是善解人意，是個聰明人，不過，這法明是指衚衕嗎，林啟風剛要問，就聽衚衕道：「廟都沒了，法號就別用了，以後就叫名字吧。」

「唉。」范全嘆了口氣。

「大師兄不用沮喪，以後等我們賺了錢，自己蓋座廟不就成了。」七師弟潘越隨口說了句。

這是還想著回去當和尚？難怪還俗這麼久，都沒留頭髮，佛心倒是堅固，不過你這吃的倒是不忌口啊。

「這幾天先讓衚衕帶著你們熟悉一下情況，帶貨的事先不急。」林啟風道。

「不用熟悉了，大致情況我都跟他們交代過了，斷貨好幾天，還是先去進批貨回來再說。」衚衕有點心疼，少賣一天就少賺一天的錢。

「你自己決定，第一次就算了，反正斷著貨，以後就得注意點，不能全部去帶貨，必須隨時留下兩個人，防著出什麼意外。」林啟風交代道。

「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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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04:05 PM

第48章 進去了

「對了，跟你介紹一下，這是陶小亮，京城本地人，前幾天的事我跟他提過，他倒是知道那幫人什麼來頭。」李想突然接話道。

林啟風看向李想旁邊那人，之前見過，看著大概三十來歲，挺老實淳樸一漢子，突然被點名，有點拘謹，急忙站起來跟他打招呼。

「坐，不用緊張。」林啟風擺擺手，然後才問道：「那幫人什麼來頭？」

「領頭的叫張斌，綽號大斌，四九城裡有名的頑主，打小就在街面上混，進局子是常有的事，次數多了倒是學聰明了，聚了一幫小弟，偷雞摸狗啥都干，有什麼事都讓小弟出面，已經有些日子沒聽到他犯事了。」陶小亮介紹道。

「最近沒出什麼事吧？」林啟風點點頭，看向李想。

「沒，斷了幾天貨，也沒怎麼上街。」李想道。

「不會就這麼算了的。」陶小亮接了句：「他雖然沒做過什麼大惡，可性子卻是個記仇的，眥睚必報，這會兒沒準就在憋著什麼壞呢。」

這是個定時炸彈，指不定什麼時候就炸了，得想個辦法解決掉才行，林啟風正盤算著，就聽衚衕道：

「不用擔心，敢伸爪子直接給他剁掉就是。」

很霸氣，他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就敢跟他們一幫人頂著干，現在師兄弟齊聚一堂，底氣足的很。

但也是這麼個理兒，只要拳頭硬，哪管他是什麼牛鬼蛇神。

一頓飯邊說邊吃，很快盤子就見了底，看范全幾個吃的滿嘴流油揉肚子的狀態，應該挺滿意。

飯後，衚衕帶著他的幾個師兄弟先走了，人剛到，得安排一下。住的地方已經找好了，就在衚衕家那條衚衕，租了個院子，很方便。

林啟風幾人剛要走，突然想起件事，對陶小亮道：「對了老陶，你這幾天找個空子幫我買幾張郵票。」

「沒問題，要多少？」陶小亮一口答應下來。

「只要是猴票，有多少要多少。」

陶小亮張著嘴沒說話，李想倒是開了口：「你這是要砸了郵局的飯碗嗎？」

林啟風沒理他，反倒是叮囑陶小亮道：「記著啊，別忘了。」

「哦。」

衚衕帶著他的師兄弟進貨去了，佛門七子下江南這種壯景，可惜林啟風是沒辦法看到了。

這兩天忙著惡補金融常識，腦袋都要炸了，就靠著每天和李欣吃頓飯，吸點愛情的養分，回回血。

讓他欣喜的是，自從上次送過磁帶之後，不知道為什麼，李欣對他的態度好了不少，即使不用童珍陪著，也能約出來一起吃頓飯了。

這讓他備受鼓舞，不管多忙，每天下午都堅持跟李欣一起吃頓飯，似乎有往慣例發展的趨勢。

又是一次愉快的約會，至少他是這麼認為的，心滿意足帶著笑回了宿舍。

「可算回來了。」李想等在宿舍里，見了他直接道。

「咋了？」

「衚衕回來了，這次帶了好多貨，好傢夥，到底是練過的，力氣真的大，一人兩大蛇皮袋，裝得滿滿當當，也不知道是怎麼上的火車。」李想道。

「分開坐不就行了，火車又不是只有一個車廂，而且，現在哪個坐火車的不是大包小包一大堆，大家都一樣，沒什麼稀奇的。」林啟風隨口兩句，接著問道：「都帶了點什麼貨？」



「這次帶的種類挺多，除了喇叭褲之外，還有雞腿褲、直筒褲，還帶了襯衫，天氣已經暖和了，行情應該不錯，另外還有襪子、鞋，磁帶也有，還有點鏡子之類的小商品。」李想介紹道。

「我跟老陶又找了幾個人幫忙散貨，都是之前一起送貨的，處過一段時間，人都不錯，能吃苦，肯賣力。」李想說著突然遲疑一下，然後道：「還有，老陶有個建議，沒敢跟你直說，跟我提了一嘴，我覺得可以試試。」

「啥，有話直說啊。」林啟風瞥了他一眼道。

「老陶他們以前一直給人送貨，跟那些攤主都很熟，就想著能不能分出點貨給攤主，讓他們幫著賣，都是多年的老生意人，該怎麼**他們這些門外漢要懂得多，賣的也快。」李想道。

林啟風想了想，道：「這倒是個辦法，可以試試，不過我們自己也得賣，萬一要是被他們合起伙來卡了脖子，那麻煩就大了，所以自己的渠道一定要有，不會就學，不怕交學費。」

「知道了，明天我給他們交代一下，就開始散貨了。」李想道。

一夜無話。

第二天，銷售正式開始。

李想這邊，除了在天橋、秀水各支了個攤之外，周邊的攤主也都拿到了貨，幫著分銷。

價錢比李想他們零賣要便宜上幾塊，得讓他們也有的賺，才有動力幫著賣。

有衚衕這幾個師兄弟在，以後貨源是不缺了。

「蔡老闆，這是你要的二十條褲子，提前祝你生意興隆啊。」

「哈哈，借您吉言了。」

「王老闆，這是你的……」

「張老闆……」

有興趣的攤主不少，實在是李想前幾天生意的火爆，把他們羨慕壞了，聽到李想有意讓他們幫著散貨，直接答應下來。

現在都收到了貨，一個個喜笑顏開，彷彿已經賺了錢。

除此之外，新招的幾個人也都挎著斜包，裝著磁帶和鏡子之類的小商品，開始走街串巷，看到有拎著錄音機的人就湊到跟前，一臉神秘的小聲道：「哥們，磁帶要不，鄧麗君的專輯，最新的，劉文正的也有。」

「多少錢？」

「八塊，要兩盤可以便宜點，算你十五。」

同樣的場景，幾乎同時多次出現，一個個都忙碌的很，不過這一切都跟林啟風沒什麼關係。

作為一名合格的甩手掌櫃，此時正悠閑的躺在床上，翻著從書店裡買來的金融方面的書，看的昏昏欲睡。

在夢與現實中掙扎良久，終於快要睡著時，宿舍門被推開，李想急匆匆闖了進來，一臉焦急的道：「出事了。」

「什麼事？」林啟風陡然清醒，擦了一下嘴角，問道。

「衚衕進去了。」

「進哪了？」

「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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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04:24 PM

第49章 度化

「張斌找來了？」林啟風第一時間想到了這點。

「沒，衚衕找上門去了。」

「嗯？為什麼？」

「攤位上有衚衕和范全看著，他們沒敢來找麻煩，倒是盯上了幫咱們走街串巷散貨的人，無一例外全都被打了，弄的沒人敢再幫著散貨，衚衕氣不過，問了陶小亮地址后，直接就走了，我別說攔了，追都追不上，等我到的時候，警察已經到了，倆人都被銬了起來，進去了。」李想一口氣說完。

「倆人？張斌也被抓起來了？」林啟風追問道。

「嗯。」

本來還沒想好怎麼解決他，總是這麼冷不丁的來一下，確實噁心，現在倒好，直接進去了，想跑都跑不了，事情倒是簡單不少。

「范全他們呢？」林啟風一邊盤算一邊問道。

「都在攤位前守著，怕再出什麼事。」李想道。

「走，叫上他們，一起去把這件事徹底解決了。」說著，倆人一起出了門。

「這就是張斌家？」

一條衚衕里，林啟風、李想、陶小亮、范全和他的師弟們看著眼前一座院子，說著話。

「對，就是這。」陶小亮肯定的點點頭。

「房子倒是不差。」林啟風有點羨慕。

硃紅色的大門剛刷過漆，看著就氣派，此時的京城，一處院子里，少說也得住上幾戶人，像這種獨門獨戶的院子，還是挺奢侈，通過虛掩的大門，看到窗戶上明晃晃的玻璃，採光一定也不錯。

「靠著手下人的孝敬，林斌這些年沒少撈錢，自己住的院子，怎麼著也得收拾的像點樣，要不跌份兒。」陶小亮解釋一句。

林啟風點點頭，道：「確定就他爺兒倆住這嗎？」

「確定。」陶小亮肯定道。

「那就好，按照剛才商量好的，開始吧。」林啟風看向范全道。

范全點點頭，對潘越道：「七師弟，去吧。」

潘越沒說話，從地上撿起半截磚頭，直接走進院子，手上的磚頭劃過一道弧線，正中玻璃。

「哐當。」

一陣脆響，玻璃碎了滿地。

「哪個崽子不長眼，不知道這是誰的宅子嗎？」屋裡傳來怒罵，一道人影拎著個酒瓶子，走了出來。

「這是張老嘎，張斌他老子，也是個混不吝，嗜酒如命，每次喝大了就打媳婦，媳婦受不了跟人跑了，他就成了老光棍，仗著他兒子的威風，平日里沒少調戲大媳婦小寡婦，父子倆的名聲算是臭大街了，鄰里街坊背地裡沒少咒他。」陶小亮介紹道。

「又是和尚？老子沒錢給你化緣，玻璃錢50塊，賠給我，這事算完，要不然報警把你抓進去。」張老嘎還沒認清事實，張嘴就訛道。

「不報你是我孫子。」潘越沖他齜牙道。

「嘿，我就不信了，走，上派出所說理去。」張老嘎摔了瓶子，上來拉著潘越就往門外走。

潘越沒反抗，迫不及待的跟著他出了門。

林啟風幾人趕忙躲了起來，等了好一陣，才見張老嘎罵罵咧咧的走了回來，進了家門。

沒見潘越人影，按照先前商定的，不賠錢，直接去找衚衕報道。

「六師弟，到你了。」范全沖秦振說道。

秦振點點頭，從地上尋摸了塊石頭，進了張家門，如法炮製。

「哐當。」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罵聲。

「又特麼是哪個崽子。」張老嘎氣急敗壞，剛進門屁股都沒坐熱呢，又來，怒氣沖沖的走了出來。

「又特麼是和尚？我今天是燒錯了哪炷香嗎？喂，死禿子，你們今天就跟我幹上了是嗎？」張老嘎罵道。

「對，不服就報警抓我啊。」秦振一臉囂張。

倆人拉扯著出了門。

「五師弟，到你了。」

……

「四師弟，到你了。」

……

「三師弟……」

「師兄，沒玻璃了，都被砸了。」沒等說完，高偉就打斷道。

「那就砸門。」旁邊李想支了個招。

范全都不忍心了，猶豫了好久，才點點頭：「去吧，張施主作惡多端，命里該有這一劫。」

「那就瞧好吧。」高偉點點頭，進了門。

「咚。」

換了個聲兒，怒罵也沒了。

「您到底要幹嘛呀，咱們有什麼過節，說出來，我給您賠禮道歉還不成嗎。」張老嘎快哭了，就是再蠢，他也知道事情不對勁了，哭喪著臉道。

高偉，一米七的個子，黝黑敦實的壯漢，咧開嘴沖他甜甜一笑：「你來抓我呀。」

「不抓了，不抓了，有什麼話您就直說。」張老嘎搖著頭。

「那怎麼行，走，咱們上派出所評理去。」高偉急了，抓著張老嘎就走。

「不會出什麼岔子吧？」等高偉拖著張老嘎走遠，范全才有點擔心道，進去的可都是他的師弟。

「應該不會，砸塊玻璃也不是什麼大事，大不了到時候多賠點錢，而且，張家這對父子名聲太臭，看街坊笑的多開心，就是警察估計也猜到是什麼情況了。」林啟風道。

這麼大動靜，想聽不到都難，街坊們早就透過門縫、趴在牆頭看著了，他們平時自己不敢招惹張家這對父子，可看著別人讓他倆倒霉，一樣挺爽的，那眉開眼笑的表情，就差沖林啟風點個贊了。

「人是送進去了，可萬一張斌還是死硬不服軟怎麼辦？」李想這時候皺眉道。

「放心吧，幾率應該不大，他身體上會遭受什麼打擊暫且不算，單是六個和尚圍著他，《地藏經》《般若經》《華嚴經》《法華經》《涅槃經》《勝鬟經》《解深密經》《楞伽經》，這一套導人向善的經書念下來，想不聽都不行，躲都沒地兒躲，關幾天就念幾天，渡也能度化了他，唉，希望他能撐住，精神別出什麼問題。」林啟風道。

「噗，這麼一想，確實挺可怕的啊。」李想忍不住笑了。

衚衕被關了十五天，林啟風也在第十三天時，找到張老嘎，提出賠錢和解，老光棍都快崩潰了，生怕再出什麼么蛾子，一口答應下來。

十五天後，衚衕出來了，一同出來的還有他的師弟，還有張斌。

「怎麼樣，住著舒服不？」等在門外的林啟風幾人，見衚衕出來，笑著道。

「舒服，離開廟裡大半年，都沒念過經，這次念了個爽，倒是挺懷念的。」衚衕咧嘴笑道，精神還不錯。

潘越、秦振他們幾個也都露出懷念的表情，一臉嚮往，似乎有點意猶未盡。

張斌走在最後，一臉獃滯的表情，嘴角掛著口水，打擊太大，短時間估計緩不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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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04:26 PM

第50章 宅子

衚衕進去這幾天，貨早就賣斷了，出來沒多待，直接南下帶貨去了。

好在這些天在裡面歇了那麼久，也不累，出去活動活動筋骨也挺好。

潘越跟高偉留了下來，倆人受了傷，嗓子啞了，得養養。

解決了張斌這檔子事，生意做得一路順遂，衚衕帶著范全他們跑了幾趟，把路子趟熟之後，乾脆也不去了，找了幾個靠得住的本家兄弟，有范全他們跟著，也不怕出什麼事。

生意做的紅火，林啟風三股東都發了財，除去成本，依然沒少賺，只是林啟風和李想還是學生，平時很低調，屬於悶聲發大財那類。

風頭倒是讓衚衕出了個夠，賺了錢走路都帶風，有張斌這個前車之鑒，再加上拳頭硬、手段足、腰包還鼓，一來二去，還混出個「大師」的稱號，四九城裡，街面上混的有頭有臉的人物，哪個見了都得客客氣氣叫聲「大師」，屬實威風。

平日里失散的親戚，突然就冒了出來，家裡門檻都快踩爛了，都想跟著沾沾光。

六月的天，孩子的臉，說變就變。

午飯前還是烈日當空，睡了個午覺，外面已經下起了瓢潑大雨，房檐上流下來得水嘩啦啦，像個瀑布，倒給出行的人找了點麻煩。

比天還陰的，是林啟風的心，簡直陰雲密布，太愁了。

兩個月的時間，就掙了小三十萬，存摺里存了不到十萬，就不敢再去了，沒辦法，存摺上數字越來越大，營業員大姐看他的眼神從驚訝，到困惑，最後再到審視，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個罪犯，林啟風相信，他要是再敢去存，哪怕就一次，那位大姐一定會報警的。

銀行是不能存了，可辛苦賺來的錢總得找地兒放吧，沒辦法，拎個塑料袋裡，扔宿舍櫃子里了。

開始還好，可錢越來越多，二十萬，就算全是大團結，那也得兩萬張，屁大點個櫃子，雜七雜八的東西全都騰了出來，就只裝錢，還有陶小亮淘來的郵票，都快要裝滿了。

「難道真要去專門租個宅子來存錢？是不是有點奢侈啊？」林啟風皺著眉，想想就頭痛，愁啊。

突然，林啟風一拍大腿，疼的吸口涼氣，眉頭卻舒展開了：「對呀，可以去買座宅子呀，現在這房價，跟白送有啥區別，挑個好的先買一座，既能住又保值，再過個幾十年，先不說值多少錢，妥妥的文物啊，住在文物里，那感覺……嘖嘖」

林啟風一臉嚮往，想到就干，哪管他還下不下雨，起身翻下床，找衚衕去了。

這事還得衚衕這個地頭蛇來做，最近風頭正盛，面子廣人脈足，大師開了口，等著拍馬屁的還不瘋了一樣去找。

「呦，大師歇著呢？」衚衕家院子里，衚衕正搬把躺椅坐門口看雨呢，手裡搖把扇子，手邊放個茶缸，愜意得很。

認識這麼久，衚衕家也來過幾次，倒是認識，林啟風打著傘，進門就調侃道。

「哥，別人叫著玩的，你就別調侃我了。」見是林啟風，衚衕趕忙起身把他迎進來，臉上苦笑道。

衚衕是個知恩圖報的，雖然威風起來，可從沒在林啟風面前抖過架子，被人捧得越高，對林啟風就越尊敬，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也不管林啟風比他還小，對林啟風的稱呼變成了哥，連帶著其他人也都跟著這麼叫了起來。

說過他幾次，但沒用，林啟風就沒再管，雖然聽著挺彆扭，但再彆扭能比范全一口一個「施主哥」「老闆哥」更彆扭？隨他們去吧。

「哥，找我有啥事？」等林啟風進了門，衚衕問道。

「是有點事，我想買套宅子，最好是四合院，你找人幫著打聽一下，有消息就通知我，只要房子好，價錢好說。」林啟風道。

「行，我找人問問。」衚衕一口答應下來，然後道：「難得來一趟，要不一起喝二兩？認識這麼久，喝酒的次數都數的過來。」

「那就……走起。」下著雨，左右沒事，林啟風興緻不錯，笑著道。

說是喝二兩，可這一杯接一杯，兩瓶子都見了底，一直到下午，倆人都喝大了，好在就在衚衕家，也不怕沒地住，歪在床上，昏天黑地睡過去了。

一連過去幾天，衚衕那邊一點消息都沒，櫃子眼看就要裝滿，林啟風眉毛都要抓破了，才盼來衚衕的消息。

「哥，房子的事有著落了。」校門口，衚衕等林啟風走過來，直接道。

「在哪？」

「胡慶，你來說。」衚衕看向身邊一人，介紹道：「這是我家一個表弟，人挺老實的，現在跟著我，房子的事就是他找到的。」

「哥，你好，我叫胡慶。」那人剛剛二十齣頭，穿著普通，眼睛卻透著機靈，大哥都叫哥了，趕忙鞠躬打招呼，然後才道：「房子在後海，兩進門的院子，六百平左右，之前一直住著人，保存的還好，全產權，買下就能過戶，就是價錢有點高。」



后海在內城，二環里，寸土寸金的地兒，還是全產權，省了不少麻煩，林啟風聽著眼睛就亮了，問道：「多少錢？」

「房主開價三萬。」價有點高，怕事沒辦好，胡慶說的都小心。

三萬林啟風倒是出的起，價錢高不高的，他就不知道了，前世一直住宿舍，後來學校分了房子，沒為房價發過愁，對這方面也不太了解，後來房價飛漲，才聽周圍人議論起來。

三萬，在現在也是個天價了。

「房主有說什麼時候能去看房子嗎？」林啟風想了想問道。

「隨時都行，他就住裡邊。」胡慶道。

「那就瞧瞧去。」

后海，位於XC區，是什剎海的一個組成部分，東起地安門外大街，西至新街口大街，南起平安大街，北至北二環。

鴉兒衚衕，林啟風看向胡慶指著的宅子，外觀有點破舊，大門掉了漆，牆面被翹掉幾塊，漏出破損的磚頭，其他倒還好，就是門前掛著的喪幡是怎麼回事？

「喪幡是怎麼回事？」林啟風皺眉道。

「家裡剛死了人。」胡慶小心翼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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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04:29 PM

第51章 成交

作為一名接受過現代科學教育的人，林啟風對這種事並不忌諱，反倒可以借著這點趁機壓壓價，腳步一抬，向宅子里走去。

衚衕、胡慶兩人緊隨其後。

進門就見一面影壁，牆面疊砌考究、雕飾精美，上面刻著一些吉辭頌語。

進到院子里，收拾的還算乾淨，青磚鋪就的地面，雨過天晴也不怕積水，一道垂花門連接向後院，也就是內宅。

環境不錯，也不用大修，買來之後打掃過後就能直接住人，林啟風越看越滿意，就是遠遠瞧見大廳正中掛著的黑白照片，有點滲人。

照片上是個男的，看年紀也不過五十齣頭，這麼早就走了，也算有點遺憾吧。

「你是來看房子的？」聽到院子里的動靜，大廳里走出來一人，二十來歲，一頭長發快遮住眼，鼻樑上架副眼鏡，可能是悲傷過度，臉色有點蒼白，見到林啟風，再看到他身後的胡慶，明白過來，問道。

「對，來看看情況，合適的話我就買下了。」林啟風回道。

「隨便看吧，家裡就我一個人了，也沒什麼避諱的。」那人隨意道。

「不用看了，剛才大致看過，總體上不錯，就是大門得重新刷漆，牆面也得修補，耳房廂房這些門窗也都透氣了，都得費番功夫，還有你家裡剛走了人，這種情況這個價錢就太高了。」林啟風挑了一堆刺兒。

「你要真想要，價錢可以降點，兩萬九，但必須一次性付清。」那人想了想道。

「還是太高，你家裡剛走了人，不介意這點，還能一次性拿出這麼多錢的人可不多，一口價，兩萬。」林啟風搖搖頭，抓住他家剛死人這點不放，開始砍價。

一下降了一萬，那人明顯急了：「兩萬想都不要想，這可是我家祖上傳下來的，前兩年剛發還回來時，還仔細修繕過，全產權，桌椅板凳、鍋碗瓢盆全都是現成的，買下就能住，省了多少麻煩。」

倆人一頓扯皮，價格最後定在了兩萬五千八，比原價便宜了四千二。

主要是那人態度堅決，降這點錢就跟死了老子一樣，一臉痛苦，最後咬著牙死不鬆口，一副再降價就不賣了的表情，林啟風這才作罷。

交錢過戶，一切順利。

那人也很利索，拿了錢，抱著他老子的遺像，眉開眼笑的走了，剩下的全都留給了林啟風。

捏著鑰匙，林啟風還有點恍惚，這就算是有個窩了？

「這小子也真是個敗家子，你說他老子有沒有可能是被他氣死的，這邊還屍骨未寒呢，就著急把祖宅給賣了。」衚衕鄙視道。

「對，真是個混球。」胡慶很狗腿的應聲。

「管他呢，沒準兒人急等著用錢呢。」林啟風深吸口氣，手裡的鑰匙劃過一道弧線，被林啟風隨手丟了出去，接著道：「找點人來，把院子好好打掃一下，該修的就修，該補的就補，新家得有個新氣象，鍋碗瓢盆全部扔了換新的，還有把鎖也換了。」

「對了，桌椅板凳全都別動。」末了，林啟風叮囑一句，這可都是一水的黃花梨，先前他仔細確認過的。

「放心吧，我這就找人來打掃，最多三五天就能弄完。」衚衕大包大攬肯定道。

五天之後，院子里煥然一新，明天就進七月了，後天開始進入暑假，林啟風本來還想著晚點回家，趁著暑假正好開始他的追妻攻略，可計劃趕不上變化，二哥一封電報拍來，他要結婚了。

離家四個多月，二哥也沒閑著，到底是把他和徐佳悅的事給定了下來，這可是件大事，老娘一早就找人看好了日子，時間就在9號，農曆六月初八。

暑假當天就得走，婚禮他還得幫著籌備。

趁著還有時間，林啟風盤算著借喬遷新居的名義，邀請李欣過來吃個燭光晚餐，過個二人世界，也是挺好的。

「你怎麼來了。」下午訓練完，剛走出體育館，李欣就見林啟風等在門口，旁邊還停著輛自行車。

車是衚衕的，有點舊了，自從當了大師，有了錢，衚衕就沒再騎過，閑跌份兒，另外買了輛新的。

林啟風可不嫌棄，正好搬了家，有輛自行車方便點，打個招呼，就騎走了。

「有點喜事，想找你慶祝一下。」林啟風笑著道。

「什麼喜事？來多久了，怎麼不進去，外面多熱啊。」李欣問道。

「傻子才進去，萬一陪練不夠，被抓了壯丁怎麼辦，還是熱點好。」林啟風吐槽一句，臉上卻笑著道：「沒事，這會兒已經涼快點了，至於什麼事，到了你就知道了，走吧。」

林啟風拍拍後座邀請到，李欣撇撇嘴，「神叨叨的。」

雖然這麼說，可還是上了座。

自行車啟動，帶起微風，吹起女孩的頭髮，兩個熱情洋溢的年輕人，屬於自行車的年代，簡單又美好。

「這是哪？」宅院前，李欣看著緊閉的大門，好奇的問道。

「剛買下來的，走，進去瞧瞧。」林啟風停好車，笑著道。

說著，拿出鑰匙打開門，伸手做邀請狀。

李欣眼中閃過驚訝，嘴唇輕啟，最終也沒說出什麼話，跟著林啟風一起進了院子。

從前院到內宅，里裡外外轉了個遍，林啟風笑著道：「覺得怎麼樣？」

「挺好的，怎麼突然想到買房子了？這麼大的宅子挺貴的吧？找我來是有什麼事嗎？」李欣接連問道。

「前段時間，跟人合夥做了點生意，掙了點錢，也沒什麼花錢的地方，想著以後總是要找地方住的，乾脆就買了個宅子，找你來一是搬家第一天，吃個飯慶祝一下，二也是想請你幫個忙，後天就放暑假了，兩個月的假期，房子總空著也不好，想請你沒事的時候經常來打掃一下，添點人氣，這是鑰匙。」林啟風把準備好的一套說辭道出，拿著鑰匙遞給李欣，眼中有點緊張。

「這樣不好吧。」李欣皺著眉，沒接鑰匙。

「千萬別拒絕，我的同學都是外地的，也得回家，在京城裡，我就只有你這一個朋友了。」林啟風急忙道，最後乾脆把鑰匙塞給她，懇求道：「幫幫忙。」

既成事實已造成，再加上林啟風態度誠懇，李欣心一軟，答應下來，道：「不是要吃飯嗎，菜買好沒，我去做。」

「買好了，在廚房，我領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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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04:31 PM

第52章 二人世界

林啟風負責擇菜洗菜，李欣負責做。

一頓飯從傍晚坐到天黑，雖然宅子里有電，可林啟風沒開燈，燭光晚餐，還是得有燭光才有氣氛。

點上蠟燭上好菜，一切準備就緒，倆人坐在桌子前都有點不好意思，剛要開吃，就有不速之客上門。

「哥，搬家了也不說一聲，我們好給您慶祝一下。」衚衕拎著兜東西進門，嘴裡抱怨著，隨手就開了燈。

身後還跟著他的師兄師弟，范全雙手合十道：「老闆哥喬遷之喜，小僧祝您祥雲捧日、瑞氣盈門。」

胡慶也跟了過來，搬椅子、添碗筷一副好狗腿模樣。

七個和尚桌前一座，氣氛瞬間全無。

林啟風恨得牙癢癢，可已經這樣了，總不好趕人，咬著牙給李欣做了介紹，才似笑非笑的盯著衚衕道：「你是怎麼知道我今天搬家的？」

衚衕被看的有點緊張，果斷交代道：「胡慶告訴我的。」

「哥，我下午打這路過，見開著門，就走進來照了一眼，見您正做著飯，就兩個人太冷清，就通知表格，來給您湊個熱鬧。」胡慶在旁邊接話，一臉邀功請賞的表情。

「是挺熱鬧，啊。」林啟風看向胡慶，眯著的眼裡寒光閃爍。

「呵，呵呵……」胡慶有種不祥的預感，這個馬屁算是拍到馬蹄子上了，乾笑道。

這還不算完，衚衕幾人坐下沒多久，李想也來了，還跟著陶小亮，桌子前立刻顯得擁擠起來。

好好的燭光晚餐、二人世界，就這樣沒了。

酒過三巡，衚衕拍著胸脯放下豪言：「哥你放心，你放假這段日子，我們師兄弟給你辦場法事，念足七天七夜經，去去晦氣。」

李欣也不是個傻的，這種情況哪能不知道自己被騙了，吃飯時看林啟風的眼神都變了樣，剛才撒的謊，算是不攻自破了，好在也沒當眾戳破，算是給他留了面子。

吃過飯，送走李欣，支使衚衕收拾殘局，就沒再管他們，林啟風倒頭睡了過去。

早上醒來，諾大的院子，就住林啟風一個人，有點冷清，煮了碗粥隨意吃了點，就開始準備回家的東西。

雖然明天才是暑假第一天，可今天已經沒課了，還剩點時間，得給家裡人帶點禮物，尤其是二哥，新婚賀禮不能少。

天橋、秀水溜達一圈，不是賣衣服，就是賣小商品、日用品。

二嫂自己就有成衣店，衣服指定是不成了，小商品買回去糊弄一下老四倒還行，做賀禮就太輕了，自家親兄弟，不能小氣。

這下就犯了愁，買個電視？村裡都沒通電，買回去擺著看樣子嗎？買個照相機？二哥也沒這個愛好啊？買輛自行車？這東西也不好往回帶，難道騎回去？

思來想去決定買個錄音機，這東西在此時的農村還是很實用的，正好自己就賣磁帶，直接齊活。

找衚衕拿了點外匯券，直奔友誼商店。

百貨商場沒去，那裡雖然也有錄音機，可大多都是國產的，還得要工業券，這東西有點難弄，外匯券就不一樣了，天天擺攤做生意，難免會碰到幾個外國友人，收點外匯券是常有的事。

有條件直接上進口貨，四個喇叭豪華型雙卡收錄機，外帶一塊上海牌手錶，送給二嫂。

一切準備妥當，七月二號一大早，林啟風拎著錄音機，坐上了回家的火車。

先坐火車，再倒公交，一路到縣城也才剛下午五點，夏天天長，太陽還老G縣城到村裡還有段距離，靠走太費力，林啟風決定先去維修中心，借輛自行車，回家也能省點力，至於被借的人怎麼回去……自己想辦法。

「呦，啟風回來了，這是剛下車，還沒回家？」林啟風剛進院門，就被正在修車的老梁看到，放下工具走過來熱情道。

「沒呢，正要回家，順路過來看看。」林啟風笑道。

聽到聲音，林啟銘也從屋裡走了出來，埋怨道：「什麼時候回來也不拍個電報，我好去縣裡接你，大老遠走回家，腳底板不得磨破了。」

「二哥也在？都要結婚了，怎麼沒在家歇著？」林啟風驚訝道。

「家裡有老娘張羅呢，我啥都插不上手，維修中心梁叔一個人也忙不過來，在家呆的無聊，乾脆就來這裡幫把手。」林啟銘解釋道。

濤子吭哧吭哧終於卸下個輪胎，鬆口氣也走過來道：「啟銘現在出師了，簡單的問題自己就能修，就我學了這麼久還是啥都不會，只能出把子力氣。」說著，變的有點沮喪。



「一口吃不成胖子，慢工才能出細活，慢慢學就是了，而且，力氣活交給你，我跟啟銘也省了大力氣。」老梁安慰一句，然後對林啟風道：「馬上就天黑了，剩下這點活我跟濤子兩個人干就成，你們哥倆先回去吧，你剛回來，回家看看，你們家可是大變樣了。」

「變成啥樣了？」林啟風疑惑。

「回去看了不就知道了。」老梁賣了個關子。

「走，回家去。」林啟銘推著車過來招呼道。

車是輛全新的鳳凰牌自行車，林啟風看的驚訝：「這是家裡買的？哪來的自行車票？」

「吳建強送來的，他也不知道從哪聽說了我要結婚的消息，專門送來張自行車票，說是賀禮，丟下就走，我想推都推不掉。」林啟銘道。

你這是不想推吧，林啟風看二哥眉開眼笑的樣子，心裡吐槽一句，道：「收就收下吧，等你的婚事忙完了，我請他吃個飯，感謝一下。」

林啟風坐在後座，哥倆一道回家去，林啟風閑聊道：「家裡都還好吧？」

「好，好的很，咱娘現在每天除了採購點食材，就剩坐在店裡數錢了，精神著呢，每天吃的好，也不累，我瞧著都有點長胖了。」林啟銘一邊賣力蹬著車，一邊笑著回道。

「胖點好，咱娘以前吃了那麼多苦，太瘦。」林啟風笑著，突然想到件事，問道：「現在換了車新車，那家裡原來那輛破二八呢？」

「老四期末考試考的不錯，獎給他了。」

這還真成了傳家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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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04:34 PM

第53章 家裡的變化

林家確實發達了，不過半年時間，就從村裡有名的窮困戶，一躍成為十里八村都數得著的富裕人家，至於是不是首富……還是要謙虛、低調。

劉永珍的日子也過得越來越舒坦，晚上沒事，搬個小馬扎跟一幫老娘們坐一塊，說說家長里短，聊聊緋聞八卦，最後在接受一波來自同行老娘們的吹捧，那叫一個神氣。

兄弟倆一路說說笑笑回了家，剛拐進院子，就見老宅旁邊，一座新宅拔地而起，看面積比老宅還大，門窗油漆刷的鮮亮，牆面上還抹了灰，兩座宅子擺一塊，對比強烈。

「豁，這是啥時候蓋起來的？也沒聽你提過。」林啟風跳下車驚訝道。

「剛蓋好沒多久，你上學之後，三月初咱娘就上徐叔家探了探口風，兩家人碰了面，直接把婚事給定了下來，回來之後就到村裡申請了宅基地，沒過半個月就批下來了。

我結婚之後，家裡就剩咱娘和老四，老四還不頂事，就想著住的近點，還能照應一下家裡，就把宅基地劃在了老宅旁邊，蓋房子的事是大哥操辦的，直接把他那個工程隊給拉了過來，沒用家裡操心，四月中就全部蓋好了。想著等你回來給你個驚喜，怎麼樣，還不錯吧。」林啟銘笑著解釋道。

「不錯。」林啟風贊了一句。

「走，回家看看，家裡也有變化。」林啟銘挑挑眉，當先走進家門。

屋裡牆面也重新抹了石灰，吊了頂，看著亮堂不少，桌椅板凳全都換了新的，客廳牆邊居然還擺了一個長條沙發，看的林啟風眼前一亮，問道：「這東西哪來的？」

「我師父做的，他在縣裡百貨大樓看到有賣，價錢死貴，就想自己學著做，第一件成品，就擺這了。」林啟銘道。

林啟風放下東西，繞著屋裡賺了一圈，一邊看一邊贊，像是個好奇寶寶，家裡變化太大，哪還有以前勤儉持家的優良傳統，不過林啟風很開心，家裡人過得好比啥都強。

正說著話，老娘回來了，見到林啟風驚喜道：「回來也不說提前說一聲，讓你二哥去車站接你啊，這麼遠自己走回來的？」

「沒，先去了維修中心，二哥騎車把我帶回來的。」林啟風道。

「不傻就行，坐這麼長時間車，累了吧，先坐著歇會兒，我去做飯，一會就好。」劉永珍招呼一聲，轉身就要進廚房。

「娘，你別忙活了，我還不餓，這次回來給家裡帶了點禮物，您要不先看看？」林啟風叫住老娘道。

「帶啥禮物啊，給你錢是讓你上學用的。」劉永珍埋怨一聲，兩隻眼睛盯著林啟風的書包，亮亮的。

「娘，這是給您的，打開看看？」林啟風遞給老娘一個盒子道。

「什麼東西。」劉永珍好奇的接過盒子，打開一看，一枚手鐲出現在眼前，嘴角瞬間上翹，嘴上卻數落道：「這東西很貴吧，凈亂花錢。」

說著，戴在手上比劃起來，眼睛都笑眯了，最後補上一句：「東西我先收著，等你結婚了，把它傳給你媳婦。」

果然，沒有女人是不愛首飾的，老娘也不例外，林啟風撇撇嘴，老娘最後一句話直接忽略，道：「不貴，您就帶著吧。」

東西是好東西，上好的玻璃種翡翠手鐲，衚衕專門找懂行的看過，不會假，不貴也確實不貴，一共二十塊錢，跟白撿的一樣。



林啟風覺得賺了，賣手鐲的小年輕眉開眼笑數著錢走的時候，估計也覺得不虧，雙方都很滿意，算是一次很愉快的交易。

「二哥，這是給你的。」林啟風拎起錄音機道。

「給我的？」林啟銘驚訝道，老早就看到他拎著了，以為是自己拎著聽，現在的時尚先鋒全是這副做派，沒什麼稀奇，沒想到是給他的。

「對，給你的新婚賀禮，還有磁帶，隨便拿了幾盤，你聽聽看喜不喜歡。」林啟風把錄音機塞過去，又從書包里掏出準備好的磁帶，順帶著還拿出了送給二嫂的手錶，接著道：「這是給佳悅姐的，你交給她吧。」

林啟銘遲疑一下還是接下了，道聲謝，隨便拿出盤磁帶放進錄音機里，打開之後一陣歌聲傳出：

晚風輕拂澎湖灣

白浪逐沙灘

沒有椰林醉斜陽

只是一片海藍藍

……

《外婆的澎湖灣》，七九年發行，到現在已經兩年了，早就風靡大江南北，可惜林啟銘還沒聽過。

林啟銘正聽得陶醉，老四回來了，見到林啟風大叫一聲就撲了過來：「三哥，你啥時候回來的？」

「剛到家。」林啟風笑道，從包里掏出送給老四的禮物遞給他道：「給你的，看看喜不喜歡。」

「哇，這是的確良？我們班池翔就有一件，每天穿著，可神氣了，謝謝三哥。」老四興奮的接過來，比劃一下直接就給換上了。

「你們哥仨先聊著，我去做飯。」劉永珍笑著說了一句，進屋轉了一圈，出來的時候手上的手鐲已經不見了，這是把它當成了寶貝，生怕做飯的時候磕到。

劉永珍手腳利索，一頓飯很快做好，一家人上了桌，林啟風還沒動筷子，老娘就說話了。

「你二哥馬上就結婚了，婚禮要準備的東西很多，正好你回來，交給你一個任務。」

是親娘沒錯了，回家第一天，飯都沒吃一口，命令就下來了，林啟風問道：「什麼任務，您儘管吩咐。」

「採購。」劉永珍淡定的吐出兩個字道：「瓜果蔬菜、花生喜糖這些都好說，主要是肉，不好弄，下腦子村狗剩家養了幾頭豬，聽說正要賣，你明天就去看看，別被人搶了先，哪怕多花點錢，一定要拿下。」

家裡有了錢，婚禮不能寒酸，肉在現在可是硬菜，不能缺。

「知道了，明天一早我就去。」林啟風點點頭，老娘態度堅決，就差要他立軍令狀了。

「行了，吃飯吧。」

老娘一聲令下，老四直接開動，。

半大小子吃垮老子，可不是虛言，尤其在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那飯量，簡直了。

一眨眼的功夫，老四一個饅頭就下了肚，七月的天，本就悶熱，再加上吃飯，一家人直接滿頭大汗。

老四比較慘，還穿了件不透風的的確良，像是洗了個澡，衣服都濕透了，就這都不捨得脫，一口饅頭一口菜，吃的興高采烈。

林啟風看的咂舌，直接光了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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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04:37 PM

第54章 說媒的來了

一頓飯沒吃完，就有客人上了門。

人還沒進門，聲音先傳來了：「她嬸子，在家沒？」

說著，人進了屋，是一個五十多歲的婦女，見正吃著飯，笑道：「吃著呢？」

眼睛一撇，看到林啟風，驚喜道：「啟風回來了？」

「今天剛回。」林啟風客氣一句，對這人完全沒印象。

「方嫂您吃了沒，一起吃點？」劉永珍起身招呼道。

「我來前吃過了，別管我，你們接著吃。」方嫂道。

「我吃差不多了，你來是有什麼事嗎？」劉永珍請她坐下，倒杯水道。

林啟銘在旁邊一陣擠眉弄眼，湊到林啟風耳邊小聲道：「找你的。」

嗯？林啟風疑惑，這裡面還有他的事？小聲問道：「找我幹嘛？」

「給你說媳婦。」

「啥？」林啟風驚了，還是這麼大的事嗎。

方嫂接過水，直接道：」還是那件事，考慮的怎麼樣了？「

「方嫂，我仔細想過了，還是覺得兩個孩子不合適，啟風在外上學，一年也回來不了幾次，把人娶進門，不是耽誤人孩子嗎。」

「人家說了，不介意的，而且那姑娘要模樣有模樣，要身段有身段，真是難得的一個好姑娘，正好啟風也回來了，要不讓兩個孩子見見面？萬一看對眼了呢。」方嫂急了，

「老二這馬上要結婚了，家裡忙的一團糟，要不還是算了吧。」劉永珍委婉道。

「唉，你在考慮考慮吧，倆孩子真的般配。」方嫂一臉可惜，劉永珍這態度明擺著了，老媒人哪還能不懂。

沒再多待，說著起身就要走了，劉永珍跟著把她送出門去。

林啟風終於鬆口氣，果然是親娘，給力。

「這都來了好幾趟了，一直不死心，村裡張嬸兒子取了個城裡的媳婦，整天把她那兒媳婦吹的天花亂墜，把咱娘羨慕的，就盼著你能給她取個城裡兒媳婦呢，怎麼可能答應她。」林啟銘道。

坐了一天車，就像打了一天仗，確實挺累，吃過飯，林啟風早早就去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吃過早飯，林啟風騎上車，直奔下腦子村。

本來林啟銘也要來的，可被他小舅子叫走了，說是徐佳悅給他做了身衣服，婚禮上穿的，讓他過去試試合不合身。

一聽這話，果斷就拋棄了林啟風，屁顛屁顛跟著走了。

走就走吧，反正下腦子村他又不是不知道在哪，至於狗剩家，到了打聽一下就是。

林啟風騎著車，一路趕到下腦子，村頭樹底下找了位乘涼的老大爺，遞過根煙問道：「大爺，知道狗剩家在哪不？」

「順著路走，最東頭，往河溝子拐，那就住他一家，好認的很。」大爺接過煙笑著道。

「謝了大爺。」

騎上車繼續出發，到了地一看，果然好認，門開著，一家人正在吃飯。

「狗剩家嗎？」林啟風停下車，走過來問道。

「對，你有什麼事？」一個漢子放下碗問道。

「聽說你家在賣豬，我來看看，還有不？」林啟風道。

「有的，我領你去看看。」上門的生意，漢子飯也不吃了，笑著走出門，帶著林啟風往房子側面走去。。

剛拐過房角，一股惡臭撲面而來，入眼就是一個廁所，廁所旁邊用磚累了個豬圈，大概一米高，也沒個頂，兩股味道混合在一起，嗆得林啟風直皺眉。

反觀漢子屁事沒有，依然談笑風生自誇道：「豬都是好豬，養得肥肥的，你一準兒滿意。」

林啟風捏著鼻子，走到豬圈前朝里看去，成豬三頭，旁邊還圍了幾頭小豬仔，正在地上拱食兒。

這是剛下了崽子嗎？怪不得要賣豬，原來是有了小的。

「都在這了嗎？」林啟風問了句，說完捂住鼻子，大氣都不敢喘。

「對，看看相中哪頭沒有？」漢子剛說完，旁邊傳來聲音：「狗剩，你這剩飯還吃不，不吃就餵豬了。」

「不吃了。」這就是狗剩了，這名字也沒人會冒領。

剛說完，就見一女的端著鍋走過來，把剩飯倒進豬槽里，看著大豬小豬一陣哄搶，滿意的走了。

林啟風不想買，看著膈應，可老娘既然讓他上這來，那肯定是打聽過的，不需要肉票就能買到肉的地兒，可不多。

來參加婚禮的，都是拖家帶口上陣，就指著這頓飯把上的禮錢吃回去，有肉當然要往肉上招呼。

本著寧多勿缺的原則，林啟風最終定下一整頭豬，雖然看著挺臟，可豬確實肥，出個兩百斤肉沒問題，應該夠了。

約定好8號來拉豬，林啟風趕忙走了，再待下去，他怕吐出來。

這年頭也沒冰箱，宰的早了，不等婚禮當天肉就臭了，還是等前一天現宰現用，不耽誤事就成。

回到家，屁股都沒坐熱，老娘捏著一把票證回來了，交給他道：「別干坐著，去供銷社把煙酒、喜糖買一下，這麼大個人了，沒點眼力見。」

林啟風要哭了，他可是剛在豬圈前走了一遭，那味道，現在想想都想吐，肉體精神都遭到極大摧殘，怎麼就成干坐著了。

看老娘的表情也不像是能講道理的，苦著臉接過來，騎上剛停好的自行車，往供銷社去了。

供銷社在鎮上，不算遠，騎著車十多分鐘就到了。

進門直接就是一個櫃檯，後面擺著一排貨架，商品很多，把貨架擺的滿滿當當。

林啟風打量著貨架，尋找著他的目標。

火柴：兩分盒。

鹽：一毛五斤。

油：八毛八斤。

大米：一毛四斤。

水果糖：一分顆。

大白兔：一塊二包。

肉：三毛斤。

大前門：三毛五包

套套：免費。

？？？

林啟風愣了一下，這東西現在就有了嗎？還是免費？

前世家裡窮的叮噹響，他也一直在外上學，來供銷社的次數都數的過來，也不知道這裡還有這東西，現在看到明顯驚了一下。

看著貨架上落滿的灰，也不知道是此時的人不知道有這種福利，還是人比較羞澀，不好意思拿。

林啟風笑著搖搖頭，把手裡的票證清點一下，總共三整條外加四盒煙，七瓶白酒，糖四斤，瓜子六斤，外加一些零碎。

煙酒肯定是不夠的，但沒辦法，剩下只能買點散煙、散酒應付了。

最後算賬，一共花費33塊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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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04:39 PM

第55章 婚禮

東西有點多，不好拿，售貨員大姐貼心的給了一個大紙箱，把東西全部放進去，正好塞得滿滿當當，也不怕路上顛簸，酒瓶子晃蕩不小心打碎。

把紙箱綁在後座上，林啟風才放心的騎著車往回趕。

路過礦口的時候，遠遠就見一輛汽車開過來，快要交錯而過時，汽車速度突然降了下來。

「啟風，什麼時候回來的？」吳建強搖下車窗，探出頭來道。

「昨天回的，吳隊，不對，應該是吳科，這是要出去忙嗎？」林啟風停下車笑著回道。

「有點事要去辦一下。」

「那真不巧，我還說去請您吃個飯呢，感謝您這段時間對維修中心的照顧，還幫我二哥弄了張自行車票。」

「小事，自己人客氣什麼，婚禮定在了幾號？」

「九號。」

「九號我可能去不了，不過人不到，車倒是可以借給你充充門面。」

「那感情好，不過可千萬別耽誤了工作。」林啟風笑著客氣道。

「不會，我時間有點趕，就不聊了，改天一起吃個飯。」吳建強看看錶道。

「沒問題，您先忙，到時候我請。」

看著車開遠，林啟風臉上的笑容凝固，心裡泛起疑惑，吳建強表現的太親近，倆人不過就見過幾次，外加一起辦了個喬二，就算因此讓他升了官，想要感謝自己，可把維修中心定位定點單位已經算還了人情。

現在又是送自行車票又是借車，倒像是在刻意討好，林啟風可不覺的他有王霸之氣，能讓人納頭就拜，這裡面肯定有什麼他不知道的事。

林啟風想不通，搖搖頭，乾脆不去想了，重新騎上車回家去。

經過幾天籌備，一切準備妥當，只待婚禮舉行。

婚禮上的事情也挺多，迎賓、陪客、主持，還有婚禮統籌總指揮，角色挺多，但跟林啟風都沒什麼關係。

他的任務是記賬，記禮賬。

新宅過道旁一個小房間，本來是放雜物的地方，現在還空著，正好成了林啟風的辦公場地。

五六平米的一個小格子，連個窗戶都沒，夏天又悶又熱還不透氣，簡直像個蒸籠。

婚禮也是個隆重的場合，不好光膀子，林啟風簡直有苦難言，剛過上午九點，臉上的汗就沒停過，拿著根筆在張紅紙上記賬。

「啟風，給我記上，兩塊。」幾個中年婦女進來，當先一人說道。

「也給我記上，兩塊。」

「還有我們家，也是兩塊。」

大部分都是兩塊，幾人掏出錢，盯著林啟風把賬記好，才放心的出去了。

禮尚往來，這都是要還的，萬一名字記錯或者漏掉，這筆錢可就收不回來了。

林啟風正搖著扇子猛扇，老梁進來了，今天二哥結婚，維修中心也放了天假。

「這活攤到你頭上了？給我記上，五十。」老梁掏出錢笑著道。

老梁現在每個月基本上都能從維修中心分到一千多塊錢，一年一個萬元戶的節奏，出手大氣的很。

當然，也有二老板結婚的緣故。

「嬸子沒來嗎？」林啟風邊記賬邊問道。

「沒有，她身子越來越笨，做飯洗衣服都不方便，我也比較忙，沒時間照顧她，乾脆讓丈母娘受累去吧。」老梁道。

「嫂子什麼時候生？」林啟風問道。

「還有一個多月。」老梁說著忍不住笑起來。

正說著，陳棟進來了，懷裡抱著孩子，旁邊還跟著濤子。

「梁叔也在呢？」陳棟打聲招呼。

「剛來，你們先忙，我出去涼快會，屋子裡太熱了。」老梁笑道，說完就走了出去。

「你媳婦怎麼也沒來，不會也去娘家了吧。」林啟風笑道。

陳棟搖搖頭道：「沒有，嫌天太熱，不願意過來，這才剛吃幾天飽飯，酒席都看不上了，給我記上，五十。」

這話不好接，林啟風記著賬，隨口問道：「磚廠情況怎麼樣？」

「生意很好，拉磚的車從早到晚不帶停的，老周忙的脫不開身，派我來做個代表，這是他讓我捎來的禮金，也是五十。」陳棟道。

「還有我和張傳福的，也是五十。」濤子在旁邊接了句。

這是商量好了的，二老板結婚，下了本錢。

林啟風一一記上，又聊了幾句，陳棟也出去了，屋子裡太熱，孩子待不住，一個勁鬧騰。

只留下林啟風，關在格子間里蒸桑拿。

好不容易挨到中午，該來的差不多都來了，應該不會再有人來上禮，林啟風把禮金和賬單收好，終於能出去透透氣了。

酒席擺了近三十桌，從屋裡一直擺到街邊，排場很足，小半個村的人都來了，院子里有點嘈雜。

門前石墩上，錄音機音量開到最大，正放著《甜蜜蜜》，老四坐在旁邊，臨時客串了一把播音員，面前一摞磁帶，一排電池，準備充分。

旁邊圍了一群小孩子，好奇的盯著錄音機，想碰又不敢碰，有膽子大的剛伸出手，就遭到老四的嚴厲呵斥，一縮脖子跑遠了。



氣勢挺足，也很稱職，身上換了件衣服，林啟風送的那件的確良，不知道被扔哪了，老四也不傻，穿了兩天，衣服都沒幹過，粘粘的貼在身上，難受的要死。

「劈里啪啦。」

街頭突然傳來一陣鞭炮聲，這是接親的回來了。

二哥二嫂本就是一個村的，兩家離得又近，去徐家接親的話，沒走兩步就到了，顯得不隆重。

兩家一商量，乾脆去縣裡招待所開了間房，去那裡接親。

婚車是吳建強那輛車，雖然又破又舊，可洗乾淨，貼上喜字掛上紅花，看著還挺像那麼回事。

至少村裡人看著挺羨慕，這年頭，在農村結婚能用上汽車的，可不多。

車停下，二哥先下車，一身藍灰色西裝還挺新潮，這是二嫂做的，這麼熱的天，捂這麼嚴實，也不容易。

臉上不知道被抹了什麼，黑乎乎一片，看二哥的樣子也不介意，臉上笑出一臉褶子，彎腰把二嫂從車上抱了下來。

二嫂穿的就很中式，一件紅色旗袍，完美襯托出女人的線條，頭上也沒蓋頭，臉上掛著笑，有點害羞，把頭埋在了二哥肩上。

倆人一中一西，算是來了個中西合璧。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林啟風總覺得二嫂好像胖了點，也沒多想，只當是有了錢，伙食上有改善。

新人回來，菜開始上桌，林啟風正準備找地方坐，就聽道有人喊：「啟風，來坐這，咱們幾個好好喝一杯。」

轉身一看，正是老梁，陳棟和濤子也在，林啟風笑著回道：「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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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04:42 PM

第56章 把我家當廟了？

婚後第二天，新媳婦還沒上門，大嫂倒來了。

拉著大哥，懷裡還抱著小俊富。

大哥臉上還掛了傷，一臉不情不願的樣子。

「三弟起來了？還挺早。」大嫂進門笑著打聲招呼。

大嫂名叫楊秀麗，個子不高，一米六不到，長相還說得過去，就是嘴唇有點薄，顯得有點刻薄，瘦瘦小小的，性子很潑辣。

「剛起，昨天喝了點酒，睡得早。」林啟風道，以前都是叫老三的，突然一個三弟，整得他還有點不適應，疑惑道：「大嫂是有什麼事嗎？」

「你大哥找你有點事。」楊秀麗道。

說完見大哥沒動靜，又推了他一把，大哥哼了一聲，乾脆背過身去，就是不開口。

大嫂臉都黑了，咬咬牙，乾脆自己說道：「都是一家人，我就直說了。」

說著，頓了一下，然後接著道：「你大哥在工程隊幹活，又苦又累，掙得還少，走得遠了，有時候十天半個月不著家，家裡、地里都得我一個人來，俊富還小，也需要人照顧，我一個人實在忙不過來，孩子一天天長大，要花錢的地方太多，你大哥那點工資根本不夠，你上了大學，見過世面，能不能幫你大哥找個營生，不用掙太多錢，跟維修中心差不多就行，守家帶地的，家裡有啥事，也能有個照應。」

以大嫂的為人，說出這種話，林啟風一點都不奇怪。

家裡日子越來越紅火，村裡沒有不羨慕的，可也只能羨慕，大嫂不一樣，仗著是一家人，直接提了要求。

林啟風沒說話，看著大哥，畢竟是親兄弟，打斷骨頭連著筋，只要他開口，他就一定幫。

「大哥，你什麼想法？」

「家裡日子確實緊張，你要有法子，就幫一把，沒有的話，也沒事，我接著給人蓋房子，總也不會餓死。」林啟德勉強笑笑，然後低著頭，又恢復了沉默。

林啟風點點頭，大哥的態度知道了，剩下的就是想法子了。

八十年代，能賺錢的辦法太多，可大哥不想離家，在村裡還想賺錢，剩下的無非就是種植或者養殖。

想到養殖，林啟風突然就想到了狗剩，想到了他那幾頭豬。

改革已經開始，大家的日子一天天好了起來，以後也會越來越好，條件好了，首先會變的就是飲食。

在目前看來，養豬確實是個有前途的職業。

「大哥，你覺得養豬怎麼樣？」林啟風道。

「養豬？我們沒養過，不會啊，而且一頭豬從小養到大，那得多長時間，這麼長時間不掙錢，日子怎麼過。」大哥還沒說話，大嫂先開了口。

「不會可以學，有家裡在，也不會讓你們餓肚子，只要撐過最開始這段時間，等豬出欄，一切都會好的。」林啟風道。

「老三，你真覺得養豬能行？」大哥突然說了句。

林啟風肯定的點點頭：「村裡已經分了地，麥子也收了一茬，村裡人什麼情況大哥你也清楚，日子雖然好了，可想吃塊肉還得憑肉票，供需失衡，這就是機會，我們只要養好了，不會愁賣的。

而且，豬身上全是寶，除了豬毛和豬膽，其他都能吃，利潤空間很大。」

「就養豬了。」林啟德堅定道：「大不了我去把狗剩請來，他養過豬，知道該怎麼樣。」

林啟風又想到了狗剩家那幾頭豬，心裡一陣乾嘔，這要是把他請來，養成那樣，但凡有其它選擇，誰還會來買，趕忙出聲道：「別，技術還是掌握在自己手裡好，慢慢摸索，總能學會的。」

「那，就先自己試試吧。」林啟德遲疑一下，點頭道。

話剛說完，大嫂又接了話：「養豬也是需要本錢的，你大哥的情況你也知道，掙那點錢勉強夠過日子，哪有什麼余錢。」

得寸進尺，林啟風突然就想到了這個詞，對大嫂又有了新的認識，可看著她懷裡的俊富，快一歲的大胖小子，一點都不怕生，盯著林啟風一陣猛瞅，像是記起了他，架著胳膊掙扎著，要他抱。



還能說什麼，就當是為了大哥，為了俊富，林啟風安慰自己，深吸口氣道：「錢我先墊上，剛開始規模不需要太大，先攢點經驗，需要用多少磚，直接去磚廠啦，我會跟老周打招呼的，至於怎麼蓋，大哥是行家，我就不操心了。」

林啟風給了大哥一千塊錢，不過看大嫂臨走時興奮的樣子，這錢遲早得落到她手上。

婚禮結束之後，日子又恢復平靜。

二哥也沒多歇著，第三天就去維修中心幫忙了，經過半年積累，維修中心已經有了點口碑，活越來越多，光靠老梁一個人根本忙不過來。

老娘也回了飯店，老四放了暑假，整天不著家，不知道去哪瘋了，大哥忙著他的養豬大計，二嫂繼續經營她的成衣店，一家人，就他成了閑人。



有心想去維修中心幫幫忙，可二哥、老梁、濤子三個人磨合這麼久，配合熟練，強行上手幫了會，速度反而沒有他們三個人快，只能作罷。

又在家呆了兩天，實在無聊，最後乾脆買張票回京去吧。

臨走前，飯桌上跟老娘提了一嘴，可老娘只顧著給二嫂夾菜，只說了句：「到學校要好好學習，不用掛念家裡。」

一句挽留都沒。

傷心了，第二天一大早讓二哥把他送到縣汽車站，坐上車走了。

一路顛簸到京城。

鴉兒衚衕，宅院前。

林啟風看著敞開的大門，臉色一喜：難道是媳婦來了？

快步走進家門，剛到院子，就聽到一陣嗡嗡聲，向大廳里一看，就見潘越正席地而坐，左手持念珠，右手敲木魚，閉著眼睛，嘴上念念有詞，身上還換上了僧服，看著還挺莊重。

想念經想瘋了，把我家當成廟了？

「幹嘛呢這是？」林啟風黑著臉進來問道。

「老闆哥回來了。」潘越停下來睜開眼道：「大師兄吩咐，讓我們在這裡為老闆哥念經驅邪祈福。」

林啟風恍然，好像是有這麼檔子事，臉色緩了緩道：「念了幾天了？」

「二師兄說要念足七天七夜，從大師兄開始，到我已經是第七天了。」潘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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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04:44 PM

第57章 打雷

林啟風點點頭，不再管他，留下句「你繼續」，直接出了門。

時間還早，剛過五點半，正好約上李欣，一起吃個晚飯。

騎著車興沖沖跑到柔道隊，沒成想撲了個空，訓練了一年多，柔道隊決定改變策略，要以賽代練，全隊出門比賽去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

失望的回到家，進門一看，潘越飯都做好了，這和尚倒不傻。

煮的金黃的小米粥，不稀不稠正好，小鹹菜配饅頭，看著就開胃。

「咕嚕咕嚕。」

林啟風坐了一天車，又去柔道隊跑了一趟，肚子早就造反了，此刻聞到香味，直接忍不住，拿起饅頭就著鹹菜吃起來，嘴都快塞滿了還不忘給潘越點個贊，嘟囔一句真香。

吃過飯，天色已經暗了，見潘越主動收拾起碗筷，林啟風露出讚許的目光，小和尚有前途，然後回房睡覺去了。

模模糊糊正要睡著，就聽一陣木魚聲，不急不緩有節奏的敲了起來。

林啟風一下子清醒，但也沒當回事，閉上眼接著睡。

夜越來越深，四周越來越安靜，木魚聲反倒更清晰，再加上潘越的念經聲，就像只蒼蠅在林啟風耳邊吵個不停，根本睡不著，拿枕頭蒙住頭，憋出一腦門子的汗，反倒更清醒，心裡越來越煩躁。

終於，林啟風忍不住了，猛地從床上起來，氣沖沖的來到客廳，怒道：「這麼晚了還念，你要念到什麼時候。」

「到明早六點，正好七天七夜，老闆哥不用擔心，我撐得住。」潘越道。

「我撐不住了，這麼晚了你還這麼吵，讓我怎麼睡覺。」

「已經是最後一天了，請忍耐一下，這都是為了你好。」說完潘越閉上眼，接著念了起來，態度堅決。

世上最無奈的事，就是為你好，林啟風要抓狂了，可打又打不過，說也不聽，只能回到房裡，抱起鋪蓋向後院走去。

他一個人，搬過來就在前院隨便找了間房，後院還沒住過，連鋪蓋都沒。

把床鋪好，躺上去試了一下，聲音還有，但已經小了很多，林啟風鬆口氣，終於能睡了。

莫名的他就想到了張斌，一個潘越就這麼煩，那他六個師兄弟一起來……簡直不敢想，難怪出來之後，人都崩潰了。

一覺睡到大天亮，起床之後，發現潘越已經走了，桌子上還有做好的早飯。

林啟風怨氣消了很多，人家畢竟是義務勞動，還客串了把保姆，小和尚人還是不錯的。

吃過早飯，突然又閑了下來，跟在老家時一個狀態。

生意的事有李想，為了儘快掙夠手術費，暑假都沒回家，整個人像是打了雞血，幹勁十足。

進貨的事有衚衕，當了這麼久大師，手底下除了他那幫師兄弟外，也有了幾個信得過的小弟，派頭很足。

沒錢的時候想著賺錢，可賺了錢就是為了浪費生命？

林啟風想不通，枯坐到中午，終於忍不住了，決定出去轉轉，至少找人說說話。

騎著車閑逛，不知不覺來到了天橋，攤位前李想正吃著飯，見林啟風過來，打聲招呼：「什麼時候回來的？」

「昨天下午，在家待著無聊，就回來了，還有飯嗎，我還餓著呢。」林啟風停好車道。

「那邊，自己拿。」李想指指攤位旁邊道。

「伙食不錯啊。」林啟風隨便拿了盒飯，飯盒還是鋁製的，米飯上蓋了菜，居然還有肉。

「賺了錢幹嘛要虧待自己。」李想道。

「真要這麼想，你就該讓老陶隨便找個人來盯著就行，自己一天天守在這，不累啊。」林啟風撇撇嘴道。

「哈哈，閑不住，不親眼看著心裡不踏實。」李想乾笑兩聲道。

林啟風扒拉兩口飯，接著說道：「醫院找好了嗎，手術費怎麼說，還差多少錢。」

「找好了，手術費不用你操心，我都快攢夠了。」李想放下飯盒道。

「你就是強，缺多少說一句，孩子手術早就做了。」林啟風道。

「你幫的已經夠多了，孩子吃著葯，情況暫時控制的住。」攤位前來了客人，李想招呼去了。

林啟風吃完飯，又待了會，看著李想在忙，依然插不上手，還是閑人一個，最後找李想拿了點外匯券，奔友誼商店去了。

既然都是無聊，那乾脆買個電視看，打發時間吧。

18寸夏普彩色電視機，一千六百塊，都能買套房了，林啟風眼睛都不帶眨就買下了。

把電視綁在後座上，一路帶回家，插上電源，打開電視，屏幕上一片雪花點，林啟風這才想起來，這時候看電視，還需要天線的。

去裝電視的箱子里找了找，果然有根天線，找了根木頭棍子綁好，剛想上房頂找找信號，突然醒悟過來，他上房頂了，電視在屋裡，就是有信號了他也不知道啊。

正鬱悶著，胡慶上門了，進來就笑著道：「聽李哥說你回來了，我來看看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來得正好，拿著天線上房頂，幫我找找信號。」林啟風也不客氣，塞給他就道。

「好嘞。」胡慶拿著天線，順著梯子就上了房頂。

「哥，有信號嗎。」

「沒有，你再舉高點。」

「現在呢。」

「還沒有，你換個地方試試。」

胡慶舉著天線杆子開始在房頂上繞圈，胳膊都舉酸了，終於聽到屋裡傳來林啟風興奮的聲音：「有了有了，就站那別動啊，千萬別動。」

原本一片雪花點的電視屏幕，突然出現畫面，林啟風精神一陣，盯著看了會兒，發現這電視劇他還看過，《敵營十八年》，天朝第一部電視連續劇，比西遊記還經典，前世時，林啟風看過無數遍，人物一出現，瞬間就勾起了他的回憶。

「哥，我可以動了嗎？」

林啟風看的正入迷，聽到聲音才想起來，房頂上還站著個胡慶，隨口就道：「還沒，再堅持一下。」

「哥，我堅持不住了。」胡慶站在房頂，感覺胳膊都快麻木了。

「是不是男人，再堅持會。」林啟風吼了句。

「哥，天陰了，好像要下雨了。」

「哥，打雷了，我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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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04:47 PM

第58章 念出口碑了

一場大雨說來就來，剛才還艷陽高照，轉眼就密布烏雲。

窗外天陰沉沉的，剛過下午三點，就像到了傍晚。

電視重新恢復到了雪花點狀，林啟風坐在桌前，眼睛微眯，靜靜地看著胡慶，臉上看不出表情。

胡慶彈著一條腿，剛才一道驚雷，嚇得他直接從房子上跳了下來，扭到了腳。

站在林啟風面前，低著頭不敢看他，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

「哥，剛才實在太嚇人了，你不知道，那雷跟長了眼睛似的，直接就要來劈我，我害怕，就跳下來了。」胡慶抬頭看一眼，小心翼翼說道。

林啟風沒說話，眼睛眯成了一條縫，胡慶看的心驚膽戰，大氣都不敢喘。

「今天就算了。」終於，林啟風開口了。

沒等胡慶高興，緊接著又來一句：「明天雨停了，接著來給我找信號。」

胡慶苦著臉，想到了剛才舉天線杆子時的酸爽，悶悶的應了一聲：「知道了。」

「瞧把你嚇得，看著挺機靈的人，怎麼就犯了蠢，不知道找東西把天線杆子固定住嗎，難道我還能一直讓你站房頂舉著嗎？」林啟風罵了一句。

胡慶恍然，拍了拍腦袋，有點懊惱，臉上重又帶了笑，高興的應一聲：「知道了，哥。」

一場大雨，從下午三點一直下到六點多，還沒減弱的趨勢，嘩啦啦拍在地上，濺起漣漪。

林啟風揉揉肚子，有點餓，中午吃那點東西早就消化完了，抬頭看一眼正坐在門口看水花的胡慶，道：「會做飯嗎？」

「會一點家常飯。」胡慶回頭道。

「做飯去吧，待會一起吃個飯。」林啟風指指廚房道。

廚藝對林啟風來說，屬於荒漠地帶，前世大半輩子，做飯的次數都數的過來，媳婦也曾逼著他學過，可煮個粥都能熬成飯，連著幾次之後，也就歇了這心思。

林啟風突然又想到了媳婦，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能回來。

胡慶的水平不錯，林啟風吃的很滿意，吃過飯一直到晚上九點，雨勢開始減弱，到了九點半就幾乎停了。

胡慶沒敢再留，趁著這功夫回家去了。

有了電視，又買了一台錄音機，從衚衕那兜過來一袋子磁帶，看看電視聽聽歌，日子才算不那麼枯燥。

就這麼過了幾天。

中午，林啟風邊吃著飯，邊溫習著《敵營十八年》，看的正入迷，就聽院子里有人喊：「有人在家嗎？」

放下碗筷走出門，就見到一個老太太站在院里，看年歲大概六十左右，頭髮已經花白，鼻子上駕了副老花鏡，看著倒挺慈眉善目。

「你找誰？」林啟風問道。

「你是這院子的主家嗎？」老太太反問道。

「對，你有什麼事嗎？」林啟風仔細回憶，沒記得見過這人。

「小夥子，跟你打聽個事，前些日子一直在你家念經的和尚，你從哪找來的？我在附近廟裡找遍了，都沒找到。」老太太道。

這是找范全他們的？林啟風皺著眉，道：「那些不是和尚，已經還俗了，您找他們有事？」

「怎麼不是和尚。」老太太急了，道：「那身打扮我還能認錯？不用人看著，就能從早念經念到晚，那態度，可比我這些天在廟裡找的和尚好多了，指定認不錯的。」

「是吵到您了嗎？那些都是我朋友，非要來幫忙，如果吵到您了，我替他們給您道歉。」林啟風以為這是興師問罪來了，趕忙道聲歉。



「不是不是，別誤會。」老太太連忙擺手：「我是想請他們也到我家去念念經，老頭子剛回來，去去晦氣。小夥子能不能幫忙傳個話。」

「……」

范全這些人可以啊，念了七天經，還念出口碑來了，這都有人慕名而來，上門求助了，這才七天，這要是念上一年，那能吸引到的人……似乎蓋座廟，光收門票都能不少掙，是門好生意啊。

林啟風正盤算著，就聽老太太接著道：「小夥子你放心，不白讓人幹活的，我們給錢，都是可以商量的。」

「我可以幫您問問，下午給您回話，您看成嗎？」林啟風想了想道。

「成的成的，不著急，抽你時間就行，別耽誤你正事。」老太太笑了，接著道：「我就住你家隔壁，我們還是鄰居呢，那……我下午再過來瞅瞅？」

「行。」林啟風點頭道。

「那就這樣吧，不打擾你了，我下午再來。」得了准信，老太太眉開眼笑的走了。

回去接著吃飯，然後才騎上自行車，直奔衚衕家。

林啟風只知道範全他們住在衚衕家衚衕里，具體地址不清楚，不過，找到衚衕自然就清楚了。

到了衚衕家，大門敞開，走進院子沒見人，直接就往衚衕房裡走去，剛進門就聽到一陣呼嚕聲，林啟風看看錶，都下午兩點了，午睡也該起了啊？

掀開簾子先探了一眼，還好只有衚衕一個人，這要是有個女的，直接闖進去不就尷尬了。

走到床邊，拍拍衚衕胳膊。

沒感覺。

再使點勁。

翻個身接著睡。

林啟風也來了勁，剛想下個狠手，突然想到前世看的電視劇里，練武的人都有下意識反擊的，這要一個不湊巧，衚衕就有這能耐，那就危險了。

轉念想了想，林啟風翹起嘴角，然後大喝一聲：「法明。」

「蹭。」

衚衕直接彈坐起來，眼睛都沒睜開，嘴裡就開始道：「師傅對不起，我馬上就開始做功課。」

林啟風笑了，本來只想著試試，沒想到還真管用，看來，衚衕也是個有故事的人啊。

「哥，是你啊，我還以為我師父找來了呢。」衚衕睜開眼看到是林啟風，明顯鬆了口氣。

「這都幾點了，怎麼還睡呢？」林啟風問道。

「昨天跟人喝了點酒，睡得晚。」衚衕道。

林啟風點點頭，前幾天也聽李想提過，說衚衕最近跟那幫頑主們走的挺近，遲疑一下還是道：「少跟那幫人瞎混，指不定什麼時候坑你一把呢。」

「哥你放心，我就是閑著慌，找他們逗個悶子，別的事不會跟他們摻和的。」衚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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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04:49 PM

第59章 業務

「哥，你找我有事？」衚衕問道。

「嗯，有點事，范全他們住哪，沒去進貨吧？」林啟風道。

「沒有，現在進貨有其他人呢，我師兄每次只需要安排兩個人跟著，別出什麼意外就行。他們就住隔壁，我帶你去。」衚衕起身，領著林啟風出了門。

果然很近，倆人出門沒走幾步就到了。

「師兄，哪個屋呢？」剛進門，衚衕就喊道。

「這裡，老闆哥也來了？」范全走出來打聲招呼。

「老闆找你有事，你倆自己聊吧。」衚衕說完，自己去倒了杯水，宿醉初醒口渴的厲害。

「老闆哥有事請直言。」范全道。

「有個鄰居，想請你去念幾天經，主要是驅邪祈福，你要有興趣，就跟我過去看看，沒興趣我就給回了。」林啟風沒啰嗦，直接道。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話剛說完，林啟風就感覺范全眼睛亮了一下，然後就聽見他道：「老闆哥開了口，那自然是有時間的，現在就動身嗎？」

「你如果沒事的話，現在去也行。」林啟風無所謂道。

范全點點頭，推了自行車跟著林啟風就要出門，旁邊衚衕喊了句：「你倆去吧，我回家補個覺，就不去了。」

沒人理他，倆人徑直出了門，各自騎著自行車，直奔林啟風家。

老太太下午才來，時間還早，林啟風招呼范全，讓他隨意，看他直接坐在椅子上準備念經，沒在管他，自己打開電視機，準備接著看，可電視劇已經演完了。

每天就播那麼一會，短小無力，根本不夠看，直接關了電視機。

不用換台，就收這麼一個台，自帶的天線根本不頂事，還是自己重新買個才行，只是……又得苦了胡慶。

林啟風盤算著，打開錄音機，一邊聽著歌，一邊有一搭沒一搭找著范全聊天，時間不知不覺中，倒也過得挺快。

剛過五點半，老太太又來了。

剛進院子，抬眼向客廳一看，就見一個光頭坐在裡面，眉頭瞬間放平，笑道：「小夥子，我又來了。」

「快裡面坐。」林啟風起身招呼道。

「沒來早吧？我在家實在坐不住，就過來看看，這就是那位大師？雖然沒穿僧衣，但看著就一臉佛相。」老太太很客氣，先道了聲歉，接著看向范全道。

「不早不早，我還想著去找找您家在哪呢，正要去您就來了，正好，這就是我那位朋友。」林啟風笑著道。

「您好，大師是我師弟，小僧……范全。」范全起身打聲招呼，遲疑一下，還是報了姓名。

「小……師傅，我的事情，這位小夥子都跟你說了嗎？不知道你是什麼意思？」老太太想了想道。

「施主的來意我已經知道，具體細節還得商議過後，才能決定。」范全道。

「不知道小師傅都有什麼要求？」老太太問道。

「這得您自己選擇，我們目前提供的服務包括：短期一日經，中期三日經，還有長期七日經。」范全認真道。

「就要七日的，時間長點好，老頭子遭了那麼多年罪，時間短了，不一定管用。」老太太道。

范全點點頭，接著道：「七日經里，我們提供單人獨念，雙人對念，還有多人合念，不知道您想選擇哪項？」

「多人的吧，這個好，人數多了氣勢足、聲勢大，妖魔鬼怪都不敢近身。」老太太眼睛一亮道。

「那，食宿是我方自帶，還是由你方提供？」范全接著問道。

「這些都由我們負責，家裡就我們老兩口住，不缺吃的。」老太太道。

倆人逐條商議著細節，表情都很認真。

旁邊林啟風聽得目瞪口呆，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個小和尚嗎，做了幾個月生意，都有商業頭腦了，也不知道是臨時起意，還是早就做好開展這項業務的打算，一條條一項項列的清楚，煞有介事的樣子，還挺像那麼回事。

等等，他如果早就有這個打算的話，那先前幫我念經，是在拿我家練手嗎？

如此想著，林啟風的眉頭微不可查的皺了起來，心目中范全那原本淳樸善良的小和尚形象，此刻有了動搖。

「不知道小師傅什麼時候能夠開始呢？」范全和老太太倆人已經商量的差不多，最後確認時間道。

「明天即可，早上八點，我在這裡等你。」范全道。

「那好，明天我早點過來，帶你們去我家，就在前面不遠，幾步路就到了。」老太太解決了一樁心事，心滿意足的走了。

范全向老太太行了個禮，待她走後，轉身就見林啟風正狐疑的看著自己，不解道：「老闆哥可有什麼事？」

「沒有。」林啟風堅決否定，收起疑惑道。

「既然沒事，那我就先告辭了，回去跟師弟們商議一下，做個排班，受人之託忠人之事，不能出了什麼岔子。」范全再次行了個禮，然後騎上車回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林啟風正吃著早飯，范全就帶著潘越、秦振上了門，看來這第一槍，就由這三個人來了。

「來了，吃過沒，一起吃點？」林啟風隨意打聲招呼。

「吃過了，不用麻煩。」范全師兄弟一起行了禮道。

「多人合念就是你們三個嗎？」林啟風閑聊道。

「對，人手不足，暫時也只能這樣了，第一天由我和六師弟、七師弟負責，三師弟、四師弟、五師弟明天早上來接替我們，如此方能七天七夜不間斷。」范全解釋一句。

林啟風笑了一下，看來衚衕這個二師兄是不打算摻和這事了，也對，畢竟是當了大師的人，放不下這個身段了。

「安排的不錯。」林啟風敷衍的誇了句。

「老闆哥請繼續，不用理會我們，等謝居士過來，我們自會離開。」范全道。

謝居士？看來就是昨天那位老太太了，林啟風點點頭，自顧自吃起了飯。

也是湊巧，飯剛吃完，謝老太太就來了，跟他打聲招呼，直接帶著范全他們走了。

林啟風本就無聊，前世也沒見過和尚給人做法事，有心想去見識一下，鎖了門，自也跟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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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04:52 PM

第60章 棋逢對手

沒出衚衕，過了兩個門，就到了，果然很近。

謝老太太見林啟風跟來，也沒說什麼，只是沖他笑笑，然後領著范全他們進了門。

院子格局倒跟林啟風家差不多，門窗看著像是新換的，地面也沒雜草，收拾的挺乾淨。

「小師傅，你看哪裡做場地合適？」謝老太太詢問道。

「客廳就好，七天七夜時間還是有點久的，難免會碰到雨天，院子里不合適。」范全道。

「是不合適，那就在客廳好了。」謝老太太從善如流，接著道：「還需要我做什麼嗎。」

「不用，東西我們都備好了。」范全說著，突然想到了什麼，接著道：「午飯好了說一聲，我們會安排好輪流去吃，不會耽誤法事的。」

謝老太太笑著聲：「不會讓小師傅們餓肚子的，那……現在就開始？」

范全、潘越、秦振三個進了屋，從隨身帶的包袱里拿出僧衣，夏天穿的本就清涼，衣服也沒脫，直接套上僧衣，現場來了出變形記，配合那顆光頭，毫無違和感。

接著是木魚、念珠、蒲團，那麼點個包袱，還真塞得下，林啟風看的咋舌。

一切準備就緒，三人盤腿坐在地上，左手持念珠，右手持木槌。

「嗒。」

一聲脆響，三人不約而同開始敲了起來，閉著眼，嘴中傳出念經聲。

謝老太太點點頭，看錶情挺滿意的，沒出聲，悄悄退了出去。

林啟風也沒多待，跟著出去了。

剛想跟謝老太太打聲招呼走人，就見隔壁房間走出一個老頭。

老頭年紀看著跟謝老太太差不多，六十左右的樣子，給他的第一感覺就是瘦，臉上骨頭突出，兩頰陷了進去，上半身套著件汗衫，隱約能看到肋骨，渾身上下沒有二兩肉，看著就像跟棍兒。

精神倒是挺好，一米七的個子，一頭白髮梳的板正，兩隻眼睛炯炯有神。

此刻臉上帶著無奈，對謝老太太道：「把人請過來了？」

「裡面呢。」謝老太太努努嘴，沒再理他，轉身走了。

「對不住了小夥子，她就這脾氣。」老頭搖搖頭，然後向林啟風道個歉：「事情我都知道，給你添麻煩了。」

「小事，不麻煩。」林啟風客氣一句。

「不知道小兄弟怎麼稱呼，以後都是鄰居了，有什麼事打聲招呼，互相照應一下。「老頭道。

「我叫林啟風，老爺子怎麼稱呼？」林啟風介紹完，又問道。

「吳忠浩，剛才那是我老伴兒，謝清雅，別站著了，過那邊坐。」吳老頭介紹完，指了指院子里一棵樹下的石墩道。

樹看著有些年頭了，枝繁葉茂，在院子里撐出一塊陰涼地，樹下擺著一張石桌，桌旁擺了幾個石墩，充當凳子。

林啟風點點頭，回去也沒事，就跟老頭聊會，權當解悶了。

走過去坐下，接過老頭遞過來的茶杯，聞了下贊道：「茶不錯。」

「小夥子還懂茶？能猜出是什麼茶不？」吳老頭來了興趣，問道。

「叫我啟風就行，對茶懂一點，也沒深入了解過。」說著，把茶杯湊到鼻子下，仔細聞了聞，皺著眉道：「像是武夷岩茶，具體品種就不知道了。」

林啟風對茶確實了解一點，不過也只是一點，茶道太深奧，講究很多，他只是跟著同事附庸風雅過一陣，興趣過了，也沒執著於此。



「那也不錯了。」吳老頭自己也倒了杯茶，笑著坐下道：「茶是兒子給的，知道我愛茶，就弄了一大堆，老伴兒也沒興趣，我一個老頭子也喝不了多少，你要是喜歡，待會走的時候拿點回去。」

第一次見面就收人東西，這事不太好，而且，人家沒準兒就是客氣一句呢？林啟風先道了聲謝，然後拒絕了。

眼睛在桌面上掃過，擺著張棋盤，是象棋，上面還擺著棋子，紅色方被吃的只剩個光桿司令，被人家藍色方雙車雙炮外加兩個卒子圍了個嚴實。

林啟風有點疑惑，這是典型的虐殺啊，什麼仇什麼恨，為什麼這麼狠，一點面子都不留。

「小夥子會下象棋不，要不咱倆來兩盤？」吳老頭察言觀色的本事不錯，見林啟風盯著棋盤，直接笑著邀請道。

象棋也算是國粹了，會的人不少，就算不會下，也應該聽過馬走日，象走田，車走直路炮翻山，士走斜線護將邊，小卒一去不回還這句順口溜。

林啟風倒是會下，但水平不高，勉強屬於入門級別，不想出醜，笑著拒絕道：「會一點，就不在您面前丟人了。」

「下著玩的丟什麼人，來兩盤。」吳老頭突然熱情起來，說著就開始重新擺棋。

盛情難卻，也只能勉為其難了。

「老爺子先請吧。」林啟風做好了出醜的準備，也就不在意紅先黑先的規定了，直接大方道。

「那我就不客氣了。」吳老爺子摩拳擦掌，臉上帶著興奮，起手一個當頭炮。

林啟風跳個馬，倆人一招一式開始對局。

五分鐘后，林啟風自感輕鬆，對吳老頭的水平有了了解，這也是個菜鳥，先前以貌取人，誤判了形式，現在倒也鬆了口氣。

十分鐘后，林啟風提起點興趣，水平低不可怕，決定下棋體驗感的還得看對手，兩個臭棋簍子湊一塊，倒也旗鼓相當，充分體會到了博弈的樂趣。

二十分鐘后，倆人棋逢對手，殺的難解難分。

半個小時后，林啟風勝利在望，跳了下馬，直接形成馬後炮，將死了吳老頭，笑著道：「將軍，老爺子承讓了。」

「唉，可惜，可惜啊。」吳老頭一臉懊惱，一著不慎滿盤皆輸，大意了。

隨即又興奮起來，道：「雖然輸了，但是真過癮啊，好久沒碰到這麼好的對手了，來，再來一盤。」

這話說的林啟風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憤怒，不過也不管了，對於一個無聊的人來說，這種智商的碰撞，真的好爽。

倆人擺開陣勢接著干，一盤接一盤，互有勝負，不知不覺就到了中午。

謝老太太做好午飯，正要叫范全他們來吃，路過樹下，見兩人下的那叫一個興奮，撇撇嘴，眼中滿是鄙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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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04:54 PM

第61章 名頭不行啊

有了吳老頭，林啟風的生活一下子變得豐富精彩起來。

以他的水平，想找到一個好對手不容易，想找到一個有時間，並且還願意跟他下棋的人更不容易。

原本對象棋沒什麼感覺的他，陡然間熱情高漲，尤其是在贏多輸少的情況下，畢竟誰不喜歡贏呢。

偶爾輸一次也是惜敗，扼腕嘆息之餘，反倒更加激發出內心對勝利的渴望。

本著相互促進、共同成長、共同進步的原則，有事沒事就找吳老頭來兩局。

吳老頭對象棋也是真愛，每天十盤八盤的輸下來，換成別人早就棄了，可他依然興緻不減，恨不得拉著林啟風來個徹夜不眠、挑燈夜戰。

「將軍，哈哈，這次可算贏了你一盤。「吳老頭架起雙管炮，將死了林啟風，臉上掛起得意的笑，嘴巴咧的老大，眼角的皺紋笑成了兩朵菊花。

「一時不慎，可惜了。」林啟風裝作遺憾的搖搖頭，也不知道是不是連著下了幾天，水平見長，下了一天，一把沒輸，眼看太陽就要下班了，在不輸上一把，讓老頭高興一下，看他的表情，估計得拉著他加班了。

興趣再高，也會累的，乾脆輸上一把，吳老頭高興，他也能回去休息，兩全其美。

「老爺子水平提升的真快，再過幾天，我怕就不是你的對手了。」林啟風昧著良心誇道。

「到時候我就把這幾天輸的，全部贏回來，讓你見識一下，什麼叫姜還是老的辣。」吳老頭眉飛色舞，居然當真了。

自己撒的謊，林啟風也沒好意思拆穿，站起來道：「時間不早了，我就先回了，明天我再接著來。」

「都到飯點了，一起吃了飯再走啊？」吳老頭邀請道。

「是啊，飯都做好了，吃過飯再走吧。」謝老太太恰好走過來，跟著來一句。

「不了，幾步路的事，回去自己做點，快得很。」林啟風婉言拒絕，走了出來。

將近晚上八點，天色已經暗了，還沒到家門口，就見門前蹲了個人，一顆火星懸在半空，起初還挺晦暗，突然就亮了不少，持續幾秒之後，又暗了下來，緊接著聽到一口長氣吐出。

「哥，你可算回來了。」林啟風剛到家門口，那人就撲了上來，火星丟在地上，一腳踩滅。

「你怎麼來了，什麼時候學的抽煙？」林啟風看清是衚衕后，問道。

「瞎抽著玩，找你有點事，哥。」衚衕道。

「什麼事？直接說。」林啟風道。

「聽胡慶說，哥你這段時間很無聊，正好我前幾天找到一個有趣的地方，帶哥你去找個樂子。」衚衕笑道。

找樂子，聽著就讓人浮想聯翩，不像個正經地方，林啟風隨口問道：「什麼地方。」

「好地方，到了就知道了。」衚衕賣個關子，笑著道。

最終還是拗不過衚衕，被拉著一起去了，不過就憑衚衕那顆光頭，地方應該不至於太……林啟風猜測著。

衚衕騎著車，帶著林啟風七拐八拐，繞的他眼都有點暈了，才來到一個不起眼的地方，車停下，算是到地兒了。

地方雖然偏僻，可人卻不少，門前已經排了隊，得有七八個人，裡面聲音嘈雜，人應該更多。

「這是幹嘛呢？」林啟風問道。

「買票。」衚衕停好車道。

「兩塊。」門前賣票的聲音冰冷，買票的也不在意，交了錢高高興興進去了。

兩塊錢買張票，價格真心不便宜了，至少比看場電影貴多了，看那人的樣子，反倒覺得很值。要麼是土豪，要麼地方真的不錯，林啟風莫名有點期待。

「呦，大師又來了，好雅興啊。」林啟風身後傳來聲音，轉過身去，就見一道人影走來，天色太暗，沒看清臉，只能看到一個大致輪廓，長得倒是很壯，旁邊還跟著一個人，像是一條狗腿，正跟衚衕說著話。

衚衕跟那人應付兩句，等那人走遠，才向林啟風介紹道：「剛才那人叫齊威，街面上算是混的不錯的。」

林啟風點點頭，就聽前面賣票的地方傳來齊威的聲音：「眼瞎了，不知道我是誰嗎，我跟英哥可是經常一起喝酒的兄弟，還想讓我買票。「

說著，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臉上還挺驕傲，至於買票……根本不存在。

賣票的人像是經常遇到這種情況，也沒攔著，不過被罵了總會心裡有氣，齊威進去了，那就只能把氣撒到別人身上了。

「幹嘛，你也想白進去啊，你當你是誰啊，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什麼德行，想進去就買票。」買票的沖排隊的吼了句。

裡面像是有巨大吸引力，被吼了也只能敢怒不敢言，老老實實買了票，進去了。

「大師也來了，好巧啊，我這算不算是跟佛門有緣，天天都能跟大師你碰到。」身後又傳來聲音，林啟風接著轉身，就見一坨肉裹成的巨大黑影，橫衝直撞走了過來。

這是奔著三百斤去了嗎？林啟風看的咋舌，這麼胖還這麼靈活，也真不容易。

「是挺有緣的，要不哪天我幫你梯度了，咱倆做個真正的師兄弟，怎麼樣。」衚衕笑著調侃一句，跟那胖子聊了起來。

也沒聊幾句，那胖子就走了，一樣沒排隊、沒買票，趾高氣昂的樣子，好像是多光榮的事。

「這人叫蔣凱，也是混街面的。」衚衕再次介紹道。

林啟風算是看明白了，感情混的好的，都拿不買票這事當成了不起的事，覺得特有面子，也是奇葩，

轉念一想，衚衕這大師的名頭好像不怎麼樣啊，來了也有幾分鐘了，居然還在排隊，於是調侃道：「看來你這大師的名頭不夠響亮啊，別人不買票都直接進去了，咱還在這排著隊，太跌份兒了。」

衚衕臉上掛不住了，臉憋得通紅，辯解道：「怎麼可能，前面那倆崽子在我面前都是弟弟，我就是跟他們說了幾句話，一時忘記了。」

「噗嗤。」

旁邊排隊的沒忍住，直接笑噴了。

衚衕要抓狂了，感覺遭到巨大羞辱，氣沖沖直接就像門口走去，嘴裡嘀咕著：「我就讓你們看看，老子的名頭到底能不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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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04:57 PM

第62章 戰績

賣票的剛被蔣凱懟了一道，心裡正搓著火，就見一道人影快速走來，就要衝進去，直接怒了，罵道：「哪來的崽子，敢在英哥地盤上撒野。」

說著，就要抄傢伙叫人一起幹了。

「你特麼眼瞎了，天黑看不清臉，老子這顆光頭你也看不清嗎。」衚衕黑著臉罵道。

「呦，您是……大師？剛才走神了，沒認出您來，真對不起啊。「賣票的像是吃了只蒼蠅，氣沒撒成，又被懟了一道，心裡的委屈無法訴說，還得趕忙鞠躬賠禮道歉。

「剛才叫誰崽子呢？」衚衕沉著臉道。

「說我呢，你看我這個頭，堆人堆兒里，像不像個崽子？」賣票的陪著笑，直接損起了自己。

「那我能不能進去？」認錯態度不錯，衚衕感覺掙回了點面子，氣消了點接著道。

「您請您請，英哥專門吩咐過的，只要您來，隨時進。」賣票的哈著腰，不遺餘力的捧著衚衕。

「哼哼哼，也不看我跟英哥什麼關係。」衚衕被舔的很爽，臉上露出得意的笑，退回到林啟風跟前，嘚瑟道：「哥，你看我這名頭咋樣，還行不？」

林啟風沒說話，心裡早就笑噴了，沖他伸出一顆大拇指，一副你很棒棒的樣子。

「哥，裡面走起。」衚衕受到鼓勵，囂張道。

「嘩。」

剛進門，一陣喧鬧聲撲面而來，裡面人真的不少，屋頂亮著燈，不過瓦數應該不高，還是有點暗，但也比外面強很多，離得近點，勉強還能看得清人。

中間一塊空地沒什麼人，周圍擺了一圈椅子，挺緊湊，此刻也都快坐滿了，黑壓壓一片人頭，得有近兩百號人了。

空地前面有塊檯子，擺了把椅子，正有人坐在上面唱歌：

小城故事多

充滿喜和樂

若是你到小城來

收穫特別多

……

聽聲音是個女的，長相看不大清，鄧麗君的《小城故事》，被她唱的惟妙惟肖，唱功確實不錯。

林啟風聽的陶醉，木然的跟著衚衕向左邊椅子後面走去。

牆邊被用木板隔出幾個隔間，裡面依舊擺著幾把椅子，地方相對寬敞些，中間還有個小桌子，比外面要高出一個檔次。

一曲唱罷，林啟風意猶未盡，這才有功夫打量起眼前來，不看不要緊，一看瞬間驚訝了。

豁，這算包間嗎，看著還挺像那麼回事的，又回身看了一眼那塊空地，心裡恍然，道：「這就是舞廳了吧。」

旁邊衚衕倒是耳朵尖，裡面聲音這麼大，林啟風說的聲音也挺小，居然還被他聽個正著，湊過來嘚瑟道：「哥，你這就沒見識了吧，什麼舞廳，人家這叫音樂茶座，去深城的時候去過幾次，前些日子被人邀請，這才知道京城也開了一家，嘖嘖，以後無聊有去處了。」

說著，還一臉懷念的樣子，看在林啟風眼裡，感覺有點賤。

舞廳這東西，建國后就有，後來人道洪流時，被當做腐朽的資產階級生活方式，銷聲匿跡了。

改革開放后，又再次出現，1979年時，廣州東方賓館內，出現了第一家，不過不叫舞廳，可能還有顧忌，改了個名，叫「音樂茶座」，形式都差不多。

從特區開始，舞廳又再次迅速風靡大江南北，到1985年時，光滬市就已經開了五十二家，可見其火爆程度。

這是被鄙視了啊，不過林啟風也不在意，掛羊頭賣狗肉而已，二世為人，這事見得多了。

「哥，坐裡面，到了這隨便玩，我都罩得住。」衚衕依舊嘚瑟道，赤裸裸的囂張。

林啟風搖搖頭，當初那條淳樸的漢子，算是找不著了。

「哥，要喝點什麼不？憑門票能換瓶啤酒的。」衚衕跟著進來坐下道。

「啤酒這東西不需要票證的嗎？」林啟風有點驚訝道。

「老闆牛唄，有的喝不就行了。」衚衕無所謂道。

林啟風點點頭，這話在理，牛掰的人不需要票證，接著想起什麼道：「我們也沒買門票啊，拿什麼換？「

「拿錢唄，雖然有點貴，但是，錢對咱們來說，那還叫個事？而且，我，大師的名頭擺著呢，還用什麼錢啊，免費喝。」衚衕大手一揮，直接去拿啤酒去了。

林啟風無語，合著他提門票換啤酒這茬，就是為了顯擺一下自己的名號有多響亮，難道是因為剛才被打擊了的原因嗎？以前也沒見他什麼時候這麼嘚瑟過啊。



一轉眼的功夫，衚衕就拎著啤酒回來了，一隻手拎三瓶，六瓶啤酒啪的一聲擺在桌子上，衚衕的聲音接著響起：「哥，隨便喝，不夠了還有。」

啤酒在現在還是挺稀罕的，重生回來，林啟風別說喝了，見都是頭一次見，主要也是他不好這口，沒想起來有這事。

現在擺在眼前，突然來了興緻，拿起瓶啤酒喝了口，嗯，還行吧，這東西他也不懂，喝在嘴裡感覺都是一個味。

「哥，口感怎麼樣？」衚衕也拿起一瓶，噸噸噸，一口直接幹掉半瓶，喝完擦擦嘴，問道。

「不錯。」林啟風隨意道。

「是吧，我也覺得不錯，第一次來的時候，我一個人就幹掉十八瓶，那感覺就一個字：爽。」衚衕炫耀著自己的戰績，末了又補充一句：「就是晚上起夜次數有點多了，好在也沒人看到，要不然，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腎不好呢。」

說著有點后怕，「我可還沒結婚呢，這名聲可不能傳出去。」

林啟風看著衚衕那顆光頭，久久無語，這都想到娶媳婦了？還挺有夢想的。

隨他去吧，林啟風自顧自喝起了酒，衚衕在旁邊接著吹，一瓶沒喝完，有人找來了。

那人年紀不大不小，三十來歲，留著一頭長發，穿著件中山裝，派頭倒是挺足，可這天氣，光膀子汗都流不停，也不嫌熱。

林啟風暗自鄙視一下，就聽那人開了口：「大師又來捧場了，真是榮幸啊。」

「英哥。」衚衕起身打聲招呼，態度難得恭敬了點。

「這位是？」英哥沖衚衕笑著點點頭，接著看向林啟風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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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04:59 PM

第63章 許英

「這是我哥，叫林啟風。」衚衕介紹道。

「幸會幸會，早就聽說大師背後有一位高人，沒想到居然這麼年輕，真是年少有為啊。」英哥很熱情

，又有點感慨道。

「什麼高人，幾個朋友瞎胡鬧而已。」林啟風接了一句，臉上雖然帶著笑，心裡卻警惕起來，這位英

哥似乎對衚衕很了解，連他都知道。

自從張斌那事過後，進貨、銷售的事，全部由衚衕和李想負責，他幾乎已經不插手了，這位英哥卻能

一語道破，是剛巧知道？還是專門打聽過？

「謙虛了不是，年輕人還是要有朝氣一點。「英哥笑著說道：「老弟要是有什麼發財的門路，正好又

缺個合伙人的話，倒是可以考慮一下我，別的本事沒有，人脈還是有一些的。「

花花轎子人抬人，場面話誰不會說，而且這人也是直接，沒有藏著掖著，林啟風熱情敷衍幾句，英哥

就很開心的走了，至少臉上表情如此。

等人一走，衚衕立馬湊到林啟風耳朵前，小聲道：「剛才那人叫許英，一個二世祖，老子剛上位，正

牛著呢。「

說著，衚衕話題一轉，接著道：「不過，牛雖然是真的牛，但窮也是真的窮，現在正一門心思想賺錢

呢。」

林啟風點點頭，這要不是窮的狠了，也不至於冒著坑爹的風險，干這買賣，不過，人倒是個明白人，

知道錢最重要。

不過，剛才一會功夫，就白進來三伙人，想做生意又抹不開面子，按他這種經營法，想賺錢貌似挺難

的。

也沒多說什麼，招呼衚衕接著喝起來，一邊聽著歌，一邊喝著酒，也挺自在。

這邊許英出來之後，一路不停，徑直走進一個房間，看擺設，比林啟風那包間要好得到，茶几、沙發

，還擺著瓶紅酒。

沙發上坐著個女人，看年紀跟許英差不多大，三十歲左右，一點都不顯老，頭髮燙著波浪卷，嘴上抹

了口紅，打扮挺時髦，反倒更顯嫵媚，成熟氣質一覽無遺。

「怎麼樣，看出什麼來沒？」許英剛進門，女人就問道。

「沒有，感覺就是一個小年輕，除了說話圓滑點，沒覺得有什麼特別啊，晴晴，你是不是弄錯了？」

許英搖搖頭，疑惑道。

「不可能，我專門找人打聽過的，衚衕原本就是一個在天橋給人剃頭的，自從認識了林啟風之後，突

然就抖起來了，如今在京城擺攤散貨的，大半都是他的人，這才不到半年，就混了個大師的名頭，能把

一個泥腿子，扶到現在的地位，不可能只是個小年輕。」

說著，頓了一下，然後猜測道：「除非，他有意隱藏，而你又看不出來。」

「他能有這本事？」許英一臉不信，他對自己看人的本事還是挺自信的。

「有沒有，找個機會試探一下不就知道了。」宋雪晴緩緩說了一句。

「各位朋友，為了感謝大家一直以來的熱情捧場，小店特意斥巨資請來了香江著名歌星——柳杉杉小

姐，為大家獻上她的成名曲《抉擇》，大家掌聲歡迎。「

又是一曲唱罷，趁這個空檔，有人走到台上，熱情介紹起來，看模樣像是舞廳管事的，臨時客串一把

主持人。

話音剛落，底下就想起一片掌聲，熱情很高，這年頭，香江的歌星還是很能唬人的。

伴著掌聲，一個女人走到台上，看著挺年輕，一襲長裙，頭髮也做過造型，很正式，大概就是那位香

江著名歌星——柳杉杉小姐了。

站在台上，也沒多說什麼，清了清嗓子，接著就開始唱起來：

偶爾飄來一陣雨

點點灑落了滿地

尋覓雨傘下那個背影最像你

但醒來繞夢人群中沒有你

……

包廂里，林啟風放下酒瓶，皺著眉頭仔細回想了下，也沒記起香江有這麼一位明星，也沒在意，只當

是自己孤陋寡聞了。

歌聲傳出，林啟風直接失笑，這一嘴的灣灣腔，怎麼就成了香江人，糊弄人也得到位點啊，就是隨便

找個廣東人，也比這個強啊。

「太敷衍了，差評。」林啟風搖搖頭，直接下了評價。

而且，這歌越聽越覺得熟悉，猛然回想起來，這不是蔡勤的歌嗎，合著從歌到人全是冒牌的。

一曲唱完，看觀眾的反應，似乎還有點意猶未盡，衚衕也感慨道：「不愧是香江來的歌星，唱的真好

。」

林啟風撇撇嘴，也沒拆穿，都是為了生活，影帝黃博都還冒充過香江歌星呢，這種事……開心就好。

唱完之後，柳杉杉直接下了台，看來就拿了一首歌的錢。

「讓我們感謝一下柳杉杉小姐的精彩演唱，期待下次能夠帶來更好的歌曲。」主持人再次登台，巴拉

巴拉說了一堆，嘴皮子挺溜，然後話音一轉，道：「今天玩個遊戲，大家聽了這麼久的歌，有沒有哪位

朋友忍耐不住內心的躁動，也想上台來一展歌喉的？現在機會就擺在面前，有沒有毛遂自薦的朋友？」

主持人等了一下，底下議論的挺熱鬧，但沒有一個想要上台的，也不覺得尷尬，接著道：「看來大家

都比較謙虛，那就由我來選吧。」

說著，掏出一個手電筒，打開之後道：「看到這個手電筒了嗎，接下來我會閉上眼睛，倒數五個數，

數完之後，被照到的人就請到台上來獻歌一曲，勇敢一點，不用緊張，就當做是場音樂交流。「

觀眾炸了鍋，主持人等底下稍微平靜下來后，說了聲開始，便閉上眼睛，大聲倒數起來：「五、四、

三……」

邊數邊拿著手電筒，在人群里照了起來。

被照到的人，既緊張又驚慌，好在燈光只是一閃而過，最後定格在一張錯愕的臉上。

林啟風有點想笑，這還真是一個草台班子，人力聚光燈也是真的溜。

「來，讓我們掌聲鼓勵一下，有請這位幸運的……大叔。」主持人睜開眼熱情道。

「嘩嘩嘩……」掌聲響起。

沒被照到的人，徹底鬆了口氣，緊接著就幸災樂禍開始起鬨：「上去啊，都等著呢。」

氣氛起來了，大叔也只能趕鴨子上架，硬著頭皮上了。

站在台上支支吾吾好久，才想起一首歌，沒唱兩句，聲音都顫了，緊張的不行，硬撐著唱完，趕緊下

台去了。

「唱的不錯，下次可以更勇敢一點。」主持人做了總結，然後把眼一閉，繼續倒數起來。

林啟風只覺眼前一陣刺眼，伸手下意識一擋，然後反應過來，笑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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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05:01 PM

第64章 唱歌

是巧合嗎？這真的是閉著眼挑中的自己？今天的巧合有點多，林啟風忍不住開始懷疑。

「來，讓我們有請這位年輕的帥哥登台。」主持人沒給林啟風思考的時間，剛才嘗到了甜頭，直接帶動觀眾氣氛道。

唱歌這種事，林啟風從來都不害怕，別人可能會怯場，或者怕唱的不好丟人，林啟風從來不這麼想，當了大半輩子老師，怯場這種事，根本不存在。

他唱歌既不要錢、也不要命，唱的是心情。

既然被選中了，觀眾又這麼熱情，那就去，至於好聽不好聽的，管他呢，反正不好聽了，難受的又不會是他，他唱的高興就好。

從容起身，步履穩健，站在台上時才想起來，還不知道唱什麼歌呢。

前些天經常聽歌，倒也記得一些經典老歌，可此刻腦袋裡第一時間想起的，卻是一首後世的經典歌曲《老男孩》。

這歌剛火起來的時候，兒子特別愛聽，每次回家，放的全是這首歌，林啟風對此一直嗤之以鼻。

二十幾歲的小年輕，整天聽一首《老男孩》，太矯情。

可兒子難得回家一趟，也沒好開口，沒辦法，自己也只能跟著聽了。

一遍一遍聽下來，慢慢覺得還挺有味道的，自己也喜歡上了，有事沒事總會不自覺的哼上兩句，直到被媳婦質問日夜思念的人是誰，這才作罷。

想到兒子，林啟風突然有點傷感，站在台上聲音低沉道：「一首《老男孩》，送給我日夜思念的人。「

可惜沒有吉他，就是有他也不會用，清了清嗓子，然後開始唱起來：

那是我日夜思念

深深愛著的人吶

到底我該如何表達

她會接受我嗎

……

真正的夢想、愛情、友誼，從來不會因為時間流逝而褪色，反而更顯珍貴。

在這詩和遠方的純真年代，更能打動人心。

林啟風唱的不算好，甚至具體歌詞都有點記不清了，就這麼磕磕絆絆唱下來，非但沒被趕下台，底下觀眾反而漸漸安靜下來。

一曲唱罷，林啟風看得分明，緊挨著台下那位地中海大叔，不知道想起了誰，眼眶裡居然掛了淚，這也是個矯情人啊。

「唱的好。」

不知道是誰帶頭喊了一句，觀眾也像一下子清醒過來，掌聲雷動，叫好聲不絕於耳。

「再來一首。」

又是被人帶了個頭，觀眾也開始跟著起鬨，看那股熱情勁，這次像是真心的。

「來不了了，就會這一首，還是把舞台留給下一位幸運觀眾吧。」林啟風笑著說完，直接溜下台。

主持人登台，先對林啟風一頓猛誇，然後開始繼續選人。

林啟風沒管他，徑直回到包間。

「哥，唱的真好。」剛坐下，衚衕就沖他伸出大拇指，一臉崇拜，就是眼睛有點紅。

難道他也被我唱哭了？林啟風心裡疑惑，直接問了出來：「你眼睛怎麼了？」

「哦，沒事，剛才不小心迷了眼。」衚衕隨意道，接著換個表情，笑道：「哥，我剛才頭起的怎麼樣，氣氛熱不熱烈，觀眾熱不熱情。」

有點邀功請賞的意思。

林啟風瞬間恍然，感情剛才那兩句是衚衕喊得，差點就要返場再來一首，這可是義務勞動，沒有報酬的。

一時間，林啟風有點哭笑不得，衚衕也是好心，怕他下不來台，只能無奈誇了句：「幹得不錯。」

「嘿嘿嘿……」衚衕一陣傻笑，接著喝起了酒。

房間里，宋雪晴睜開眼，裝作隨意的擦了一下眼角，看向許英道：「覺得怎麼樣？」

「調兒不錯，歌詞也挺感人，就是唱功……嗯，有點拖後腿，整體來說是首好歌，換個人來唱，應該能火。」許英閉上眼，搖頭晃腦仔細回想，認真評價道。

宋雪晴楞了一下，然後沒好氣道：「歌怎麼樣，我不比你懂，還要你來評價？我是問你人怎麼樣，看出什麼來沒。」



「啊？哦，嗯……你這麼一問，倒還真的有點不一樣，這歌以前沒聽過，難道是他自己寫的？可是也不應該啊，唱成這樣還能寫歌？

而且，要是個普通人，突然要在兩百多人面前唱歌，應該像第一個人那樣，緊張到變調才對，而他卻很從容，似乎一點都不怯場，這不像是一個普通人應該有的心態。「許英有點尷尬，應了兩句之後，越想越覺得奇怪。

宋雪晴點點頭，跟她想的一樣，沉默一下道：「還是再多接觸一下，不要太刻意，免得讓他反感。」

「放心。」許英回了句。

互動遊戲沒玩幾輪，又挑了兩個倒霉蛋上台，其中一個自己把自己唱哭之後，遊戲就宣告結束了。

接下來舞廳開放，由於場地有限，不可能所有人同時上場，積極的人，早早就找好舞伴，等在邊上，剛開始就下了場，看錶情跳的挺開心。

沒輪到的人也不生氣，喝著酒看著他們跳，一樣笑得開心。

跳完舞后，重新換上了歌手，是不是職業的不知道，反正唱功不錯。

林啟風沒下場跳舞，他不會，衚衕也沒下場跳舞，沒人找他當舞伴。

時間不知不覺來到十一點多，已經很晚了。

林啟風一晚上喝了五瓶啤酒，感覺有點醉意，起身對衚衕道：「時間不早了，你還玩不，不玩咱就準備撤了。」

「不玩了，沒勁。」對於沒人找他跳舞這事，衚衕耿耿於懷，再待著也沒了興趣，說了句之後，起身跟著林啟風準備離開。

「哥，等一下。」

倆人剛走到門口，衚衕突然開了口，然後就見他又跑過去，回來時拎著兩瓶啤酒，塞給林啟風道：「哥，拿著，回家喝，這東西在外面買還挺費勁的。」

林啟風一手一瓶啤酒，整個人都哭笑不得，這尼瑪白吃白喝，還要白拿，別說賺錢了，能留個褲衩就算不錯了，這要不倒閉關門，簡直沒有天理。

不過轉念一想，關門對許英來說，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馬上就83年了，開舞廳風險還是挺大，就當拯救失足青年了吧。

這麼一想，頓時覺得自己的行為高尚起來，走出門時，對衚衕說道：「既然人家給面子，以後記得多來捧捧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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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05:03 PM

第65章 李家人

八月中，李想終於湊夠了手術費，給家裡拍了電報，準備把家人都接過來，一是孩子做了手術，方便照顧，二也是想帶著全家逛逛京城。

作為一個宿舍的兄弟，林啟風跟著他一起，來到火車站，準備接人。

70年代起，京城就有了計程車，福特和華沙20是主力車型，計程車在京城有專門的站點，靠電話或上門叫車。

服務對象說的是針對普通市民，但每公里兩毛五的收費，還是讓絕大部分人望而卻步，因此，計程車的絕大部分業務還是來自於國家有關部門。

直到84年，天津引進RB大發汽車公司的技術，生產出首輛大發麵包車，俗稱「面的」之後，由於價格便宜，空間大，能做七名乘客，甚至能夠運送電視機、洗衣機等大件物品，因此開始受到青睞。

不過，錢對於林啟風來說，自然不是問題，這次來，不僅叫了計程車，還一次叫了兩輛。

有錢，任性。

其實主要還是人一家五口，就夠塞滿一輛車了，他總不能坐著車來，開11路回吧。

為了掙手術費，李想暑假都沒回家，從過年到現在，一家人半年時間沒見過了，見面難免會說點什麼話，就算李想客氣，硬叫他擠上車，他也不能幹啊。

乾脆，叫上兩輛車，反正不差錢。

買了月台票，倆人直接進到站台里，火車到了，直接就能接到人。

八月的天，下午兩點，悶得像蒸爐，林啟風腦門上的汗就沒落過，伸手擦了一把，隨便一甩，地上出現一排水滴，又迅速蒸發，沒了蹤跡。

「你要不找個涼快地兒，先去歇會？」等了半天火車還沒開到站，估計又延誤了，李想有點歉意道。

「不用，多出點汗對身體好，促進血液循環，就當鍛煉身體了。」林啟風笑著道。

李想還想說話，又是一列火車「況且況且」開進了站。

等火車停穩，車門打開，提著大包小包的人從車裡下來，終點站，人本來就多，月台上瞬間站滿了人。

李想在人群里仔細尋找，突然眼睛一亮，說了句：「來了。」

人就擠過人群，快步向前走去。

林啟風趕緊跟上。

五十多歲的老兩口，頭髮已經白了大半，長年的辛苦勞作，皮膚曬得枯黃，眼角的皺紋密布，看著很顯老。

旁邊還跟著個女人，應該就是李想媳婦了，年紀看著跟李想差不多大，個子不高不矮，一米六齣頭，相貌還算清秀，就是人有點瘦，看著挺單薄。

手裡緊緊拉著一個小男孩，大概五六歲，臉色看著有點白，不知道是因為生病的緣故，還是第一次出遠門，有點緊張，可能兩者都有。

「爹、娘，你們可算來了。」李想走到幾人跟前，從老頭手裡接過包，道。

「爸。」沒等老兩口說話，小男孩先叫了一聲，仰著臉，滿眼欣喜，可能因為父親到了身邊，先前的緊張消了大半。

三代人，兩種稱呼。

李想在兒子頭上揉了揉，沖媳婦笑笑，聲音難得溫柔了點，道：「路上沒出什麼事吧。」

何秀梅沒說話，只是笑著搖搖頭。

「能有什麼事，我們這麼多人呢。」李父笑著說了句，臉上堆起皺紋，看向林啟風問道：「想子，這位是？」

「哦，忘了介紹，這是我大學同學，一個宿舍的好兄弟，叫林啟風。」李想介紹完，又向林啟風介紹道：「這是我爹、娘，我媳婦，這是我兒子，叫李炎。」

「叔兒，嬸兒，擠了這麼長時間火車，累壞了吧，我們叫了計程車，外面等著呢，先上車歇會，那寬敞，等待會安排好，再去吃個飯。」林啟風打聲招呼，笑著道。

「奪走幾步路的事，花這錢幹嘛？」李父不好意思道。

「走吧，已經叫好了。」李想背著行李，林啟風也接過來一個，倆人打頭，領著向站外走去。

難得見到小汽車，李炎臉上帶著新奇，伸出手想摸又不敢摸。

「進去啊。」李想打開車門，招呼道。

「嗯。」李炎脆脆的應了一聲，爬進車裡，感覺座椅挺舒服的，上下來回做了幾次，臉上帶起興奮。

一行人上了車，直奔招待所而去。

把李家人安排妥當之後，林啟風就近找了家飯館，打算給李家人擺個接風宴，舟車勞頓這麼久，肯定餓壞了。

「夠了夠了，點這麼多，我們幾個人怎麼吃得完？」李母聽著林啟風一氣兒報出七八個菜，臉上著急了，緊忙勸道。

「沒事，吃不完就帶回去，當晚飯吃，浪費不了的。」林啟風笑著解釋一句，接著又點了兩個菜，這才作罷。

「又讓你破費了。」李母有點不好意思，她看的分明，剛才的車錢就是林啟風付的，二十幾塊錢呢，在老家都夠一家人一個月的開銷了。

「這點錢叫啥破費，嬸兒，您兒子現在可出息著呢，以後有您的好日子過。」林啟風笑著道。

李家人確實餓壞了，菜上齊之後，筷子就沒停過，看錶情，這頓飯吃的應該挺滿意。

小李炎起初還挺高興，這麼豐盛的飯，以前可沒吃過，這個夾一筷子，那個嘗一口，眼都笑成了月牙，腮幫子鼓鼓的，一臉幸福。

可畢竟人小飯量有限，沒吃幾筷子，肚裡就沒地兒了，抱著肚子坐在椅子上，望著一桌子的美食發獃，小小的人生，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麼叫惆悵。

吃晚飯，把李家人送回招待所，林啟風找個借口就告辭了。

一家人見了面，醫院的事、手術的事都得商量，萬一累了想休息，他繼續待著不太好。

李想出來送他，倆人邊走，林啟風閑聊道：「醫院都訂好了吧，手術的事怎麼說？」

「都定好了，明天先去醫院全面檢查一下，能不能手術、什麼時候手術都挺醫生的，既然進了醫院，就只能相信醫生。」李想道。

林啟風點點頭，又跟了句：「錢不夠了就吱一聲，別死撐著。」

「放心，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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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05:12 PM

第66章 李欣回來了

術前檢查也挺麻煩，彩超、B超、CT都得做，還有各項血常規，糞尿檢查，要跑的科室挺多。

李父李母李媳婦，人生地不熟，醫院裡人來人往，別再迷路走丟了，林啟風怕李想一個人忙不過來，也跟著來幫個忙。

不僅他，衚衕也跟來了。

嘴裡小聲嘟囔著，倆人不夠義氣，昨天就該叫他一起的，巴拉巴拉說了一大堆，一路上不停，跟念經似的，把林啟風煩的不行。

小李炎知道要去醫院，原本還挺緊張，可自從看到衚衕之後，緊張就被好奇取代，林啟風不由感嘆，難道這就是來自佛門的神秘力量嗎？

早上找到醫生，開了單子之後就開始檢查，全部做完之後，已經到了下午四點多。

有的檢查結果已經出了，有的還要晚點，本就是奔著手術來的，直接辦了住院手續，折騰了近一天，小李炎有點累，眼睛困得都睜不開了，直打呵欠，回病房休息去了。

原本想留下個人陪著就行，可李家就這一個獨苗，寶貝的不行，李父李母李媳婦誰都不願意離開，只能都留下了。

真要熬不住了，招待所離得也不遠，隨時可以去休息。

李想、林啟風、衚衕三人出來，採購一下住院期間要用到的生活用品。

有大師跟著，沒怎麼花錢，東西就差不多齊了。

「先去吃個飯吧，中午就隨便對付了兩口。」看看錶已經快六點，李想兜好東西道。

林啟風、衚衕兩個從善如流，倆人是真的有點餓了，隨便找了家飯館，點好菜之後，趁著上菜的功夫，三人先聊起來。

「叫我說，等再賺點錢，你也學我，乾脆買座宅子算了，把一家人都接過來住，老兩口辛苦一輩子，也該享享福了，孩子也到上學的年紀了，在京城上學，可比在老家農村強得多。」林啟風道。

這事李想還真琢磨過，點點頭道：「等在攢點錢吧，衚衕你先找人幫我打聽著點消息。」

「還有我，這東西可不嫌多，有消息你就報過來，先給老大挑座好的，剩下的不管房子好壞，只要有產權證，買下能過戶的，統統給我買下來。「林啟風在旁邊接了句。

錢埋在地下都快發霉了，要不是嫌麻煩，林啟風早就挖出來曬曬了，干埋著也不是個辦法，不如趁著房子還是白菜價，讓它發光發熱一下，順便解救一下想要賣掉院子去住樓房的勞苦大眾。

「那要不我也買兩座？」衚衕狐疑道，看林啟風這動作有點大，他拿不準。

「閉著眼睛隨便買，虧不了的。」林啟風隨意道。

「那行，我就把它當個事，認真去辦了。」衚衕點點頭，正色道。

一頓飯吃完，李想又打包一份，帶回去給李家人吃，自己回醫院了。

林啟風跟衚衕沒跟著，已經接近七點，倆人各回各家。

回到家，剛想坐著看會電視，沒等他坐下，就聽院里傳來聲音，透過窗戶向院子里一看，頓時喜上眉梢，李欣回來了。

「你回來了？」林啟風走出門笑著問道：「前些日子去柔道隊找你，才知道你們比賽去了，這是比賽完了？沒受傷吧？」



「怎麼可能手上，欣欣什麼水平，你被摔了這麼久還不知道嗎，這次可是拿了亞軍的，要不是來了……」童珍也跟著來了，沒等李欣說話，自己先開了口，話沒說完就被李欣打斷了。

童珍吐了吐舌頭，接著補充一句：「你只要記著，欣欣是有冠軍實力的就行，別的不需要知道。」

林啟風聽著不解，具備冠軍實力，卻又拿了亞軍，還沒受傷，難道是身體出什麼問題了？

念頭剛起，馬上恍然，這是碰巧趕上每個月的那麼幾天了嗎？

這還真有點可惜，畢竟第一次比賽，意義重大，可這東西也不是能控制的，自認倒霉吧。

「這還真是可惜了。」林啟風搖著頭，一臉惋惜。

看林啟風的表情，怕是猜到了，李欣臉一紅，狠狠瞪了童珍一眼，然後道：「沒什麼可惜的，技不如人而已，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回來沒幾天。」林啟風很坦然的撒了個謊，臉不紅心也不跳。

「真是抱歉，你上次拜託過我之後沒幾天，隊里就突然決定要去參加比賽，也沒顧得上來這裡，一直到昨天剛回，今天隊里放了假，我就想著趕緊過來幫你打掃一下，沒想到你已經回來了。」李欣有點內疚道。

「還有我，主動請纓的，小林子你不夠意思啊，不聲不響買這麼大座宅子，喬遷宴的時候也不通知一聲，是怕我把你吃窮嗎？」童珍埋怨道。

「忘了，真的忘了，這事怪我，今天補上怎麼樣？」林啟風道歉。

「這麼晚了，你還沒吃飯嗎？」李欣奇怪道。

「沒呢。」林啟風摸摸吃撐的肚子，臉帶哀傷道：「我一個人住，又不會做飯，每天就是瞎對付兩口，餓不死就算。」

「好可憐啊，正好我們也沒吃呢，要不就在你家做點，我們一起吃怎麼樣，欣欣，你說呢？」童珍在旁神助攻道。

「我們也好些日子沒有一起吃過飯了，就當一起吃個飯，怎麼樣？」林啟風緊忙接了一句。

李欣遲疑一下，看著兩個人同時看向自己，最終還是點點頭，道：「家裡有菜嗎？我去看著做點。」

「有的，在廚房，我前兩天買的，本來想自己學著做，可做出來實在沒辦法吃，現在天這麼熱，再放兩天一準就壞了，正好你們來了，幫著一起吃掉，不用浪費。」林啟風帶著李欣往廚房走，嘴裡解釋道。

倆人自顧自走了，院子里轉眼就剩童珍一人，撇撇嘴，鄙視那倆人一眼，自己進了屋，然後就聽童珍一聲尖叫：

「啊。」

突如其來，聲音尖銳高亢，把林啟風嚇了一跳，以為出了什麼事，剛走到廚房，趕忙又跑回客廳，就見童珍一臉驚喜的指著電視道：

「電視機，還是彩色的。」

林啟風無語，還以為出了多大事呢，著急忙慌跑過來，就為了一台電視，沒好氣道：」就一破電視，你至於嗎？「

「哼。」

童珍白了她一眼，不再理他，佔了林啟風的座位，津津有味的看起了電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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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05:16 PM

第67章 關門了

李欣速度很快，一會兒的功夫，就整了一桌子菜。

雖然都是家常菜，可看著就很有食慾。

林啟風望著面前的飯菜，突然有點恍惚，好像回到了前世倆人剛結婚時候的場景。

除了房子大了點，他的錢多了點，飯菜豐盛了點，以及多了一個電燈泡童珍之外，其它的……好像也沒有了。

但那種溫馨的感覺，是真真實實的存在。

上次的二人世界，被衚衕給攪和了，李欣做的飯菜沒等他細品，就被一桌子人給瓜分，這次只有一個童珍，應該搶不過他，終於能夠回味一下了。

夾了根菜放進嘴裡，味道在舌尖上綻放，就是這個味道，林啟風眼眶突然有點濕潤，記憶中的味道也瞬間湧來。

「呦，這是感動到要哭了嗎？」童珍突然調侃道。

「沒有，回來這麼久，第一次吃到這麼好吃的飯。」林啟風解釋一句，隨意抹了一下眼角，招呼兩人道：「你們也吃啊。」

回來前剛吃過飯，一點都不餓，可面對這一桌記憶中帶著家庭溫馨的美食，林啟風還是硬吃下不少，肚子撐得滾圓。

一頓飯吃完，林啟風主動收拾好碗筷，天已經完全黑了，李欣、童珍兩人準備離開。

臨走時，李欣把鑰匙還給了林啟風，這次沒找到其它好的理由，林啟風只能先收下了。

本來還想以天黑不安全為由，送她們回去，可被兩女一起鄙視了，這才想起兩人可都是女中豪傑，流氓混混遇到她們，倒霉的還不知道是誰呢。

小李炎的手術，定在了五天之後，過程很順利，手術非常成功，至少醫生是這麼說的。

之後住院觀察了十幾天，恢復得很好，身體沒有其他異常表現，醫生檢查過後表示可以出院了。

之後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叮囑要按時回來複查，李想去辦了出院手續，正好趕在開學前，一家人高高興興出了院。

九月七號，到了開學時間。

今天只是報個到，明天才會開始上課。

探望過小李炎之後，林啟風和李想倆人一起回了學校。

宿舍里，戴強和劉建武已經到了，正打掃著衛生，見倆人進了門，戴強道：「正好，一起來。」

宿舍本就不大，四個人一起動手，轉眼就收拾妥當。

一別兩個月，四兄弟再聚首，都很高興，一起吹牛聊天侃大山，不知不覺就到了晚飯時間。

到食堂打了飯菜回宿舍，又偷摸整了瓶酒，氣氛更加熱烈。

第一天就這麼過去了。

之後每天有課上課，沒課要麼在宿舍看會書，要麼去找吳老頭下會兒棋，偶爾約上李欣一起吃個飯，日子過得很充實，感覺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一不留神，時間就到了國慶。

這會不僅沒有雙休，國慶節也只放三天假。

難得放個小長假，林啟風回到自家宅子，睡了個大頭覺，剛睡醒，衚衕就找來了。

「哥，院子你都買不少了，還要接著找嗎？」衚衕進門直接道。

這段時間，林啟風除了上學，乾的最起勁的事，就數買宅子了。

一個月多點時間，就拿下六七座，面積有大有小，雖然看著都有些破舊，可擋不住地方好，二環內的宅子，一共才花了五萬多點，賺大了。

「買啊，只要有房源，有產權，不問好壞只管買。」林啟風道，接著想起什麼，道：「對了，李想買房了嗎？」

「買了，前幾天淘到座好的，打掃一下衛生，買點床單被褥，直接就能住，想哥看到之後挺滿意，直接買了。「衚衕回道。

林啟風點點頭，小李炎做手術到現在，也有一個半月了，生意可一直沒停，以現在的房價，簡直沒有難度，想了想又問道：「你呢，不是說也想買兩座嗎？」



「跟著買了兩座。」衚衕回了句，然後臉色有點陰，「還不如不買呢，我哥結了婚一直擠在家裡，之前是沒辦法，現在見我買了房，動了心思，不知道怎麼說通了我媽，硬要我讓出來一套，說是親兄弟，要互相幫襯，我就鬱悶了，我之前回來大半年，都到天橋給人剃頭了，怎麼沒想起來我們是親兄弟，幫我一把呢。」

清官還難斷家務事呢，這事林啟風可不摻和，突然想到了許英，正好轉過話題道：「這些日子去過舞廳嗎，生意怎麼樣了？」

「別提了，都關門十多天了。」衚衕撇撇嘴，接著道：「唉，可惜了這麼好的地方，許英那老小子，最後幾次見我，臉都是綠的，至於嗎，不就是多喝了他幾瓶啤酒嗎，那麼大個場子，還能是被我喝垮的不成？」

說著，還一臉不忿。

果然，關門這事早就在意料之中，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而已，林啟風有點吃驚，然後就很不負責任的笑了，看來拯救失足青年的行動，圓滿成功了。

接著，林啟風裝作隨意的問道：」之後你倆還見過嗎？「

「前幾天倒是見過一次，這次態度還挺熱情，看來是從失敗中緩過來了。」衚衕回道。

「對了，他還問起你了，裝的很隨意，可還是被我看出來了，旁敲側擊想從我這裡打聽一下你的消息，不知道有什麼目的。「衚衕又補充一句。

「哦？問的什麼？」林啟風皺眉道，被人惦記，而且還是被一個大男人惦記，這可不是件好事。

「問哥你最近幹什麼呢，後來怎麼沒去舞廳玩了，對你倒是挺上心，被我隨意打發過去了。」衚衕道。

「知道他最近在幹什麼嗎？」林啟風道。

「倒是聽他提過一嘴，說是跟人合夥，準備拍電視去，嘖嘖，舞廳這麼簡單個買賣，都弄關門了，還要拍電視，我看最後也得賠。」衚衕搖著頭，滿臉不看好。

林啟風也有點驚訝，開舞廳到拍電視，這跨度比較大，他的看法倒是跟衚衕一樣，貿然試水陌生領域，結果估計不會太樂觀。

「對了，李想宅子收拾過了嗎，什麼時候搬知道不？」林啟風突然道。

「正要說呢，早上去攤子前轉了一圈，正好碰到想哥，說是明天搬，叫我跟你說一聲。」衚衕說著撇撇嘴：「你倆真有意思，一個宿舍住著，還得要我傳話。」

「昨天下課之後，我就直接回了家，可能岔開了吧。「林啟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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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05:19 PM

第68章 許英來找

「怎麼還沒開始？」童珍抱怨道。

「快了快了。」林啟風回了一句，臉上也有點焦急。

1981年，11月16日，林啟風家，屋子裡人不少。

除了李欣、童珍兩女外，還有李想、衚衕、胡慶，范全他們幾個竟然也跟了過來，打算湊個熱鬧。

十幾個人，搬著凳子守在一台18寸的小電視前，臉上緊張又期待。

這麼多人湊到一塊，就為了一起觀看第三屆世界盃女子排球賽決賽。

之前經過激烈角逐，中國隊先後戰勝巴西、蘇聯、南朝鮮、美國和古巴，成功進入決賽。

決賽對手是上屆冠軍——RB隊。

雖然已經知道結果，可這場精彩的比賽，林啟風只是看過回放，前世可沒有現在的條件，消息也只是在報紙上看到的，對於能夠在第一時間、親眼見證歷史，林啟風充滿期待。

「中國中央電視台，中國中央電視台，接下來為您播放，中國女子排球隊和RB女子排球隊，爭奪冠亞軍的比賽實況……」

電視里突然傳來評論宋世雄的聲音。

「終於來了。」童珍捏著拳頭，低吼一聲，臉上非但沒有放鬆，反倒更加緊張起來，眼睛緊緊盯著屏幕，一秒都不想錯過。

其他人也都精神一振，帶著期待，認真看起了比賽。

「中國隊現在組織防守反擊，六號位孫晉芳把球彈起來，三號位郎萍扣，再扣，接著扣，好球、好球、好球……」

宋老師激動的聲音從電視里清楚的傳出來，屋子裡眾人也受到了感染，激動起來。

前兩局中國隊士氣如虹，場上每位運動員，發揮都很出色，很快就以15-8，15-7直下兩局。

中國隊2:0，暫時領先。

「漂亮，就該是這樣。」衚衕激動了，直接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揮著拳頭怒吼一聲。

李欣，童珍兩個女孩子也很激動，臉色漲得通紅，同樣身為運動員，無論是平日里的刻苦訓練，還是在賽場上的激烈碰撞，更能感同身受，體會到其中的艱辛。

林啟風微不可查的搖搖頭，年輕人就是沉不住氣，接下來就是考驗心臟的時刻了，同時有點後悔，應該提前備點速效救心丸的，萬一出了意外就麻煩了。

「好，讓我們回到比賽，中國隊開局勢頭不錯，5-0，10-4領先，距離3:0結束比賽，就差一點了。」

就差一點，結果，RB隊開始發力，連連得分，追到11平，最後反以15-12贏下這一句。

「不愧是上屆冠軍，作風頑強，扳回一局，讓我們稍事休息，期待接下來的第四局較量。」

「沒事，還有兩個賽點，一定可以贏的。」李想臉上有點擔心，但還是出聲打氣道。

屋裡眾人跟著點頭，顯然也都是這麼想的。

「第四局，RB隊氣勢上來了，15-7直接拿下，大比分追平，將中國隊逼入決賽。」

屋子裡氣氛壓抑，心情緊繃，全都說不出話來。

RB隊越打越順，第五局一開場，直接4-0領先，中國隊形式非常不利。

屋裡氣氛降到冰點，童珍臉上甚至都帶了絕望，李欣皺著眉，雙手緊捏著衣角，內心顯然也不平靜。

范全師兄弟已經掏出念珠，默念佛經，開始現場祈禱。

「一定會贏的。」林啟風鼓勵一聲。

幾人不自覺的跟著點點頭，只能這樣想了。

絕境下，女隊姑娘們沒有放棄，團結一致，艱苦奮戰，把比分逐漸追了上去，14-15，只落後一分。

其實，按照賽制，中國隊在小分上已經取得優勢，不論比賽結果如何，都是冠軍。

可能贏誰會想輸，不到最後一刻，誰都不知道結果。

關鍵時刻，隊員們沉著應對，連拿三分，最終17-15，拿下勝利。

中國隊，奪冠了。

一瞬間，屋子裡沸騰了，衚衕揮著拳頭，扯著嗓子開始大喊，剛才的緊張、不安，此刻的激動、驚喜全部發泄了出來。

李欣、童珍兩女激動的抱在一起，眼眶濕潤，林啟風看的眼熱，湊過去也想跟著來個慶祝的擁抱，結果被李欣毫不留情的直接推開，只能無奈抱了下李想。

范全師兄弟也收起念珠，臉上露出微笑。

不只他們，所有收看比賽的國人，此刻全都沸騰了。

八十年代的天朝，剛剛打開國門，無論從經濟上，還是體育水平上，跟這些世界強國相比，都有明顯差距，國人渴望勝利，也迫切需要這樣一場勝利，來證明自己，中國人不比任何人差。

「這麼大喜事，得慶祝一下，今天不醉不歸，怎麼樣？」林啟風提議道。

「好。」眾人齊聲附和。

「我去做飯。」李欣主動請纓。

「我去買酒。」衚衕不甘示弱。

「我去付錢。」林啟風默默跟了句。

幾人哄堂大笑，分工明確后，各自干各自的去了。

一頓飯吃到很晚，光酒瓶子就擺了一地，范全這些人難得破了戒，酒量卻是一個賽一個的好，跟這幫老酒鬼坐一起，一人敬一杯，一圈下來，林啟風就有點飄飄然了，又撐了會，菜都沒吃幾口，直接倒在了桌子上。

他們鬧到多晚，林啟風不清楚，他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第二天中午，屋子裡已經被收拾乾淨，應該是李欣和童珍兩女做的，畢竟是女孩子，沒好意思灌她們，喝多喝少全憑她們自己掌握。

林啟風的酒量不算好，但也不至於太差，昨天酒喝的急，再加上又是空腹，完全沒體現出他應有的水平。

如果讓他做好準備，起碼還能多喝二兩。

可即使這樣，此刻醒來，林啟風還是覺得腦袋一陣脹痛，嘴裡也渴的厲害。

打開暖壺，裡面空空如也，揉著腦袋到廚房，準備燒壺水喝。

剛弄好，水還沒燒開，衚衕又來了。

「哥，醒了，沒事吧？」見林啟風在廚房，直接走過來道。

看錶情，像個沒事人，完全不受昨天影響。

「沒事，就是頭有點疼。「林啟風揉著額頭兩側，感覺有點緩解，隨意道。

「正常現象，喝完都這樣。」衚衕說著，湊過來笑嘻嘻道：「要不再喝點投一下？立馬就見效。」

「滾。「林啟風瞪了他一眼。

「哥，我說的是真的，沒開玩笑。」衚衕有點委屈，信誓旦旦道。

「有事就說，沒事趕緊走人，別在這煩我。」林啟風沒好氣道。

「是有點事。」衚衕也不鬧了，正色道：「今天上午，許英找我了，說是想請你吃個飯，有點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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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05:29 PM

第69章 燙手

「知道是什麼事嗎？」林啟風問道。

衚衕搖搖頭，道：「他沒說，不過他最近正籌劃拍電視劇呢，會不會是錢不夠了，想著拉你入伙呢？」

越想越有可能，拍電視可是很燒錢的，他開個舞廳不僅沒掙到錢，還給賠關門了，可不是缺錢嗎，這麼想著，又繼續道：「要不我給回了吧，這買賣可不能摻和啊。」

「不用。」林啟風搖搖頭，像許英這種二世祖，以後沒準什麼時候就能用到，現在先混個臉熟，沒壞處，接著道：「跟他說，讓他下午直接上我家來。」

衚衕遲疑一下，點頭道：「那我下午帶他過來。「

等水燒開，再等它晾到能喝的程度，過程挺漫長，要不是天氣冷了，怕喝涼水鬧肚子，林啟風才沒這耐心。

一口氣幹了兩大杯，林啟風只覺渾身舒暢，頭疼也緩解不少，眯著眼，整個人懶洋洋的，攤在椅子上，感覺說不出的舒坦。

直到衚衕的身影再次出現，林啟風才從先前的狀態中清醒過來。

感覺也沒多長時間，可看看錶，已經下午三點了，這麼一會兒功夫，就是兩個多小時，只能感嘆時間飛逝。

這次衚衕還帶了兩個人，一個是許英，林啟風見過，另一個是個女的，回憶了一下，沒任何印象，也不糾結，既然人來了，待會也就認識了。

「來了。」林啟風起身，先沖衚衕打聲招呼，然後對許英道：「又見面了，許先生。」

至於另外那個女的，只是微笑的點點頭。

「哥，人送到了，你們聊著，我還有點事，先回了。」衚衕留下句話，然後就走了。

「好久不見啊，林兄弟，上次在舞廳一別，就沒見林兄弟再去玩過，是有什麼服務不周的地方嗎？」許英道。

「沒有，我這人天生不愛湊熱鬧，別站著了，進來隨便坐。」林啟風解釋一句，邀請道。

說著，去拿出吳老頭硬塞給他的茶葉，泡了壺茶，給兩人連他自己全部倒上，就聽許英開口道：「給林兄弟介紹一下，這位是我朋友，宋雪晴。」

「幸會，宋小姐。」林啟風沖她笑笑，禮貌又不失風度。

「幸會。」宋雪晴回以微笑，端起茶杯，又迅速放下，剛燒開的水，倒在暖壺裡兩個小時，保溫效果杠杠的，把手縮回衣袖裡，使勁搓了搓，笑著道：「茶不錯，沒想到林先生年紀輕輕的，還有這雅興。」

「別人送的，我也不太懂。」剛才她的小動作，林啟風都看在眼裡，有點想笑，但又怕失禮，強忍下來平靜道。

沉默一瞬，林啟風又開口問道：「宋小姐是做什麼行業的？」

「以前是老師，現在和許英一起做點生意。「宋雪晴回道。

林啟風有點驚訝，看她的氣質，說是明星都不為過，沒想到還是同行，接著道：「沒想到宋小姐還是個大老闆。」

「什麼大老闆，小打小鬧罷了。」宋雪晴笑著回了句。

倆人聊的興起，許英卻坐不住了，直接道：「林兄弟，其實這次我們找你來，是有點事想跟你商量。」

沒有城府，這麼沉不住氣，連個女人都不如，難怪開個舞廳都能倒閉，林啟風心裡對他做了評價，嘴上卻道：「有事直說，別客氣。」

宋雪晴瞪了許英一眼，後者一無所覺，道：」不知道林兄弟對電視劇有沒有了解。「

「了解過一些，林啟風平靜道：」從前年引入南斯拉夫電視劇《巧入敵後》，成為國內第一部譯制劇后，去年又相繼引入兩部美國的系列電視劇《大西洋底來的人》和《加里森敢死隊》，到今年播出的國內自製的第一部電視連續劇《敵營十八年》，全部取得巨大成功，非常火爆，之前停滯了十年的電視劇行業，已經開始復甦，以後也可能會越來越好。「

這些電視劇，都是林啟風這段時間看的，記憶深刻，說起來倒也不露怯，侃侃而談，至少把許英唬住了，最後又補充一句：「不過我只是個看客，具體情況不太了解。」



「這就夠了。」許英有點興奮，道：「實不相瞞林兄弟，我和晴晴就是看好電視劇行業的發展，所以前段時間一直在籌劃拍一部電視劇，現在從導演、到演員、劇本都籌備好了，就是資金上有點缺口，林兄弟既然也看好電視劇的話，有沒有興趣跟我們合夥，一起來拍呢？」

「沒興趣。」林啟風搖搖頭，直接了當，乾脆果斷的拒絕了。

宋雪晴楞了一下，剛才不還說看好呢嗎，怎麼這會兒想都不想直接就拒絕了。

許英更是有點急了，從隨身帶的包里掏出一個劇本，遞給他道：「我們是很認真的在籌備，劇本都帶來了，十集巨著，比《敵營十八年》還多一集呢？「

民營影視，也就是以民間資本為主體的影視節目製作公司，自79年就已經開始出現，不過一直處於沒有播放渠道的尷尬境況中，但也還是在默默發展。



直到94年底，北京嘉實廣告文化發展有限公司成立，這才標誌著民營電視傳媒公司，開始正式走向前台，覆蓋範圍，一度超過200家地方電視台。

但也引起了國家注意，95年，國家廣播電影電視部頒布了「影視製作機構管理暫行規定」，其中明文規定：個人、私營企業原則上不設立影視製作經營機構。

這就使剛剛走上前台的民營影視傳媒企業立刻陷入困境，但『原則上不設立』也並沒有一棒子敲死，很多影視傳媒企業通過改換名稱、或者用其他方式隱蔽生存，還是留下了生存空間。

十集電視連續劇，在現在確實能稱得上巨制，但電視劇好不好，什麼時候是用集數來證明的？林啟風原本就不看好，現在聽許英這麼一說，心裡直接就給他判了死刑，搖搖頭也沒接劇本，道：

「我就直說吧，許先生就這麼確定你拍出來的這部電視劇，一定會有電視台播出嗎？電視台總共就那麼幾家，播出來可是要給全國人看的，就算許先生背景深厚，也不一定有人敢冒著被全國人民罵的風險，買下版權吧？「

「而且，一部電視劇，製作周期太長，回報率也不高，風險又這麼大，呵呵，說實話，確實不是一個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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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08:58 PM

第70章 捆綁銷售

許英很沮喪，拍電視劇這條門路，是他在舞廳倒閉之後，痛定思痛認真研究過之後，才決定下來的。

為此還專門拉下臉來向人請教過，得到肯定的答覆后，這才信心十足的準備大幹一場。

然而，想象與現實的巨大落差，被林啟風直接點破后，許英直接陷入自我懷疑中。

宋雪晴倒是聽出了林啟風話里的意思，眼睛一亮，問道：「這麼說，林先生有周期短、回報率高的好路子了？」

這倒是個聰明人，林啟風對這個女人又高看一眼，笑著道：「好路子談不上，做得好了，確實能賺點小錢。」

「什麼門路？」許英也回過神來，急忙道。

林啟風沒說話，說了這麼多，嘴都幹了，茶也晾到正好，端起茶杯喝了幾口。

等兩人全都眼巴巴的看著自己，許英更是急的坐立不安時，林啟風才放下茶杯，笑問道：「不知道上次在舞廳時，許先生有沒有聽到我唱那首歌？」

許英立刻點頭，宋雪晴也跟著點了點。

看到宋雪晴也跟著點頭，林啟風楞了一下，難道上次她也在場？不過也沒問，接著道：「覺得怎麼樣？」

「調兒不錯，歌詞也挺感人，就是林先生的唱功……還有進步空間，總的來說是首好歌。」宋雪晴直接道。

許英皺著眉，這話聽著好像有點耳熟。

「宋小姐還懂音樂？」林啟風問道。

「哈哈，晴晴以前可是音樂老師，怎麼會不懂。」許英笑著開了口。

林啟風恍然，難怪氣質這麼好，原來受過藝術的熏陶，不過也正好，他自己又不懂音樂，後世的歌曲，也只能哼個大概，具體細節直接交給她，有大致旋律在，應該也不會差到哪去。

「林先生的意思是……」宋雪晴疑惑道。

「如果把我上次唱那首歌錄下來，做成磁帶，兩位覺得會有市場嗎？」林啟風笑問道。

「說實話，如果由林兄弟來唱的話……」許英搖搖頭，表情十分認真。

林啟風臉一黑，直接想趕人，最後還是忍住了，道：「當然是找別人來唱，比如……宋小姐。「

許英眼一亮，猛地拍了拍手道：」這個好，晴晴本來就是音樂老師，功底沒的說。「

宋雪晴楞了一下，不明白怎麼突然就扯到她身上了，遲疑道：「不好吧，我以前也沒錄過歌，要不還是請個專業的歌手吧。」

「我看就挺好，宋小姐不用妄自菲薄。」林啟風笑著，像是鼓勵，又像是慫恿道：「以宋小姐的氣質，可絲毫不比那些港台歌星差。「

「對，我也這麼覺得。」許英跟著附和一聲。

沒有女人不愛被誇，宋雪晴也不例外，被倆人說的有點不好意思，但看嘴角勾起的弧線，顯然還是很受用的，輕輕點頭，算是答應下來，隨機又提出一個問題：「可只有一首歌，好像太少了吧，我看別的磁帶上，最少都是十首八首的。」

「沒事，我這還有幾首歌，待會都給你，一盤磁帶里，只要A面和B面第一首好聽就行，其他的，隨便找點湊個數就行。「林啟風隨意道。

這可不是他瞎說，國內某著名音樂人，曾經就揭露過唱片行業的規則：一個唱片公司，如果有四首好歌時，一定會放到兩張專輯里，按照市場統計，一張唱片有四首好歌的銷量，也只比兩首好歌多賣25%，分成兩張專輯賣，自然賺的更多，唱片公司依靠這種捆綁銷售，賺取無數利潤。

「這樣成嗎？」許英有點不信。

「放心，一定行的。「林啟風態度肯定。

許英還是有點遲疑，看向宋雪晴，後者微微點頭，開口道：「實不相瞞，我們兩個之前湊的錢，全部砸在電視劇上了，現在要錄磁帶，資金實在緊張，就算能抽出點錢，估計也不夠，林先生說的這麼肯定，想必是很看好這個行業了，不如我們合夥一起干，怎麼樣？」

「一起干倒也不是不行，不過。」林啟風話音一轉道：「股份要怎麼分配，親兄弟還明算賬呢，這種事還是得事先說好。」

許英、宋雪晴兩人對視一眼，估計來之前就已經商量過，不過項目換成了磁帶，許英直接道：「按出資比例分配乾股，如何？」

許英、宋雪晴倆人之前湊了五萬塊，在現在也是一筆巨款了，要知道《敵營十八年》整部劇拍下來，也才花了十萬塊。

買劇本、租設備、還有人員開銷，花去一些，還剩三萬多一點的樣子，如果再拼湊一下，湊個四萬沒問題。

林啟風能出多少錢，他們不知道，不過倆人原本最樂觀的預計，就是他能出五萬，至少湊夠一部電視劇的預算。

雖然項目有點偏差，但四萬塊也不少了，應該能佔一個不錯的份額，許英心裡盤算的很認真，這是深思熟慮過的。

林啟風很高興，就喜歡這麼耿直的人，留下句：「挺好的，請稍等。」

然後直接快步走向臥室，不大會，抱著一個大塑料袋回來，身上似乎還沾著點土，吭哧吭哧走過來。

「砰。」

塑料袋扔在桌子上，發出一聲悶響。

「這是？」黑色的袋子，不透明，看著挺大，被膠帶封的嚴實，裡面也不知道裝了什麼，許英疑惑道。

「打開看看。」林啟風示意道。

許英上手去撕開膠帶，別說，粘的還挺牢，使點勁撕開之後，裡面又是一層塑料袋。

楞了一下，許英看了一眼老神在在的林啟風，低下頭接著撕。

一層、又一層。

一直撕掉第五層之後，才漏出裡面捆綁好的大團結，手上動作頓了一下，接著猛地把袋子撕開，裡面滿滿的都是錢。

「這是？」許英一臉吃驚，看向林啟風。

他也是見過錢的，之前拍電視東拼西湊的那五萬，就覺得是筆巨款了，可現在跟眼前這些一比，好像能有一半？

宋雪晴也有點吃驚，紅唇輕啟，望著林啟風的目光，越發好奇。

「不多不少，正好十萬。」林啟風笑著道：「不知道二位打算出資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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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08:58 PM

第71章 元旦

「林兄弟手筆驚人，可十萬塊會不會有點多了？」許英收斂心神，贊了一聲，話音一轉道。

「不多不多，才十萬而已。」林啟風搖搖頭，很隨意的樣子。

宋雪晴咬咬牙，道：「林先生這麼豪爽，我們也不能落後，這樣，我和許英共同出資六萬，怎麼樣？「

許英瞪大了眼望向宋雪晴，後者沖他微微搖頭，雖然心裡一肚子疑問，但還是忍住沒有出聲。

「十六萬的話，初期應該也夠了，那就這樣？」林啟風想了想道。

三人都沒有意見，直接手寫了份合同，明確了乾股分配：

林啟風出資十萬，占股62.5%，許英、宋雪晴共同出資六萬，占股37.5%。

按了手印之後，這事就算定了下來。

許英看著林啟風，欲言又止，似乎還有話想說。

「怎麼了，有話就直說。」林啟風道。

「還有個問題，現在大部分磁帶，都是從港台那邊來的，國內能錄製的地方，好像只聽說粵省有一家。」許英道。

這確實是個問題，林啟風想了想道：「得麻煩你們兩個去那邊跑一趟了，剛開始資金有限，只能先借用別人的設備和工廠，打點關係這些，只能交給你了。」

接下來，三人又敲定了一些細節問題，臨走前，林啟風給宋雪晴唱了三首歌，分別是《聽海》，《我的未來不是夢》，《我想我是海》。

都是經典，前世能火，這輩子沒道理不行。

四首歌，錄兩盤磁帶，初期試水應該夠了。

林啟風唱功雖然不怎麼樣，但擋不住歌好，宋雪晴聽完之後，看他的眼神愈發怪異……那是滿滿的質疑，一個唱的這麼垃圾的人，怎麼可能寫出來這麼好的歌。

但是林啟風不說，她也沒辦法。

兩人拿著錢走了，至於會不會打了水漂……

做任何事都是有代價的，拿十萬塊來冒個險，這代價林啟風承受的起。

而如果一旦成功，那他就可能成為國內唱片第一人，到時候按照後世的記憶，把現在還沒嶄露頭角的未來天王、天後，全部簽到他旗下，那感覺……

時間又開始平淡的過，轉眼就到了元旦。

許英兩人走了有一個多月了，一點消息都沒，林啟風有時候都忍不住想，這倆人該不會卷了錢跑了吧。

可既然已經成這樣了，只能往好的方面想。

放假久了，覺得無聊想上課，上課久了，覺得枯燥想放假，就是這麼矛盾。

1981年最後一天，白爽在班裡組織了一場元旦聯歡晚會，要求每個宿捨出一個節目。

林啟風宿舍由戴強主動請纓，文藝青年，難得碰到這麼大個場合，直接來了一首動情的詩歌朗誦，聲情並茂，把自己感動的不行。

晚會很熱鬧，枯燥的學習生活來上這麼一點小調劑，也挺不錯，大家興緻挺高，一直鬧到很晚。

一覺睡到天亮，醒來已經早上八點多，天氣已經很冷，但實在捨不得離開溫暖的被窩，一直在床上賴到十一點，肚子開始造反，林啟風才鼓起勇氣，從床上爬了起來。

穿好衣服走出宿舍，直接被灌了一脖子冷風，忍不住打個哆嗦，然後縮著脖子，一路小跑，奔向食堂。

吃飽喝足，身上開始有了暖意，人才算是活了過來，走出食堂，這才發現，剛才好好的天，突然飄起了小雪。

瑞雪兆豐年，1982年的第一天，也算是個好兆頭。

漫步在雪中，看雪花從空中飄落，任它落在身上，伸出手，雪花剛落到手上，就迅速融化。

不覺得冷，反倒感覺自有一番情趣，唯一遺憾的地方就是，李欣沒在。

要去找她嗎？一男一女手挽手走在雪中，這麼浪漫的場景……這個想法剛冒出來，林啟風就忍不住打個寒顫。

柔道隊這種恐怖的地方，他只待了一個多月，每天身上都帶著傷，自從和李欣的誤會消除，關係正常化之後，就沒再進去過，每次去找李欣，都是等在門外，到現在已經大半年了。

教練已經不止一次拖李欣轉告他，讓他去把他的工資給結了，林啟風理都沒理。

他又不是傻子，那種地方能是隨便進的嗎？萬一要是隊里陪練不夠，臨時被抓了壯丁怎麼辦，半天摔下來，命不得丟半條啊。

進去就身不由己了，想跑都不行，那一隊的猛人，分分鐘告訴他什麼叫專業。

左右不過幾十塊錢，乾脆不要了，就是這麼瀟灑，不差錢。

看看錶還沒一點，時間還早，騎上車往自家宅子去了。

有幾天沒找吳老頭下棋了，閑著也是閑著，乾脆找他殺上兩盤。

輕車熟路走到吳老頭家，剛進門就見謝老太太正從屋裡走出來，手上還端著碗，見到林啟風，笑著道：「巧了，老頭子今天正好沒在家。」

「那我改天再來吧。」有點遺憾，但也沒辦法，現在又沒手機，提前打個電話什麼的，林啟風只能笑著回了一句。

剛要轉身回去，就聽謝老太太又開了口：「進去等會吧，今天一大早兒子就把他接走了，算算時間，也該回來了。」

回去還是等會？林啟風略作猶豫就決定下來，回去也是無聊，既然老太太開了口，那乾脆留下來。

兩家來往也有小半年了，林啟風和吳老頭更有成為忘年交的趨勢，互相都有了解，兩口子都是有一說一，不會假客套的人。

留下來陪謝老太太聊會天，互相都能解個悶。

「那我就等會兒。」林啟風道。

「自己進去找地兒坐會，別客氣，我先去把碗刷了。」謝老太太留下句話，自顧自刷碗去了。

林啟風走進屋裡坐下，手邊還放著棋盤，這屋子他倒是常來，自從入秋後，他和吳老頭的戰場就轉移到了這裡。

不是怕冷，而是秋蚊子太厲害，尤其樹底下，秋天的天氣，將冷還熱，穿著單衣坐在外面，簡直就是喂蚊子，隔著衣服都能咬你滿身包。

這是血和癢的教訓，不能不信邪。

棋盤上擺著棋，照例是一方只剩下光桿司令。

林啟風笑著搖搖頭，吳老頭可真是個棋迷，沒事自己還整兩盤，還能殺到這麼慘，難怪最近棋藝進步挺快，這是自己給自己開小灶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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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09:01 PM

第72章 吳首君

人要臉樹要皮，吳老頭都年紀一大把的人了，老輸給他這個小年輕，好像也不是回事。

雖然每次輸了之後，都是一副不在意的樣子，可心裡還是很不爽的，這是憋著勁想要贏他啊。

能讓他如意嗎？林啟風嘴角上翹，自己也動起手來，把棋子重新擺好，想著看能不能研究個套路出來，等待會吳老頭回來，給他個驚喜。

沒走幾步就覺得的很彆扭，自己跟自己下棋，什麼想法，下一步想走哪，全都一清二楚，絲毫沒有跟別人下棋時，那種博弈的樂趣。

放下棋子，林啟風無奈的搖搖頭，還是境界不夠啊。

正巧謝老太太走進屋裡，林啟風隨意閑聊道：「老嬸兒會下棋不，要不咱倆來兩盤？」

「跟我下嗎？」謝老太太愣了一下，然後搖搖頭，眼睛都笑眯了，道：「算了吧，大家這麼熟，輸了多不好看。」

「沒事，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權當解解悶。」林啟風說著，又把沒走幾步的殘局復原，邀請道。

「那就……來兩盤吧。」盛情難卻，謝老太太只能勉為其難，幾步走到棋盤旁坐下，謝老太太道：「你先走吧。」

「您這不是慫我嗎，尊老愛幼這種事，小學生都知道，還是您先來。」林啟風笑著大方道。

「呵呵。」謝老太太笑著搖了搖頭，看林啟風一臉自信的樣子，也沒再推辭，起手直接飛了個象。

林啟風楞了一下，這老太太不按常理出牌啊，這麼一來他這當頭炮就不好出了，抬手跳個馬，反正遲早要跳的，開局直接躍出，走一步看一步吧。

謝老太太動作很快，沒有思考，直接跟著跳馬。

林啟風見招拆招，按照對付吳老頭時的下法，應付著。

三分鐘后，林啟風眉頭一皺，剛才一時不慎，丟了個車，在象棋里，這可是法拉利一般的存在，心有點痛。

三分半，林啟風瞳孔一縮，又丟了個馬，謝老太太明顯是個高手，神色也前所未有的認真起來。

四分鐘，剩下的一車一馬，接連被吃，林啟風腦門冒汗了，寒冬臘月的天，也是不容易，關鍵老太太每步棋下的太快，林啟風根本來不及仔細思考，又不想在氣勢上輸給謝老太太，只能跟著他的節奏，下起了快棋。

五分鐘后，僅剩的兩個炮外加三個卒被吃，林啟風傻眼了，雙車雙炮雙馬全軍覆沒，能過河的只剩下兩個卒子。

反觀謝老太太那邊，只丟了一個馬，外加兩個兵，雙車雙炮全都過了河，圍著林啟風的老將虎視眈眈。

這還下個鎚子，難道指望用兩個卒子去翻盤嗎？

同時心裡恍然，難怪每次他和吳老頭下棋時，老太太看都不看一眼，這是嫌他們兩個臭棋簍子菜雞互啄，污了她的眼啊。

「不下了，我認輸，老嬸兒你真是真人不露相啊。」林啟風無奈道。

「那怎麼行，還沒下完呢，年輕人可不能輕易認輸。」謝老太太直接拒絕，眼中帶笑，笑裡藏刀，怎麼看都是一副不懷好意的表情。

那就接著來，反正已經輸了，林啟風自感沒了壓力，下的反倒輕鬆起來。

勝券在握，謝老太太轉變思路，沒有直接將死林啟風，而是先把他僅剩的兩個能過河的卒子吃掉，然後一步步蠶食，轉眼林啟風這邊就只剩下一個光桿司令。

看著這一幕，林啟風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難怪每次來，棋盤上都是這樣一幅殘局，感情謝老太太才是那個幕後大佬。

這一刻，林啟風深深體會到了吳老頭當時的內心波動，一樣的憋屈，一樣的無助，一樣的虐殺。

但林啟風跟吳老頭又略有不同，雖然同樣都是輸，同樣都是只剩下一個光桿司令，可謝老太太又把她的棋子落回原位，最後用兩個小兵把他的老將堵在角落是什麼鬼。

這已經不是虐殺了，這是赤裸裸的凌辱。

謝老太太一臉得意的看著自己的傑作，滿是褶子的老臉，露出欣慰的笑容，嘴裡幾顆銀色的假牙閃閃發光。

許是下出了興頭，大手一揮道：「再來一盤。」

林啟風欲哭無淚，剛才為什麼要嘴欠，說那麼一句，1982年的第一天，難道就在被凌辱中渡過了嗎？

心思急轉，然後道：「老嬸兒，我突然想起來，學校還有點事得回去處理一下，咱們改天再下吧。」

「不是說好下兩盤的嗎？這才一盤怎麼就要走。」謝老太太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道。

「突然想起來的，實在抱歉了。」林啟風心裡苦，嘴上還得道著歉。

說著就站起來，邊向門外走，邊道：「老嬸兒你別出來送了，外面下著雪，小心地上滑。」

「這點雪，落到地上就化了，不礙事。」謝老太太毫不在意，還是起身送了出來。

也是巧了，林啟風剛走到大門口，就見一輛汽車開過來，在門口停下，車門打開，吳老頭下了車。

「什麼時候來的？怎麼就走了？」看到林啟風，吳老頭直接道。

「剛來沒多大會，本來想找您來兩盤的，突然想起來學校里還有點事，只能下次了。」林啟風解釋一句。

話音剛落，另一側車門打開，一名男子下車走了過來。

看年紀大概三十多歲，濃眉大眼國字臉，正氣感爆棚，眼神很犀利，在林啟風身上掃視一下，就看向吳老頭道：「爸，給你拿的葯要記得按時吃，一共多少葯我都記著呢，過幾天我回來檢查。」

「知道了，比你媽還煩，沒事就趕緊回去，我還沒老糊塗呢，用不著你管我。」吳老頭瞪了他一眼道。

說著就感覺腰上一疼，回身一看，就見謝老太太正似笑非笑的看著他，輕聲一句：「你剛才說什麼？我沒太聽清，大聲點再說一遍？」

吳老頭趕忙陪笑道：「沒說啥，就跟兒子說句話。」

吳首君在旁邊直笑，雖然剛被老子懟，可還是幫他解圍道：「爸媽，你們年紀大了，我平時也不在家，一定要多注意身體，我在外面也能放心。」

「行了，我都到家了，你趕緊走吧，記得好好工作，家裡不用你操心。」吳老頭轉過身，不耐煩道。

得，又被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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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09:02 PM

第73章 寒假

「爸媽，那我就先走了，你們照顧好自己。」吳首君無奈道。

「走吧走吧。」吳老頭擺擺手道。

自己老子什麼脾氣，吳首君非常清楚，沖謝老太太道了聲別，然後直接上車走了。

車來到車走，整個過程也就兩三分鐘，期間林啟風一句話沒說。

看著車漸行漸遠，心裡對吳老頭這一家產生好奇，兩家認識小半年，他這兒子還是頭一次見，平時也沒聽吳老頭提起過，這年頭，能混上專車那是相當不容易的，尤其吳老頭這兒子還那麼年輕，也是個牛人。

「剛才那是我兒子，前幾天身體不舒服，他專門回來帶我去醫院看了看，就點小毛病，沒多大事。」吳老頭給林啟風介紹一句，然後道：「別在這站著了，進去吧，趁著時間還早，咱倆再來兩盤。」

「不了，今天真有事，改天吧，馬上放寒假了，到時候有的是時間。」林啟風推脫一句，轉身走了。

剛走沒幾步，就聽身後吳老頭倒吸涼氣的聲音，接著小聲問道：「又怎麼了這是？」

「你說怎麼了，兒子好不容易回來一趟，我這當娘的一句話沒說，就被你趕走了。」謝老太太的聲音也隨後傳來。

倆人聲音都不大，可還是被林啟風聽了個正著，心裡為吳老頭默哀一把，腳下加速，快步離開。

今年過年早，元旦之後沒上幾天課，1月8號這天，也就是農曆臘月十四，正式進入寒假。

宿舍里，四兄弟正收拾著東西，準備回家過年。

劉建武突然嘆了口氣，有點惆悵道：「真不想回家啊。」

「為什麼，你這地主老財家，條件不比學校宿舍好呀？」戴強問了句。

「家裡再好也沒有暖氣，在學校還能靠暖氣禦寒，回到家就只能靠我這一身正氣了。」像是回憶到什麼恐怖經歷，劉建武打了個哆嗦，接著道：「你是不知道南方冬天有多冷，晚上睡覺襪子都不敢脫，蓋兩床被子依然瑟瑟發抖，白天更慘，屋裡還沒有外面暖和，難得碰到個好天氣，還得到外面曬曬太陽來取暖。」

「哪有你說的那麼誇張。」戴強根本不信。

倆人開始就冬天到底南方冷，還是北方冷展開辯論。

林啟風在旁邊聽得有趣，收拾東西的空檔，隨意看了一眼，就見李想已經收拾妥當，坐在床上發獃。

「怎麼了這是？孩子恢復的不是挺好的嗎，一家子都到了京城，也不用來回折騰了，正好在城裡過個年，應該高興才是啊？」林啟風走過去問道。

「唉，別提了。」李想嘆口氣，無奈道：「爹娘在城裡住不慣，親戚、朋友都在老家，在城裡連個說話的人都沒，因為要照顧孫子，這才住了這麼久，眼看著孫子好的差不多了，終於待不住了，硬要回去，被我拖了幾天，本以為都消停了，結果前天老兩口自己買了張票，連聲招呼都沒打，就走了。」

「早上起來就沒了人影，就留下封信，追到火車站找了大半天，也沒找到，也不知道倆人幾點就走的。」說著李想就來了氣，「你說老家那幾間破房子，一畝三分地有什麼好捨不得的，難道比城裡還好嗎？」

「故土難離，畢竟住了一輩子的地方。」林啟風安慰一句，然後道：「那你今年過年還回去嗎？」

「回啊，今天把家裡安排好，明天就帶著老婆孩子回去，老兩口走了兩天，路又不遠，按說早就該到家了，可到現在連個信兒都沒，到沒到家都不知道，不回去看看，心裡實在不放心。」李想道。

突然想到什麼，接著道：「對了，你什麼時候回去？」

「不知道，回不回去還在兩說，家裡都挺好，用不著我操心。」林啟風道：「有事你就說。」

「生意上的事，我都跟老陶交代過了，你要不走的話，沒事的時候就多過去照應一下，這麼大一攤子事，我怕老陶有時候會忙不過來。。」李想解釋道。

「放心，就算我回去，不是還有衚衕在嗎，有大師罩著，出不了什麼岔子的。」林啟風開個玩笑道。

戴強、劉建武倆人最終也沒爭出個所以然來，雙方各執一詞，誰都沒說服誰。

四兄弟一起吃了頓飯，然後各自回家去了。

寒假第二天下午，消失近兩個月的許英終於來了信兒。

經過一番打點和緊張籌備，第一批兩萬盤磁帶，上市兩天就銷售一空，火爆程度遠超許英和宋雪晴想象。

當初硬著頭皮報了六萬塊，回去之後東拼西湊，最後更是放下顏面，求爺爺告奶奶才算湊齊，雖然林啟風說的天花亂墜，可到底能不能賺錢，倆人心裡還是有點打鼓。

懷著忐忑的心情南下，每一天都在緊張與忙碌中度過，直到招過來的員工告訴他們賣斷貨了，預約等待搶購的人還有很多時，倆人才算是吃了個定心丸，徹底放下心來。

兩人嘗到了甜頭，動力十足，電報上更是放下豪言，要干票大的，年前一定要賣出十萬盤，字裡行間中，透漏著意氣風發。

發電報一個字收費1毛3分5，別人都是論字發，能省就省，精簡到極致。

這倆人倒好，論頁發，從南下開始，詳細講述了兩人這段時間的心路歷程，滿滿四張紙，看的林啟風眼都酸了，才算抓到這封電報的重點：求表揚。

林啟風笑著搖搖頭，騎上車跑到電報大樓填寫完發件人姓名、地址、聯繫方式，收件人姓名、地址之後，正文就四個字：再接再厲。

寫完之後，交錢走人。

既然出了門，林啟風也沒想著馬上回去，李想今天就走了，既然答應要去照看一下生意，就得說到做到。

甩手掌櫃當了這麼久，是得出點力了，畢竟他才是大老闆，賺的錢，七成都進了他口袋。

一路騎到天橋，沒想到衚衕也在，站在攤位前，正跟人說著話。

沒說幾句，衚衕就變了臉色，直接上前推了那人一把，說翻臉就翻臉，太過突然，面前那人猝不及防，加上衚衕力氣本來就比較大，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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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09:05 PM

第74章 古盛

三九的天，地上又冷又硬，即便冬天穿得厚，猛地這麼摔上一下，還是有點吃不消。

那人捂著屁股爬起來，不知道是疼的還是怒的，眉頭緊皺在一起，盯著衚衕，臉色陰沉。

衚衕反倒像個受害者，推了一下還不解氣，指著那人鼻子就開始破口大罵起來：「孫子，誰褲子沒提好，把你漏出來了，得虧爺爺今天心情好，要不然有你好瞧的，趕緊給我滾蛋，別戳這礙眼。」

那人沒說話，恨恨的盯著衚衕看了幾眼，然後轉身走了，倒也乾脆。

「發生什麼事了，把你氣成這樣。」林啟風停好車走過來，看著那人的背影問道。

「別提了，不知道從哪冒出來這麼一個憨貨，找上門來說有生意要和我談，我開始還挺認真的，想著生意要是不錯，就先答應下來，結果那貨張口就說要我們把貨都交給他，以後只管給他進貨就行，賣的事他負責。」衚衕越說越氣。

林啟風也驚訝了，問道：「什麼來頭，這麼囂張嗎？難道跟許英一樣，也是個二世祖？」

「屁的二世祖，裡面衣服都打補丁了，遮都遮不住，一嘴的粵省口音，別人都是南下，他倒好，北上了，這不是腦袋有坑是什麼。」衚衕道。

剛才離得有點遠，等他走過來人都轉身走了，倒是沒看到這些細節，聽衚衕這麼一說，倒是不在意了，只當那人是窮瘋了，沒放在心上，隨意道：「就當是個瘋子，別管他了。」

衚衕又罵了幾句，臉色緩了過來，接著問道：「哥，你怎麼來了？」

「……」

這話說得，林啟風都不知道該怎麼回，他一個大老闆，來視察一下自己的產業，居然還要被人問為什麼來。

這是在明示他這個甩手掌櫃不務正業嗎？

臉色拉了下來，瞟了衚衕一眼，看向攤位前，一個小年輕正直挺挺的站著，像是做錯了事的學生，被老師罰站，低著頭不敢說話，時不時小心翼翼的抬起頭，向林啟風這邊看上一眼，又迅速低頭，神色緊張。

「老陶呢，怎麼沒在？」林啟風問道。

「陶哥送貨去了，喊我過來替他看會攤子。」沒等衚衕回答，小年輕直接說道。

「你是……」

「我叫古盛，大家都叫我小盛，慶哥介紹來的。」古盛回道。

林啟風楞了一下，慶哥難道是指胡慶？這小子現在都有跟班了？

那個站在房頂給他舉天線桿的胡慶，居然都有小弟了，真是沒想到，林啟風搖搖頭，隨意鼓勵古盛兩句，接過衚衕遞過來的椅子，坐下來開始跟衚衕閑聊。

倆人坐在旁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倒是把古盛緊張的不行，這算啥，大老闆二老板一起監督他幹活嗎？

三線小弟古盛表示壓力山大，瑟瑟發抖倒不至於，但大氣都不敢喘倒是真的，回城大半年，閑了大半年，也沒個正經工作，平時就蹲火車站，等著給人拉貨，運氣好了能掙個三毛五毛，別說養家糊口，他自己都養不活。

風裡來雨里去，太苦又太累。

原本住一個衚衕的胡慶，陡然闊氣起來，古盛那叫一個羨慕，仔細打聽之後才知道，胡慶現在跟著他表哥混的，而他表哥正是京城名頭正盛的大師。

表哥他倒是有，可混的比他還慘，不找他領救濟就不錯了，根本指望不上。

苦日子實在是過夠了，硬著頭皮找到胡慶，又是送煙送酒，又是拍馬屁，舔了幾個月，才混到現在這麼個工作。

雖然只是個小弟，工作也不那麼正經，但是掙得多啊，古盛算是看明白了，這世道想要過好日子，就得掙錢。

才剛有點盼頭，他是真怕因為自己一時不慎，在大老闆二老板面前出了什麼岔子，兩位老闆要是一個不高興，分分鐘能讓他走人。

小心謹慎不說，連帶對顧客的態度都好的不得了。

口必稱您，全程帶笑，臨走時還要在鞠上一躬，熱情到無可挑剔，倒是把顧客嚇了一跳，接過東西頭都不回的跑了。

坐在路邊灌了半天冷風，身子都凍僵了，林啟風站起來活動一下，有心想找個借口開溜，大冷天坐這裡確實遭罪。

可想想衚衕剛才的話，還是忍住了，在地上使勁跺跺腳，等身體差不多恢復過來，重新坐下，接著跟衚衕閑聊。

古盛還沒松下的那口氣，隨著林啟風的再次坐下，重新提了起來。

接下來的時間，不論對林啟風，還是對古盛而言，都是煎熬。

好不容易熬到下午五點，天色暗了下來，倆人同時鬆了口氣，林啟風起身道：「馬上天黑了，收拾收拾準備回吧。」

「哥，你先回吧，這邊我跟小盛收拾就行。」衚衕跟著站起來道。

不愧是練過的人，坐了一下午，屁股都沒挪過窩，林啟風身子都凍僵了，他依然面色紅潤。

林啟風點點頭，盤算著李欣也快訓練完了，現在去應該還能趕得上，正好約著一起吃頓飯。

林啟風騎上車，直奔柔道隊而去。

到的時候，天已經差不多黑了，平時這個點兒，早就訓練完了，林啟風心裡有點打鼓，實在高估了自己的速度，本以為自己是個快男，沒想到……

站在體育館門口，林啟風心裡有點矛盾，既想著柔道隊有事耽擱了，沒能按時結束訓練，又怕把自己搭上，一邊祈禱，一邊深吸口氣，鼓起勇氣走進體育館。

剛進門，就見遠遠走過來三個人影，正是李欣、童珍，旁邊還有許久未見的羅勇。

沒來得及高興，先向柔道隊所在場地看了看，沒人，心裡這才鬆了口氣，林啟風笑著迎上去，道：「今天有點晚啊，勇哥，好久不見了。」

「訓練完說了點事，就到現在了。」李欣笑著回道，心情不錯，應該不是什麼壞事。

「還沒吃飯吧，正好一起去吃個飯。」林啟風邀請道。

「今天就不去你家了，訓練一天，又累又餓，隨便找個地方吃點就行。」童珍倒是不客氣，直接道。

自從知道林啟風家有電視，兩女去他家的次數都多了起來，對此，林啟風舉雙手雙腳歡迎。

要是早知道電視還有這功能，他早就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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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09:06 PM

第75章 不聲不響

臘月二十七，柔道隊也放假了，一年沒回過家，剛放假李欣就收拾好東西，迫不及待的踏上了回家的火車。

林啟風把她送到火車站，看著她上車，直到火車開遠，這才離開。

李想走了，李欣現在也走了，身邊的朋友一個個都回家過年去了，回家的路上，林啟風忍不住想，自己是不是也應該回家了。

剛到家門口，就見衚衕等在門外，林啟風走過去問道：「你怎麼來了？」

「馬上過年了，你還回去不？」衚衕笑著問一句。

「怎麼？有事？」林啟風疑惑。

「我師兄師弟他們決定不回去了，我就想著來問問你，你如果也不回去的話，乾脆大家湊一塊，一起過年，人多也熱鬧嘛。」衚衕道。

林啟風腦海中莫名就出現衚衕師兄弟圍著他坐的畫面，不寒而慄，最後一絲留下來的動力也宣告破滅，直接道：「回去，你待會去幫我買張車票，時間越早越好。」

「知道了。」衚衕有點遺憾道。

衚衕辦事效率挺高，下午就把票送過來了，明早八點的火車，到家正好趕得上晚飯。

有了上次的教訓，這次林啟風學聰明了，下午抽空去電報局跑了一趟，給家裡發了封電報，把大致到家的時間交代一下。

八點的火車，六點就得出門，天都沒亮呢，天氣這麼冷，林啟風可不想遭這個罪，乾脆又去約了輛計程車，明天早上來接他。

一切順利，登上火車，踏上回家的路。

「老三，這呢。」下火車又換公交，到縣汽車站，天已經有點暗了，剛下車，就見人群里二哥跳起來沖他揮手。

半年沒見，感覺二哥胖了點，原本菱角分明的臉上，現在有了點肉，林啟風走過去，笑著道：「火車晚點了，等很久了吧。」

「沒事。」林啟銘毫不在意，說著把自己的圍脖、帽子全部摘下，遞給他道：「來，戴上。」

「不用，你戴著吧。」林啟風沒接。

「給你就戴著。」林啟銘不由分說，把帽子扣到了林啟風頭上，接著把圍脖也纏了上去，一切做完，這才滿意的點點頭，道：「我在前面騎車，身上都冒汗，用不著。」

看二哥直接去推車了，林啟風無奈，只能戴著了，坐到後座上，兄弟兩個一起往回趕。

路上想說句話，剛張開嘴，就被灌了一嘴冷風，沒辦法，有話只能到家說了。

到家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走進家門，老娘正在廚房裡忙活，聽到動靜探出頭來道：「怎麼耽擱到這麼晚？先進屋裡暖和暖和，飯馬上就好。」

「車晚點了，路上一步沒敢停，就到現在這個點了。」林啟風解釋一句，說著走進廚房道：「還要做啥，我給你搭把手。」

這次回來倒是輕裝簡從，就背了個包，家裡有錢，缺什麼自己買就行。

雖然這麼說，可林啟風心裡還是存了疑惑，二嫂看著挺通情達理的人，既然過了門，沒道理讓老娘做飯伺候她啊。

「去去去，屋裡待著去，油瓶子倒了都不帶扶的人，別站在這礙事。」老娘拎著鏟子就把林啟風轟了出來。

林啟風乾笑兩聲，剛要進屋，簾子掀開，二嫂出來了。

「回來了。」二嫂笑著打了聲招呼，這是聽到聲音出來迎他來了。

挺著個大肚子，右手撐著腰，走路都費勁，難怪是老娘在做飯，林啟風瞬間恍然，剛才倒是錯怪二嫂了。

可轉念一想，好像有點不對，七月結的婚，現在也才一月，滿打滿算才半年，肚子就這麼大了？

林啟風現在雖然還是條單身汪，可前世那也是結過婚的，媳婦從懷孕到分娩，都是他伺候，懷孕幾個月肚子有多大，他心裡總有個數，二嫂這架勢，估計都要生了吧。

雖然這麼想，可沒敢問，這年代未婚先孕這事還是挺忌諱的，笑著回道：「先進屋吧，外面冷，別再感冒了。」

二哥停好車，也走了過來，林啟風進門前沖他擠擠眼，伸出大拇指點了個贊，心裡感嘆，沒想到二哥這幅老實淳樸的人，不聲不響的倒是把大事給辦了。

林啟銘鬧了個大紅臉，低著頭進了屋。

進屋放下包，林啟風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四仰八叉靠了過去，那叫一個舒坦，轉眼一看，二嫂正倒了杯水遞過來，林啟風趕忙坐直，把水接下，道：「我自己來就是了，你快坐下歇會。」

「沒事，天天不是坐就是躺，正好活動一下。」二嫂笑著道。

二哥沒支聲，搬了把椅子，扶著二嫂坐下了，第一次當爹，小心謹慎的很。

「幾個月了這是？」等二哥也坐下，林啟風湊過去小聲問道。

「六個月吧。」二哥含糊一聲，旁邊二嫂也紅了臉。

「二嫂這情況，店裡是去不成了吧。」林啟風道。

「嗯，快兩個月沒去了，店裡佳慧看著，今年初中畢業，沒考上高中，正好過來幫把手。」林啟銘解釋道。

林啟風點點頭，佳慧他知道，二嫂的妹妹，今年應該有十六、七吧，怎麼說也是上過初中的人，賣個東西應該不至於算錯賬，接著又問道：「那衣服誰做？」

「找人做唄，店裡生意紅火，自己做哪做得過來，十里八村會做衣服的不少，定好價錢，等她們做好了就送過來，只要質量沒問題，全收。」林啟銘道。

這倒是個好法子，自己省事不說，還能帶著別人掙錢，撈個好名聲，一舉兩得。

進門也有一會兒了，還沒見到老四，林啟風疑惑道：「老四呢，沒在家嗎？」

「哪能啊，屋裡寫作業呢，這半年倒是知道用功了，早上天不亮就起，晚上十一二點才睡，這次期末考試，居然考了班裡第一，把咱娘高興的合不攏嘴。」林啟銘道。

林啟風也有點詫異，以前自己回來，都是直接撲過來翻包的，這次居然連句話都不跟他說，這轉變太大。

掀開簾子朝屋裡瞅了一眼，就見老四正趴桌子上寫作業，點根蠟燭本來光線就暗，頭埋那麼低，也不怕壞了眼。

又跟二嫂聊了兩句，就聽老娘在廚房裡喊道：「來端飯了，一個個跟大爺似的，等著我伺候呢。」

兄弟倆趕忙起身，看二嫂也要動，二哥趕忙道：「你別動，我來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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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09:06 PM

第76章 緊迫感

一桌子飯菜擺好，劉永珍又端了碗湯過來，還沒到桌前，香味兒就傳了過來，林啟風抽抽鼻子，咽了口口水，扒著頭就想看看是什麼湯。

「這是給你嫂子補身體的，沒你的份兒，一邊去。」劉永珍瞪了林啟風一眼道。

剛燉好的湯有點燙，劉永珍緊走幾步，放到二嫂面前，甩著手捏了捏耳朵，笑著道：「今天買年貨，正好碰到有賣老母雞的，我給買了一隻，你嘗嘗。」

「謝謝娘。」二嫂道聲謝。

「作業待會再寫，先吃飯吧。」老娘轉過身，又去屋裡叫老四，態度難得溫柔了點。

「來了。」老四應了一句，從屋裡走出來，見到林啟風打個招呼道：「三哥你回來了，剛才正解題呢，就沒出來。」

「知道學習是好事，努努力，等明年考到縣一中，獎你一輛自行車。」林啟風道。

「真的？那三哥你就準備好錢吧。」老四拍著胸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一路顛簸也是餓壞了，家裡的飯聞著就香，林啟風低著頭一頓猛吃，沒多會兒就飽了，放下筷子，眼睛一掃，就見二嫂正對著面前大半碗雞湯犯愁。

用勺子攪著湯，不小心又把旁邊碗上的筷子碰掉了，正要彎腰去撿，就聽老娘說道：「別撿了，怪髒的，我再去給你那一雙。」

說著，掀開簾子出了門，二哥瞅著簾子剛放下，直接端起雞湯，三兩口下肚，碗就見了底，喝完把碗放下，擦擦嘴，還衝林啟風眨眨眼，這時，老娘拿著筷子又進了屋。

「這就喝完了？老二，是不是你偷喝了？」老娘看著桌上的空碗愣了一下，瞪著二哥道。

「怎麼可能，娘你凈冤枉好人，肚子里懷的是您孫子，那也是我兒子啊，我怎麼可能跟他搶食。」林啟銘無辜道。

老娘沒說話，盯著二哥的臉，神色難明。

二哥有點心虛，縮了縮脖子，沒再支聲。

這頓操作把林啟風都看傻了眼，難怪感覺二哥有點胖了，這麼一眨眼的功夫，大半碗雞湯就下了肚，擱誰都得胖。

吃完飯，二哥二嫂就走了，倆人雖然結了婚，可新宅就在旁邊，出門兩步就到，二嫂現在這樣也做不了飯，兩人平時都是回來吃。

老四依舊坐在桌前寫作業，林啟風洗漱完，走過去看了一眼，道：「把頭抬起來點，別再把眼壞了。」

老四聞言把頭抬起來點，等林啟風脫了衣服，翻身上床，就這麼一會功夫，瞥眼一看，得，又趴下去了。

也懶得管了，累了一天，沾枕頭沒兩分鐘，林啟風就進入夢鄉。

早上睡得正香，迷迷糊糊中，就聽床邊一陣聲響，林啟風眯開眼，就見老四已經起床了。

心裡有點驚訝，老四這真是轉了性了，半年前還是個中二少年，現在突然就變成刻苦學習的模範學生，轉變太大，林啟風都有點好奇，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心裡想著事，也沒心思睡了，窩在床上賴了會，看著老四認真學習的背影，林啟風心裡開始猜測。

直到老娘喊他起來吃飯時，林啟風才從床上爬起來，等他洗漱完，二哥二嫂也來了。

「今天還去維修中心嗎？」吃完早飯，林啟風問道。

「去，不過今天就不接活了，把昨天剩下的活幹完，把錢發一下，明天就三十兒了，辛苦一年，放個假，過個好年，等過了初三在上工。」林啟銘道。

「那我跟你一塊去吧，在家閑著沒事，到維修中心還能有人說會話。」林啟風道。

「你哪都別去，難得回來一趟，就在家輔導老四，我瞧老四這用功的架勢，不比你當年差，沒準就是咱老林家第二個大學生呢。」劉永珍正收拾著碗筷，聞言道。

讀個中專都算文化人的年代，一家子出兩個大學生，想想都覺得美，老娘毫不客氣的給林啟風下達了任務。

林啟銘聳聳肩道：「安心在家待著吧，剩下那點活也不多，沒準中午我就回來了。」

臨出門時，二哥又回頭道：「對了，濤子結婚了，你還不知道吧。」

「什麼時候的事？」林啟風驚訝道。

暑假回來的時候，倆人還是難兄難弟，沒想到半年不見，就撇下他，自己結婚生娃去了。

「十月份的時候，禮錢雖然家裡幫你上了，可你既然回來了，晚上還是去他家道個喜比較好。」林啟銘道。

「知道了。」林啟風點點頭，心裡忽然有了種緊迫感，看來得努把力，抓緊時間把李欣給拿下才行。

「三哥，這道題我不懂，你幫我看看。」

屋子裡，林啟風靠坐在床上，覺得無聊，翻出本三國演義，看的正津津有味，就聽老四說了話。

林啟風放下書，接過題看了一下，是物理題，心裡鬆了口氣。

初中課本他都多少年沒碰過了，要是被老四給難住，他這當哥哥的面子往哪裡放。

好在是物理，這可是他的專業，掃過一眼，心裡就有了好幾個解題思路，逐一給老四講解清楚，看著老四恍然大悟的表情，林啟風也有種成就感。

「三哥好厲害。」老四誇了一句，接著回去學習了。

林啟風坐床上，接著看起他的三國演義。

一上午時間，就在給老四講題和看書中過去。

老四本就不傻，許多題就是多繞了一個彎，就像層窗戶紙，被林啟風一句話點破，老四自己就能舉一反三，效率挺高。

剛過十二點，劉永珍正準備做午飯，林啟銘回來了，進門就對老娘道：「午飯別給我和老三做了，我倆不在家吃。」

「去哪啊？」劉永珍道。

「濤子聽說老三回來了，非要讓我帶老三去他家喝酒，說是要把喜酒補上。」林啟銘解釋道。

「少喝點酒，佳悅正懷著孕呢，別喝得醉醺醺的回來。」劉永珍叮囑道。

「知道了，放心吧。」林啟銘應了一聲，拉著林啟風就往門外走。

林啟風有點不情願：「吃了飯再去吧，空腹喝酒對身體可不好。」

「到濤子家一樣能吃，都準備好了，少不了你那口飯。」林啟銘不由分說，拉著他邊走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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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09:07 PM

第77章 喝酒

濤子家，院子里，濤子老爹正蹲在井邊洗菜。

蘿蔔、白菜都是自家種的，外加兩根藕，上面還帶著泥，旁邊擱著個臉盆，裡面裝著兩條魚，不知道死了沒，個頭不小，得有一斤多。

「忙著呢。」林啟風兩兄弟進到院子里，打聲招呼道。

「啟風來了。」濤子老爹扭頭笑著回一句，盆里的魚甩了甩尾巴，賤了他一臉水，看來是還活著。

濤子老爹臉也沒擦，撈起魚放地上，照著魚頭框框就是幾巴掌，這下徹底涼透了。

「這麼大的魚，從咱溝子里釣的？」林啟風問道。

「塘里撈的，上午去挖藕，正好碰到這兩條魚，都凍傻了，也不知道跑，撈回來當個下酒菜。」濤子老爹回道。

「沒結冰嗎，這天下水人不得凍壞了？」林啟銘問了句。

「哪能不結冰啊，搞了半天才敲出個窟窿，沒敢多挖就上來了。」濤子老爹心有餘悸，然後道：「先進屋吧，這邊馬上就好，梁子和棟子都來了，屋裡等著呢。」

兄弟倆應了句，往屋裡走去，路過廚房時，裡面傳來聲音，刀切在案板上，嗒塔塔響的很有節奏。

林啟風向裡面望了一眼，兩個人影，一個他認識，是濤子老娘，另一個有點陌生，估計就是濤子媳婦了，個子挺高，得有一米七多，因為背對著他，沒看到臉，不知道長得怎麼樣。

掀開簾子走進屋，濤子、老梁、陳棟三人正在吞雲吐霧，屋裡煙霧繚繞，像是在修仙。

「咳咳咳。」林啟風被嗆得直咳嗽，捂著鼻子道：「你們這是抽多少了，屋子裡還能站人不。」

「終於來了，就等你倆了，快坐這。」濤子站起來招呼道，邊說話嘴裡還邊往外冒著煙。

桌子前放著兩個板凳，不用想也知道是給他們兩個留的，剛坐下，濤子就遞過來跟煙道：「來一根？」

林啟風搖搖頭，這東西他就沒抽過，前世剛工作時窮得叮噹響，也沒錢浪費在這上面，沒有養成習慣，重生回來也就沒想著抽。

濤子又把煙遞給林啟銘，後者倒是愉快的接了，從兜里掏出火柴，刺啦一聲，點著煙猛吸一口，動作相當熟練。

林啟風皺皺眉，問道：「什麼時候好上這口的？以前沒見你抽過啊。」

「沒多久，抽著玩，累的時候提提神。」林啟銘吐出口煙道。

「你可得注意點，修車這活接觸的可都是油，稍不留神整出點事就是大事。」林啟風道。

「放心，我看著他們呢，幹活的時候絕對不會抽的。」老梁接了句。

林啟風點點頭，老梁是個穩重的人，有他看著應該不會出什麼事，放下心來，看著老梁的臉，半年不見，感覺他瘦了不少，不知道是平時太累，還是又生了個閨女，心情不好抑鬱的。

揭人傷疤這種事不能幹，林啟風只能關切道：「梁叔感覺瘦了挺多啊，好日子才剛開始，得注意身體才行，累了就休息幾天。」

老梁突然臉一紅，應了一聲，又悶頭抽起了煙。

「他才捨不得休息呢。」陳棟笑著說一句。

老梁突然怒了，推了陳棟一把，陳棟不生氣，反倒笑的挺開心，濤子、二哥倆人也一起笑了起來。

林啟風看的不解，不知道幾人在打什麼啞謎。

閑聊幾句，菜做好了，濤子老爹也過來喝了兩杯，然後找個借口走了，不是一輩人，難免有代溝，坐一塊誰都不盡興，乾脆由著年輕人鬧去。

三杯兩盞下肚，氣氛漸漸起來了。

林啟風端起酒杯對濤子道：「來，我敬你一杯，結婚時我沒在，現在把酒補上，同時也祝你們百年好合、白頭偕老，最重要的是要早生貴子。」

「哈哈，啟風你也得加把勁了，一屋子人，現在就你一個光棍了。」濤子舉起酒杯，跟林啟風碰了一下，同時調侃道。

這麼一說還真是，二哥馬上要當爹了，陳棟孩子都滿地跑了，老梁已經四個孩子，濤子這一結婚，可不就剩他一個光棍。

林啟風老臉一紅，硬著頭皮來一句：「等著吧，最晚明年，我就領著媳婦回來讓你們瞧瞧。」

一桌子人哄堂大笑，氣氛熱烈。

老梁點根煙，笑道：「前些日子吳建強那老小子還忽悠我買車呢，你要真能找到媳婦，我就出把血，咬牙買一輛，到時候我開著車把你倆接回來，也給我們看看京城的女人長啥樣。」

「等著吧。」林啟風咬牙道，接著反應過來，又問：「買車？買啥車？」

「礦上車隊要換批新車，原來的車開著有些年頭了，載重太小，效率太低，準備換一批載重大的。」老梁解釋一句，接著道：「淘汰下來的舊車，就準備轉手賣了，這事攤在了吳建強頭上，這老小子正滿世界忽悠人去買呢，注意也打到我頭上了。」

到底是開礦的，幾十萬一輛的車說換就換，還是整個車隊，林啟風有點羨慕。

老梁接著道：「要說價錢吧，跟新車比倒是真的便宜，可大家才吃飽飯沒幾天，誰有閑錢去買這玩意。」

「多少錢一輛？」林啟風問道。

「說的是兩萬多，可聽吳建強的意思，要是真想要的話，還能在便宜點，沒準兩萬就能拿下。」老梁吐個煙圈道。

萬元戶都能橫行的年代，兩萬多簡直就是個天價了，不用想都知道賣的不怎麼樣，林啟風又問：「那車現在就干放著嗎？」

「那可不，當廢鐵賣又嫌太虧，停在礦旁邊的荒地上，排了一長溜，堆著生鏽呢。」

「怎麼不先開著，載重再小也能拉貨啊，蚊子腿也是肉，放著多可惜。」林啟風不解。

「哪有那麼多司機，都跑去開新車了，誰還在意原來的破車。」老梁道。

林啟風點點頭，公家的東西，糟踐了也沒人心疼……除了吳建強。

這任務完不成，估計有他受的。

一頓酒從中午開始，一直喝道天黑才算完，臨走時濤子媳婦還過來留了一下，是不是真心的不知道，反正臉上帶著笑。

天黑燭光暗，林啟風喝的有點熏熏然，依然沒看清長相，也沒在意，好不好看都是濤子媳婦，跟他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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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09:08 PM

第78章 失望

二嫂成了全家的重點保護動物，至少在林啟風家，地位跟國寶有的一拼。

老四一心撲在學習上，被老娘開了特赦令；二哥去老丈人家獻殷勤，一直沒回來；老娘和面、剁餡、包餃子，忙的腳不沾地；家裡貼對聯、大掃除、上祖墳這些活，全落林啟風一個人頭上。

關鍵現在是兩個家，任務量翻倍。

二嫂看不過，想來幫把手，被老娘嚴令喝止了。

前幾天下了場雪，地面有點滑，一個不小心摔倒了怎麼辦，老太太現在盼孫女都快望眼欲穿了，忙的團團轉，還要抽空出來盯上一眼，有事沒事自己就念道，可一定得是個孫女啊。

沒錯，就是孫女。

不是老娘有多開明，她自己就生了四個兒子，真心覺得生兒子不是件難事。

而且，大哥已經生了個兒子，傳宗接代的任務算是有了著落，後面還有倆兒子沒結婚呢，生孫子的機會多著呢。

反倒是孫女，在她眼裡成了件難事，最近的指望，就是這一胎了。

大年三十兒，吃過早飯林啟風就開始忙碌起來，一直到傍晚，才算幹完。

剛坐下喘口氣，二哥適時的回來了，時間把控的非常好，恨得林啟風牙癢癢。

叫上大哥大嫂，一起吃了頓年夜飯。

大哥如今也算是意氣風發，三十多頭豬養了半年，也算是琢磨出一點門道，有了經驗，接下來就能擴大規模，好日子指日可待。

大嫂一反常態，變得有點熱情，主動幫著老娘做飯，可在林啟風眼裡，依然當她是個勢利眼。

沒辦法，大嫂前世給林啟風留下的印象太過惡劣，偏見這種東西一旦形成，可不好改。

吃過年夜飯，大哥大嫂就先回了，二哥二嫂倒沒走，畢竟就住家門口，準備一起守歲，迎接新的一年。

十二點剛過，屋外鞭炮聲大作，劈里啪啦響的熱鬧，林啟銘也去放了兩掛，跟著湊個熱鬧，然後就帶著二嫂回了。

累了一天，又熬到現在，林啟風沾枕頭就睡了過去。

大年初一，早上六點。

餃子下鍋，點了兩次水又再次煮沸，老娘熟練的把餃子撈到盆里，端進屋放桌上道：「待會吃完，記著先去你大哥家，我跟佳悅就不出去了，就在家等著別人上門。」

「知道了。」林啟銘應了一聲，倒了點醋就開始低頭猛吃，也不嫌燙。

老四不甘示弱，倆人你爭我搶，打的熱鬧。

又要拜年了，從村頭磕到村尾，想想就可怕，林啟風有點發愁，從昨天開始就在想，怎麼能躲了今天這一劫，可到現在也沒個頭緒。

自殘生病這種事他可做不出來，一時間也沒想到什麼別的辦法，皺著眉苦著臉，餃子灌滿醋，吃在嘴裡依然沒滋沒味。

林啟風這邊還沒吃幾個，老四和二哥那邊已經吃飽了，擦擦嘴站起來，一起看著林啟風，雖然沒說話，可意思明擺著呢。

給人磕頭還這麼積極，林啟風很無語，也沒心情吃了，放下筷子起身說道：「走吧。」

聲音有氣無力，表情視死如歸，挺矛盾的兩個詞，在林啟風臉上完美呈現。

二嫂想去送一下他們，剛起身就感覺肚子傳來一陣疼痛，眉頭緊皺在一起，還是沒忍住叫了一聲，抱著肚子又坐了回去，臉上表情痛苦。

「怎麼了？」二哥剛到門口，聽到聲音趕忙走過來，緊張的問道。

「這是要生了。」老娘到底是過來人，馬上反應過來，緊接著吩咐道：「老四，快去把虎生他娘喊來，就說你嫂子快生了，讓她帶著東西馬上來。」

虎生他娘是村裡的產婆，專門替人接生的。

林啟風鬆了口氣，拜年這一劫算是逃過去了，可想想農村生孩子的環境，拿把剪刀在蠟燭上烤一下就算消了毒，剩下全得靠命硬，心裡擔心，叫住應了一聲就要出門的老四，道：「先別去。」

說著，轉身又對老娘道：「要不還是送鎮衛生院吧，虎生他娘都快六十歲的人了，走路都哆嗦，別再出什麼岔子。」

能出什麼岔子，你們四個都是人家接生的，現在不也長這麼大了，可這話不好當著二嫂的面說，萬一記在心裡，以後婆媳就沒法處了。

只能瞪了林啟風一眼，接著看向林啟銘，道：「老二，你也成家立業了，自己的老婆孩子，自己拿主意吧。」

「還是送鎮衛生院吧，家裡也不缺那點錢，安全第一。」二哥還算沒慌了神，頭腦清醒道。

「那就去衛生院。」老娘做了決定，接著道：「老三，你去盧寶平家借輛板車去，待會把你二嫂拉到衛生院。」

林啟風應了一聲，總有一種被老娘報復了的感覺，出門前還被老娘叮囑一句：「動作快著點，別磨蹭。」

早上六點多，天還沒亮，好在是正月初一，大家起的都早，也不用擔心叫不開門。

盧寶平就是二哥學木匠時的師傅，自己徒弟的事，總不會不幫。

一切順利，拉著板車回到家，車上鋪了三層鋪蓋，又往二嫂身上蓋了兩床被子，生怕著了涼。

生孩子時要是落下病根，那可是一輩子的事，馬虎不得。

二哥在前面拉車，林啟風和老四一人一邊，在後面推，老娘在後面鎖了門，也跟了過來。

剛才去拉車耽誤點時間，現在天已經開始亮了，路上拜年的不少，見了面先道聲新年快樂，然後驚訝道：「這是要生了嗎？」

看錶情，似乎覺得大年初一生孩子這事，挺新奇。

一家人沒敢耽誤，匆忙回一句，接著往鎮衛生院趕去。

人吃五穀雜糧，難免有個頭疼腦熱，醫院這一行，別管是哪，只要是正規的，逢年過節都得有人值班。

老家這種小地方，也是如此，而且，因為醫護人員不足，一個崗位往往會有多個職責。

到了衛生院，已經早上七點多，天已經大亮，找到值班醫生，把二嫂拉近產房，一家子就在樓道外焦急的等待起來。

折騰到下午三點多，八個小時了，還沒生下來，二哥焦急的等在產房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繞著樓道轉圈，嘴裡不知道在嘀咕什麼。

這時候要是有個醫生走過來問一句：保大還是保小，估計二哥直接就得崩潰。

老娘被二哥晃得眼暈，忍不住罵了一句：「你消停會，都送醫院了，還能出什麼事。」

到底是生了四個孩子的人，經驗豐富，表情很鎮定。

又等了近一個小時，產房裡突然傳來一陣嬰兒的啼哭，二哥緊繃的神經才算放鬆下來。

產房門打開，醫生走出來，說了句母子平安，轉身走了。

老娘有點失望，孫女的願望又落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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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09:08 PM

第79章 徐父徐母

大過年的，衛生院里病人不多，生意慘淡。

三人病房裡，就住了二嫂一個人，算是享受了一把特需級的待遇，剩下兩張床，正好便宜了留下來陪護的二哥，有張床睡，總比坐椅子上強。

生孩子也是個體力活，折騰了九個多小時，等二嫂送到病房時，人都是虛脫的，臉色白的嚇人，這是消耗過大，接下來還得奶孩子，得好好補補才行。

老娘回家研究二嫂的食譜去了，雖然生的是個孫子，略有點失望，但畢竟是親的，該疼還得疼。

雞湯、魚湯、豬蹄湯，變著法的給二嫂補身體，做好了親自送過去，一天三趟也不嫌累。

趁二嫂喝湯的功夫，替她抱會孩子，看著懷裡安靜熟睡的孫子，老娘是越看越喜歡，眼睛都笑成了月牙狀，之前的話完全拋在了腦後。

家裡有錢，營養跟得上，不到三天二嫂就恢復過來，初四這天中午，趁著天氣暖和，一家人決定出院回家了。

來的時候怎麼來，回去的時候還是怎麼回，只不過二嫂旁邊多了個白白胖胖的兒子，娘倆躺在板車上，被被子裹得嚴實，生怕吹了風，著了涼。

到家沒多大會，二嫂父母就提著一籃子雞蛋，上門看閨女和外孫了。

「你婆婆待你還好吧？伺候月子可得上點心，要不你回家住幾天，我來照顧你們娘倆？」徐母抱著外孫捨不得撒手，抽空問道。

「待我好著呢，吃的、用的、穿的從沒虧待過我，尿芥子、小衣服都是婆婆提早就準備好的，沒用我操一點心。」二嫂靠在床上，笑著回道。

「一天天的瞎操心。」徐父瞪了徐母一眼，道：「這一年多，人家書堂媳婦待咱家咋樣，你心裡沒點數嗎？」

「我不是怕咱閨女受委屈嗎。」徐母有點委屈，道：「我生孩子那會兒，想吃口好的都吃不上，沒有奶水，孩子餓的哇哇叫，現在條件好了，那份罪，我可不想讓閨女再遭。」

成衣店生意紅火，二嫂也沒少賺錢，雖然已經是嫁出去的姑娘，可畢竟是親爹親媽，徐父上次摔斷腿，也不知道是治療不及時，還是醫生水平不夠，落下個長短腿的毛病，走路一瘸一拐，重活累活這輩子是不用想了。

一家子總得吃喝，二嫂是老大，自己過好了，也不能放著家裡不管，該幫襯還得幫襯一把，想著跟二哥商量一下，結果二哥根本看不上她掙得那點錢，而且那也是她自己掙得，讓她隨便折騰去，養家糊口的事，他負責。

手指頭縫裡漏點錢，就夠一家人過日子了，再加上二嫂待產在家，店裡的事都由佳慧負責，自己親妹妹，總不會虧待了，徐家的日子也算是蒸蒸日上了。

徐父沒再說話，自己婆娘跟了他，苦了大半輩子，他心裡也有愧，低著頭從兜里翻出包煙，剛拿出來又想起旁邊還有外孫，最後還是忍住了沒點上。

徐母有點得意，低下頭親了外孫一口，本來睡著的孩子，突然就睜開了眼，看著面前一張老臉，可能被嚇到了，咧開嘴就開始大哭。

光哭還不算，順帶著還泄了洪，順著尿芥子，透過開檔小棉褲，直接就流到了徐母身上。

「呀，這孩子咋還尿了呢。」眼瞅著自己胸口瞬間就濕了一大片，徐母急忙扯下尿芥子，就想給外孫把尿，等了半天也沒等出來，感情那點存貨，都卸她身上了。

「這才幾天的娃，尿前還得給你彙報一下嗎？」徐父悶聲說了一句，接著道：「該看的也看了，閨女過得不差就放心了，走吧，正好回去把衣服換了。」

「等我換個尿芥子。」徐母回了一句，沖閨女問道：「還有乾淨的不？」

「我來吧。」二嫂彎腰從床頭櫃子里掏出快新的，伸手想接過孩子道。

「多大點事，你在床上也不方便，我來就行了。」徐母接過尿芥子，三兩下換好，然後盯著外孫一陣猛瞅，嘴裡念念有詞：「小外孫，姥姥回家了，過幾天再來看你啊。」

說完，才戀戀不捨的把孩子交給閨女，叮囑兩句，才一步三回頭的向門外走去。

剛到門口，正好碰到林啟風，端著碗湯，見狀有點驚訝道：「叔，嬸兒，這才多大會兒，就回去了嗎？」

「看過就行了，有你娘照顧著，沒啥不放心的。」徐父笑著回了句，「兩家住的又不遠，想孩子了，走幾步就能來。」

「那您慢著點。」林啟風也看見徐母胸口濕的那一大片了，哪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也沒留。

「沒事，你進屋吧，不用管我們。」徐父回了句，一瘸一拐的走了。

林啟風等倆人拐出院子，這才轉身進屋，對二嫂道：「娘給你燉的湯，涼的正好，趁熱趕緊喝了吧。」

「哎，放櫃子上吧，馬上就喝。」二嫂正哄著孩子，雖然已經不哭了，可含著個大拇指，瞪著一雙大眼看著二嫂流口水。

這是餓了？林啟風瞅了一眼，心裡恍然，沒好意思再留，出門前想到什麼，叮囑道：「這次可別讓二哥喝了，正是補身體的時候，可不能大意，喝完把碗放櫃子上就行，待會我來拿。」

二嫂應了一句，林啟風這才走出門，心裡納悶，二哥去送個板車，怎麼還沒回來。

回到家，老娘正在刷鍋，林啟風心裡盤算著，自己侄子的滿月酒，他指定是喝不上了，正月二十開學，最晚十九就得走，抓點緊，辦個十八天，倒還趕得上。

這麼想著，隨口問老娘道：「娘，我這馬上就開學了，滿月是趕不上了，要不辦個十八天怎麼樣？」

「找你二哥商量去，他都當爹的人了，什麼事得學著自己拿主意。」老娘頭都不回直接道。

林啟風無奈，接著出了門，二哥家是不能去了，沒準二嫂現在正奶孩子呢，那個草墊子，擱在門口石墩子上，正準備坐會，二哥剛好回來了。

「怎麼坐這，不冷嗎？」二哥驚訝道。

「等你呢，想跟你商量個事。」林啟風撇撇嘴道。

「正好我也有事想找你商量，你先說吧。」二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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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09:11 PM

第80章 破案了

同樣的說辭，林啟風又重複一遍，說完盯著二哥，等他回復。

二哥倒是無所謂，聳聳肩道：「那就辦個十八天，一家人都在，也熱鬧點。」

林啟風點點頭，響起二哥剛才的話，問道：「剛才不是說有事嗎，什麼事？」

二哥有點不好意思道：「孩子生下來三天了，還沒個名字，這幾天我想了很多，也沒想出個好聽點的，你上了大學，有文化，要不起名字這事就交給你，怎麼樣？」

「別，你是當爹的，冠名權還是自己掌握吧，現在不是提倡計劃生育嗎，說不定就這一次機會呢。」這活林啟風可沒敢接，萬一起的不好，侄子不得埋怨他一輩子啊。

二哥撇撇嘴，根本不信他這套：「梁叔都生四個了，不也沒事，年前還跟我們炫耀，第五個都醞釀好了，交點罰款的事，又不缺那點錢。」

「我的天，這才生了幾個月，嬸子身體受得了嗎？」林啟風驚了，同時恍然，難怪年前喝酒見老梁時，感覺他瘦的厲害，感情是辛苦耕耘，虧了身子。

「五個月吧，前幾胎不也是這樣嗎，應該沒啥事。」二哥想了想，不確定道：「名字的事你上點心，我是當爹的不假，可你也是孩子他叔啊，總不能看著自己侄子因為名字不好，被人嘲笑吧。」

說完，不等林啟風回話，直接拐進了屋子。

林啟風無奈，只能先想著了。

老四上了初三，學業緊任務重，初六就開了學；老娘因為要伺候二嫂坐月子，年後也沒去飯店，有張傳福兩口子在，倒也忙得過來。

林啟風在家沒事，翻出自己上學時用過的字典，整本都快翻爛了，才算找出幾個還算過得去的字：辰、軒、科、良、明、康。

交給二哥，拍板的事還得他來，將來埋怨也埋怨不到他頭上。

完成一項任務，林啟風鬆了一口氣，看看錶，才下午三點，時間還早，腦子一轉，突然就想去學校里看看老四，這半年轉變太大，心裡實在好奇，究竟是什麼原因。

家裡一共兩輛車，二哥騎了一輛，老四上學騎了一輛，只能步行了。

好在老四就在鎮中學上課，離得不算遠，步行也就二十分鐘的事，一路走走看看，不知不覺就到了。

這裡也是他的母校，學習過三年的地方，環境很熟，站在門口，正琢磨著怎麼混進去的時候，門衛大爺倒是先開了口：「進去吧，瞅你轉了半天了。」

「大爺，您還記得我呢？」林啟風笑道。

「從咱中學走出去，考上大學的，一共就那麼幾個，可是被學校使勁吹的，你的照片現在還在牆上掛著呢，想不記得都不行。」門衛大爺回了句。

「那您先忙著，我進去看看，我家老四也在這上學，今年上初三了。」林啟風笑著說一句，然後走進校園。

走到半道上，才回過味來，學校怎麼會有自己的照片？畢業之後，領畢業證時倒是交過兩張照片，該不會是那張吧。

可那是黑白的啊，這掛牆上是不是有點……不吉利？

林啟風皺著眉，腳下緊走幾步，直接向教學樓走去。

樓不高，只有三層，年頭有點久，顯得挺破舊，樓前一個報欄，用來張貼通告、成績等各項事宜。

最上方寫著四個大字：榮譽校友。總共就六張照片，林啟風的赫然在列。

看著那張熟悉的黑白照片，林啟風感覺有點刺眼，但好在不是掛牆上，也就捏和鼻子認了。

再看看其他五張照片，四張不認識，剩下那張看著有點眼熟，看看名字叫杜娟，想了想也沒記起來，也沒糾結，轉身上樓了。

初三一共四個班，每班擠了六十多人，擺開桌椅，基本上就剩兩條過道了，挺擁擠的。

但現在能上學就挺不容易了，也沒人在意這些。

來之前看了老四的作業本，知道他在三班，順著樓道一間間教室摸過去，找到三班，裡面正在上課門關著。

走到窗戶前，沒怎麼費工夫，就看到老四，正安靜的上課，表情挺認真。

無意中掃過他的同桌，林啟風楞了一下，是個女同學，模樣雖然還很青澀，可上到初三的年紀，長相基本上已經定了型，之後無非在胖瘦、黑白上略有偏差。

林啟風一眼就認出來，這不是老四前世的媳婦潘景嗎？畢竟是一家人，喊了他二十多年三哥的，記憶深刻。

記憶里，自己這弟妹也是個大學生，後來和老四一塊分配到糧站了，林啟風一直以為倆人是因為在一起工作，日久生情，這才走到一塊的。

萬萬沒想到兩人還是青梅竹馬的同學，老四這口風真緊，居然一點都沒透露，難道是不好意思？

林啟風笑著搖搖頭，這下算是破案了，倆人這是相互促進、相互激勵，奔著一塊上大學去的。

沒在多想，轉身直接下了樓。

教室里，潘景拿胳膊碰了碰老四，老四扭頭看了他一眼，小聲道：「怎麼了？」

「剛才窗戶外面站了個人，我看著像報欄上貼的那個大學生。」潘景一臉羨慕，小聲回道。

「切，這有啥，我哥還是個大學生呢，我有炫耀過嗎，將來我也一定是。」老四撇撇嘴，很不屑，說完扭頭接著上課。

名字的事，二哥最終拍了板，就叫林俊康，按二哥的說法，不指望他能有多大出息，只希望將來能健健康康的就行。

與望子成龍的心態不同，二哥倒是看的挺開。

正月十八，小俊康的十八天宴席，排場挺足，至少比他哥哥俊富當時強的沒影。

二嫂的屋子整個上午，人來人往進進出出，沒個消停。

逗逗小傢伙，再往他兜里塞上幾毛錢，鼓鼓囊囊的小口袋，儼然一副土豪做派。

臨走時還得在說上一句：「恢復的挺好，七個月早產，能養成現在這個樣子，真不錯。」

都是過來人，看著小傢伙白白胖胖的樣子，胳膊上的肉都堆成了蓮藕狀，一節一節的，心裡哪還不明白，早產的說法簡直就是糊弄鬼呢，但也沒說破，笑著調侃一句。

二嫂只能陪笑應付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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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09:14 PM

第81章 冉冉升起的新星

火車票已經提前買好，小俊康的十八天辦完，正月十九一大早，林啟風就踏上了回程的火車。

一路風塵僕僕回到京城，剛下火車站，就見馬路對面兩伙人正在對峙。

人數不少，兩邊各有二三十人，手裡拎著鋼管、鐵棍，氣勢囂張，嘴裡互相叫罵，誰都不服誰，但還沒動起手來。

林啟風看的驚訝，雖然已經下午五點多，天色漸暗，可就這麼明目張膽的在大街上干架，而且這裡還是京城，也太囂張了吧。

氣氛有點緊張，說不定一句話沒說好，兩邊直接就幹起來了。

都這情況了，旁邊還有圍觀的，一個個興緻勃勃的停下腳步，打算看個熱鬧，也不怕被誤傷。

林啟風鄙視一番，自己也湊到人堆里，為了安全起見，沒敢靠太前，躲在後面，能看清前面的情況，真要打起來，隨時都能開溜。

找到一個自認為安全的地方，這才放心的打量起兩伙人來。

剛才離得遠沒看太清，這下一看，倒是還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之前在徐英開的舞廳前見過一面的蔣凱，主要是那一身肉，實在難忘。

另一邊的人不認識，但看著都挺年輕，等了將近五分鐘，兩邊還是在干嘴仗，沒有要動手的意思。

林啟風等不及了，他可沒時間在這瞎耗功夫，躲在人群里向前挪了挪，湊到小年輕那伙人後面，捏著嗓子喊了句：「還打不打了，不打回家吃晚飯了。」

「誰，誰特麼喊的？」蔣凱扭頭朝人群里看了一眼罵道，臉上的肥肉盪起漣漪。

「少特麼往我這邊看，聲音明明從你那邊傳過來的。」另一伙人里，像是領頭的一個小年輕不認賬，跟著罵道。

「放屁，明明從你那邊傳來的。」

「死肥豬，看來老子今天不教你做人是不行了。」

「小崽子，今天不把你屎打出來，爺爺跟你姓。」

一言不合，兩邊終於幹起來了。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林啟銘見狀直接開溜，吹著口號，心情很好，往前走了一段，就聽見警笛嗚嗚叫著，從前面傳了過來。

212吉普和長江750摩托車排成一長溜，從前面開了過來，直奔火車站而去。

這可是現在的警用裝備，看樣子先前就已經接到報案，這是調集人手抓人去了。

林啟風向後看了一眼，為蔣凱那兩伙人感到默哀，本來只是聚眾鬧事，這下一動手，直接就成火拚鬥毆，性質變了，後果自然嚴重很多。

林啟風略帶同情的搖搖頭，反正沒他什麼事，坐上公交，往學校而去。

宿舍里，林啟風還沒進門，就聽裡面傳來一陣歌聲：

聽海哭的聲音

嘆惜著誰又被傷了心卻還不清醒

一定不是我至少我很冷靜

可是淚水就連淚水也都不相信

……

歌聲正唱到高潮，林啟風聽著耳熟，隨即響起來，這不是他寫給宋雪晴的《聽海》嗎，都傳到京城了？

「怎麼樣，好聽不？這可是元旦剛出的新專輯，我廢了老大勁才弄到的。」劉建武嘚瑟道。

宿舍里，劉建武、戴強、李想三人已經回來了，就差林啟風一個。

「風子回來了。」門推開，見是林啟風，劉建武隨意打聲招呼，接著吹道：「不是我吹，這歌手雖然是個新人，但你從歌詞、曲調、唱功就能聽出，這簡直就是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未來的樂壇，絕對有她的一席之地。」

說著，劉建武一臉懷念道：「而且，這歌手還是個大美女，你們是沒見到，那氣質、那形象、嘖嘖……」

自顧自說了半天，根本沒人理他，戴強咬著筆，趴在床上不知道在寫什麼。

李想躺在床上，捧著本書正看得靜靜有味，見林啟風進來，問了句：「怎麼今天才回來，我都去你家找了你好幾趟了。」

「家裡添了新丁，喝了喜酒才回來。」林啟風放下包回了句，又問道：「找我有事？」

「沒什麼事，回來得早，給你帶了點老家的土特產，哪天拿給你。」李想回道。

劉建武有點尷尬，默默爬回上鋪，換了磁帶，接著練他的英語去了。

街面上的小年輕越來越多，都是近些日子返城的知青，找不到工作，老大個人在家裡吃乾飯也不受待見，無所事事遊手好閒的在街面上瞎晃蕩。

如今，光是京城一地的待業人員就超過四十萬，佔全市總人口的8.6%，閑人越來越多，社會治安每況愈下。

大街上見誰戴的帽子好看，上去摘了就跑；見到個漂亮的姑娘，總會有人上前搭訕，街頭走到街尾，這事能碰上好幾回。

公共場所秩序混亂，安全感持續喪失，誰家有閨女的總得反覆叮囑，晚上不要出門。

林啟風雖然不是個女的，但從穿著來看，難免會被當成肥羊，雖然會點拳腳，可也怕被人敲了悶棍，陰溝里翻了船。

開學之後，除了上課，就是窩在宿舍里看書，放假回宅子，也是趁著天亮去，趕在天黑前回，約李欣吃頓飯也都是在家裡吃，就怕在外面平白無故攤上點什麼事，雖然不怕，可把人打了一樣會被抓，眼瞅著83年就快到了，這個時候可不能留下案底。

偶爾找吳老頭下個棋，權當放鬆一下，勞逸結合，效率才更高。

日子一天天過，天也越來越熱，剛進六月，白天最低氣溫已經飆到了三十度，頭天晚上剩的菜，早上吃的時候聞著也沒味，可吃了沒多久，肚子就開始痛。

一上午跑了兩次廁所，人都要虛脫了，依然沒緩過來，肚子反倒越來越痛，林啟風有點扛不住了，騎上車，直奔醫院而去。

醫院裡人來人往，林啟風沒敢耽擱，直接掛了急診，找大夫看過之後，確診為輕微的食物中毒，不算嚴重，開了點滴，坐大廳里等著輸液。

坐下沒多久，護士小姐姐就來了，看著挺年輕，長得還算漂亮，大眼睛、長睫毛、鵝蛋臉，有點嬰兒肥，加上那身護士服，看著挺養眼，算是給了林啟風一點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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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09:17 PM

第82章 南下

「林啟風對嗎？」護士小姐姐先確認一下姓名，見林啟風點頭，接著道：「把手伸出來。」

林啟風乖乖伸出右手，酒精塗在手上涼涼的，看著尖尖的針頭在手背上遊走，終於選定了血管，直接扎了進去。

沒回血，林啟風皺皺眉，這一針算是白挨了。

護士小姐姐也楞了一下，默默把針拔下，按了會兒等不流血后，重新塗了酒精，選定血管，再次扎了進去。

依然沒回血，這下護士小姐姐有點緊張了，一雙大眼看向林啟風，嘴上道著歉：「對不起。」

楚楚可憐的樣子，還能說什麼，白扎了兩針，林啟風還得安慰道：「沒事，下次指定能紮上。」

小護士鬆口氣，肯定的點點頭，接著又是一針。

還是沒紮上，小護士這下有點慌了，連連道歉，被林啟風安慰兩句，鎮定下來，緊接著又是第四針。

小護士快絕望了，額頭上見了汗，林啟風都沒說話呢，眼眶裡就濕潤了，道歉的話都說不出來，緊張的向四周張望，似乎想呼叫支援，可惜病人太多，同事們都在忙，沒人上來解圍。

林啟風旁邊幾個病人也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把目光投了過來，數了數他手上貼著的膠布，眼中有點驚訝，接著就是幸災樂禍，表情似乎還有點期待。

小護士壓力更大了，拿著針頭的手都有點發顫，右手上的血管幾乎被扎了個遍，手背上幾乎被膠布貼滿，再扎的餘地不多了。

林啟風鬱悶了，本就生了病，還得再遭這一劫，可面對一個楚楚可憐的小姑娘，說也不是，罵也不是，別提多難受了。

見小護士眼睛仍然一根筋的在右手上打轉，林啟風忍不住道：「要不，換個手吧，這邊空間大，好扎。」

「好。」小護士小聲應了句，綁了繃帶，擦了酒精，可卻遲遲沒有下針，這是信心扎沒了。

林啟風也被扎怕了，加油打氣道：「相信自己，這次一定行的。」

小護士重重的點點頭，手起針進，回血了。

倆人同時鬆了口氣，小護士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劉海有點凌亂，幾根頭髮貼在額頭上，有點俏皮，看著林啟風不好意思道：「謝謝了，今天太緊張了，平時不是這樣的。」

「沒事。」林啟風強顏歡笑，大方回了句，接著隨口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剛參加工作吧。」

「我叫左瑤，工作有段時間了，今天真是不好意思，要是換了別的病人，肯定早就罵上了。」左瑤感激道：「以後要是看病，就來找我，醫院裡我有熟人，不用排隊的。」

這話林啟風可沒敢接，乾笑兩聲，等左瑤端著東西走後，才撇撇嘴，顯然這五針記憶深刻。

打過點滴，又開了葯，回到家睡了一覺，才感覺好了很多，周末只有一天假，趁著天還沒黑，抓緊時間回學校去了。

六月中旬，衚衕來了一趟學校，表情有點凝重，見到林啟風道：「哥，南邊出了點事，我得過去看看情況。」

「什麼事？嚴重嗎？」林啟風皺眉問道。

「貨源出了點問題，具體情況得過去之後才知道。」衚衕道。

林啟風點點頭，道：「多去幾個人，把錢帶足，有備無患。」

「放心吧，我叫了六師弟、七師弟跟著，胡慶跟小盛也去，五個人呢，不會出什麼事。」衚衕解釋一句，接著道：「你要有什麼事，就去找我大師兄，我跟他都交代過了。」

「有什麼事就拍個電報，一起想想辦法。」林啟風又叮囑一句，衚衕這才走了。

這一走就是十多天，一點消息都沒，林啟風也跟著擔心起來，也找李想問過，但具體情況他也不太清楚，只說存貨快見底了，也沒見進貨的人回來。

眼看就快放暑假了，林啟風的心情快沉到了谷底，衚衕才終於發來了電報，只有四個字：事危速來。

沒頭沒尾一句話，把林啟風嚇得不輕，以衚衕的個性，如果不是到了絕境，自己解決不了的地步，一定不會發這種消息的。

林啟風一刻都沒敢耽誤，直接請假去了，好在臨近暑假，過程挺順利，之後去買了當晚的火車票，出發前，又照著衚衕發來電報的地址，把自己的發車時間回了過去。

一切準備完成，時間已經到了傍晚，林啟風背著包走進了火車站，晚上九點的火車，晚點半小時，之後登上火車，踏上南下的路。

包里除了一點吃的，剩下的全是錢，具體多少林啟風也沒工夫數，他的想法很簡單，有錢能使鬼推磨，能用錢解決的，就用錢砸。

火車上人擠人，聲音嘈雜，天氣又熱，有那不講究的脫了鞋，一股臭腳丫子味，即便開了窗戶，依然辣眼睛。

三十多個小時火車坐下來，林啟風感覺全身疲憊，打起精神下了火車，就見衚衕已經在月台上等著了，旁邊胡慶和古盛也在，潘越、秦振倒是沒來。

見到林啟風，衚衕趕忙上前道：「哥，一路辛苦了，這邊事情棘手，我也是實在沒辦法了，這才把你喊來。」

胡慶倒是機靈，見林啟風一臉疲憊，上前接過林啟風的包，默默站在一邊沒支聲。

「先去吃飯，事情待會再說。」林啟風直接道。

一路上被臭腳丫子熏得反胃，實在餓急了，才捏著鼻子吃兩口，三十多個小時下來，早就前胸貼後背了。

「我們打車來的，車就在外面等著，先去車上休息會。」衚衕說著，就領著林啟風向站外走去。

胡慶和古盛緊跟在後面，古盛想接過胡慶的包，被胡慶狠狠瞪了一眼，難得獻殷勤的機會，怎麼可能讓給他。

整個人攤在座椅上，林啟風感覺說不出的舒坦，閉著眼睛躺了會，這才緩緩道：「說說吧，究竟出了什麼事。」

衚衕理了理頭緒，才道：「大概半個多月前吧，來進貨的人沒拿到貨，空著手回去了，我以為是他們不懂規矩，把張經理給得罪了，就想著親自來給他道個歉，酒也喝了、飯也吃了，可那龜孫子就是不給準話，連著請了好多天，人倒是每次都來，可就是不鬆口，我估摸著這裡面有其他的事，跟了他幾天，也沒發現什麼頭緒，這才不得已，把哥你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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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09:20 PM

第83章 潘越的新造型

「現在還跟著嗎？」林啟風問道。

「嗯，六師弟、七師弟倆人在盯著。」衚衕回道。

林啟風皺皺眉，這倆人的造型放到人堆里都有點扎眼吧，也不怕被發現？心裡想著，嘴上也問道：「他倆以前來進過貨吧，會不會被認出來了？」

「應該不會，我給他倆重新打扮了一下，我自己都差點沒認出來，更別說只見過幾次的張經理了。」衚衕自通道。

「跟了幾天了，都有什麼發現。」林啟風道。

「今天是第七天了，他的生活很規律，每天都是在廠子和家兩點之間轉悠，都沒怎麼上過街，一點頭緒都沒。」衚衕有點發愁。

林啟風沉默一下，然後開口道：「還是把他約出來見一面再說吧，好約嗎？」

「好約得很，這傢伙把我當成冤大頭了，隨叫隨到，每次來了好酒好菜可著勁的點，正事從來不提，東扯一句西扯一句，吃飽喝足拍拍屁股就走，恨得我牙癢癢，真想抽他一頓，可偏偏是咱有事相求，被他拿捏住，什麼辦法都沒，真特麼憋屈。」衚衕恨恨的道。

「以後總有機會的，到時候出了這口氣就是。」林啟風安慰一句。

說著話，車就停在了一處飯店門口，幾人打開車門走下車，林啟風突然想到，車上還有個司機呢，剛才在車上說了那麼一大堆，一聽就不是什麼好事，司機要是轉頭直接報警怎麼辦。

皺著眉問道：「司機是哪找的，剛才的話他可都聽到了，不會去報警吧。」

「應該不會吧，我從過來之後，就包了他的車，一天一百塊呢，這種好事可不多見，而且，我們之前也沒少在車上談這事，要報警也早報了，沒必要等到現在。」衚衕道。

林啟風點點頭，放下心來，幾人一起進了飯店。

一頓飯吃完，林啟風才感覺活了過來，擦擦嘴道：「待會你去約人，時間最好約到晚上，趁這功夫我去睡上一覺，兩天沒合眼，腦袋都是懵的，這狀態可不行。」

「沒問題，待會讓胡慶帶你回賓館，那地方可比招待所舒服。」衚衕點點頭道。

見林啟風放下筷子，衚衕三人也都停了手。

「你們接著吃啊。」林啟風道。

「早上吃過飯的，本來就不餓。」衚衕回了句，對胡慶道：「你帶著哥去賓館，小盛跟我一起，再去會會張經理。」

幾人一起出了門，司機依然等在門外，坐上車，先把林啟風和胡慶送到賓館，衚衕和古盛接著又去約人去了。

「哥，你等會，我再去給你開間房。」胡慶說了句，然後直接向前台走去。

開好房間，倆人一起上了樓，林啟風是真的有點累了，尤其是在吃飽之後，感覺眼皮子都快睜不開了，隨便打發走胡慶，倒在床上悶頭睡了過去。

一覺睡到傍晚，林啟風才悠悠醒來，看看時間，已經快下午六點了，這一覺居然睡了將近九個小時，下床伸個懶腰，感覺精力充沛。

林啟風估摸著，衚衕應該早就回來了，既然已經醒了，就去找他問問情況，胡慶先前也告訴過他，他們的房間號，就在同一個樓層，不過沒挨著。

剛打開門，林啟風就見走廊站了兩個人，一頭長發，臉上戴個蛤蟆鏡，花花綠綠的短袖，配件喇叭褲，腳上還蹬著皮鞋。

也沒在意，只當是兩個時尚青年在找人，剛要走出去，就聽其中一人開了口：「老闆哥，你醒了？」

突然一句話，把林啟風嚇一跳，接著反應過來，能這麼叫他的，只有范全和他的幾個師弟了，而在這邊的，只有潘越跟秦振。

「你是潘越？」聲音聽著耳熟，可看著臉依然有點陌生，林啟風遲疑道。

「對，二師兄讓我倆來看看你醒了沒，如果醒了就通知他一聲。」潘越道。

既然認了，那另一個就是秦振了，林啟風打量著他倆，越看越好笑，難怪先前衚衕那麼自信，連他都沒認出來，更別提張經理了。

「這假髮是衚衕給你倆整的？」林啟風笑著道。

「對，還有身上的衣服，都是二師兄找來的。」秦振在旁邊接了一句。

看著明顯經過修剪的假髮，衚衕這是連他剃頭的老本行都撿起來了，怎麼說都是同門師弟，也真下得去手，林啟風感嘆，也沒再多說，道：「走吧，一起去找他。」

就住同一層，也沒多遠，幾步就到了，敲敲門，幾乎沒怎麼等，門就打開了，古盛站在門口道：「哥你醒了，快進來。」

房間里，衚衕和胡慶倆人見是林啟風，也要起身，林啟風擺擺手，道：「別整這一套。」

說著，自己也找個椅子坐下，接著道：「怎麼把你師弟給整成這樣了，認倒是認不出了，可有點扎眼吧。」

「嘿嘿。」衚衕默默自己的光頭，樂了兩聲，道：「街上這種打扮的人到處都有，我也是照著他們的樣子弄的。」

林啟風點點頭，轉過話題道：「事辦的怎麼樣，人約到了嗎？」

「約到了，晚上七點，還是之前的飯店見。」衚衕道。

「那就走吧，現在都六點了，既然是咱主動約的人，那就早點去，起碼把樣子功夫給做足。」林啟風起身道。

幾人點點頭，剛要一起動身，林啟風突然又道：「潘越跟秦振，你倆就別去了，沒準以後還得盯著他，露了面被他記住就不好了。」

潘越、秦振倆人也沒多說，直接停了腳步，衚衕交代一句：「晚上我們還不知道幾點才能回來，你倆要是餓了，就自己去買點吃的。」

「知道了。」倆人應了句。

「把我的包帶著。」林啟風沖胡慶說了句，然後出了門。

四人坐上車，直奔飯店而去。

到了飯店，時間剛過六點半，沒等多大會，張經理就到了。

一年多沒見，張經理依然是那副油膩猥瑣男形象，可能是回扣沒少吃，連帶著整個人都胖了一圈，本來就小的眼睛，被肥肉堆著，就只剩下道縫，換了副金絲邊框眼鏡，大熱的天，還穿了件西裝，派頭挺足。

「張經理，好久不見了。」林啟風起身熱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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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09:22 PM

第84章 一頭霧水

「你是？」張經理盯著林啟風看了會，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

「這是我哥，去年第一次來的時候，就是我哥帶著我來的，見過一面。」衚衕在旁邊解釋道。

「哦。」張經理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至於是不是真的就不知道了。

「張經理貴人多忘事，很正常，先坐吧，別站著了。」林啟風笑著道。

「是有點忙，每天要接觸的人太多。」張經理隨口說一句，找個位置坐下了。

「難得見一次，張經理可得盡興，吃什麼喝什麼隨便點。」林啟風遞過菜單道。

張經理倒是不客氣，接過菜單一道道菜名就報了出來，看來是這家飯店的常客，對菜品很熟，一連報了十多道，服務員都手忙腳亂快要記不過來了，這才停下道：「先點這些吧，不夠了待會再點。」

「喝的呢，張經理喜歡什麼酒？」林啟風道。

「酒今天就不喝了，最近天天喝，家裡媳婦都有意見了。」張經理道。

「工作這麼忙，還能顧著家裡，張經理真是個好男人。」林啟風誇了一句。

等菜上齊，沒用林啟風招呼，張經理這邊自己就旁若無人的吃上了，邊吃邊點頭，似乎挺滿意。

筷子不停，嘴都吃的鼓了起來，還要硬塞，林啟風想找個說話的機會都沒找到，只能招呼衚衕三人，跟著吃了起來。

「咳咳。」張經理突然咳嗽兩聲，顯然是吃的太快被噎著了，這才有工夫喝口水，想著往下順順。

趁這機會，林啟風趕緊放下筷子，也沒閑扯直接問道：「最近一直沒拿到貨，不知道是出了什麼事？如果是我們有沒做到位的，您說出來，我們一定讓您滿意。」

「工作就等工作時間再談，現在先吃飯，這的菜不錯，你們也多吃點。」張經理推脫一句，然後接著吃起來。

都說吃人的嘴軟拿人的手短，這句話在張經理這顯然不適用。

林啟風沖衚衕使個眼色，後者從包里掏出一塌子錢，這是先前商量過的，總共五千塊，點的是包間，也不怕被人看到，直接擱在桌子上，厚厚一摞，衝擊力挺強，至少原本只顧著吃飯的張經理，停了下來。

「這是幹嘛？」張經理明知故問，兩隻小眼睛盯著錢，閃閃發光。

「這一年多承蒙張經理照顧，一點心意，算是感激一下。」林啟風道。

張經理臉上有點掙扎，猶豫了會，開口道：「你們找我什麼事，我都清楚，但是我做不到，錢你們還是拿回去吧。」

林啟風很驚訝，五千塊已經不少了，像他這種經理，就算加上平時吃的回扣，一年下來能不能掙到五千塊，還在兩說，現在居然直接拒絕了，看來情況比想象中的更加嚴重。

林啟風心裡沉了下來，衚衕三人也都緊皺著眉，張經理擦擦嘴，話說到這份上，也沒吃下去的必要了，站起來道：「突然想起來家裡還有點事，你們先吃著，我就先走了。」

說著就要出門，被林啟風叫住了：「張經理，到底什麼情況，給句準話吧，要不你今天可能得晚點走了。」

看這情況，以後估計從他這是拿不到貨了，既然這樣，也不怕撕破臉，被人蒙在鼓裡，一頭霧水的滋味，真的很不爽。

衚衕心領神會，直接堵住了門。

「你們想幹嘛？」張經理見狀，突然緊張起來，大聲道。

「我要一個解釋，之前一直合作的好好的，突然就要斷我們的貨，我很好奇，究竟是什麼原因，希望張經理能幫我解解惑。」林啟風緩緩道。

門被堵住，旁邊還有胡慶、古盛兩個人狠狠瞪著他，張經理倒是很識時務，壯著膽子問道：「我說了你們就讓我走嗎？」

「當然。」林啟風肯定道。

「你們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我也沒有辦法。」張經理一口氣說完，接著就要出門，可林啟風沒開口，衚衕依然堵著門，張經理急了，道：「能說的我都說了，剩下的我也不知道，這都是上面壓下來的，我只是個打工的，只能聽老闆的吩咐。」

「讓他走。」林啟風說了句，腦袋裡開始盤算起來。

既然事情是半個多月前出的，得罪人也應該是最近的事，可他自從開學后，大部分時間都窩在學校，偶爾出趟門，也只是在柔道隊和宅子之間跑，別的地方去都沒去過，更別說得罪人了。

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林啟風心道：難道是衚衕這邊的事？抬頭見衚衕已經坐了回來，張經理早就跑的沒影了，直接問道：「最近得罪什麼人了嗎？」

「沒有啊。」衚衕想了想，還是堅定的搖了搖頭：「年後我就被老娘逼著上了夜校，跟蔣凱、齊威那幫頑主都沒聯繫了，沒記得跟誰起過衝突啊，而且，我打小就去了廟裡，還俗回家也才兩年，以前也沒仇家。」

這就怪了，難道是張經理為了脫身，撒謊糊弄他的？也不應該啊，他的工作地址都知道，隨時都能找上門去，看他也是個聰明人，不至於耍這種小聰明。

林啟風皺著眉，目光從胡慶、古盛身上掃過，倆人一陣搖頭。

林啟風收回目光，就算倆人得罪了人，也不至於有這麼大能量吧。

「哥，要不我們從新找家服裝廠？這邊倒是還有幾家，小作坊更多，就算離了他張經理，我們一樣能拿到貨。」衚衕道。

林啟風搖搖頭：「對手是誰還不知道，可既然能攪黃第一次，就能攪黃第二次，這麼下去也不是個辦法，總被人卡著脖子，把命運交到別人手上，太被動，也太憋屈。」

「那怎麼辦。」衚衕泄口氣道，整個人有點萎靡。

林啟風沉默一下，接著沉聲道：「情況沒那麼遭，怎麼說也順風順水做了一年多，原始積累算是夠了，既然別人能開工廠，咱們也能。」

「啊？」衚衕愣了一下，隨即苦著臉道：「開工廠這事怕是有點難吧，私人能開工廠的，那都是外資企業，咱們這邊，聽說僱工超過八個人，就算資本家了，會不會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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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09:23 PM

第85章 借殼

這確實是個讓人頭疼的問題，七上八下這種論調，直到1987年，中央發布十六字方針：允許存在，加強管理，興利抑弊，逐步引導，才真正有了定論。

在此之前，雖然偉人曾親筆做過批示：放兩年再看，但爭論並沒有停止發酵，依然在全國範圍內持續著。

這就是時代的局限性，幹什麼事都被絆著，做什麼都得瞻前顧後，一不小心就犯了錯誤。

這是大勢，全國都是如此，林啟風也沒辦法改變，但好在也不是沒有解決辦法。

改革開放到現在已經是第四個年頭，如何吸引外資，成為了各地政府的工作重點，作為改革開放的窗口，深城自然首當其衝，而離深城最近的，自然便是香江。

既然港資企業能到內地開辦工廠，那收購一家香江的工廠，借殼回來辦廠，問題不就解決了嗎。

而且，由於受地域限制，香江發展重工業難度很高，服裝業就成了香港發展最完善，又最具規模的第一大行業。

大的工廠暫且不說，林啟風也沒錢收購，小一點的針織小廠，簡直多如牛毛，其中總有因為經營不善要面臨倒閉的，只要有錢，收購難度應該不會很大。

林啟風越想越覺得有戲，心裡打好算盤，道：「看來得去趟香江了，張經理他們廠不是港資企業嗎，那咱們也變成港資企業，問題不就迎刃而解了嗎。」

「可是，我聽說去香江是需要通行證的，這東西可不好弄。」衚衕苦著臉，感覺跟不上林啟風的思維。

八十年代去香江的合法途徑就兩個，一個是你在香江有直系親屬或者海外關係，可以用探親的名義申請通行證；另一個就是經商。

林啟風倒是真的想去經商，可他的工廠八字還沒一撇呢，也沒有認識的香江企業能給他發個邀請函，事情有點難辦。

正規渠道去不了，偷渡就更不可能了，沒有合法身份，即便去了也什麼都幹不了，那還去幹嗎。

一盆冷水澆在頭上，林啟風沉默一下，然後突然想起一個人來，許英來這邊也有大半年了，不知道能不能幫上點忙，既然沒有別的辦法，只能死馬當成活馬醫，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了。

「許英還記得不？沒準他能幫上點忙。」林啟風道。

衚衕眼睛亮了一下，這個二世祖關係深厚，倒是真有可能辦成，可沒高興兩秒，又沉了臉道：「那老小子都有大半年沒見到他人了，咱們上哪找去。」

「別擔心，我知道怎麼找他。」林啟風笑笑接著道：「年前合夥做了點生意，他現在人應該就在這邊，開了個公司，雖然不知道具體地址，但是電話我記著，可以打電話問問，你知道附近哪有電話亭嗎？」

年前倆人發過電報，上面留了公司的電話號碼，可能是重生者的福利，林啟風只看過一遍就記下了，直到現在依然記憶尤新。

「咱們住的賓館前台就有電話，但是不知道讓不讓打。」衚衕不太確定道。

上午累到眼睛都睜不開，也沒注意到，這下倒是方便很多，林啟風開口道：「應該沒問題，既然裝了電話，總不至於是擺著看樣子的。」

衚衕點點頭，有點迫不及待想要離開的樣子。

「不再吃點？這一大桌子菜不吃多浪費，而且，現在都這麼晚了，應該早就下班了。」林啟風問了句。

「不吃了，事情解決不了，吃什麼都沒胃口。」衚衕回道。

林啟風覺得有點可惜，這麼多菜，就張經理吃了個爽，他們幾個人都沒怎麼動筷子呢。衚衕的心情他也能理解，他跟衚衕不一樣，即便這件事最終沒辦成，他也還有其他產業，可衚衕的絕大部分收入來源，都在這上面，不著急不行。

「你倆呢，吃飽了嗎？」林啟風沖胡慶、古盛問了句，後者連忙點頭。

感覺算是白問了，大老闆二老板要走，他們兩個除了跟著還能幹嗎？林啟風起身道：「那就走吧。」

結了賬，四人一起出門，回到賓館，問過前台之後，電話果然能打，撥通號碼，響了半天沒人接，看來是下班了，只能明天再打。

林啟風倒是無所謂，畢竟之前已經想到，都晚上九點多了，現在也沒有九九六的說法，徐英他們賣個磁帶也不至於賣到現在。

衚衕有點失落，事情晚一天解決，他就要多擔心一天，實在煎熬。

白天睡了一天，回到房間躺在床上，林啟風沒有絲毫睡意，黑夜裡睜著眼，心裡開始默默盤算起來。

這一年多，他雖然賺的錢不少，可絕大部分都在京城宅子里埋著呢，這次過來背了滿滿一包錢，看著多，可現在最大面值的也才十塊，估計頂多也就能有個七八萬，加上衚衕帶過來的，湊個十萬應該沒問題。

存摺他也帶著，裡面也有十萬出頭，加一塊二十萬，也不知道夠不夠用，關鍵這都是人民幣，去了香江不能用啊，換成港幣這事，依然得交給許英。

想到這裡，林啟風有點感嘆世事無常，當初冒險跟許英搭上的這條線，沒想到在這會兒派上了用場，但畢竟這裡不是京城，也不知道許英能不能辦成。

能辦成當然最好，要是不行，就得另想辦法了。

腦袋裡想著事，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林啟風才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早上七點，林啟風睡得正香，門外就響起了敲門聲，不用想也知道是衚衕，林啟風睡眼惺忪的爬起來，打開門，果然是他，有點無奈道：「這才幾點啊，上班時間都沒到呢，打了電話也沒人接的。」

「先吃飯，吃完飯時間不就到了嗎。」衚衕陪笑一句，眼裡帶著血絲，大概是昨晚沒睡好。

「進來坐會？我先去洗漱一下。」林啟風道。

「哥你隨便，不用管我。」衚衕說道，也沒進來的打算。

林啟風沒再管他，自己洗漱完，穿好衣服，走出門時，胡慶跟古盛倆人也來了，再叫上秦振、潘越，六人一起下樓吃早飯去了。

吃過早飯，又等了會，才到八點，林啟風也不知道許英他們是不是八點上班，可看衚衕迫不及待，兩隻眼睛直勾勾盯著他的表情，顯然是等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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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09:25 PM

第86章 礙事

「您好，這裡是英晴文化音像公司，很高興為您服務。」

電話響了三聲，才被接通，一個女聲傳了過來，聲音挺好聽，普通話很標準。

「我找你們老闆許英，他在嗎？」林啟風直接道。

那邊頓了一下，才回道：「老闆很忙，請問您有預約嗎？」

「你跟他說我叫林啟風，有事找他。」林啟風道。

「請稍等。」

過了片刻，再次傳來聲音：「林兄弟？」

「是我。」聽出是許英的聲音，林啟風鬆口氣，先前還擔心他這個大少爺耐不住枯燥，跑一邊玩去了，找不到人，沒想到還挺敬業。

「哈哈哈，真是你啊，電話給了你大半年，到現在才第一次打，你這個大老闆當得，有點不稱職吧。」許英笑道，心情不錯。

「之前不是學業忙嗎，這不剛放暑假，第一個就想起你來了。」林啟風跟著笑道：「怎麼樣，生意還好吧。」

「還行吧，費了老大勁才打點好關係，每周能借人家的工廠用兩天，刻的那點磁帶，三天兩頭賣斷貨，唉，勉強過日子吧。」許英回了句，說的像是在抱怨，可怎麼聽怎麼有種嘚瑟的感覺。

林啟風撇撇嘴道：「公司都開了大半年，我這大老闆一分錢還沒見著，最近急等著用錢，是不是得給我湊點？」

「咳咳……」

許英咳嗽兩聲，開口道：「其實公司最近的狀況不好，昨天更是一單都沒接到，工資都要發不出了……」

「別跟我扯這些，我人就在深城，竹園賓館，你要有時間就來一趟，有事找你。」聽著許英大倒苦水，林啟風直接打斷道。

「你在竹園賓館？」許英楞了一下，有點驚訝，接著道：「那成，你等我會，我待會就到。」

「怎麼樣？」剛放下電話，衚衕就迫不及待的湊上前問道。

「人馬上就到，應該離得不遠，等人到了，當面說吧。」林啟風解釋一句。

沒等太久，大概半個小時，許英來了，大半年沒見，變化挺大，原來的長發剪短了，顯得更精神，一身黑色西裝，打著領帶，派頭挺足。

「什麼時候來的，也不提前說一聲，我也好去接你啊。」許英看到林啟風等人，邊走過來邊道。

「昨天到的，衚衕去了，就沒麻煩你。」倆人握了握手，林啟風笑著回道。

「英哥，好久不見。」衚衕笑著打聲招呼。

許英沖他點點頭，看向林啟風道：「有時間不，帶你去咱們公司看看，你這大老闆，到現在連門朝哪開都不知道呢還。」

「這個不急，以後有的是機會。」林啟風笑笑道：「這次過來是出了點事，得找你幫個忙。」

「有什麼事直接說。」許英正色道。

「去房間說吧。」林啟風看了看四周，來來往往人多眼雜，他這邊這麼多人聚在一起，太引人注目。

許英點點頭，跟著一起向樓上走去。

房間里，關上門，招呼許英坐下之後，林啟風直接開門見山道：「我這邊出了點事，得去趟香江，通行證有點難搞，你有什麼辦法不。」

許英沒有馬上回答，想了想才道：「前段時間倒是跟香江一家音樂公司有了點合作，發張邀請函應該問題不大，只是估計得需要幾天時間才行。」

「時間能快就快。」林啟風叮囑道：「另外還有件事，這次去香江得用到錢，我這邊湊了大概二十萬，公司賬上能動的錢，也都提出來，全部換成港幣，我有急用。」

許英接過古盛遞過來的水，臉色有點苦，沉默半天沒開口。

「怎麼，有難處？」林啟風皺眉道。

「公司這半年倒是賺了點錢，我原本還想著再過幾個月，等掙夠了錢，自己開個工廠的，老是借別人的設備，效率太低。」許英解釋一句，接著道：「不過你是大老闆，你說了話，那就再等等吧。」

「這次真有急用，等回來后，不管剩沒剩錢，我都給你把錢補上。」林啟風安慰一句。

這次去香江，具體要用多少錢，林啟風心裡也不清楚，但能多帶總比到時候不夠用強，反正京城宅子里還埋著那麼多錢，大不了到時候讓衚衕背過來不就行了。

「換錢這事比較難辦，估計得多等兩天才行。」許英道。

正事算是談完了，許英既然沒推辭，那就說明他能辦得到，林啟風心裡鬆口氣，接著閑聊道：「雪晴怎麼沒來？沒在公司嗎？」

「她現在可成大明星了，想請她吃飯的能排一條街，比我可忙多了。」許英笑著道：「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回去抓緊時間把事給你辦了。」

林啟風點點頭，把包遞給他道：「我就不留你了，等辦完了你就直接過來，我這幾天都在這裡。」

說著，從身上掏出存摺，告訴密碼之後，一併交給了他。

許英也沒啰嗦，應了句，拿上東西就走了。

等了三天，衚衕都要坐不住了，許英總算來了。

「怎麼樣，辦妥了嗎？」沒等許英坐下，衚衕就忍不住問道。

「幸不辱命吧。」許英沖衚衕說了一句，然後把手裡的包遞給林啟風道：「錢跟邀請函都在包里，總共四十五萬港幣，人只能去三個，最多待三個月，具體去誰，你自己安排吧。」

說完倒杯水，一口氣喝完。

「放心，用不了三個月。」林啟風道，暑假就兩個月，他要是敢曠課一個月，估計也就不用去學校了。

說著，接過包，感覺輕了很多，打開一看，居然全是五百面額的港幣，心裡恍然，難怪四十多萬一個包就裝完了。

「準備什麼時候動身？」喝完水，許英坐下喘口氣問道。

「待會就走。」林啟風說道，接著就開始思考究竟應該帶誰去。

他這邊六個人，但只能去三個，他是肯定要去的，作為六個人里武力值最高的衚衕，自然也得跟著，那邊現在正是幫派橫行的年頭，有衚衕在，安全也有個保障，最後一個人帶誰呢？

許英楞了一下，幫了這麼大忙不說，他大老遠趕過來，屁股剛挨著凳子，怎麼就感覺自己好像有點礙事了，驚訝道：「這麼急嗎？」

「早辦完，早放心。」林啟風正想著事，隨意道。

「那成，我就不打擾了，等你們回來，我做東，給你們擺慶功宴。」許英站起來道。

「吃飯沒問題，但慶功宴還是我來請，到時候叫上雪晴，讓我們也見見大明星的風采。」林啟風笑著把許英送出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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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09:28 PM

第87章 諮詢

「哥，讓慶哥跟著去吧，我什麼都不會，去了也幫不上什麼忙。」

送走許英，林啟風剛轉過身，就聽古盛說道，看了他一眼點點頭，再看秦振和潘越，一副興緻缺缺的樣子，最後一個人選算是定下來了。

胡慶有點興奮，早就想去見識一番香江的繁華，今天終於能夠如願了，向古盛投去一道讚賞的目光，這小子有眼力。

收拾好東西，跟留下來的三人交代幾句，讓他們自由活動，想幹嘛幹嘛，然後林啟風帶著衚衕、胡慶兩人直奔羅湖口岸。

到的時候已經下午兩點多，等待過關的人挺多，絕大部分都是出去的，臉上滿是期待、嚮往，似乎美好生活就在眼前，跨國這道門，對面就是天堂。

林啟風跟著排好隊，看著來送行的人臉上羨慕的表情，突然就想到了龍應苔說過的那句話：羅湖口岸簡直就是天朝人的逃生門。

這句話以現在的情況來看不能說錯，畢竟兩地相差巨大，香江從六十年代開始飛速發展，到現在已經發展成國際著名的金融、服務和航運中心，高樓林立，一片繁華。

反觀大陸，剛剛打開國門，百廢待興，第一批開放城市深城，現在還只是個大工地。

只能說以她作家的想象力，都沒能想到天朝之後會迸發出怎樣的能量，席捲全球。

問現在的人為什麼想出去，回答只有一個，因為那邊富，隨便打個工都比在國內當個公務員強。

再過幾十年，問這些人為什麼又要回來，回答依然只有一個，因為這邊有錢，機會多。

歷史是個循環，風水輪流轉。

「哥，這就是香江嗎？」過了關，看著馬路上的車水馬龍，路兩邊的高樓大廈，胡慶激動了。

衚衕瞪了他一眼，一副鄉巴佬模樣，看哪都新奇，太丟人，扭頭問林啟風道：「哥，我們接下來去幹嗎，人生地不熟的，上哪找快破產的服裝廠啊。」

「先找家諮詢公司問一下吧，沒頭蒼蠅亂撞，太耽誤時間。」林啟風想了想道。

說著攔下一輛路過的計程車，自己先做了進去，衚衕、胡慶兩人趕緊跟上。

「師傅，送我們去中環。」等倆人上車，林啟風沖司機道。

香江這地方，林啟風前世也來過兩次，有點了解，知道中環和上環區是港島區的中心地帶，上環是住宅區，中環則是商業、金融和銀行中心。

既然想找諮詢公司，去中環碰碰運氣總沒錯。

「內港咩？」司機回頭問了一句。

林啟風三人楞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這是聽不懂普通話啊。

「你倆會粵語嗎？」林啟風問道。

衚衕胡慶同時搖頭，三人面面相覷，大眼瞪小眼，沒想到過來剛開口就遇到問題了。

眼看司機表情有點不耐煩，林啟風試著用英語講了一遍，這次倒是聽懂了，司機嘀咕一句，說的是粵語，林啟風沒聽懂，但看錶情估計不是什麼好話。

反正聽不懂，就當他在放屁，林啟風心態不錯，扭頭看向窗外，欣賞起外面的風景。

一路走走停停，大概一個小時才到中環，最後結賬94塊，林啟風瞬間有種被宰了的感覺。

「黑著個臉，跟誰欠他錢似的。」等車開走，胡慶罵了一句。

「行了，車都開走了，罵他也聽不見。」林啟風道：「這裡就是中環了，先找找看哪裡有諮詢公司沒。」

說著向前走去，同時打量起兩邊門店前的招牌，雖然是繁體字，但大概還是能看的懂得。

三人都是輕裝簡行，只帶了幾件衣服，背個包走在人群里，倒也不顯得累贅，邊逛邊找，胡慶突然拍拍林啟風，指著前面道：「哥，你看前面那個是嗎？」

林啟風順著胡慶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前面一間門店招牌上寫道：惠昇咨詢。

林啟風眼睛一亮，快步走了過去。

門店不大，大概只有二十幾平，裡面擺著幾張桌子，很簡陋，也就比草台班子強點，說是諮詢公司，倒更像是隨處可見的房產中介，估計這業務他們也接，裡面坐著幾個人，無所事事的樣子，等待客戶上門，見林啟風他們進來，其中一人連忙站起來道：「你好，有咩可以幫你呀。」

話林啟風倒是大概聽懂了，但是他不會說粵語，保險起見依然說了英語：「我想收購一家服裝廠，你們有這方面業務嗎？」

「有的先生。」那人笑著回道：「不知道您的預算是多少呢？」

「四十萬之內吧，服裝廠不用太大，最好是那種經營不善快要破產的，只要設備齊全就行。」林啟風想了想道。

「沒問題，先生，不知道您的電話是多少呢，有消息我們會立刻電話通知您的。」那人問道，臉上表情輕鬆，這種小廠太多，難度不大。

「沒有電話，大概需要多長時間，到時候我再過來。」林啟風回道。

「這樣啊。」那人遲疑一下道：「可能需要兩天時間，您要是方便的話，後天可以過來。」

林啟風點點頭，又問道：「傭金怎麼算？」

「十萬塊以下按成交價的2%算，十萬塊以上可以降低到1%。」那人回了句，見林啟風沒說話，心裡突然緊張起來。

像他這種小公司，香江到處都是，幾天接不到一單都很正常，不想放過到嘴的生意，咬咬牙道：「如果成交價在三十萬以上的話，傭金最低可以降到0.5%，不知道先生能夠接受？」

「行吧。」看他的表情，應該是到底線了，林啟風回了句。

在商言商，沒必要啰嗦，該說的說完，林啟風直接轉身走了。

衚衕、胡慶倆人像個好奇寶寶，根本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只能站在旁邊眼神助攻，左右不過幾分鐘的功夫，就見林啟風轉身走了，趕忙跟了出來。

「哥，找錯地方了？」胡慶追上去小聲問了句。

林啟風瞥了他一眼，再看看衚衕，看錶情就知道他也是這麼想的，解釋道：「沒找錯，事情已經跟他說了，後天來看消息就行。」

「這麼快？」胡慶驚訝道：「感覺也沒說幾句話呀？」

「他提供服務，我們需要服務，該說的說完就行，沒那麼麻煩。」林啟風道。

「哥你真厲害，懂得真多。」胡慶適時拍個馬屁道。

「後天才有消息，那我們現在幹嘛？」衚衕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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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09:32 PM

第88章 逛街

「現在……當然是去逛街了。」林啟風想了想笑著道。

中環除了是商業、金融和銀行中心外，還是著名的購物中心，內地看不到的國外名牌旗艦店，林立在德輔道中及皇后大道中，大型商場如置地廣場和太子大廈等，裡面各類型的店鋪應有盡有。

重生回來快兩年，林啟風感覺再次走進了現代社會，心裡有點小激動。

三人帶的行李不多，包里還背著四十多萬現金，這可是他們帶過來的全部家當了，扔酒店裡怎麼能放心，還不如隨身帶著，至少心裡踏實，等逛累了在找家賓館休息，反正林啟風是打定主意，再沒收購到服裝廠前，包不會離身。

時間還不到五點，雖然還是上班時間，路上行人已經不少了，來來往往腳步匆匆，路過林啟風三人時，總會不經意間看過來，眼中有驚訝、有好奇。

林啟風有點奇怪，難道這就被認出他們不是本地人了？摸摸頭髮，看看衣服，沒什麼不正常的啊？跟他們比一點都不顯寒酸。

怎麼說身上都是背著幾十萬的人，即便在香江那也算小有成就了，納悶好久，直到眼神從衚衕身上飄過，心裡才恍然，這造型有點扎眼，偏偏香江是個迷信風水的地方，難怪回頭率這麼高，這是把他當成大師了。

七月的天，熱的厲害，三人沒逛多長時間，身上已經冒了汗，眼看已經到了太子大廈，林啟風直接拐了進去。

衚衕、胡慶倆人緊忙跟上，天氣太熱，他們也受不了了。

琳琅滿目的現代商場，直接讓胡慶看花了眼，這個櫃檯前看看，那個專賣店瞅瞅，有點放飛自我，不停感嘆。

「一條褲子居然賣60，比我們還黑。」

「一雙鞋賣500，這是搶錢呢？」

邊看邊小聲吐槽，路過一家內衣店，胡慶直接看直了眼，扭頭小聲跟衚衕嘀咕道：「就這麼兩條布袋子也拿來賣？屁股蛋子都遮不住，哪個傻子會買。」

「什麼布袋子？」衚衕問了一句，順著胡慶的視線看過去，恰好店裡的導購員也向他看來，四目相對。

一雙大眼，好奇的目光，清純的面龐，玲瓏有致的身形，再加上那身得體的制服，一瞬間衚衕就看紅了臉，心臟猛地一顫，然後開始劇烈跳動，嘴巴微張發不出聲音，急忙收回視線，拉著胡慶快步離開了。

看著衚衕落荒而逃的身影，店裡的導購員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怎麼了瑩瑩？」旁邊有人奇怪道，看穿著也是一名導購員。

「沒什麼，看到一個奇怪的人。」黃瑩瑩回了句。

「這是……隨身聽？」林啟風興緻勃勃的逛著，目光突然被一處櫃檯吸引，眼睛一亮走了過去。

「先生您好，很高興為您服務。」營業員看著走到櫃檯前的林啟風，微笑說道。

「這款隨身聽可以拿出來讓我看看嗎？」林啟風回道。

營業員愣了一下，順著林啟風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才反應過來，笑著道：「當然可以，這是索尼公司生產的個人隨身音樂播放器，叫walkman。」

營業員邊說邊拿出隨身聽遞給林啟風，接著介紹道：「與傳統錄音機相比，Walkman體積減小很多，功能上卻毫不遜色，音質更加出色，是一款真正的攜帶型音樂播放器。」

林啟風擺弄著隨身聽，鋁製的外殼，入手有點冰涼，手感不錯，打開蓋子，摁下開關，看著帶輪緩緩轉動，心裡越看越喜歡，這要是在配個耳機，走起路來搖頭晃腦的，簡直是種享受，忍不住問道：「這個多少錢？」

「1300元，先生。」營業員回道。

林啟風有點咂舌，這麼個小東西就要一千多，放到內地，頂的上絕大部分人好幾年的工資了，太奢侈，好在他是個土豪，不在意這些，道：「給我裝起來，我要了。」

「好的。」營業員笑著說一句，麻利的裝了起來。

付過錢，接過隨身聽，林啟風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這東西要是能找人山寨出來，以目前內地半截磚似的錄音機都能當寶的情況，應該很有市場前景吧。

只要價格降低點，應該是門好生意，可惜他不認識這方面的人，有點遺憾，林啟風搖搖頭，抬眼就見衚衕紅著臉站在旁邊，眼神空洞，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奇怪道：「發生什麼事了？怎麼這幅表情？」

衚衕像是沒聽到，還在發愣，林啟風又把目光投向胡慶，後者搖搖頭：「不知道啊，剛才還好好的。」

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衚衕這才反應過來，收回心神道：「怎麼了？」

林啟風撇撇嘴，現在倒換成他被問了，感覺衚衕有點怪，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心裡忍不住想，難道是中邪了？

想不出答案，隨口說了句沒事，接著逛了起來。

胡慶趕緊跟上，衚衕猶豫一下，向身後看了一眼，剛才那種感覺是他過去二十多年從未體會過得，無法形容但又記憶深刻。

眼看前面兩人越走越遠，衚衕收回目光，快步跟了上去。

逛到七點多，林啟風感覺有點累，肚子也開始造反，再看看另外兩人，同樣一臉疲憊，意興闌珊的樣子，開口道：「走吧，先去找個地方吃點飯，然後再找家賓館好好休息一下。」

說完四處張望一下，看到家餐廳，徑直走了過去。

一頓飯吃完，天已經完全黑了，窗外霓虹閃爍，燈火通明，絲毫不受夜幕降臨的影響，路上行人如織，感覺比白天更加熱鬧。

胡慶趴在窗戶邊，驚訝的看著窗外的一切，不可思議道：「這真的是晚上嗎，怎麼感覺比白天更有魅力。」

林啟風笑笑道：「這算什麼，待會帶你們上樓頂看看，27層樓，近一百米高，可以俯瞰整個港島，吹著風，看著景，感覺整個香江都在腳下，那才叫魅力。」

胡慶一臉嚮往，衚衕也有點意動，飯都吃的差不多了，林啟風乾脆直接起身道：「走吧，帶你們去開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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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09:34 PM

第89章 陸誠

三人坐上電梯，直到頂層，左右看看沒人，偷摸爬上樓頂，林啟風拍拍手上的灰，笑著道：「怎麼樣，風景不錯吧。」

已經是晚上，樓頂風挺大，吹走了一天的暑氣，很涼快，雖然有點暗，但月色不錯，倒也看得清人。

三人一起向樓邊走去，離得近了才發現，前面已經站了一個人，隱約能看出穿了身西裝，腳下蹬著一雙皮鞋，手裡拎著什麼東西，看形狀大概是瓶酒。

林啟風突然有點後悔，應該買幾瓶啤酒上來的，吹吹風，喝喝酒，那才叫愜意。

現在說什麼也晚了，有點遺憾，小心翼翼摸到樓邊，探出頭向下張望一眼，近百米高的樓頂，瞬間一陣眼暈，腿都有點發軟，趕忙退了回來。

他可還沒活夠呢，這要是一個不小心，腳下一軟摔了下去，估計不會再有重生的機會了吧。

拍拍砰砰直跳的胸口，心裡一陣后怕，緩了會才恢復過來，伸開雙臂，感受著晚風吹在身上帶來的絲絲涼意，閉上雙眼，臉上滿是享受。

「好高啊，這要是掉下去……」胡慶探頭望了一眼，突然打個哆嗦，趕忙退回來一把抓住衚衕道：「哥，你可得把我看緊了，我要是就這麼稀里糊塗的就沒了，我媽不得傷心死啊。」

「一邊去，說什麼胡話。」衚衕瞪了他一眼，甩手想要掙開，奈何胡慶抓得太緊，倆人都在樓邊，衚衕也沒敢使勁，生怕一個不小心，再把胡慶給甩出去，這高度，一準涼透了。

衚衕搖搖頭，任由胡慶抓著，自己向遠處眺望，黑夜中，星星點點的燈光，像一張大網將整個城市籠罩，佇立在天地間，感覺自己是那麼渺小，但這種一覽眾山小的感覺，又讓心中生出無線豪邁，臉色變換心情複雜。

林啟風睜開眼看看兩人，才27層就這副德行，這要是換成50層、100層，該是什麼表情。

忍不住撇撇嘴，目光從旁邊那人身上掃過，得，還不如他倆呢，看穿著也像個成功人士，怎麼還是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這點高度就激動的熱淚盈眶了，嘖嘖，都要跳樓了。

嗯？跳樓？？

林啟風心裡鄙視一番，隨即反應過來，就見那人隨手丟下酒瓶，掉在樓頂發出一聲脆響，接著就向樓外走去，看架勢，真的像是要跳樓。

眼看那人就到了樓邊，下一步就要踏空，林啟風嚇得一個激靈，來不及多想，本能的就上前拽了一把，這一下算是把他吃奶的力都用了出來。

好在人抓了個正著，接著馬上用盡全力向後一甩，那人踉踉蹌蹌向後退了幾步，直接摔在了地上。

僅僅只是一瞬間的事，林啟風卻感覺是那麼漫長，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直到脫力的感覺在身上蔓延，才開始忍不住后怕，剛才的舉動太冒失了，這要是沒有把人拽回來，而是連帶著他一起掉了下去，簡直哭都沒地方哭去。

後背已經濕透，晚風吹在身上，脊柱一陣發涼，林啟風越想越惱火，恨恨的看著地上那人，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你特麼瘋了，想死找個沒人的地方自己死去，別特麼出來禍害別人。」

那人被罵的楞了一下，然後開始嗚咽著哭了起來，聲音越來越大，直到變成嚎啕大哭，場面實在凄慘。

一個大男人哭的稀里嘩啦，林啟風看著也不落忍，心裡明白，這要不是到了絕境，能活著誰都不會想去死，氣消了大半。

等那人把情緒宣洩出來，哭聲漸漸止住，林啟風才嘆口氣道：「雖然不知道你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可我還是得勸你一句，死都不怕了，你還怕活著嗎？還有什麼後果，是比死更嚴重的嗎？」

想不開這種念頭，往往都是悲觀、無助、迷茫等等各種情緒混合在一起，達到心理所能承受的極限，卻又無處宣洩，才會走上極端。

這種逃避現實的想法，絕大部分人都是在那一瞬間產生的，會不會後悔不知道，畢竟，有機會後悔的人不多。

地上那人比較幸運，鬼門關前走了一遭，剛才那種感覺，估計他這輩子都忘不了了，劫後餘生，慶幸的同時，看了看林啟風，感激道：「謝謝。」

林啟風揉揉耳朵，沒有聽錯，這人說的是普通話，雖然是有點蹩腳的港式普通話，可畢竟他聽懂了，瞬間感覺有點親切，又開口安慰道：「看你的年紀，應該已經有家庭、有孩子了吧，你這麼一走倒是瀟灑了，可你有沒有想過，他們孤兒寡母，以後要怎麼生活。

每個人的生命都不只是自己的，還是家人的、朋友的、愛人的，你不但是為自己而活，更是為肩上的那份責任而活。」

說著，眼神總有意無意的往那人已顯稀疏的頭頂看去。

「我對不起她們。」那人躺在地上，還沒打算起來，哽咽著說道。

「咱們萍水相逢，以後也不知道會不會再見，你要是想找個人傾訴的話，我想我是個不錯的聽眾。」林啟風道。

「我也是。」衚衕在旁邊默默跟了句。

「還有我，我們仨都是。」胡慶接著道。

那人雙手撐地，坐了起來，左手擦了一把眼淚，右手擦了一把鼻涕，隨意抹在身上，猶豫良久，才緩緩開口道：「我叫陸誠，今年四十三了，開了家小銀行，有妻有女，雖然掙得不多，但日子也還過得下去。

但心裡始終不甘心，總覺得自己是干大事的人，一門心思想著發財，研究了兩年期貨，覺得黃金價格連跌了兩年，應該已經探底，鬼迷心竅想去抄底，把所有家當全部壓進去還不算，把銀行里的錢也都壓進去了，全部看多黃金價格。

誰知道金價就是個無底洞，止不住的往下掉，賠了錢還想著翻本，一步步陷了進去，直到爆倉，一切都沒了。」

聲音有點乾澀，說著陸誠自嘲一笑道：「誰都怨不著，只怪自己貪心，才落到今天這種境地，可憐那些信我把錢存到我這裡的親戚朋友，辛苦大半輩子攢下的家底，都讓我糟蹋了，可憐我的老婆閨女，她們什麼都不知道，就要背上這麼多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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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09:36 PM

第90章 機會難得

自七十年代開始，香江就已經發展成國際金融中心，大致分為兩大塊，第一塊就是外資銀行，像滙豐銀行是老大，下面還有渣打銀行、花旗銀行，日資銀行也開始出現。

另一塊就是華資銀行，絕大部分都是中小型銀行，資本規模比較小，沒辦法跟外資銀行競爭，主要就是靠高額利息吸引顧客，外資給你三厘的利息，華資銀行就給你四厘，總能爭取到生存空間。

陸誠就是其中一個，像他這種小銀行，基本沒什麼知名度，更談不上競爭力，第一批客戶就是從親戚朋友下手，畢竟是熟人，多多少少有點信任，再加上利息給的高，成功吸引到了第一筆資金。

之後靠做匯款、外匯、買賣金銀、金條、珠寶等業務，雖然利潤有限，但也掙扎著生存了下來。

然而，林啟風並不知道這些，在他的認知里，能開銀行的都是大佬，都這樣了還只是勉強過得下去，心裡暗自吐槽，莫名的就想到了悔創阿里的馬總、不知妻美的劉總、普通家庭的馬總，不明白大佬們為什麼都有這種癖好。

聽他說到炒黃金期貨，林啟風突然就想到去年第一次去金融系聽課時的場景，他可是清楚的記得，當時老師可是信誓旦旦的發表了自己的看法，認為黃金價格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裡，很大可能保持長期走低趨勢。

林啟風記得，前世婚後為了給媳婦買一枚金戒指，看好價格之後，默默開始攢錢，平時捨不得吃捨不得喝，同事朋友請客吃飯，全部推掉，就怕回請，攢了很久終於攢夠了，拿著錢興沖沖的跑去商店時才發現，價格降了好多。

兩相印證，似乎金價還得往下降，林啟風心裡不由產生一個念頭，機會難得，既然趕上了，要不要干他一票。

又有點擔心，萬一因為自己的重生，讓歷史發生改變，那這筆錢可就打了水漂了，這可是寄託了衚衕全部希望的錢，要是就這麼沒了，該有多傷心，萬一看破紅塵，來句四大皆空，歸隱山林……

林啟風搖搖頭，沒敢接著往下想，把這個念頭暫時拋到腦後，抬頭看了一眼衚衕，他還不知道就這麼一會兒時間，自己已經逃過一劫。

「接下來有什麼打算？逃避不是解決事情的辦法，還是勇敢一點面對現實吧。」林啟風沖陸誠說道。

「你說的對，沒有什麼是比死更嚴重的後果了，親戚朋友們把錢存在我這裡，是因為信任我，我不能辜負了他們的信任，這筆錢得還，死過一次的人，沒什麼好怕的了。」陸誠倒是想通了，從地上爬起來，打起精神道。

說完，又鄭重的向林啟風鞠了一躬道：「剛才真是謝謝了，要不是你，現在我恐怕就是一灘爛肉了。」

「舉手之勞。」林啟風不在意道。

「對了，聽你們的口音，似乎是從大陸過來的，不知道來這邊是什麼事？要是有能用的上我的地方，請儘管吩咐，我一定盡心儘力辦好。」陸誠認真道。

「是有點事，不過已經有諮詢公司在辦，就不麻煩你了。」林啟風回了句。

「有什麼麻煩的，我看你們還背著包，是還沒有找到住的地方吧，我正好知道一家酒店，離這裡不遠，雖然不大，但條件絕對沒的說，老闆我認識，可以打個折扣，走吧，我領你們去。」陸誠熱情道。

說著，走到樓梯口，向下面爬去。

林啟風看了衚衕一眼，聳聳肩道：「走吧，過去瞧瞧再說。」

……

「就是這。」陸誠帶著林啟風三人七拐八拐，最終停了下來，指指前面笑著道。

林啟風打量一下四周，地方雖然有點偏僻，但打掃的挺乾淨，前面不遠還有家大排檔，吃飯也方便，暗自點點頭，感覺還不錯。

「福嬸兒，出來接客了。」陸誠沖裡面喊了一句，人也跟著走了進去。

林啟風差點咬了舌頭，這話聽著怎麼感覺有點怪。

「哎呦，陸老闆可是有些日子沒見了，今天怎麼有空來我們這了。」一個五十左右的大媽，身材有點發福，手裡拿著把扇子，迎著陸誠走過來，笑著道。

「帶幾個朋友來住店，還有空房沒，開三間。」陸誠直接道。

「你陸老闆的朋友，就是沒房間，我也得給你想辦法啊，等著，我去給你看看。」福嬸兒搖著扇子走到櫃檯，翻開賬本看了會，抬頭道：「二樓還剩兩間房，都是雙人間，倒是住的下，要開嗎？」

陸誠看向林啟風，簡單交代一下情況，見他點頭，才道：「就這兩間了。」

陸誠接過鑰匙，四人一起上樓，房間情況還算不錯，新換過的床單看著挺乾淨，兩張床擺在兩邊，中間一個過道，有點窄，但在寸土寸金的香江，已經算是不錯了。

獨立的衛生間，桌子上還擺著一台電視，很小很舊，大概只有十四寸，也不知道是擺著看樣子的，還是真的能看。

林啟風挺滿意，放下包對陸誠道：「時間也不早了，你還是先回去吧，別讓家裡人等著急了。」

「那我就先走了，你們好好休息，明天我再過來。」陸誠點點頭，說完直接走了出去。

「哇，還有電視。」胡慶咋呼一聲，跑過去打開。

電視吱吱響了一陣，可就是沒有畫面，胡慶撇撇嘴：「感情是個樣子貨。」

覺得有點掃興，又在上面拍了一下，電視里突然傳來聲音，把胡慶嚇一跳，看看屏幕居然有畫面了，而且正在播放電視劇。

胡慶樂了，沒想到歪打正著，笑罵道：「還是個賤皮子，不打不成器。」

說著坐到床邊開始看了起來。

林啟風也瞥了幾眼，有點驚訝，播的居然是《天龍八部》，這可是部經典，自己也不自覺跟著坐下看了起來。

一丁點大的屏幕，黑白畫面，說的話還聽不懂，即便這樣，林啟風還是看的津津有味。

衚衕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跟著坐下來了，三人排排坐，表情格外認真，眼睛一刻也不捨得離開屏幕。

「只有兩張床，你倆誰去另一間房？」林啟風邊看電視，邊用肩膀撞了一下衚衕道。

「只有兩張床，你過去另一間。」衚衕又撞了一下胡慶道。

「哦。」胡慶應了一聲，半天沒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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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09:38 PM

第91章 單間

「誒，這怎麼沒了。」正到關鍵時刻，突然出來字幕，接著就進了廣告，胡慶急了。

「今天的播完了，想看得等到明天了。」林啟風看看錶，已經十點半，隨口解釋一句。

「真掃興。」胡慶抱怨一句，然後起身就要向門外走去。

「等等。」林啟風叫住他。

「怎麼了哥。」胡慶回頭疑惑道。

「你睡這裡，我去另一間。」電視都播完了，還想著睡單間，一點眼力見都沒。

剛才給你機會，是你自己沒把握住，那就不能怪我了，林啟風心裡想著，拎起包走了出去。

第二天一大早，陸誠就到了，收購服裝廠的事，要等到明天才有消息，在房間待著也是無聊，乾脆出門接著逛香江去。

陸誠自告奮勇，充當起導遊，到底是土生土長的香江人，哪的風景好，哪的東西好吃，他全都門清。

從上午逛到天黑，累了就歇會，反正也沒人催，幾人邊逛邊吃，正餐都沒輪著，肚子已經吃的滾圓，算是既飽了眼福，又飽了口福。

抱著肚子回到酒店，陸誠就離開了，三人回到房間，湊到一起看完電視之後，各自休息去了。

第三天，陸誠又來了，林啟風有點無語道：「你天天往我這跑，你的銀行不開了？」

「我這銀行雖然不大，但也還是有幾名員工的，有他們盯著就行，而且，現在賬上一分錢都沒，什麼業務都開展不了，我在不在都無所謂。」陸誠苦笑道。

林啟風突然有點警惕，這傢伙這麼殷勤，該不會是看出他身上背著錢，想要拉他這筆存款吧。

怎麼說自己也救了他一命，不至於這麼無恥吧，林啟風心裡嘀咕著，嘴上勸道：「還是得趕緊想個辦法把窟窿堵上，銀行開著，總會有人來取錢的，到時候拿不出來，不就露餡了。」

「唉，能拖一天算一天吧，多爭取點時間，我也好認真想想辦法。」陸誠嘆口氣道。

林啟風撇撇嘴，想辦法你就上一邊自己想去，往他這跑是要幹嘛，看他的樣子也沒離開的打算，也不好趕人，只能隨他去了。

吃過午飯，看著陸誠面前擺著的三個空碗，林啟風覺得有點滑稽，這傢伙該不會是上他這蹭飯來了吧。

應該不會，怎麼說也是有銀行的人，瘦死的駱駝還比馬大呢。

林啟風搖搖頭，結了賬向外面走去，兩天了，應該有消息了。

陸誠還是有點用的，報了諮詢公司的名字后，領著他們輕車熟路就找來了。

「先生您來了。」見林啟風幾人進來，先前接待他們那人直接走過來道：「按照您的要求，我們已經為您找到兩家符合條件的服裝廠，這是詳細資料。」

說著，從桌子上拿起一個文件夾，遞給林啟風道。

林啟風接過文件夾，低頭翻看起來。

那人接著介紹道：「第一家開價36萬，但是還欠員工三個月工資沒發，對方的要求是，這部分錢要您承擔。」

「欠了多少錢。」林啟風隨口問道。

「總共是13萬。」

加一塊都快五十萬了，錢根本不夠，林啟風懶得再看這一家，直接翻過看起下一家。

那人緊跟著道：「這一家開價四十萬，但是……」

沒等他說完，林啟風打斷道：「你不會告訴我這一家也欠錢了吧？」

「是的，欠了供貨商大概十萬塊，對方同樣要求由您承擔。」那人不好意思道。

林啟風鬱悶了，是他上次沒有說清嗎？等了兩天就等到這麼個結果，也沒心情再看下去，把文件夾仍在桌子上道：「這條件我接受不了，我的要求是沒有負債，沒有拖欠工資，設備齊全，總價在四十萬之內，按照這個條件再去找吧。」

那人有點為難，遲疑一下道：「先生，按這個條件找，需要的時間可能會有點長，具體需要多久我們也不好保證，您沒有電話，找到后要怎麼聯繫您呢？」

這是個問題，林啟風皺著眉，酒店櫃檯前他倒是看到擺著部電話，但是電話號碼他不知道，扭頭看向陸誠：「福嬸兒酒店的電話你知道是多少嗎？」

陸誠搖搖頭，試探道：「我家有電話，要不留我的怎麼樣？」

「成吧。」林啟風點點頭，也只能這樣了，有消息后打個電話，總比他一趟趟白跑強。

留了電話，四人出了門，衚衕邊走邊愁眉苦臉道：「早知道就多帶點錢了，現在要等多久也沒個准，萬一要是找不到符合條件的，那可該怎麼辦。」

「要不我回去拿點錢？」胡慶詢問道。

「回京城嗎？這一來一去要多久，萬一要是過不來了怎麼辦？」林啟風直接潑了盆涼水。

「那就這麼乾等著嗎？」胡慶也苦著臉道。

「先等等吧，說不定很快就有消息了呢。」林啟風安慰一句，又道：「要是實在不行，那就只能冒個險了。」

林啟風又打起了炒黃金期貨的念頭，這次來總共帶了四十五萬，這幾天花了點，還剩四十四萬多，離剛才那兩家的價格已經很接近了，只要不貪心，賺夠錢了就收手，風險應該不大。

「冒什麼險？」衚衕、胡慶兩兄弟異口同聲問道。

林啟風沒回，看向陸誠道：「你既然炒了這麼長時間期貨，對這行應該挺了解的吧，香江期貨什麼行情，我想了解一下。」

「你說的冒險要是指這個的話，我建議你還是打消這個念頭，我的例子就擺在這裡，這東西真不能碰，一旦陷進去就出不來了。」陸誠看著林啟風，有點擔心道。

「我有分寸。」林啟風道。

陸誠苦笑，每一個人都是這麼說的，可真正做到的又有幾個，絕大部分人都是抱著幻想，撞到頭破血流，依然收不住手，可看林啟風的表情，已經下了決心，遲疑一下，還是開口道：「商品交易所自1977年開始運營，起初只經營原糖和棉花交易，79年開始增加了大豆交易，80年又加入了黃金期貨合約，目前比較熱門的就是大豆和黃金期貨。」

「只有這四個嗎？」林啟風疑惑道。

「對，目前只有這四個合約。」陸誠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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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09:40 PM

第92章 看空

「保證金呢，要交多少？」林啟風接著問道。

「按期貨合約總價值的10%繳納。」陸誠回道。

自學了一年多的金融知識，林啟風對這些還是了解的，槓桿的計算公式是：1除以保證金。

10%的保證金，就相當於十倍槓桿，交易量和預期收益提高的同時，風險也擴大為原先的十倍，算是有利有弊。

「交易時間呢？」林啟風又問。

「交易時間為周一到周五，公共假期除外的時間進行交易，分為早盤和午盤，早盤為上午10：00-12：30，午盤為下午2：30-4：00。」陸誠解釋道。

「一天只交易四個小時？」林啟風楞了一下，驚訝道。

「對。」

林啟風看看錶，現在已經兩點多了，今天周二，還在交易時間，時間抓緊點，午盤結束前就能開戶建倉，沒在遲疑，道：「還有時間，現在就開戶去。」

「哥，要不我們還是再等等吧，沒準過兩天就找到合適的服裝廠了呢，冒險這事不急的。」衚衕苦著臉接了句，心裡有點忐忑。

沒辦法，陸誠這個前車之鑒活生生的擺在面前，沾上這東西，賠得傾家蕩產都要去跳樓了，他是真怕出什麼事。

現在乾等著雖然有點煎熬，可好歹還有點希望，這要是步了陸誠的後塵，可就徹底沒機會了，由不得他不擔心。

「是啊，哥，要不在等等吧。」胡慶也跟著勸了一句。

「不用擔心，我已經深思熟慮，考慮的很清楚了。」林啟風自通道：「老陸不是看多黃金期貨才配光嗎，咱們就反著來，看空它，指定賺的。」

這話不說還好，說完衚衕都快哭了，這是深思熟慮過的？這麼大的事，聽著怎麼這麼兒戲呢？癟著嘴，眨巴著一雙大眼，可憐巴巴的看著林啟風，希望能感悟他。

可惜，林啟風看都沒看一眼，沖陸誠道：「走吧，時間緊迫別干站著了。」

陸誠苦笑著搖搖頭，炒期貨要是像他說的這麼簡單，那自己還至於虧成現在這幅慘狀嗎，以他從事金融行業近二十年的經驗，入行前還專門研究過兩年，直到自認為萬無一失時，才決定放手一搏，可結果依然虧到血本無歸。

林啟風自信的表情，看在陸誠眼裡已經變成了自負，彷彿已經看到林啟風在期貨市場撞到頭破血流的畫面，心裡嘆息一口，勸估計是勸不住了，只希望他到時候能堅強一點，自己再盯緊他，千萬別讓他干出什麼傻事。

「在商品交易所開戶，是需要銀行賬戶的，你在這邊有賬戶嗎？」陸誠猶豫一下，開口道。

「第一次來，還沒來得及開，這麼麻煩嗎？」林啟風皺皺眉道。

「也不算麻煩，銀行附近到處都是，交易所離這裡也不遠，很快就能辦好。」陸誠解釋一句，又道：「我那家小銀行也在附近……」

林啟風瞥了他一眼，狐狸尾巴終於漏出來了，心中暗自警惕，沒等他說完，打斷道：「還是找家大銀行啊，以後沒準還要出國，到時候用起來也方便。」

「這樣的話，那就考慮一下滙豐、渣打、花旗這些銀行？它們在世界各地都有分行，只要帶著它們的銀行卡，到哪都能用。」陸誠考慮一下道。

「就選花旗吧。」林啟風隨意道，這些都是老牌銀行，資本雄厚，信譽比陸誠不知道高了多少倍，至少不用擔心會虧了他這點錢。

「花旗就在前面，我帶你們去。」陸誠說著，自己當先向前走去。

既然沒打車，那應該離得不遠，林啟風沒猶豫，直接跟了上去。

衚衕、胡慶兩兄弟哭喪著臉嘆口氣，既然勸不住，只能跟著去了。

確實不算遠，沒多大會兒就到了，有陸誠這個內行在，過程十分順利，拿到銀行卡的時候，林啟風突然有點懊惱，背著這麼多現金跑了兩天，怎麼就沒早想起來辦張銀行卡呢？

又有點感慨，重生回來快兩年，離現代社會終於又近了一步，也不知道內地什麼時候才能出現銀行卡，應該快了吧。

「現在就去交易所開戶嗎？」走出銀行大門，陸誠問道。

「對，時間還早，現在就去。」林啟風點頭道。

依然是陸誠在前面帶路，林啟風三人跟在後面，幾人腳步匆匆，匯入人流。

「就在前面。」陸誠突然回過身來指指前面道。

說完腳步不停，直接走了進去。

下午三點，正是交易時間，裡面人挺多，座位上已經坐滿了人，旁邊還站著不少，全都緊緊盯著屏幕，神情緊繃，屏幕上每一次微小的變化，都能引來一片聲音，有驚喜，也有哀嚎，神情不一而足。

陸誠從人群中擠過，走到櫃檯前，俯身說了幾句，然後回身問林啟風道：「你有身份證明嗎？」

「通行證，能用嗎？」林啟風回道，過關前就已經把邀請函辦成通行證了，要不然根本進不來。

陸誠點點頭道：「也行。」

說完又回身接著說了幾句，才對林啟風道：「剩下的你自己來吧，把通行證跟銀行卡交給他，等著簽字就好了。」

林啟風把東西遞了過去，等了幾分鐘，交易員交給他一堆材料，一一簽好名字，設好密碼后，賬戶就建好了。

「先生，您想購買那類期貨呢？」交易員問道。

「黃金期貨。」

「本金有多少，看多還是看空？」

「四十萬全部看空。」林啟風沒有猶豫，這是之前就已經想好的。

接下來還不知道要在這邊待幾天，吃飯住宿都要花錢，不能把錢全部投進去。

四十萬，經過十倍槓桿，放大到四百萬，即便一天跌一分，那也是四萬塊的收益，運氣好的話，用不了幾天就能把錢賺夠。

「稍等。「交易員回了句，低頭操作起來，臉色平靜。

向他這種交易員，一天要經手的資金太多，這點錢根本不值得驚訝。

「嘖嘖嘖，又是一個新手。」

林啟風正安靜的看著交易員操作，突然聽到身後傳來聲音，回身看去，就見一個帶著眼鏡的中年油膩男，挺著個大肚子站在他身後。

見林啟風看過來，幸災樂禍道：「金價已經跌了兩年，絕對探底了，接下來只會漲，不可能再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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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09:42 PM

第93章 漲了

林啟風懶得理他，上一個像他這麼認為的人已經爆倉，虧到血本無歸要去跳樓了，好在被他救了回來，至於他……

林啟風看看他那一身贅肉，果斷搖搖頭，風險太大，估計沒人會去冒這種風險。

看到交易員向他示意操作完成，林啟風直接轉身離開。

沒走幾步，就聽身後傳來聲音：「兩百萬全部看多黃金。」

聲音還挺大，像是故意在說給他聽，林啟風撇撇嘴，腳步不停，接著向前走去。

繞著交易所轉了一圈，也沒找到一個座位，沒辦法，只能站著了，好在離收盤也沒多長時間了。

林啟風找個人少的地方，靠在牆上，盯著屏幕看起來。

陸誠、衚衕、胡慶三個也都跟了過來，陸誠好歹還看得懂，衚衕、胡慶兄弟兩個看著屏幕上的曲線，完全像是在看天書，沒幾分鐘就打起了哈欠。

「漲了漲了。」大廳里突然有人叫了起來。

「都跌兩年了，終於特麼漲了。」

「行情來了啊，現在去加倉應該還來得及。」

大廳里突然熱鬧起來，看來抱著抄底心態的人不少，一個個喜笑顏開，緊繃的情緒瞬間舒緩，更有甚者直接跑去加倉的也不在少數。

有高興就有失落，看空的也不在少數，此刻神經突然緊繃起來，比如林啟風。

雖然上漲的幅度不大，只有0.2%，可他才建倉多大會功夫，這麼一轉眼八千塊直接就蒸發了，不是個好兆頭啊。

林啟風眉頭輕皺，希望只是短期波動。

陸誠臉色有點痛苦，他也認為金價上漲的行情來了，他的判斷沒有錯，可惜運氣不好，時間晚了兩天，他已經被強行平倉，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

嘆口氣，對林啟風道：「炒期貨不是那麼容易的，現在上漲的苗頭剛出現，收手還不算晚。」

「不急，短期波動而已，上漲10%才會爆倉，空間還很大，再等等看。」林啟風平靜道。

衚衕雖然看不懂，可看陸誠的表情也知道情況不妙，心沉到了谷底，在他看來，這筆錢多半是懸了。

「馬上就要收盤了，滿倉隔夜操作風險太大，還是要小心點。」陸誠又勸了句。

林啟風沒說話，只是點點頭，眼睛接著盯著大盤。

「年輕人，想發財還是先老老實實多研究兩年再說，爹娘掙點錢都不容易，別都給糟蹋光了。」

林啟風聽著聲音，斜眼看了一下，就見剛才那個中年油膩男走了過來，剛建倉就上漲，顯然心情很好，看到他直接拿出長輩的姿態，說教起來。

「這話還是留給你自己吧，頭腦一熱就要來炒期貨，一點波動就得意忘形，高興的未免也太早了吧。」林啟風直接回懟一句。

「牙尖嘴利，等過幾天，有你哭的時候。」中年油膩男氣道。

「那就走著瞧，到時候看看誰會哭。」林啟風回了一句，直接轉過身去，不再看他。

時間一點點過去，快到收盤時，金價再次上漲0.1%，並最終定格。

不到一個小時就虧掉一萬兩千塊，林啟風有點鬱悶，歷史不會真的因為自己的重生而改變了吧，怎麼說也是高大上的重生人士，應該不會這麼倒霉吧。

隨著人流走出交易大廳，邊走邊交頭接耳互相交流，難得出現上漲行情，大部分人都認為金價已經觸底，接下來就會開始反彈，樂觀的人甚至表示，最終價格很可能突破80年時的頂峰。

看多的人自然眉開眼笑，看空的人或多或少受了影響，至少不像之前那麼篤定，綳著臉憂心忡忡。

林啟風倒是還好，穩得住，現在依然認為這只是短期波動，不用太在意。

行情剛來，有可能是上漲，但也有可能是下跌，信心還沒建立起來，觀望的人不在少數，接下來只要降低哪怕只有一個點，看多的人剛剛建立的一點信心，可能瞬間就會崩塌，如果引起恐慌，那他的機會就來了。

一切還是得觀望兩天再說。

衚衕可不知道這些，耷拉著臉悶頭走路，一句話也不說。

「別聽他們瞎說，我是那麼不靠譜的人嗎，一切盡在掌握之中，儘管放寬心，等到掙夠了錢，收購完服裝廠，咱們就可以回去了。」林啟風笑著安慰一句。

「嗯。」衚衕悶聲一句，接著又恢復沉默。

得，這話算是白說了，林啟風無奈，這事只能用時間來證明，解釋太蒼白無力，意義不大。

跟著往前走了一會兒，就見路邊一家電影院前貼著一張海報，林啟風看了一眼，隨即就被吸引住了目光，有點驚訝道：「這是……鍾楚葒？」

看看電影名字《難兄難弟》，那就沒錯了。

「時間還早，現在回去也沒事，乾脆去看場電影放鬆一下吧。」林啟風笑著提議道。

衚衕沒心情，低著頭沒說話，胡慶看看兩人，擔心說錯話，也沒敢吱聲，場面有點尷尬。

「這個提議不錯，最近新上了幾部電影，聽說評價不錯，正好一起去看看。」陸誠笑著解圍道。

說著擠擠眼，接著道：「這邊還有分級的那種，看著可帶勁了，要不要帶你們去開開眼？」

林啟風瞥了一眼衚衕，直接搖搖頭，可不能把孩子帶壞。

買了票，等到電影開場，林啟風看的挺開心，重溫一部經典，心情不錯。

走齣電影院，時間已經接近七點，隨意逛了會，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見路邊大排檔已經開業，林啟風直接拐了過去。

「想吃什麼隨便點，別跟我客氣。」屁股還沒坐下，林啟風就大方的開了口。

看著林啟風隨意的樣子，陸誠突然感覺有點越來越看不懂他，明明剛虧了一萬兩千塊，依然像沒事人一樣，似乎一點都沒受影響，想想自己建倉第一天，只跌了0.1個點，焦慮的一晚上沒睡著，吃飯也只是隨意巴拉兩口。

是年少無知？亦或是胸有成竹雲淡風輕？

陸誠看不懂猜不透，搖搖頭不再多想，跟著坐下道：「那我就不客氣了，你就等著出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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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09:44 PM

第94章 好巧

「老闆，香腸、羊肉、牛肉、雞翅，魚丸、蝦丸、魷魚、茄子、金針菇每樣給我來……二十串吧。」陸誠直接報出一串名字，估算了一下數量，覺得應該夠了。

「能者多勞，你直接點完算了。」林啟風放下菜單，笑著道：「先來幾瓶啤機解解渴。」

「那你們就等著吃吧。」陸誠笑道，接著點了幾樣，才算作罷。

夜幕降臨，帶走了一天的炎熱，這座城市也彷彿活了過來，路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剛開業沒多久的攤子，沒多大會便陸陸續續坐了不少人。

吃口燒烤，喝口啤酒，那叫一個舒坦，林啟風又灌了兩口，笑道：「爽啊，這才叫享受，你們也吃啊，別看著了。」

衚衕點點頭，化失落為食慾，左右開弓，瞬間嘴就塞滿了。

胡慶鬆口氣，咽口口水，挑了一串眼饞很久的牛肉串，學著林啟風的樣子，一口燒烤一口啤酒下肚，爽的眼都眯了起來。

陸誠拿起瓶酒喝了一口，笑著道：「年輕真好啊，我就不成了，有家有室的人，這種搭配只有眼饞的份了，要不然影響夫妻和諧。」

說著，陸誠又喝了口酒，眼神在街上掃過，臉色一下子黑了下來，砰地一聲，把酒瓶放在桌上，直接起身，怒氣沖沖的向街邊走去。

突然一聲，把林啟風三人都嚇了一跳，手上動作一滯，疑惑的看向陸誠。

就見他快步走到路邊，前面正站著六七個小年輕，有男有女，看年紀大概也就十六七歲，穿的五顏六色，頭髮染得有黃有紅，湊在一起，正相互遞著煙，有點街頭小混混的感覺。

陸誠走到幾人跟前，一把抓住一個女孩子的胳膊，手上用了力，直接把她拽了過來。

林啟風看的皺眉，相處兩天，陸誠給他的印象不像是這麼衝動的人，感覺裡面有事，起身走了過去。

「特麼誰啊這是。」事發突然，女孩子也沒防備，被拉的一個趔趄，胳膊吃痛，直接罵了一句，回身一看就見陸誠黑著一張臉，正狠狠地瞪著自己，瞳孔微縮，像是受到驚嚇，縮著脖子小聲說道：「爸，你怎麼也在這，好巧啊。」

「這就是你說的同學聚會嗎？」陸誠瞪著她道。

「對啊，這些都是我的同學。」陸妍陪著笑怯怯的回了句，說完發現陸誠臉更黑了，低下頭沒敢再出聲。

「跟我過來，回家在收拾你。」陸誠陰著臉，說著拉起陸妍就要走。

「喂，她都這麼大了，就算你是她爸，也不能限制她的自由吧。」小年輕里走出一人，一米八的個子，穿件無袖的皮夾克，染著一頭黃毛，嘴上叼著根煙，擺了個自認為酷炫的造型，出聲道。

陸誠瞥了他一眼，懶得理他，拉著閨女接著往回走。

小年輕被無視，感覺丟了面子，臉上有點掛不住，直接大步走到陸誠身前，攔下他道：「你太野蠻了，她有自己做決定的權利，你不應該干涉她。」

「我是她老子，該怎麼教育她不用你教我，讓開。」陸誠沉聲道。

「宗越你快讓開，我的事不用你管。」陸妍蹙著眉說道，看他的眼神有點不耐煩。

「阿妍你別擔心，我不會讓他把你帶走的。」宗越回了句，梗著脖子伸開胳膊攔在前面。

林啟風走了過來，這一幕看在眼裡覺得實在好笑，這是哪冒出來的愣頭青，腦子壞掉了嗎，無語道：「小子，相當英雄你也找錯對象了吧，人家父女的家事，哪輪的到你來摻和。」

衚衕也跟了上來，邊走邊使勁咽下滿嘴的燒烤，噎的翻個白眼，然後沒廢話，直接上前一把攥住宗越的胳膊，手上就用了力。

「哎呦，痛痛痛……你是誰，快鬆手。」宗越眉頭直接擰在了一起，痛叫起來。

想要掙開，卻感覺胳膊像是被鉗子夾上了，越掙扎被攥得越緊，腰也跟著彎下了。

身後路邊站著的幾個小年輕見狀，呼啦一下都圍了過來。

「放開越哥，要不然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數數對面也是四個人，而且還有兩個膀大腰圓，看著就不好惹的，小年輕這邊底氣有點不足，其中一人壯著膽子說了句。

衚衕一臉不屑，手上用力，直接把宗越推了過去，道：「哪涼快哪呆著去，再敢過來礙眼，直接廢了你們。」

宗越踉蹌著退出好遠，直接摔在地上，小年輕趕忙上前把他扶起來。

「我記住你了，夠膽你就給我在這等著。」宗越推開扶他的人，覺得丟人，放下句狠話直接走了。

「記不住也沒關係，以後每天晚上我都在這。」衚衕喊了句，根本沒當回事，說完走了回去。

「死丫頭，看看你交的都是什麼狐朋狗友。」陸誠瞪了閨女一眼，走回攤位，坐了下去。

「過來坐啊，傻站著幹嘛？」見閨女依然站在原地，陸誠沒好氣道。

「阿美、阿芬你倆先回去吧，明天我再去找你們。」陸妍撅噘嘴，沖路邊被嚇到的兩個小姑娘說了句，自己找個位置坐了下來。

「介紹一下，這是我女兒阿妍。」陸誠介紹一句，回身教訓起閨女道：「什麼時候把頭髮染成這樣的，讓你媽看見了，看她怎麼收拾你。」

「假的，嘻嘻。」陸妍吐了吐舌頭，嘻嘻笑著把手伸到頭上擺弄幾下，直接把那一頭紅髮摘了下來，露出裡面自己的頭髮。

沒了束縛，頭髮披散下來，配上那雙大眼，倒是比先前清純許多，林啟風有點驚訝，隨即笑著道：「年輕人追求個性，很正常。」

陸妍挑了串燒烤，剛吃一口，聞言斜了林啟風一眼，撇撇嘴小聲嘟囔道：「看你年紀也沒比我大幾歲，裝什麼老成持重。」

林啟風也沒在意，笑著招呼道：「想吃什麼自己看著點，別客氣。」

「這麼大的人了，一點都不讓人省心，看看她交的那些朋友，哪一個有點學生樣子。」陸誠嘆口氣，扭頭就見閨女吃的起勁，眼睛盯著面前那瓶啤酒躍躍欲試，直接無語，怒道：「你要是敢碰它，回去你媽收拾起你來，別指望我攔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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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09:46 PM

第95章 陸誠的心思

「知道了。」陸妍嘀咕一聲，遺憾的移開目光，專心致志的對付起桌子上的燒烤來。

「對了，我聽說宗越有個表哥好像是混幫派的，你們等在這裡，不怕出事嗎？」陸妍突然說了句。

「如果都是像他那種貨色，來多少收拾多少。」衚衕自通道。

說完好像覺得話說的有點滿，又補充一句：「就算收拾不了，有我擋著，你們也能跑。」

「噗嗤。」

陸妍聞言直接笑了出來，然後趕忙捂住嘴，生怕嘴裡的東西噴出來。

「吃就好好吃，別多嘴。」陸誠又瞪了閨女一眼。

陸妍翻個白眼，不再出聲。

林啟風算是看出來了，老陸的家庭地位似乎有點堪憂，女兒好像不是很怕他的樣子，話里話外都透漏著他媳婦才是一家之主。

多了個人，原本點的東西有點不夠，陸妍雖然是個女孩子，可那張小嘴一刻不停，盤子里很快就見了底，林啟風又點了幾樣，才算把她打發住。

一頓飯吃完，已經是半個多小時后了，到現在也沒見宗越帶人找來，看樣子也是個紙老虎，姿態做得很足，可光打雷不下雨，中看不中用。

「時間也不早了，你們兩個先回吧。」林啟風沖陸誠道。

「路你們認識不，別再走迷了。」陸誠問道。

「我是有多傻，這片都轉悠兩天了，還記不住路，放心走你的。」林啟風笑道。

「那成，明天我再過來。」陸誠回了句，看看旁邊已經有點不耐煩的閨女，沒在啰嗦，轉身走了。

「你要有事就忙你的，不用過來了，去交易所的路我都記下了。」林啟風喊了句，見陸誠揮了揮胳膊，回身道：「走吧，咱們也回去。」

吃了頓美味，又收拾了宗越一頓，衚衕心中的鬱悶排解不少，至少臉色看著正常了，林啟風路上時不時說個笑話，還能笑著回兩句。

三人有說有笑一路回了賓館。

「爸，今天的事，回去之後不要告訴媽媽好嗎？」離家越近，陸妍心裡越發忐忑，想想老媽往日收拾自己的招數，心中不寒而慄，趕忙拉住陸誠道。

「現在知道怕了，早幹嘛去了，跟那幫同學摻和在一起，能學到什麼好。」陸誠不為所動，並趁機開始數落起來。

「我也不想的，阿美、阿芬約我，她們是我的好朋友，這你也知道的，總不能不去吧，等我到了之後才發現宗越他們也在，這個人我也很討厭的，可既然去了，總不能馬上離開吧，我原本都想好了，應付他們一會兒，就找個借口離開的，如果不是老爸你突然出現，說不定我現在已經在家了呢。」陸妍委屈的說道。

「聽你這話的意思，這事反而怪我了？」陸誠沒好氣道。

「沒有，我就是這麼一說，你別多想，老爸平時對我最好了。」陸妍急忙道，說著晃起陸誠的胳膊，撒起嬌來。

「這還差不多。」陸誠道。

「那這件事就不要告訴媽媽了，好不好？」見老爸態度有所鬆動，陸妍趁機說道，說完眨著一雙大眼，可憐巴巴的看向陸誠。

「你呀，下不為例，知道嗎？」陸誠無奈說了句。

「知道了，老爸最好了。」陸妍直接眉飛色舞，高興的跳了起來，剛才的擔心瞬間消失無蹤，歡呼一聲，這才想起身邊還有個人，賞給他一個擁抱。

「先別高興的太早，如果以後讓我見到你還跟剛才那幫小子混在一起，到時候老賬新賬一起算，看我怎麼收拾你。」陸誠笑罵一句。

「放心吧，老陸，你要對你女兒有信心。」陸妍拍拍胸口保證道。

說完，向前一路小跑，盪起的長發在路邊燈光的掩映下散發光澤，說不出的青春洋溢。

「慢點，別摔著。」陸誠喊了句。

陸妍回身扮了個鬼臉，有恃無恐的樣子，哪裡還有半點剛才可憐的模樣。

看著閨女歡快的身影，陸誠笑著搖搖頭，笑著笑著慢慢就變成了苦澀。

炒期貨的事，到現在都沒敢跟她們娘倆說，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們，既擔心她們承受不了，又怕原本幸福安逸的家會支離破碎。

後悔嗎？

他真的好後悔，以前聽人說只有失去過才懂得珍惜，他總覺的是在無病呻吟。

可現在輪到他頭上，他才真真切切理解了這句話的含義。

往日里平淡、甚至有點枯燥的生活，在這一刻都是那麼奢侈。

紙包不住火，該來的總會來，每每想到隨時都有可能被戳破的現狀，陸誠心裡就被壓的快喘不過氣來。

可能怪誰呢，只能怪他自己太貪心。

能瞞一天算一天吧，陸誠心裡安慰著自己，腦海中不自覺的浮現出站在樓頂邊緣時的畫面，那種視線中的巨大落差，那種心驚肉跳的窒息感，以及不期而至的三道身影。

一切似乎都是命中注定。

陸誠總有一種預感，從他被他救下來那一刻起，自己命運的轉機，似乎就已經寄托在了那個年輕人身上。

「爸，你走好慢啊，我都快看不到你了。」遠處傳來陸妍的聲音，似乎有點抱怨。

陸誠的思緒被拉回現實，看看前面女兒已經有點模糊的身影，腳下速度加快幾分，嘴上同時回了句：「來了。」

一夜好夢。

第二天一大早，林啟風早早就起來了，有了昨天的教訓，他決定早點去交易所，好搶到一個座位。

每天雖然只有四個小時的交易時間，可在神經緊繃，注意力高度集中的情況下，人很容易就會感到疲憊。

正吃著早飯，陸誠又來了。

「來了，吃過沒？一起吃點？」林啟風招呼道。

「在家吃過了，你繼續，不用管我。」陸誠擺擺手，自己找個位置坐了下來。

「那你等會，我馬上就吃完。」林啟風回了句，快速吃了起來。

剛剛放下筷子，咽下最後一口飯，就見衚衕已經吃完，正盯著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林啟風奇怪道：「有事就說。」

「我就不去了吧，什麼都看不懂，到了那裡簡直就像在看天書，你們自己去吧。」衚衕說道，有點眼不見心不煩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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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09:48 PM

第96章 好兆頭

「隨你吧。」林啟風無所謂道。

說完轉向胡慶，問道：「你呢，要不要一起去？」

胡慶頓了一下，才嘿嘿一笑道：「都行，我聽哥的，你讓我去我就去。」

意思就是不想去唄？林啟風翻個白眼，胡慶這傢伙也耍起小聰明了，斜了他一眼道：「那你就在這待著吧，好歹跟你哥做個伴。」

說完沒再停留，跟著陸誠一起直奔交易所。

到的時候剛過九點，離開盤還有一個小時，裡面已經有不少人了。

林啟風轉了一圈，好在找到一個位置，心裡鬆口氣，至少上午不用站著了。

「運氣不錯。」林啟風坐下，笑著對陸誠道。

「是不錯。」陸誠看看四周寥寥無幾的空位，慶幸道：「估計要是再晚上一會，上午又得站著了。」

「哈哈哈，我的運氣向來不錯的，昨天賠的錢，今天一定能賺回來。」林啟風笑道。

「年輕人，別做白日夢了，行情已經起來，善意的勸你一句，現在平倉還來得及，否則等到金價飛漲，看空的合約開始拋售，你連操作的機會都不會有。」陸誠沒說話，旁邊倒是傳來聲音。

林啟風很煩，聽聲音就知道是昨天那個中年油膩猥瑣男，目光一斜瞟了一眼，果然見他大大咧咧在旁邊做了下來，一臉得意的表情。

這是纏上我了嗎？林啟風黑著臉道：「話別說的太滿，究竟是什麼行情，還得開盤之後才知道。」

「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啊，年輕人還是不要太自負的好。」中年男一副可惜的表情。

「希望今天收盤之後，你還能笑的出來。」林啟風回了句，不再理他。

要不是這一會兒的功夫，僅剩的幾個座位上已經有了人，林啟風真想換個位置，跟這貨坐一塊，有事沒事噁心你兩句，真的很煩。

現在也只能忍著了。

跟陸誠小聲聊了會，主要是請教一些操盤的細節問題，雖然自學了很久金融方面的知識，可畢竟只是紙上談兵，實際操作方面還是個菜鳥。

陸誠在這方面好歹積累到一些經驗，林啟風認真請教，他也知無不言，時間在不知不覺中過得飛快。

轉眼就到十點，開盤了。

剛才還在互相討論，交流彼此看法的人，瞬間一滯，眼神齊刷刷看向大盤。

「哎，跌了跌了。」

「剛開盤就下跌，好兆頭啊。」

「我就說嘛，都跌了兩年了，哪那麼容易就上漲，還好我沉得住氣，昨天沒有平倉。」

期貨就是這麼刺激，每一次波動，都像在挑逗炒家的神經，昨天突然一波上漲，把看空的人嚇得不輕，壓抑了一整晚，現在剛開盤就下跌，鬆口氣的同時，情緒直接就釋放出來。

「這麼快就跌了？」林啟風也沒想到，轉身瞥了中年男一眼，見他正皺著眉一言不發，挑挑眉道：「這就跌了呀，看來有人快要笑不出來了。」

「得意什麼，不過跌了0.1%，算上昨天的，還漲了0.2%呢。」中年男黑著臉道。

「那就接著往下看。」林啟風笑道。

時間一點點過去，大概半個多小時后，金價再次下跌，這下交易廳里熱鬧起來。

「昨天說行情來了的人呢，給老子站出來，我看空兩百萬的單都拋了，全部加倉看多，這才多大會兒，就賠了兩萬塊。」

「我拿房子抵押的錢，滿倉看多，現在就給老子看這個？」

心裡承受能力弱的人，直接就開罵了，昨天信誓旦旦大肆評論得人，直接沒了聲音。

看空的人自然幸災樂禍，自己沒主見，聽了別人的忽悠，這能怪得了誰，想發財就得做好交學費的準備。

中年男縮了縮脖子，沒敢吱聲，這種話他昨天可沒少說，看這幾個人快要抓狂的樣子，現在要是給認出來，鬧不好就是一頓揍。

含胸收腹，盡量偽裝好，感覺旁邊有道目光正盯著自己，轉身就見林啟風一臉戲謔的盯著自己，伸出兩根手指道：「0.2%了哦。」

「哼。」中年男黑著臉哼了一聲，剛才努力收緊的肚子，直接又彈了出來，一顫一顫的，有點滑稽。

「哈哈。」林啟風看的直樂，沒忍住直接笑了出來。

接下來局勢有點僵持，不漲也沒跌，情況算是穩住了。

倒是遠處炒大豆期貨的那一撮人，爆出一陣歡呼，似乎價格有所下跌。

當然，其中不可避免的也夾雜著一些哀嚎。

臨近收盤，金價再次下跌0.1%，至此，昨天下午上漲的幅度全部跌回，剛剛穩住心態的看多者，情緒有點低落，破口大罵的也不在少數，自己的貪心絕口不提，責任全部推給了昨天發表看多言論的人，邊罵邊在人群中掃視，似乎想把這些人找出來。

中年男有點失落，一上午就跌了0.3%，之前更是連跌了近兩年，情況似乎有點不妙，中年男突然對自己的信心產生了一絲動搖，表情沮喪的剛站起身，就聽旁邊那個年輕人又說話了。

「行情好像是真來了，不過好像不是上漲，而是下跌哦，善意的提醒一句，現在平倉還來得及，等到金價雪崩，看多的合約滿天飛，到時候恐怕你連抽身的機會都沒有哦。」林啟風一臉真誠道。

這話聽著怎麼有點耳熟？中年男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恨恨的瞪了林啟風一眼，咬牙道：「小人得志。」

說完直接轉身就走，不給林啟風反駁的機會。

「哈哈哈哈。」林啟風故意大笑幾聲，被他噁心了兩天，心裡也憋了一口氣，現在直接打臉，那叫一個爽。

「走吧，咱們也去吃點飯去，沒想到盯大盤也是個體力活，一上午坐著不動，消耗也這麼大，我都覺得有點餓了。」林啟風說道。

「習慣就好了。」陸誠笑著回道：「待會吃點好的，養足精神，下午還有一場呢。」

倆人一起向外走去，隨便找家餐館，飽餐一頓，吃完也沒多待，直接原路返回。

午盤下午兩點半才開始，時間還早，交易所里位置空了一大片，倆人隨便找個地方坐下。

「旁邊座位沒人，累的話你就先躺下休息會，我給你盯著，有人了叫你。」陸誠道。

「沒事，昨天睡的早，不累。」林啟風擺擺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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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09:50 PM

第97章 你不懂

倆人坐著沒說話，閉上眼睛開始閉目養神。

剛才出去吃飯的人也都陸陸續續回來了，交易所里變得熱鬧起來。

聲音越來越多，越來越嘈雜，像是有無數只蒼蠅繞在耳邊，林啟風心裡煩躁，也沒了閉目養神的心思，乾脆睜開了眼。

剛睜開眼，就見那名中年男走了過來，對方也發現了他，眉頭一皺，嘟囔起來：「今天是得罪了哪尊神嗎，怎麼到哪都能碰到這個衰仔，真特麼倒霉。」

說著狠狠瞪了林啟風一眼，換個方向去別處坐去了。

嘿，我招誰惹誰了，坐著不動還怪起我來了？林啟風也來了勁，拍拍陸誠然後起身向中年男走去。

陸誠不明所以，見林啟風離開，自己也跟了上去。

「呼。」

中年男剛坐下呼出一口氣，就感覺一道身影在旁邊坐下，扭頭看去，就見一張熟悉的面孔正沖著他齜牙一笑道：「好巧啊，又碰一塊了。」

「衰仔，你是盯上我了嗎？」中年男怒了。

「這話就不對了，難道昨天是我盯上你的嗎，今天上午也是我盯上你的嗎，我們頻繁的相遇，只能說明我們有緣啊。」林啟風認真道。

「哼。」中年男懶得跟他爭論，看看前面還有空位，直接起身走了過去，屁股還沒坐下，就聽耳邊再次傳來聲音。

「不要白費力氣了，這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林啟風如影隨形，語重心長道。

中年男發誓，如果不是看他們有兩個人，動起手來會吃虧，否則就是冒著被趕出去的風險，也一定要把這口惡氣給出了。

環顧四周，也沒再找到其他空位，中年男只能陰著臉坐下，冷聲道：「別高興太早，下午就要你好看。」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林啟風笑著回道，跟著坐下。

時間來到兩點半，午盤開盤了。

大概是上午連跌0.3個百分點，看多的人信心受挫，開盤還沒十分鐘，再次下跌0.1%。

林啟風伸出手指，沖中年男比劃一下，笑道：「好看1.0。」

中年男面情冷峻，一言不發。

半個小時后，林啟風再次伸出手指，微微一笑道：「好看2.0了哦。」

中年男臉色陰沉的都快滴下水來，大盤也不看了，乾脆背過身去。

直到收盤，同樣的動作林啟風已經做了四次，每做一次笑容就更加燦爛一分。

如果不算昨天，黃金價格單日跌幅就已經達到0.7%，幅度已經不小了，創下近半月來最大單日跌幅。

算是欲抑先揚嗎？林啟風搞不懂，但這並不妨礙他很開心，昨天賠掉的錢，今天不僅全部撈了回來，還賺了一萬六千塊。

同時心裡鬆口氣，至少金價下跌的歷史，並沒有因為他的重生而改變。

剛收盤，中年男就黑著臉起身走了，林啟風在身後喊了句：「明天平倉還來得及哦，至少不會血本無歸。」

前世活了大半輩子，對人性多多少少有些了解，大多數人都有逆反心理，別人越是不看好，就越是想要證明給他看，尤其是你討厭的人，到時候翻盤打臉，那感覺想想都爽。

林啟風真怕這個中年男慫了，明天直接平倉，轉而看空黃金，故意激了他一句。

不求能把他拖到強行爆倉，至少能多拖一天算一天，也算是在緊張刺激的炒期貨日子裡，找點樂子調劑一下。

「跟他置什麼氣。」陸誠有點想笑，感覺林啟風還是個孩子。

「誰讓他先來招我的。」林啟風聳聳肩。

說完，便跟著人流向外走去。

「對了，有件事要跟你說一下。」陸誠追上道。

「什麼事？」林啟風問道。

「明天我可能就不過來了。」

「怎麼？想到堵窟窿的辦法了？」

「呵呵，哪那麼容易啊。」陸誠苦笑一聲，又道：「閨女放暑假了，丫頭片子一點都不讓人省心，一個不注意，就敢偷溜出去一天看不見人影，明年就要考大學了，這可是關係一輩子的事，不盯緊點不行，她媽媽最近工作又有點忙，只能我多盯著點了。」

想想昨天的事，林啟風深以為然，道：「那成，你忙你的，這邊情況我都熟了，沒問題的。」

「有什麼問題，你就打我電話，我應該會一直待在家的。」陸誠掏出一張名片，遞給林啟風道。

「放心，沒事不會打攪你的。」林啟風笑著接過名片，等到陸誠走遠，也轉身直接回了賓館。

「怎麼就你自己，沒跟你哥一起嗎？」剛到賓館門口，就見胡慶一個人悶悶不樂的正從外面走回來。

「別跟我提他，說好了一起逛商場的，也不知道好端端的突然抽了什麼瘋，不是嫌我啰嗦，就是嫌我走得慢，看個東西多看兩眼，就說我沒出息，丟了他的人，把我趕回來了。」胡慶氣呼呼道。

「行了，別生氣了，等他回來我替你教訓他。」林啟風安慰一句，見他依然憤憤不平的樣子，乾脆轉過換題道：「昨天睡得早，電視劇沒看完，段譽跟木婉清被鍾萬仇關在石室里，最後那段怎麼樣了？」

胡慶眼睛一亮，也顧不得生氣了，沖林啟風擠擠眼，嘿嘿笑著道：「那麼關鍵的一段，你居然能睡得著？哥你定力真好。」

說著沖林啟風豎起一根大拇指，又道：「那段我可是瞪大眼看仔細了，一秒都沒漏過，等回房間了我好好給你講講。」

胡慶這個傻小子一句話就被他給拐跑，林啟風心裡得意，大手一揮道：「那就走著。」

直到天黑，衚衕才回到賓館，一副心事重重心不在焉的表情。

「這怎麼逛了一天還抑鬱了？被人瞧不起傷到自尊了？」林啟風奇怪道。

「沒有。」

「那是跟人起了爭執互相對罵了？」林啟風接著道。

「也不是。」

「以你的身手，也不應該是被人給欺負了啊？」林啟風一頭霧水。

「唉。」衚衕嘆口氣，「別問了，這事你不懂。」

說完直接進了房間，沒等林啟風進門，砰的一聲，門關上了。

林啟風愣了一下，摸摸鼻子，好在沒受傷，接著來了氣，砰砰砰砸起了門，同時怒道：「開門，這是我房間，你走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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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09:52 PM

第98章 現實問題

接下來兩天，黃金價格依舊下跌，周四跌了0.6%，周五跌了0.4%，加上周三的跌幅，短短三天，金價已經下跌了1.7%。

如果林啟風現在抽身，即便除去手續費，也能夠保持五萬左右的收益。

三天凈賺五萬，就是這麼瘋狂。

如果金價照這個趨勢跌下去，再有兩天大概就能把收購服裝廠的錢賺夠，接下來就得考慮是繼續保持倉位，期待獲取更多收益，還是見好就收，拿錢走人。

這是擺在林啟風面前的現實問題，現在仍在猶豫。

「這幾天真刺激啊，周二還以為風向不對，差點就去平倉了，幸好聽了你的，繼續觀望一下，這才有了這幾天的收穫。」

「哈哈，我在期貨市場這麼多年，什麼風浪沒見過，這點波動也就嚇嚇新手，在我面前毫無波瀾，以後跟著我，帶你賺大錢。」

周五下午收盤，看空的人自然興高采烈、趾高氣昂，錢就是底氣，現在他們的底氣顯然更足了幾分，說話的聲音都大了不少。

看多的人失魂落魄，金價似乎就是個無底洞，連跌了近兩年，依然看不到底，多少自詡期貨界精英翹楚的人，都栽了跟頭，傾家蕩產者也不是沒有。

「十萬塊，半個月不到就沒了，這可是老子的血汗錢啊。」

「你這算個屁，老子全部身家都被套牢了，接下來要是還跌，就只能去樓頂吹吹風了。」

心裡承受能力弱的人，已經有點崩潰，現在風向明顯偏向看空，想找個接盤的都不容易，同病相憐的人湊在一起，開始為自己的失敗總結起理由。

「當初是誰說的金價已經探底，接下來就要開始反彈的，老子怎麼就信了他們的鬼話。」

「對，都怪這些人，把他們揪出來。」

「揪出來，賠償我們的損失。」

做多者義憤填膺，開始在人群里尋找起罪魁禍首。

中年男往下壓了壓帽子，這是他為自己準備的新裝備，冒煙向下正好遮住大半張臉，心裡這才有了點安全感，抬眼看了看憤怒的人群，默默遠離，然後擠進人群里，就要離開。

整個過程，都被林啟風看在眼裡，眼睛轉了轉，隨即嘴角上翹，快步跟了上去。

「朱老闆，原來你在這啊，可算把你找到了。」

中年男混在人群里，隨著人流向交易所外走去，眼看就到大門，心裡剛要鬆口氣，就感覺肩膀被人拍住，隨後耳邊傳來聲音。

聲音是那麼熟悉，熟悉到可惡。

「你又想耍什麼花樣？」中年男壓低聲音，惡狠狠的道：「警告你，以後離老子遠點，真把老子惹急了，一定要你好看。」

林啟風挑挑眉，都到這份上了，還敢威脅他？那就不能怪他了，胳膊迅速向前伸出，一把摘下中年男的帽子，同時大聲喊道：「朱老闆，你不是說上漲行情來了，要我放心買嗎，現在怎麼一直在下跌啊，那可是我娶媳婦的錢，眼看就要沒了，你得給我一個說法。」

聲音很大，語氣誇張，即便在嘈雜的交易所里，依然引人注目，周圍人的目光，齊刷刷投了過去。

「小子，你找死。」中年男瞪大雙眼盯著林啟風，幾日來的怒火，在這一刻全部爆發，一拳就像林啟風砸去。

「朱老闆，你老實交代，你是不是收了莊家的錢，故意這麼說的。」一坨肉衝過來，氣勢挺足，可動作太過笨拙遲緩，林啟風怎麼說也是被媳婦操練過的人，輕鬆躲過，同時再次開口質問道。

「就是這個胖子，當時數他說得最多，拍著胸口向我保證一定會漲的。」

「我也記起來了，他這一身肉，這輩子我都不會忘。」

「難怪當時那麼篤定，原來是收了錢，故意引我們上套的。」

憤怒的看多者，像是一下子找到了宣洩口，氣勢洶洶的就沖了過來，瞬間就把中年男團團圍了起來。

功成身退，林啟風整理一下衣服，隨手把帽子扔在旁邊座位上，徑直走了出去。

對於身後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想都不用想，憤怒的人群會做出什麼過激行為，不言而喻。

「你們幹嘛，你們別過來，這些話不是我說的。」

「砰。」

似乎是什麼東西摔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隨即就是一陣細密的聲響，如鼓點般在空氣中傳盪。

林啟風突然打個冷顫，腳下速度快了幾分。

中年男倒在地上，咬牙忍著落在身上的拳腳，努力把身體縮成一團，眼睛直勾勾盯著林啟風遠去的背影，目光由憤恨漸漸轉為怨毒。

回到賓館，林啟風沒回房間，先敲了敲胡慶房間的門。

「來了。」裡面傳來聲音，隨後門開了，胡慶睡眼惺忪道：「哥你回來了，這麼快就下午了嗎？」

「你哥呢，又出去了？」林啟風進門問道。

「可不是，一大早就走，天黑了才回，比人家上班的準時。」胡慶揉揉眼，又道：「哥你隨便坐。」

「你怎麼沒出去轉轉，大白天的睡什麼覺，昨晚沒睡好嗎？」林啟風坐在床邊，電視還開著，裡面正播著廣告。

「上午出去逛了會，天太熱，有點遭不住，吃了點飯就回來了，無聊看了會電視，看著看著就睡著了。」胡慶解釋道。

「身上還有錢不，難得來一趟，看上什麼就買下來，另外也給家裡人帶點禮物，別扣扣搜搜的，什麼都捨不得。」林啟風說道。

之前林啟風已經給了胡慶哥倆每人一千塊，在內地已經是筆巨款了，但在這邊，還是略顯寒酸。

「知道了，嘿嘿，上次給的錢，我還沒怎麼花呢，禮物這事我也在考慮了，主要是東西太多，有點挑花眼了，不知道該從何下手，要不哥你給我點建議吧，你的眼光，一定錯不了的。」胡慶摸摸腦袋傻笑道。

「別，這事你還是自己考慮吧。」林啟風直接拒絕，起身接著道：「你繼續看你的電視吧，我也回房間躺會，等你哥回來了去叫我，這幾天行情不錯，咱們一起去吃頓好的，慶祝一下。」

「哈哈，又能大吃一頓了。」胡慶笑著把林啟風送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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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09:54 PM

第99章 奇怪的衚衕

拉上窗簾，將火辣的陽光擋在窗外，房間里陷入昏暗。

林啟風躺在床上，昏暗的光線引人發困，睡意漸漸襲來，迷迷糊糊中睡了過去。

「砰砰砰。」

不知過去多久，敲門聲響起，林啟風眯開眼，屋子裡漆黑一片，有點驚訝，這是睡了多久？起床摸索著打開燈，接著又打開門，就見胡慶站在門外。

「現在幾點了？你哥回來了嗎？」林啟風打個哈欠問道。

「八點多了，人剛回來，我瞧著他好像有點怪怪的。」胡慶有點擔心。

「哪怪了？」林啟風疑惑。

「說不上來，進門直接就躺床上了，叫他也不理，不會出什麼事了吧，哥你還是過去看看吧，他聽你的。」胡慶說道。

林啟風點點頭，關好門，然後去了衚衕房間。

進門就見衚衕整個人癱在床上，雙目無神的看著門口，臉色獃滯，連林啟風進門都似一無所覺。

「是有點怪啊。」林啟風沖胡慶小聲嘀咕道。

「誰說不是呢，進門就是這幅表情，也不知道是不是碰上了什麼不幹凈的東西，中了邪。」胡慶小聲回道。

「應該不會，別忘了你哥是幹什麼的，驅邪祈福這可是他的老本行。」林啟風安慰一句。

接著走到衚衕面前，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這才有了反應，目光機械般轉向林啟風，開口道：「哥，你回來了。」

說完眼神逐漸空洞，又沒了聲音。

「呵呵，回來了。」林啟風乾笑一聲，又道：「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這幾天行情不錯，已經賺了五萬左右，如果接下來不出意外的話，可能用不了幾天，咱們就能回去了。」

「啊？這麼快嗎？」衚衕眼中有了點神采，卻不是林啟風預想中的激動，整張臉皺成一團，有痛苦，似乎還有一點遺憾。

這是什麼情況？林啟風徹底懵了，這還是之前急不可耐，盼著能早點回去開工建廠的衚衕嗎？

回身看向胡慶，四目相對，倆人都是一臉懵逼，完全摸不著頭腦。

「這麼大的喜訊，你……好像不是很開心啊？」林啟風接著問道。

「嗯，開心。」衚衕閉上眼，聲音苦澀。

「是出了什麼事嗎？有事你就直說，都是自家兄弟，沒什麼張不開口的。」

「沒有。」衚衕悶聲一句。

看來是問不出來了，林啟風轉過話題道：「那……你吃飯了嗎，我跟小慶正琢磨著要去吃頓大餐慶祝一下呢，你也一起來唄。」

「不去了，沒胃口。」衚衕嘟囔一句，然後把頭埋在枕頭底下，似乎有點不耐煩。

「那我倆去了，你可別後悔。」林啟風作勢要走，快到門口時也沒聽到回應，回身最後又問了句：「你真不去嗎？」

「……」

依然沒有回應，林啟風嘆口氣，拉著胡慶出了門。

「哥，你說我哥到底出了什麼事，前兩天收拾宗越時，還生龍活虎，一個要打一群呢，這才幾天呀，怎麼就成這樣了。」走廊里，胡慶憂心忡忡道。

「他不說，我怎麼知道？」林啟風無奈，想了想道：「小慶，你哥對你怎麼樣，你心裡應該有數吧。」

「嗯。」

「那他現在這副鬼樣子，靠他自己估計是走不出來了，作為他的兄弟，我們是不是應該幫他一把。」

「哥，要我怎麼做，你就直接說吧。」胡慶拍拍胸口，堅定道。

「明天周六，交易所也不開門，正好趁這時間，咱們悄悄跟著他，看他這幾天到底幹嘛去了，知道原因，我們也好對症下藥。」林啟風拉著胡慶下了樓，邊走邊說。

「好。」胡慶應了聲。

「明天早上只要他一出門，你就來找我，咱們立刻跟上，晚了別再把人跟丟了。」

「嗯。」

「你可長點心，晚上不要看電視了，早點睡，別到時候他人都走了，你還呼呼大睡，什麼都不知道呢，那就完犢子了。」林啟風叮囑道。

「哥你儘管放心。」胡慶重重點頭道。

看到胡慶信誓旦旦的保證，林啟風這才放心，然後道：「走吧，現在先好好吃頓飯去，明天早上估計是吃不上了。」

下午睡了挺久，晚上又早早上了床，第二天天剛亮，林啟風就睜開了眼，然後翻身下床，洗漱完穿戴好，坐在椅子上開始等待起來。

「砰。」

不知道過去多久，就聽隔壁房門輕響一下。

「來了。」林啟風陡然坐直身體，心中暗道。

大概過了十多秒，房門被敲響，林啟風徑直走了過去。

「沒有被發現吧？」打開門，林啟風先問了句。

「應該沒有，我一直在裝睡，等門關上這才起來，扒著頭看著他拐進樓道，這才敢出門。」胡慶肯定道。

「那咱們也出發。」林啟風說一句，關好門，倆人趕忙跟了上去。

走到賓館門口，遠遠瞧見衚衕的身影，林啟風鬆口氣，對胡慶囑咐道：「待會別跟太近，免得被發現了，只要人跟不丟，距離盡量拉遠點。」

「知道了。」胡慶應一聲。

眼看衚衕越走越遠，倆人沒在遲疑，悄悄跟了上去。

一路不停，始終保持在能遠遠看到衚衕的距離，徑直跟到了剛到這邊時逛過的太子大廈前。

「又是這？這都逛了幾次了？看不夠嗎？」胡慶小聲嘀咕一句。

「怎麼？你倆來過很多次嗎？」林啟風疑惑道。

「上次我就是在這被他趕回去的。」想起這些，胡慶還有點憤憤不平。

「人進去了，我們趕緊跟上。」看著衚衕消失在門口，林啟風提醒一聲，然後快步向大廈裡面走去。

胡慶也停止了抱怨，趕緊跟上。

時間還早，大廈里人不多，顧客看不到幾個，大部分都是營業員，或無所事事的站在店裡，或幾個人湊到一起聊著天。

「看到沒，那人又來了。」營業員甲沖衚衕背影使個眼色，小聲嘀咕道。

「好準時啊，每天按時按點，是想要跟我們做同事嗎？」

「做同事倒是有可能，不過恐怕不是跟你。」

「那是誰？」

營業員乙剛要八卦，就見林啟風跟胡慶走了過來，馬上閉了嘴，待倆人走遠后，這才一臉神秘的小聲說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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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09:58 PM

第100章 世風日下

「他們說的該不會是我哥吧？」倆人邊走，胡慶小聲問道。

「估計十有八九是他。」林啟風回了一句，就見衚衕停了下來，似乎有要轉身的意思，急忙提醒一句：「小心。」

說著，拉著胡慶就近隨意走到一個櫃檯前，裝模作樣的看起來，邊看邊用眼角的餘光瞥向衚衕。

衚衕走到牆邊拐角處，選了一個沒什麼人關注的角落，靠在牆邊，眼睛朝著一個方向看去，表情慢慢獃滯。

林啟風感覺奇怪，順著他的目光向前看去，就見前面似乎是家……內衣店？而且還是女式的？

一瞬間，林啟風看傻了眼，再看向衚衕，眼中寫滿震驚與詫異。

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個錚錚鐵骨的硬漢嗎？什麼時候染上這種癖好的？怎麼說也算的上是一個有為青年了，怎麼這麼快就墮落成這樣了？

不解、困惑、難以置信，種種情緒縈繞心頭，林啟風一頭霧水，簡直難以置信。

「看著老老實實的小年輕，怎麼就能幹出這種事呢？一點禮義廉恥都沒有了嗎？」營業員看了一眼衚衕的方向，眼中漏出一絲厭惡，跟正在挑東西的一位大媽小聲八卦起來。

大媽回身看了一眼，深以為然的點點頭，附和道：「誰說不是呢，大白天的都敢這樣，真是世風日下啊，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什麼都幹得出來。」

這就被鄙視了？衚衕鬧出的動靜挺大啊，怎麼好像人盡皆知的樣子，林啟風心中暗道。

然後就聽旁邊胡慶的呼吸聲越來越粗重，扭頭看去，就見他正瞪著雙眼，似乎有要跟這兩個八卦婦女爭辯的意思，林啟風趕忙拉著他走遠了。

「哥，他們兩個說的不會也是我哥吧。」胡慶一臉憤怒，說著又回頭瞪了那兩個八卦女一眼。

「不會的，你哥是什麼人，你還不清楚嗎。」林啟風安慰一句。

「可是，可是，事實就擺在眼前，這要怎麼解釋。」說著，胡慶的臉色耷拉下來，衚衕原本在他心中高大的身影，似乎有點動搖。

「這裡面一定是有原因的，你要相信你哥，他不會無緣無故做出這種事的。」林啟風有點頭疼，這哥倆都不讓人省心啊。

「對，我哥他不是這種人……」

「先別說話。」胡慶話還沒說完，就被林啟風打斷。

因為他看到內衣店裡走出一個女人，看樣子似乎是店裡的營業員，年紀不大，估計跟他差不多，穿著得體，長相還不錯，白皙的皮膚，大眼睛雙眼皮，小巧的嘴唇上塗了口紅，頭髮隨意扎個馬尾，臉上帶著怒氣，直奔衚衕所在的方向而去。

這架勢，難道是要興師問罪？林啟風眼睛亮了一下，心裡很不厚道的竟然湧出一絲小期待。

再看衚衕，似乎也反應過來，表情有些慌亂，有心想找個地方躲起來，可他就在牆角，躲無可躲，看著越來越近的人影，眼中浮現一絲驚恐，神色緊張。

「喂，你幹嘛天天盯著我們店裡看。」黃瑩瑩柳眉微蹙，把衚衕堵在牆角，開口質問道。

居然還是普通話，不是那種蹩腳的港式普通話，而是字正腔圓的正宗普通話，林啟風有點詫異。

「我、我、我沒有。」衚衕結巴著回了一句，眼神躲閃，有點心虛。

「還說沒有，我都注意你好幾天了，你知不知道你這種行為，給我們店裡帶來多大的壓力，周圍同事都是怎麼看我們的，背地裡說的那些閑話，對我們造成多大影響，連帶著這幾天生意都差了好多。」黃瑩瑩小嘴不停，跟連珠炮似的，直接就是一頓質問。

「我、我、我……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會這樣的。」衚衕苦著臉，表情扭作一團，雙手不自覺的捏著衣角，緊張不安。

倆人一個頂多一米六齣頭，身材嬌小；一個一米八的個子，膀大腰圓，站在一塊頗有一種美女與野獸的感覺。

只是這野獸似乎有點露怯，話都說不利索了。

看到這裡，林啟風終於恍然，衚衕這是看上人家了啊，難怪這幾天神神叨叨的，原來是得了相思病。

算算年紀，衚衕今年也25了吧，以目前的情況，這把年紀就算擱在城裡也算大齡光棍了，有想法也挺正常的。

「說吧，你到底想幹什麼。」黃瑩瑩瞪著衚衕，氣呼呼道。

「我、我、我……」

支支吾吾半天，也沒個下文，眼看黃瑩瑩表情越來越不耐煩，林啟風無奈的搖搖頭，第一印象已經完了，在這麼下去，直接就得被打入冷宮。

衚衕這個雛兒是指望不上了，關鍵時刻還得看他啊，林啟風嘆口氣，沒在遲疑，直接向衚衕走去。

胡慶已經看的目瞪口呆，見林啟風走了，自己也愣愣的跟了上去。

「你怎麼不說話，是為你的行為感到羞愧，無話可說了嗎？」黃瑩瑩翹起下巴，得意道。

「這位小姐，你可能有些誤會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的。」林啟風走到倆人跟前，直接開口道。

「哥，你怎麼來了。」衚衕像是找到了救星，心裡長出一口氣。

「你是……他哥？」黃瑩瑩皺著眉頭，一雙大眼微眯，在倆人身上掃來掃去。

「這個，說來話長，不知道小姐你有時間嗎，我們去找個地方，把事情說清楚如何？」林啟風回道。

「沒時間，我還在上班。」黃瑩瑩果斷拒絕。

話音剛落，身後內衣店裡又走出一道人影，沖著黃瑩瑩喊道：「瑩瑩，你先去把你的事處理好了再來上班，這邊我先盯著，不用擔心。」

黃瑩瑩楞了一下，然後才回身說道：「知道了，梅姐。」

說完又轉身道：「走吧，你不是說要找地方把事情說清楚嗎，現在有時間了。」

表情似乎有點不爽，但還是向外走去。

林啟風笑笑，拍了一下衚衕道：「走吧，別愣著了。」

胡慶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剛走過來，就見他們又向外面走去，腦袋越來越懵，腳下不自覺的跟了過去。

「不知道小姐怎麼稱呼？」林啟風三兩步就追上黃瑩瑩，問了句。

身後衚衕眼睛亮了一下，似乎也很期待。

「黃瑩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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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u8au    時間: 2020-9-9 10:00 PM

第101章 柳杉杉

衚衕嘴裡默念兩遍，心裡樂開了花，盯了這麼久，總算有點進展了。

「黃小姐有沒有什麼地方推薦一下？我們剛到這邊沒多久，情況不是很熟。」林啟風客氣問道。

「沒有，隨便找個地方，把事情說清楚就行。」黃瑩瑩隨意說了一句，腳步不停，直接出了大廈。

林啟風摸摸肚子，感覺有點餓，提議道：「要不找家早茶店，邊吃邊談怎麼樣？」

「隨你。」黃瑩瑩無所謂道。

路邊隨便找了家早茶店，四人一起走了進去。

現在這個點吃早茶，時間正好，店裡已經坐了不少人，空位也還有，四人直接坐了下來。

「黃小姐要吃點什麼？隨便點不用客氣。」林啟風笑著道。

「我吃過早飯了，你自己隨意。」

「那我就看著點了。」林啟風說道，叫來服務員，拿起菜單道：「蝦餃、燒麥、叉燒包，再來個蒸粉，每樣四份。」

服務員記好就走了，林啟風倒杯水，腦子裡盤算著怎麼才能幫衚衕給圓回來，斟酌一下開口道：「聽黃小姐的口音，似乎也是從大陸來的？」

黃瑩瑩遲疑一下，點點頭道：「對，但這跟你們要說的事有什麼關係嗎？」

「呵呵，有一點。」林啟風乾笑一聲，接著道：「黃小姐應該也看出來了，我們也是從那邊過來的。」

「你們也是偷跑過來的？」

林啟風眨眨眼沒說話，看來這是個有故事的人啊。

「那你們運氣可不好。」黃瑩瑩搖搖頭，有點可惜道：「你們要是早兩年過來，就不用這麼費勁了，直接偷溜過來就行，只要不是在邊檢被抓，能進到市區里，就不用擔心了。」

「為什麼？」林啟風皺著眉。

「因為當時這裡實施的是《抵疊政策》啊，國內不是正規渠道過來的人，在邊境被當場截獲，才會即捕即解回去，只要進到市區，就能獲得居留證，到時候直接上警署報到，領取登記證，輪候辦理身份證就行。」黃瑩瑩解釋完，才有點詫異道：「當時這種情況很多的，不止我們那邊，還有其他地方的人，都是這麼進來的，你沒聽說過嗎？」

「還有這種說法？」林啟風簡直不敢相信，這怎麼感覺跟鬧著玩似的，被抓到你就是我的人了。

「當然，我就是這麼進來的。」黃瑩瑩肯定道：「當時我也很害怕，等了兩天都沒敢去警署報到，最後錢花完了，沒辦法，這才壯著膽子去的，到了警署門口才發現像我這種情況的人還有很多，有說有笑排著隊，等候辦理身份證明。」

說完還有點感慨，隨後黃瑩瑩壓低聲音，小聲道：「你們現在可得小心了，這政策兩年前就停止執行了，現在不管在哪，只要被抓到，都得被遣返回去。」

「黃小姐誤會了，我們走的是正規渠道，有合法證明的。」林啟風解釋一句，不管怎麼說，人家也是好意，心眼不錯。

黃瑩瑩楞了一下，然後疑惑道：「不是偷溜進來的？那你們找我是……」

「不知道黃小姐現在對那邊的情況有過了解嗎？」林啟風道。

「聽過，我人雖然過來了，家裡人還都在那邊呢，平時經常寫信聯繫，聽他們說那邊開始實行改革開放了。」黃瑩瑩點點頭道。

「今年已經是第四年了，變化挺大的，起碼生活比前些年好了很多，而且個體戶、私營業主的身份也得到了承認。」說著林啟風頓了一下，又道：「實不相瞞，我們就是個體戶，在那邊做點小生意，真要說起來，我們還是同行呢，都是服裝行業嘛。」

「這次過來，就是想學習一下這邊的先進理念，經營方式，還有管理經驗，回去之後就要擴大規模了。」

「這跟我有什麼關係？」黃瑩瑩不解。

「我們也是第一次干這行，很多地方都不太懂，這次來也是想著找一個懂行的人回去，主管經營方面的事，我這兄弟觀察了你好幾天，覺得從各方面來講，你都挺適合的，不知道黃小姐有沒有興趣？」林啟風說著瞥了一眼衚衕，為了他的幸福，真是操碎了心啊。

衚衕聽到這裡，心裡終於鬆口氣，看著林啟風的眼神充滿崇拜，這都能給他圓回來，真牛。

胡慶一臉問號，我們這次過來不是要收購服裝廠嗎，啥時候又多了這一檔子事？

「沒興趣。」黃瑩瑩拒絕的很果斷。

「不再考慮考慮嗎？工資方面我可以保證，絕對比你現在要高，而且離開家鄉這麼多年，你不想回去看看嗎？」林啟風勸道。

黃瑩瑩遲疑一下，還是搖搖頭道：「梅姐對我很好，當時沒錢吃飯，沒地方住的時候，是她收留了我，現在店裡很忙，她一個人肯定會忙不過來的。」

衚衕臉色暗淡下來，林啟風最後勸了一句：「先不急著回答，我們在這邊可能還要多待幾天，你先考慮著。」

說了這麼久，飯也終於上來了，林啟風招呼幾人吃起來。

氣氛有點沉默，幾人默默吃著飯，就聽身後有人吵了起來。

「小姐，我們這裡小本經營，不能賒賬的。」

「誰要賒賬了，我就是出來的急，忘了帶錢包，現在回去拿了錢，馬上就來結賬了啊。」

「抱歉小姐，沒結賬之前，您不能離開。」

「那你說該怎麼辦吧，我沒帶錢包，身上一分錢沒有，拿什麼結賬。」

「如果小姐堅持這樣的話，那我們就只能報警了。」

聲音越來越大，兩邊僵持著，誰都不肯讓步。

林啟風心裡好奇，回身看了一眼，有點驚訝，沒想到人他還認識，是當初第一次去許英舞廳時，那個號稱從香江請過來的巨星，名字叫什麼來著？

林啟風絞盡腦汁，終於回想起來，好像是叫什麼……柳杉杉吧？

沒想到吃個飯還能碰到這一出，搖搖頭就要轉過來，好巧不巧，柳杉杉正在店裡環視，似乎是想找人解圍，一眼就看到了林啟風。

微微蹙了蹙眉，接著馬上恍然大悟，眼睛亮晶晶的，對身邊的服務員道：「你等一下，我看到我朋友了。」

說著，人就向林啟風這邊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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